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来晚了。一到周末就不禁想唱“时间都去哪儿了”,现在来好好回复MM啦。
感谢MM如此仔细地回答我关于宝琴的问题。若不是MM提醒宝琴已被认作贾府干女儿这一节,我到现在可能都还没转过宝琴能够旁观贾府祭祖这个弯儿来呢,哈哈,瞧我这脑袋,多谢多谢啦~~~~
我认为MM那段对宝琴出场契机的分析让我非常受教,正如MM所说,宝琴的出现的确让宝、黛、钗、湘之间的情感互动更丰富明朗了,贾母一开口,宝钗一牵线,宝琴一下子便成了这四人的“小妹妹”,一举一动倒都牵扯出此四人的情思态度,把这四人的关系搅动得更加浓厚稠密了。
关于宝琴为何这般“完美”,MM按照贾母借此表达对“金玉之说”的态度这个方向做了分析,我也觉得有道理,而我自己还有个小感受。记得以前我跟MM提到过琴字有个异体字是“𨨖”,双玉从金,让我联想到此人也可能在某种意义上是这三人的“合体”。MM看看我说的有无道理哈。
粗粗地看,宝琴相貌该是如宝钗一样的明艳夺目型的,宝钗“艳冠群芳”,而宝琴雪下折梅所组的《双艳图》也是强调这一个“艳”字,甚至还艳压宝钗了;然而宝琴的情致审美,以及诗才上的灵透敏捷倒与黛玉更相通,比如“割腥啖膻”那回,宝琴起初也和黛玉一样是远着那块儿鹿肉的,而唯等到宝钗以黛玉也爱吃这个为由哄着她,她才开口尝了,并且此后制灯谜时二人也有心思融通,彼此唱和的互动等等。再有,曹公说宝琴“年轻心热”,这又像谁呢?宝钗虽有“从胎里带来的一股热毒”(非贬义),但这股子“热乎劲儿”是对事不对人的,黛玉素来是个“喜散不喜聚”的,对其他的“人”也没有很大兴致,而宝琴这样看众姊妹个个不俗便“不肯怠慢”,瞧黛玉出类拔萃便更是“亲敬异常”的这副“热肚肠”更像谁呢,不正像宝玉那对姐姐妹妹都无比真诚热络的性情吗?
另外,虽还未来得及细读,但我发现看宝琴的诗词总有一种“总览”、“统一”之感。
如“柳絮词”里“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又如那首“赤壁怀古”里的“喧阗一炬悲风冷,无限英魂在内游”,似乎处处大开“全景视角”。且“怀古诗十首”里的用典也是很明显的“五五开”,前五首所选的皆是咏叹战争国运、帝王将相的历史“正典”, 而后五首便取材帝妃情爱、才子佳人这样的野史传奇,其视野气韵上竟像是“并接”了薛蘅芜所代表的浑阔,和林潇湘所引领的新奇。
所以我似乎觉得这像是曹公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而有意为之的,宝琴虽年龄最小,却是个合钗黛并宝玉的“集大成者”(虽然还有其稚嫩之处)。这是我目前觉着宝琴此人有个“总启”功能的一点点线索。1011s 发表于 1/16/2017 5:40:51 P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085074&postid=73866172#73866172][/url]
我觉得宝琴这个人物塑造确实应该是作者有意往完美里描写的,甚至去除真实这一点,也要让她尽量完美。除了我说的,由情节出发的间色,衬托原因。美眉所说的“总启”功能应该也是一种可能性非常大的原因。
而且我今天读宝琴有关段落,还发现自宝琴出现后,红楼梦里就好像吹进一股洋风,像那个真真国的女儿飘进了大观园。
我想,美眉说的宝琴这个人物也许是作者真实生活中存在的,且作者著书时还健在的,很有道理。大观园在“假府”,宝琴却是见过“真真国”的女孩儿,她所吟那首据说是真真国美女写的诗,如下: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这里就很奇怪了,红楼梦书中多次出现外国国名,都是确实存在的国家。如第二十六回之暹罗国(即今泰国),第五十二回之哦啰斯国(即俄罗斯国),第六十二回之波斯国(即今伊朗)。除“真真国”外,未见有其他虚构外国国名的例子。为何这里曹雪芹独写了个杜撰的真真国呢?有人说庚辰本抄写本中,此处是“真真国色”,所以真真国是误传。但庚辰抄本明明是真真国,然后一个色字小小地写在一旁,倒似抄写之人不明白何为真真国,以为是错处漏字,遂自己补了个色字。
