罗宾汉
时光里的答案(九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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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5-09 21:25:21
91 冰上来客
一天下课后,老师转告我和王桦立即到系办公室去见系主任。我俩不敢怠慢,片刻都没耽搁就到了系办。一进办公室,系主任笑容和蔼的招呼我们进去。
“林溪,王桦,有好事儿告诉你们。” 系主任稍稍停顿卖了个关子。我和王桦相对看了一眼,猜不出是啥事。
“咱们外经贸学院今年开始跟美国西北大学Kellogg商学院合作,他们每年可以接受我们学院的两个学生去他们那里交换一个学期。学院的领导根据学生英语成绩和综合成绩排名,决定把这两个名额分别给你们俩。两个高分排名都出在我们经济系,是我们系的骄傲啊!” 系主任枣红色的脸上神采奕奕,笑得鱼尾纹都蔓延到了发际。
我和王桦大吃一惊,对于这从天而降的大好机会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我俩傻乎乎的互相看了看,不敢相信的问:“真的吗?”
看见系主任笑着不住的点头,我们这才确定不是做梦,不约而同的欢呼起来。如果是杨豆豆在我跟前,我肯定要跟她抱着跳起来了。出国读书一直是我的梦想,这次还是公派的,去这么好的学校,这简直是喜从天降。Kellogg商学院的排名可是名列前茅的,以前我们系有师兄师姐申请过那里的Phd,竞争非常激烈,说百里挑一都不为过。我感觉好想在做梦一样。我看王桦的表情肯定也是跟我一样的想法。
当我们俩还在消化突如其来的喜悦时,系主任说:“这次去一个学期,美国那边过了元旦之后新学期就开学了,你们十二月底前必须过去。学校会给你们出机票,食宿的费用,其他的你们自理。你们回去跟家里人说一下,没啥问题呢,就把这表格填了。回头赶紧办护照和签证。如果你们有人不去我可得早点把名额让出去喽。” 说着把两份表格递给我们。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会不去呢?肯定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把表格填了。” 王桦迫不及待的要赶紧锁定名额。
我突然想到这一去要半年多时间,我岂不是要这么久都见不到谭天了?我转头瞥了一眼心情激动正在填表格的王桦,他好像压根儿就没想过会很久见不到豆豆。唉,男女真不一样。
爸妈那边肯定没问题,他们一定会同意我去的。只是不知道谭天会做什么反应?我想在做决定前先跟他商量一下。
于是我对系主任说:“田老师,我回去跟爸妈说一下,再来交表格。”
系主任表示理解的点点头:“嗯,应该的。不过不能晚于下周一。”
“嗯,好的。” 我跟系主任道了别,留下还在填表格的王桦独自回去了。
离跟谭天约定的见面时间还早,我先回了寝室把去美国交流的消息告诉了杨豆豆。
“哇,太好了!” 杨豆豆果然激动的拉着我跳起来,后脑勺的辫子在空中甩得像松鼠尾巴似的上下跳跃,“你的梦想成真了!好羡慕啊,我也能去该多好。”
“行啊,让你家王桦把名额让给你,咱俩去。” 我开玩笑的对豆豆说。
杨豆豆立刻停止了蹦跳,乐不起来了:“什么?王桦也去?”
“怎么了?舍不得?” 我故意戏虐她说。
“要大半年呢,挺久的。谭天肯定也舍不得你。” 杨豆豆垂着眼略带沮丧的说。
谭天会舍不得吗?我不知道。暑假里我们分别一个多月他好像一点也没有表示想念我。
虽说豆豆对王桦没有以前对陈可那么一腔热情,但还是会舍不得分离。王桦对豆豆追得那么紧,这时候却连想都没想起来要事先告诉她。也许就像欧阳飞宇说的,爱情的分量在男人和女人心里区别是很大的。一段关系里谁在乎得多、看得重,谁就会更被动。别看男生追女生的时候一个个殷勤有加,低眉顺眼的,等女生被捂热了,陷进去了,主动权就反过来了。最后为情所困的那个总是女人。
临近吃晚饭的时候,杨豆豆迫不及待的去找王桦了,我也来到了跟谭天约定的地方。
谭天听说这个消息的时候,兴奋异常,就跟他自己要去一样的高兴。“这机会太好了,小妞,你好棒呀!这么难得机会都被你争取到了。” 说着冷不丁的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谭天以前经常喜欢趁我不注意时突然亲我一下,我也很喜欢这样的“突然袭击”,有一种被他时时看在眼里视若珍宝的感觉。暑假回来后他令人费解的停止了这样的行为,可是自从生日后那次他试图亲吻我“未遂”后,又莫名其妙的恢复了时不时啃一口“天堂牌冰淇淋”的习惯。
开学初期那种温吞水烧不开的状态现在好像有增温的趋势,难道真的是因为暑假的分离才造成我们的疏离吗?那么现在我要去美国大半年,我们之间会怎么样,一个月的分离变成温吞水,那半年的分离岂不是要降为冰点了?想到这里我局促不安起来。
“机会好是好,可是我们会分开半年多的时间。” 我依依不舍的说,并且试探着问,“你舍得跟我分开这么久吗?”
