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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度庐之《卧虎藏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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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07-18 16:23:01
熬夜看完《卧虎藏龙》,写个读后感,表达对作者的敬意。
先要说,李安的电影糟贱了原著。 主要问題是他纂改主題,生硬嵌入現代人比较热衷的不伦情愫(玉娇龙/李慕白),将情节发展基于其上(俞秀莲因之对玉娇龙产生莫名憎意,导致两人在镖局恶斗,而有其后夺剑,疗伤,李慕白中箭而亡,以及玉娇龙由于伤感与自责,纵身坠崖的结局)。 虽然电影对这种朦胧而复杂的情愫的描述很动人(这本来也是李安的强项),但与小说相比,后者的情节远为合理(小说中,玉娇龙的跳崖是金蝉脱壳,是她在责任和自由之间优化人生的唯一选择)。
武侠小说,常有新旧之论,其代表作家分别是金庸和王度庐。王度庐对金庸的影响显而易见,比如后者处女作《书剑恩仇录》中的李沅芷,父亲是镇守西域的将军,自己则秘从私塾老师学武,乃完全套用玉娇龙的人物设置。然而,以《卧虎藏龙》看,王度庐的作品更具现代感。王度庐不沉浸于家国情怀的陈腐观念(集体主义价值观产生的焦点),笔下人物,最基本的动机,是追求个人自由 (这个高度,金庸只在后期作品比如《笑傲江湖》中,才有尝试)。他淡化传统文学看重的剧烈冲突(此乃金庸孜孜以求者),小说中的场景,对白,人物性格,都是自然主义的原生态呈现,丰盛繁杂,生机勃勃(比较而言,金庸在这些方面有模板化生产的粗糙)。王度庐的心理刻画也很到位,例如刘泰保初见玉娇龙时,那种屌丝面对白富美的又慕又恨的生动心态。从这些意义上说,王度庐的小说才应该被称为新武侠。
在武侠这个虚幻的架构中,王度庐令人震惊地营造出了触手可及的真实感。奇幻的武功,脱离社会天马行空的来来去去,在他小说里完全看不到。玉娇龙离家出走,要提前作细致繁琐的安排;李慕白犯案,事后亦因顾忌而数年不敢入京。小心翼翼的夜行人,要“躲避着月光,专寻着房影墙根那些黑暗的地方去走”,这种如临其境的细节,没有刻苦专注的创作态度,写不出来。此外写庙会,写葬礼,深闺,茅庐,大漠风云,江湖夜雨,强烈的画面感始终相随,整本小说,从头看到尾,如同翻阅一本画册。当然,追求真实也有副作用,就是情节比较拖沓,结构单一。这些算是本书的缺点。
王度庐的文字非常朴素,温润,内敛,而有一种真挚的美感。文学素养较差的读者,往往喜欢艳丽铺张的形容词,声势迫人的排比句,以为这些技巧中蕴含着文学的真谛。实际上行文譬如烹饪,油盐辣椒放得多,味道当然浓烈,但真正的美味,来自食物本身。当然食客也决定了菜肴的味道。如果大众只爱吃刺激的调料,川菜之流行也就是意料中事了。王度庐的文字返璞归真,可登大雅之堂,但那也是因为民国时期的读者,对文字有较高品味。这几十年以来,世风日下不见得,文风日下,是有目共睹的。
王度庐本人,诠释了什么是真正的“卧虎藏龙”。五六十年代,沧桑变化,他半隐居似地在沈阳教中学语文。网上有回忆录,说,
“李老师一家住在一座两家合住的小独楼里,每次李老师都会热情招待孩子们。李老师的丈夫是学校的语文老师,姓王,北京人,挺冷的一个人,开门看到孩子们,都是淡淡的京味的两个字‘来啦’,就充作欢迎词了。这王老师个子不高,背有点儿驼,浓眉细眼,衣着朴素,热天白衬衫,冬日黑布棉衣,围巾长而厚。课余,他就在办公室里独自抽着烟看《辞海》。”
读来令人唏嘘。
李安的《色戒》改的也和原著差很多啊,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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