再联系上下文,我觉得应该就是真真国,而非真真国色。
那么曹雪芹单独于此写出真真国来,就很有趣了。而且他还安排黛玉质疑此诗的由来。
"这会子又扯谎……我是不信的……宝琴便红了脸,低头微笑不语。"
宝琴因黛玉言语涉及她待嫁一事而害羞,宝钗就解围说她箱笼太多不及整理。这里,作者借黛玉口又质疑了真真国这个女孩儿的真假,最终宝琴也没能拿出证据,只是吟了那首诗。
那么我就觉得,这个真真国,那个女孩儿,那首诗,恐怕才是作者真正想表达描述的宝琴的真人。
宝琴说那个女孩儿“那脸面就和她那洋画上的美人一样”,而书中最像画中人,被贾母夸赞就连国画名家都画不出这样好的人物的,恰是宝琴本人。
所以,我想大约曹雪芹生命里“真真”有这样一个明艳绝伦的女子,因为他们家族的江宁织造一职,往来海外贸易,曾在他少年时惊鸿一瞥,带着天外飞仙般的清新之风,飞过他的生活,给他留下了太美好的感受。
康熙雍正年间都不禁海贸,外国人也可在沿海地方登陆贸易,红楼梦里多处西洋货物,就是拜此所赐。我倒是相信宝琴的原型真见过这么个外国美人儿。只是在红楼梦里,这个外国美人和宝琴这个人物形象在作者这里合了体,那首诗,比起红梅诗及其他,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宝琴自己命运的谶语。
宝琴很可能和探春一样,远嫁他乡。昨日种种如梦似幻,宝琴心念故土。
我突然想到的,宝琴命运的另一种可能哈。说出来权且做一种猜测吧。
这样推测,其实就可以圆了美眉说的,宝琴为何那样完美而又那样不真实,那样集大成,而又那样旁观者。这其实就是一个作者生命里真的出现过,然后又远嫁,可能在贾家落难后,还千里迢迢也表示了关心帮助的一个女子。作者怀恋她的美好,感念她的怀旧,借宝琴和真真国这个人物形象表达对她的感情,也是可能的,但这个女子到底和作者及其家族交集很少,所以完美而不真实,集大成而又旁观者。
MM提到宝琴撇下病中母亲随兄进京待嫁这一点看着不太“寻常”,我先前还没想得这么细,哈哈,经MM一分析,我也觉得“疑点重重”,此处恐怕也有伏宝琴兄妹的某种“苦衷”。且我注意到书中提到薛蝌是趁王仁进京的契机成行的,而紧接着不久王子腾便升了“九省都检点”,这其中真有什么瓜葛隐情的也未可知。
但对于宝琴最终是否嫁予梅家我也还有一点小意见哈。我认为曹公善用谶语不假,然而就“梅花”一物来说,如果“明月梅花一梦”一句可被看作是诗谶,那么宝琴“雪下折梅”也算是物谶啊。宝琴是确确实实折得了红梅,且还与瓶中之梅共组“双艳图”的经典意象,这“白雪(薛宝琴)红梅(梅翰林之子)”倒像是被“落实”了的一个组合啊。所以,我以前便从这里得出宝琴最后的归属应该还是在梅家。
想说说我和刘心武老师对于“诗谶”的理解不大一样的地方。“不在梅边在柳边”这句正如MM所说的,是有些唐突了,想那道士好不容易度脱一个柳湘莲去警幻处“销号”,结果此人还又再“下界”与宝琴缔结良缘,这也太不尊重人家道士的劳动成果啦~~
我书里的诗词读得粗,但有个感觉是曹公所用“诗谶”均不是断章取义地摘出一句为之,而是连同全诗字词、内容、结构、意境的整体来启示人物命运。人物判词这样全篇预言式的创作就不说了,二十二回众人所作的灯谜也皆是以全诗为谶,就连花名签里的零散诗句,也是如冰山一角一般,如果“挖”出原诗,那也几乎是全篇都在隐射对应人物的命运。比如对应宝钗的那首罗隐的《牡丹》:
似共东风别有因,绛罗高卷不胜春.
若教解语应倾国,任是无情亦动人.
芍药与君为近待,芙蓉何处避芳尘.