“你不是一直想出国读书吗?怎么有机会了又婆婆妈妈起来?” 谭天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不就半年嘛,很快就回来了。”
上次张鹏得知我想出国时说“我舍不得跟你分开,你别走” ,我置之不理。现在报应来了,我希望谭天会说“舍不得”,他却怎么也不说,而且他的回答显得我又在犯“矫情”了。
都说聪明的女人可以化男人的百炼刚为柔指绕,我不但没能化为绕指柔,还被百炼钢扎成了马蜂窝。可见我平日里的自诩聪明都是假的,至少没用对地方。
既然谭天这么大力支持我去,我也不该再只顾着儿女情长。跟爸妈商量后,第二天我也交了表格。
这段时间我也在加紧练车,做考前最后冲刺。“老黑鱼”每天下午都到学校附近来接我,带我练上一两个小时。
“你各个项目都准备的不错,只要发挥正常,一次通过应该没有问题。” 上完最后一次课,“老黑鱼”给我加油打气。
“我一定不会给您丢脸的。” 我自信满满的保证着。
“老黑鱼”黑黄的脸上隆起了几条沟壑,含笑责备我说:“小姑娘,海口别夸太早。今晚好好休息,明天我来接你去考试。”
“好嘞,您放心,明天见。”
我心里不以为然的想:小小一个考试嘛还能难倒我不成,我可是从小到大身经百战的,手指切掉一块皮还能照样临危不惧的考试。
我没把“老黑鱼”的嘱咐放在心上,蹦蹦跳跳的走了。我急着要去跟谭天汇合,今天星期五,我们约好去一个新开的溜冰场玩。溜冰场距离学校有点远,坐了半个多小时的车才到。
我还从没有溜过真冰,谭天倒是很擅长溜冰,他三下两下穿好了冰鞋,我还在费劲的把脚往冰鞋里塞。谭天很自然的走到我面前,单膝跪地。
我大惊失色的把脚闪到一边:“你这是要干嘛?”
单膝跪地,电影里出现这场景的时候都是……
“帮你穿冰鞋啊,瞧把你吓的,你以为我要干嘛?” 谭天见我这么大反应觉得很是莫名其妙。
我红着脸害臊自己想多了,不过我还是不肯把脚挪过去,坚决的说:“我自己能穿。”
“你第一次来,不知道该怎么穿。穿的时候得先把鞋带全部拉松,否则穿不进去。穿好后必须把鞋带系得非常紧,不然容易伤到脚踝。” 谭天耐心的跟我解释,同时不由分说的把我的一只脚抓了过去,“来,我教你。”
我只好顺从的任由他摆布。谭天把鞋带一条条的扯松,让我套上,然后用力的交叉绑在两侧的铆扣上面。我两手撑在身后,怡然自得的享受他的服务。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有的女生作闹着要男朋友给自己系鞋带,一个大男人弯腰俯身的顺着自己的感觉真好。
我这个角度能看到谭天平日里不容易看见的头顶。他的头发乌黑浓密,散发着自然的光泽,头上的漩涡圆圆的顶在正中间,好像西瓜的肚挤眼。我外婆说漩涡长的正的人心思正,我忍不住伸出手用食指在他发旋里转了一圈。手指上随之缠绕了一些头发,我计从心来,抓住了这一小撮头发,然后把周围的其它头发都归拢到中间汇合。
“你抬头让我看看。” 我一手拽着他的洋葱头,嬉笑的说。
“别捣乱,你好好学着怎么系鞋带。” 谭天轻轻甩甩头说。
“让我看一下嘛,一会儿再系鞋带。” 我央求到。
谭天不情愿的抬起头来:“看啥呀?”