可怜韩令功成后,辜负秾华过此身。
这诗里能用来谶宝钗的可不止“任是无情亦动人”这一句啊。
而宝琴的咏红梅花诗是:
疏是枝条艳是花,春妆儿女竞奢华。
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
幽梦冷随红袖笛,游仙香泛绛河槎。
前身定是瑶台种,无复相疑色相差。
我看着全诗的笔调不说积极蓬勃吧,但也没有悲凉落寞之感。其中“闲庭曲槛无余雪,流水空山有落霞”两句,我的理解是,字面上是用了两个典,旨在讲明所咏梅花不是白梅(无余雪),而是红梅(有落霞),这个意思在李纹那首诗里也有的,而且这句同时也暗示严冬将尽,春回大地之兆(也正合上“春妆儿女”一句)。所以在我看来,流水空山一句并没有空乏寂寞的感受,而是空灵悠远的意境。若硬要把“无余雪”理解为薛家的败落的话,那么这个“有落霞”倒有种劫后余庆之幸(我觉得不能仅凭“落霞”的一个“落”字就能定下哀戚之调,还要看全诗)。颈联两句一静一动,先冷后暖,两个抽象意境都在烘托梅花的这一抹红,很是美轮美奂。而尾联借用杜牧一首五律的典故,道出红梅的风骨,因为杜诗头两联是:
轻盈照溪水,掩敛下瑶台。
妒雪聊相比,欺春不逐来。
可见杜牧笔下这“瑶池仙品”是白梅,所以宝琴说,这红梅虽然和白梅有颜色的差异,但请各位看官莫要怀疑,千万要把它看做是和杜先生所写的白梅一样,都是仙境里的肌骨才是。
所以这一气看下来,我觉得这首诗还大多是对红梅的肯定,没有“衰颓”之势,反倒有点红梅启新春的喜意(看着倒和好多网友的感悟不太一样)。所以我不太能同意刘心武老师只提取该诗里的一句当作诗谶来解读的方法。不过我的古诗词赏析能力也是匮乏得很,如果理解错了MM也莫见笑哈。
另外,关于宝琴填的那首《西江月》,我这次还没重读到那回呢,上次通读前八十回是在好几年前了,好多情绪感受都淡忘了(我好像也的确只关心着宝黛的主线,该反省)。不过我先跳过去重温了一下,倒也觉得整首词像是谶语,只是也不认为像刘心武老师说的那样,把“明月梅花一梦”这句单抠出来用以预指宝琴的婚事落空。原词上下两片是这样的:
汉苑零星有限,隋堤点缀无穷。三春事业付东风,明月梅花一梦。
几处落红庭院,谁家香雪帘栊?江南江北一般同,偏是离人恨重!
我是这样理解的,这里的“三春事业付东风”大有可卿临终所说的“三春过后诸芳尽”这意思,而“江南江北一般同”也大概是在启示书中众女子最终四处流散的结局,因为“江南江北”一词便囊括了金陵、扬州、苏州等这些所有女孩子的原籍所在地,大有无论这些女儿来自哪里,最终都逃不掉一樽“万艳同杯(悲)”的语气。所以我认为这首词所谶的对象是薄命司里所有女子,而不是宝琴个人。
再有,关于“明月梅花一梦”的典故出处,我读的古诗词不多,但参看网上的解读有的说是用典赵师雄罗浮遇仙的故事,有的说是出自苏轼《十一月二十六日松风亭下梅花盛开》一诗,但无论出自哪一处我认为这里都应该是取义不取物,只把“梦遇梅仙”作为一个整体意象借指前句“三春事业”的虚妄与落空而已。并且,细看这两处典故里出现的均是白梅,而与宝琴起关联的应该是“红梅”。所以我不太认同刘心武老师关于这几处“诗谶”的理解,而还是更相信宝琴最终是嫁予梅家的。至于梅家是否也随四大家族的倾覆而衰败,从而导致宝琴也一路悲歌下去,那倒是很可能的。
1011s 发表于 1/16/2017 6:06:14 P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085074&postid=73866313#73866313][/url]
不过我倒是觉得不论红梅还是白梅,都是梅,都可以说是宝琴的花语写照,也都可以说不是。
我今天看书,又发现一点很奇特的之前没发现的地方。宝玉寿宴大家占花名,宝琴是随李纨来的,之前书中有交待,贾母等人要进宫,把宝琴托付给了李纨照顾,薛姨妈也搬进黛玉的潇湘馆方便照料大观园及荣国府事宜。
那么宝琴随李纨一起来了,最后占花名,宝琴并没有占,反而是李纨,占了一支老梅。
我看到这里着实疑惑,之前不管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还是宝琴,岫烟,李纹三人咏红梅,这梅花的意像难道不是宝琴的吗?怎么这里梅花又成了李纨的花像了?难道说之前所有梅花诗句都是再说李纨,那也不通呢。
其中岫烟那句“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分明是她自己的写照。
而李纹那句“江北江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以及整首诗的穠艳,让我非常怀疑“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是指李纹。不管是“逞艳先迎醉眼开”,还是“偷下瑶池脱旧胎”等等,都很风尘的感觉呀。李纹勿恼,阿弥陀佛。
还有宝玉那一首总揽,落脚处却是佛院,出尘之意,也是暗合了宝玉的佛缘。
所以,宝琴那首红梅花按理说,也应是自身写照无疑。美眉说此诗没有悲凉寂寞的意境,我的感觉也差不多,没有什么悲凉,倒是冷静冷情。如果说岫烟的诗如她的人,傲雪淡然之姿,李纹的诗则穠艳,风尘凄切之意。那宝琴这首,底色却是中正平和的。这不像宝琴这个小姑娘作的,倒像是李纨这样的人写的。
起句“疏是枝条艳是花”,纯旁观描述,和岫烟李纹的诗一比,客观冷静极了。闲庭一句,也是闲闲描述,不掺杂自己的褒贬态度。幽梦一句更是冷清,只有最后一句瑶台种有了很明显的些许赞赏之意。这么冷静自持,中正平和,简直不像宝琴,宛如李纨附身呢。
所以美眉说的双玉从金,宝琴不仅是宝黛钗的集大成者,这里居然连李纨都和她重像了呢。奇哉怪哉。
宝琴这个人物着实越琢磨越古怪呢。宝琴咏红梅究竟是在写自身还是在写李纨呢?整首诗都太像李纨旁观这红梅花开,儿女竞奢华,而她自己幽梦冷随,无复相疑,太像了。
而岫烟的诗眼在红,李纹的诗眼在梅,宝琴的却在于花。她三人只有宝琴落在了花上。
那么说回宝玉寿宴,宝琴随李纨来,占花名,梅花却给了李纨而非宝琴。
前后联系起来看,要么是点出梅非宝琴的真命,要么就是拿红梅与老梅做关联比较,是在暗示宝琴嫁了梅家但会是和李纨一样守寡,红梅终变老梅?所以才有宝琴咏梅花时和李纨一样的清冷之感?
我也是糊涂了。宝琴太古怪了。作诗也是人格分裂,一首像一个人。
那首西江月,就又像换了个人,和红梅花简直迥异。西江月就悲凉感叹,情思深重。
我还是觉得,宝琴应该如真真国那个女孩儿一样,也是嫁到异地了,不然偏是离人恨重怎解?就算是这首诗在总写全部悲剧儿女,离人恨重也是指向性很强的一句,而且是全诗落脚点,不会单单指远嫁的探春一人吧,我还是倾向这句是指宝琴自己。不过,这里宝琴的命运又和探春重像了啊。
啊,宝琴啊,你究竟是谁?怎么谁都像,又谁都不是?真是费思量呀。
关于“薄命”一说,看了MM的分析,我也觉着若是单把宝琴一人从全书“怀金悼玉”的底调中撇开也似乎是不妥的,且连巧姐这样“遇难成祥、逢凶化吉”命中“留余庆”的主儿都入了薄命司,宝琴一人独免倒是有些说不过去了。
但我还是有些纠结宝琴的排位。按照MM所贴的畸笏叟的批语来看,是不是可以理解为簿册里的选人与排位都还未最终确定呢?
我决然不否认香菱的重要性哈,只是觉着宝琴的分量似乎也不亚于香菱啊。若说香菱这个角色对于全书的情节进展起了不可取代的推动作用,那么作者也通过宝琴的诗词和视角向我们透露了大量的信息啊,如前面MM分析的贾母对于宝玉姻缘的态度,贾府的祭祖盛况,以及贾府与众钗的结局走势等等。
而说到出身,我想宝琴应该还是优于香菱的。在我看来香菱虽是富家小姐,但也还是个“小家碧玉”。曹公介绍甄士隐的时候是这样说的:“家中虽不甚富贵,然本地便也推他为望族了”。其岳父封肃也是“本贯大如州人氏,虽是务农,家中都还殷实”,可知甄士隐岳父家是靠田亩务农为生的。而虽然甄士隐房产器物虽毁之一炬,但他变卖田产之所得似乎也未经得起他岳父几哄几骗,看来甄家家底比之薛家似乎还是略欠些的。
然而从薛蝌背景来看,即便他们兄妹可能不如薛蟠兄妹,但总归还是紫薇舍人之后,而他是薛蟠的“叔伯兄弟”,看来也是共祖父的近脉了,从薛氏这几个兄弟姊妹的互动来看,她们从小一直是走得很近的,也并不像是分了家的(如宝钗跟岫烟说的“你这一到了我们家”)。如果说曹公还有些勉强地“推”甄府为姑苏的“望族”的话,那他就已经明写过薛家乃“金陵一霸”了。且当薛姨妈要给岫烟薛蝌说亲时,邢夫人这个势利眼想的也是“薛家根基不错,且现今大富”,可见薛蝌的背景是足够好的。