谭天白净的脸庞,显露无疑,脑门上剩下几撮弯弯的刘海,我把身子往后微微一仰,打量了一番说:“你小时候如果扎个洋葱头肯定像个女孩子。”
“呵呵呵,我妈生我的时候的确很希望是个女儿的,结果还是个儿子。她说我小时候长得眉清目秀的有几分像姑娘,可是等到稍微大一点就开始翻墙爬树,上房揭瓦,原形毕露了。” 谭天系好了鞋带,站起身来,我只得松开了抓住他头发的手。
“所以你妈妈后来又生了你妹妹?” 我好奇的问。我们这一代人家里有兄弟姐妹的已经不多了,一家有三个孩子的更是罕见。
“是啊,她说一定要生个女儿。” 谭天扶着我说,“你现站起来走走看,看鞋子有没有硌脚的地方?”
“那计划生育怎么同意的呀?” 我还在执着的打破砂锅问到底。
“说来话长,以后我慢慢跟你说。我们先去溜冰吧,你先站起来走走看。 ”谭天没有看我只是盯着我的双脚,我觉得他似乎在回避我的问话,于是没有再坚持。
我步履蹒跚的迈开腿,跟着谭天慢慢走到冰场上去。谭天让我扶着栏杆站稳,他自己先溜一圈找找感觉。只见他把重心移到左腿上,右腿往外八字方向一蹬,嗖的一下滑了出去,滑出七八米远之后再换腿蹬地。我一手扶着栏杆,脚轻微的轮流在冰上蹭着试图找到平衡的感觉。谭天溜完一圈,飞快的滑到我身边,只见他双脚往同一个方向一斜迅速停了下来。
“来,我拉着你试试。” 谭天向我伸出手来。
我十分紧张,紧紧的抓着他的手,踉踉跄跄的学着他左一步右一步的迈开了腿。
谭天拉着我缓慢的走了一圈后,说:“我觉得你的平衡感很好,你可以试试自己走,不用我拉着。” 说着他想要放开我的手。
“不要,我害怕。” 我紧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你可以的,你刚才因为害怕才牢牢拉住我,但其实我扶着你的时候根本没用力。” 谭天目光坚定的鼓励我。
“啊......我不行,你不要放手。” 我害怕摔倒,根本无暇理会他说的话,摇摇晃晃的大叫着坚持不肯放手。
“相信我,你不需要依靠我也可以的。” 谭天强行掰开了我的手。
我本是个性格独立的人,但跟谭天在一起时我会不自觉的想要依靠他。他现在这样拒绝我的依靠,让我心里燃起一股委屈,气恼他冷静无情。可是这会儿站在前不着墙后不着门的冰场中间,我无暇多想,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自己安全送回到栏杆边上去。谭天在我身后不远处保护我,可是我赌气的不想接受他的保护,把身体转到了相反方向,颤颤巍巍的迈开了第一步。
我模仿着谭天刚才的步伐,左一下右一下缓慢的蹬冰,出乎意料的是我滑出了十几步之后仍旧稳稳的站在冰上,没有摔倒。原来我真的比自己以为的要好得多。
我滑走后,谭天就也调转方向跟上来,此时他慢悠悠的滑到我身后说:“怎么样,我就说你能自己滑吧?你要对自己有信心,你平衡能力特别强,在滑冰上有天赋。”
虽然我很惊喜自己一上冰场就能滑,但是仍旧记仇他刚才不肯让我依靠,没理会他自己滑开去了。就在这时迎面飞快滑过来一个小巧的人影,跟我擦肩而过停在了谭天面前,身后即刻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小天哥!”
这个人飞驰而过时胳膊带到了我的肩膀,我这初学的菜鸟水平立即重心不稳的开始摇晃。谭天本来一直亦步亦趋的跟在我身后保护我,被这个人的呼唤声分了神,没有来得及扶住我。
我双手在空中无助的挥舞了几下试图寻找谭天的手,却什么也没能抓住,一屁股摔倒在了冰上。我坐在冰上,冰面撞击尾椎骨的震荡一直传到了头,我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晕眩得如同被人当头打了一棍子,屁股上一阵剧痛。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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