我想宝琴能从小随父亲走南闯北倒不一定就是因为他父亲出身低,宝琴父亲应该是宝钗父亲的亲弟弟,祖业自有哥哥打理,做弟弟的倒有个游山玩水的闲工夫了(我看张爱玲小说里的二爷三爷,尤其是三爷,多是游手好闲的“败家种子”,宝琴爸虽不一定败家,但也可以做个“闲人”的)。薛姨妈也说过宝琴父亲是个“好乐的”,而宝琴自己也讲过父亲“央烦”通事官向真真国女孩子索字的经过,可见他父亲也是个风雅(流)之人,游历天下倒不一定是为了生意买卖,而更像是秉着几分“游侠”气性收揽天下奇货,结交四方好友(宝琴的婚事也倒由这样给“结”下了)。当然,有这么个风流的父亲,才有这么个灵秀的女儿,大概这也是宝琴之禀赋的由来(甄士隐也并非俗人,所以香菱也极有悟性)。
宝琴薛家的背景已是不俗了,更加之还被王夫人认作干女儿,做了宝玉的“小妹妹”,且又独得贾母“凫靥裘”之宠,这对她的身份也有大大的提升,我想较之香菱,应该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所以宝琴排在香菱之后我至今还是不解的。哈哈,还想听听MM的说法哈。至于书中同日生日的人物之间有何种联系,我想曹公应该是有精心安排的,这也是我读书时一直在揣摩的一个大宗。不过我也不认为只是姻缘上那么简单,如MM指出的,光和宝玉一日生的就有那么些,怎么能教他都一一娶得?况且还有黛玉和袭人一组,金钏和凤姐一组等等。且我隐隐觉着书中“同月”、“同姓”之人都有隐藏的联系,或是命运的、或是性灵的,这在“寿怡红”附近便有比较明确的暗示。
MM一向灵透,有空帮忙参悟参悟吧~~1011s 发表于 1/16/2017 6:26:47 P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085074&postid=73866449#73866449][/url]
那个时代就是这样的,士农工商,商是末流。虽然社会实际中,商人富可敌国,也能是一方势力,比如薛家是金陵一霸,而且钱权勾结,薛家凭借王家贾家等直接间接姻亲,也是权力的强有力附庸者,等闲乡绅自然不能比肩,比如被打死的冯渊家。可美眉别忘了,就是冯渊,书里也特意安排他没有亲父母给他雪冤。如果有父母,就是要求个公道,恐怕就是薛家也得脱层皮,不是如此拿钱就能轻易了结的。不过,如果换成是贾琏打死了冯渊,恐怕就是其有亲父母,也动不了贾家分毫,可能银子都不用花,就像石呆子那样,被捏个什么别的罪名,死也白死了。这就是那个社会的真实了。
所以从实际看,宝琴家自然富贵权势都在香菱家之上,但只说道统规矩上来看,宝琴家是低于甄事隐这个“本地望族”的,因为甄事隐不是商户,算是乡绅,耕读之家。
关于书中同生日之人,我暂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想起来了再和美眉参详吧。
多谢回复。你的回复打开了我的思路。我确实受到前人评论的影响,对宝钗有意无意地就会往负面想。MM说的康庄大道打开了我的思路,还有那个螃蟹咏,宝姐姐确实和沽名钓誉利欲熏心的人不同啊!我以前还觉得她跟贾雨村还蛮配的 :-p. 现在看来根本不是一类人啊。
按照今天的看法,宝钗就是一个好学生好员工。居安思危,不靠祖业,想靠自己的努力过上幸福的生活。这么一想就觉得完全无可厚非了。我们大家都是这样的嘛。谁都希望一生吃喝玩乐不上班,但是该读书还是要读书,该工作还是要工作啊。
可惜宝玉不理解她。话说宝钗的妈是怎么想的?明明看着宝玉不中用的,为什么要让女儿嫁给他呢?贾府外的好男人不至于一个都没有啊。即使长得没宝玉好,端端正正像薛蝌那样的也可以啊。小两口一起打理家业,认认真真过日子,怎么都比宝玉靠谱啊。她妈那么多年就没有在女儿的婚姻上好好动脑筋,真是可惜了的。
vaormd 发表于 1/17/2017 4:46:23 P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085074&postid=73874526#73874526][/url]
这个就说来话长了。
如果参照清代满族家庭,薛姨妈对宝钗婚姻是没有自主权的。不仅薛姨妈,道理上来讲,贾家,史家,王家,如果都是和曹雪芹家一样的八旗汉军旗,他们子女的婚嫁,都不由自主。全部要由军旗佐领来包办分配。当然实际执行起来,如贾家豪贵,自然可以私下商量着来。
而薛家到宝钗这里,已经是皇商,进京待选没有结果之后,薛姨妈也是要由本旗佐领颔首同意才可嫁了宝钗。
至于宝玉靠不靠谱,我只想说,请对比书里其他男人,就知道,宝玉是综合条件最好的了。美眉说薛蝌,薛蝌对邢岫烟来说是良配,因为岫烟家穷困潦倒,举家进京投靠邢夫人,连件冬日里的大衣赏都没有,你想想能多穷?
可薛蝌这样的商户之家,对宝钗来讲就是下嫁了。宝钗家就是皇商,哪有商人比她们家门第更高的?宝钗嫁宝玉才是高嫁。古代联姻,是合两姓之好,不是现代小两口过日子那么简单。
薛姨妈正是很为宝钗打算,才迟迟没有找到合适的人家啊。
我觉得宝琴这个人物塑造确实应该是作者有意往完美里描写的,甚至去除真实这一点,也要让她尽量完美。除了我说的,由情节出发的间色,衬托原因。美眉所说的“总启”功能应该也是一种可能性非常大的原因。
而且我今天读宝琴有关段落,还发现自宝琴出现后,红楼梦里就好像吹进一股洋风,像那个真真国的女儿飘进了大观园。
我想,美眉说的宝琴这个人物也许是作者真实生活中存在的,且作者著书时还健在的,很有道理。大观园在“假府”,宝琴却是见过“真真国”的女孩儿,她所吟那首据说是真真国美女写的诗,如下:
昨夜朱楼梦,今宵水国吟。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月本无今古,情缘自浅深。汉南春历历,焉得不关心?
这里就很奇怪了,红楼梦书中多次出现外国国名,都是确实存在的国家。如第二十六回之暹罗国(即今泰国),第五十二回之哦啰斯国(即俄罗斯国),第六十二回之波斯国(即今伊朗)。除“真真国”外,未见有其他虚构外国国名的例子。为何这里曹雪芹独写了个杜撰的真真国呢?有人说庚辰本抄写本中,此处是“真真国色”,所以真真国是误传。但庚辰抄本明明是真真国,然后一个色字小小地写在一旁,倒似抄写之人不明白何为真真国,以为是错处漏字,遂自己补了个色字。
再联系上下文,我觉得应该就是真真国,而非真真国色。
那么曹雪芹单独于此写出真真国来,就很有趣了。而且他还安排黛玉质疑此诗的由来。
"这会子又扯谎……我是不信的……宝琴便红了脸,低头微笑不语。"
宝琴因黛玉言语涉及她待嫁一事而害羞,宝钗就解围说她箱笼太多不及整理。这里,作者借黛玉口又质疑了真真国这个女孩儿的真假,最终宝琴也没能拿出证据,只是吟了那首诗。
那么我就觉得,这个真真国,那个女孩儿,那首诗,恐怕才是作者真正想表达描述的宝琴的真人。
宝琴说那个女孩儿“那脸面就和她那洋画上的美人一样”,而书中最像画中人,被贾母夸赞就连国画名家都画不出这样好的人物的,恰是宝琴本人。
所以,我想大约曹雪芹生命里“真真”有这样一个明艳绝伦的女子,因为他们家族的江宁织造一职,往来海外贸易,曾在他少年时惊鸿一瞥,带着天外飞仙般的清新之风,飞过他的生活,给他留下了太美好的感受。
康熙雍正年间都不禁海贸,外国人也可在沿海地方登陆贸易,红楼梦里多处西洋货物,就是拜此所赐。我倒是相信宝琴的原型真见过这么个外国美人儿。只是在红楼梦里,这个外国美人和宝琴这个人物形象在作者这里合了体,那首诗,比起红梅诗及其他,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宝琴自己命运的谶语。
宝琴很可能和探春一样,远嫁他乡。昨日种种如梦似幻,宝琴心念故土。
我突然想到的,宝琴命运的另一种可能哈。说出来权且做一种猜测吧。
这样推测,其实就可以圆了美眉说的,宝琴为何那样完美而又那样不真实,那样集大成,而又那样旁观者。这其实就是一个作者生命里真的出现过,然后又远嫁,可能在贾家落难后,还千里迢迢也表示了关心帮助的一个女子。作者怀恋她的美好,感念她的怀旧,借宝琴和真真国这个人物形象表达对她的感情,也是可能的,但这个女子到底和作者及其家族交集很少,所以完美而不真实,集大成而又旁观者。
cristal2011 发表于 1/17/2017 7:38:54 P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085074&postid=73875814#73875814][/url]
我和MM想得一样,此处应该是“真真国”而非“真真国色”。我看书里形容女子容色好看一般说“标致”,再好些的便说“绝色”,“国色”一词可不是随便一个女子便能担当的,这还是一个外国女孩儿,看着不像书中的用法,且也不像出自宝琴这个小妹妹之口。
我非常赞同MM对“真真国”和“假府”做的对比,曹公这里应该是有意编出这个国名,时时扣住《红楼梦》真假幻象的主题。如同MM列举出的那些真实国名,我想都只是旨在交代某些器物的来由,以突显其稀奇的特点。而当作者编出一个虚假国名的时候,总是意在物外,比如“茜香国”一名,除了交代“茜香罗”之珍稀,也同时暗涵此物的某种情感和精神的价值。我看着《红楼梦》里凡有“红”(及其近义字)、“香”、“玉”这些字眼之处多带有情感、精神层面的提示,而凡遇“真”、“假”之处也多有情节、思想上的线索。所以我和MM想法一样,这个“真真国”该是有深意的。
关于“昨夜朱楼梦”这首诗,我前两天看到也是心里一惊啊,“朱楼梦”、“红楼梦”,还是在“昨夜”,宝琴真是信息密度极大的一个角色。我也非常同意宝琴和这个真真国的女孩子有关联,但究竟是命运相似,还是情思相通,现在我还不好说。
只是我暂时还是认为宝琴是真的见过这么个外国美人儿的。因为宝琴叙述时提供了太多关于这个女孩子的细节(形象、衣着、索诗经过等等),这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且似乎宝琴也没有必要为了道出自己的一首诗而编出这么细致的一个故事来(何况其中还包含自己父亲的轶事)。而黛玉质疑的也有可能只是宝琴说诗稿被留在南京了这一节,而并不一定是在质疑这件事的真假。
当然,曹公也非常可能是要把这两个书中人物做出某种统一,互为影射,所以MM说宝琴带着“西洋风”,我觉得是很贴切的。
另外,我前两天读到此处还没体味出颦儿那句伶俐话儿里涉及宝琴婚嫁这一节,哈哈,真是真是,颦儿太调皮了,还要多谢MM点拨呀~~~不过我倒是觉得不论红梅还是白梅,都是梅,都可以说是宝琴的花语写照,也都可以说不是。
我今天看书,又发现一点很奇特的之前没发现的地方。宝玉寿宴大家占花名,宝琴是随李纨来的,之前书中有交待,贾母等人要进宫,把宝琴托付给了李纨照顾,薛姨妈也搬进黛玉的潇湘馆方便照料大观园及荣国府事宜。
那么宝琴随李纨一起来了,最后占花名,宝琴并没有占,反而是李纨,占了一支老梅。
我看到这里着实疑惑,之前不管是琉璃世界白雪红梅,还是宝琴,岫烟,李纹三人咏红梅,这梅花的意像难道不是宝琴的吗?怎么这里梅花又成了李纨的花像了?难道说之前所有梅花诗句都是再说李纨,那也不通呢。
其中岫烟那句“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分明是她自己的写照。
而李纹那句“江北江南春灿烂,寄言蜂蝶漫疑猜”,以及整首诗的穠艳,让我非常怀疑“择膏梁,谁承望流落在烟花巷”,是指李纹。不管是“逞艳先迎醉眼开”,还是“偷下瑶池脱旧胎”等等,都很风尘的感觉呀。李纹勿恼,阿弥陀佛。
还有宝玉那一首总揽,落脚处却是佛院,出尘之意,也是暗合了宝玉的佛缘。
所以,宝琴那首红梅花按理说,也应是自身写照无疑。美眉说此诗没有悲凉寂寞的意境,我的感觉也差不多,没有什么悲凉,倒是冷静冷情。如果说岫烟的诗如她的人,傲雪淡然之姿,李纹的诗则穠艳,风尘凄切之意。那宝琴这首,底色却是中正平和的。这不像宝琴这个小姑娘作的,倒像是李纨这样的人写的。
起句“疏是枝条艳是花”,纯旁观描述,和岫烟李纹的诗一比,客观冷静极了。闲庭一句,也是闲闲描述,不掺杂自己的褒贬态度。幽梦一句更是冷清,只有最后一句瑶台种有了很明显的些许赞赏之意。这么冷静自持,中正平和,简直不像宝琴,宛如李纨附身呢。
所以美眉说的双玉从金,宝琴不仅是宝黛钗的集大成者,这里居然连李纨都和她重像了呢。奇哉怪哉。
宝琴这个人物着实越琢磨越古怪呢。宝琴咏红梅究竟是在写自身还是在写李纨呢?整首诗都太像李纨旁观这红梅花开,儿女竞奢华,而她自己幽梦冷随,无复相疑,太像了。
而岫烟的诗眼在红,李纹的诗眼在梅,宝琴的却在于花。她三人只有宝琴落在了花上。
那么说回宝玉寿宴,宝琴随李纨来,占花名,梅花却给了李纨而非宝琴。
前后联系起来看,要么是点出梅非宝琴的真命,要么就是拿红梅与老梅做关联比较,是在暗示宝琴嫁了梅家但会是和李纨一样守寡,红梅终变老梅?所以才有宝琴咏梅花时和李纨一样的清冷之感?
我也是糊涂了。宝琴太古怪了。作诗也是人格分裂,一首像一个人。
那首西江月,就又像换了个人,和红梅花简直迥异。西江月就悲凉感叹,情思深重。
我还是觉得,宝琴应该如真真国那个女孩儿一样,也是嫁到异地了,不然偏是离人恨重怎解?就算是这首诗在总写全部悲剧儿女,离人恨重也是指向性很强的一句,而且是全诗落脚点,不会单单指远嫁的探春一人吧,我还是倾向这句是指宝琴自己。不过,这里宝琴的命运又和探春重像了啊。
啊,宝琴啊,你究竟是谁?怎么谁都像,又谁都不是?真是费思量呀。
cristal2011 发表于 1/17/2017 8:42:09 P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085074&postid=73876283#73876283][/url]
MM提到李纨和宝琴间的这层“联系”,我今天也刚读到贾母让李纨照管宝琴这里(最近事情比较多,每天也就能看个一两回这样龟爬的速度),想到MM的联想,觉得大为吃惊。
其实对于这三首红梅花诗,我倒一直没有把它们当做“诗谶”来看待。因为岫烟、李氏姐妹以及宝琴等人出现得晚,错过了前面诗社的“盛事”,所以我认为这是曹公对于这三个人物“诗品”的一个补充说明。
也就好像MM对这几首诗的解析一样,诗是一个人物精神、志向、性情、品格的集中体现,所以她们每人的诗作都能足够精确地反映出本人当下的风貌与思想。但我认为这些诗也并不一定就“预示”着其作者的最终结局,就好像我也没把“海棠诗”、“菊花诗”当做“诗谶”一样(说到这里我忽然有点心虚呀,有时间再去把前面那几首诗好好琢磨琢磨)。例如宝玉最后一句“衣上犹沾佛院苔”,写的也究竟还是身在“佛院”之外啊;我觉着与其说这是在预言宝玉最后会“出家”,不如说是透露出他当下与“佛”的机缘,他先前“参禅”时不就处在、“悟”与“不悟”之间吗?宝玉作此诗时的状态就如同“沾”了一点“佛院苔”一样只站在“入世”或“离尘”的门槛上,恐怕还要等经历了黛玉之死,贾家之陷以后才能最终“悬崖撒手”的。
所以一直以来我都没有把这几首诗作“谶语”来看,也没有把岫烟和李纹跟梅花关联起来,正如我也没有把群钗都和海棠与菊花联系在一起一样。
但有三个人在我这里和梅花是一定有关联的,李纨(花名签)、妙玉(槛外梅)、薛宝琴(雪下折梅、梅翰林之子)。所以我觉得MM的联想的确丝丝入扣,让我心惊,打量着这前两个可都是独守空闺的人呐,这才应了“俏也不争春”、“凌寒独自开”的“梅性”。而我自己是认为宝琴最终是嫁给了梅家的(便如她折得了梅花共组“双艳图”),那么这便真的就要像MM所说的,宝琴会守寡吗(“明月梅花一梦”)?想着让人黯然呐...
联想到MM先前推想的宝琴可能远走他乡这一节,我也来脑洞大开一把吧。会不会宝琴(或者宝琴的原型)嫁予了梅家,曾也有过一段美满的日子(“双艳图”),谁知夫婿早亡(“明月梅花一梦”),梅家又遭难,所以举家随了明清时期“下南洋”的大潮到东南亚附近避祸,这才应了“岛云蒸大海,岚气接丛林”这景儿(当时的东南亚应该是有大量欧洲殖民者的,所以真真国的西洋女子也有可能是西方殖民者家的女儿)。这时贾家(曹家)也倾覆了,于是两个尚还健在的故人只得相望于江湖,互抛离人泪了(“偏是离人恨重”)?
总的来说,我觉着我以前真是没有好好读过宝琴这个角色,这两天加紧往后看吧。带着MM的提示再仔细推敲一下,看能不能有所猎获。
最近这两天白天都比较忙,晚上时间有限所以回复得比较慢,也比较粗哈,请MM见谅。明天有时间接着聊吧~~~
我和MM想得一样,此处应该是“真真国”而非“真真国色”。我看书里形容女子容色好看一般说“标致”,再好些的便说“绝色”,“国色”一词可不是随便一个女子便能担当的,这还是一个外国女孩儿,看着不像书中的用法,且也不像出自宝琴这个小妹妹之口。
我非常赞同MM对“真真国”和“假府”做的对比,曹公这里应该是有意编出这个国名,时时扣住《红楼梦》真假幻象的主题。如同MM列举出的那些真实国名,我想都只是旨在交代某些器物的来由,以突显其稀奇的特点。而当作者编出一个虚假国名的时候,总是意在物外,比如“茜香国”一名,除了交代“茜香罗”之珍稀,也同时暗涵此物的某种情感和精神的价值。我看着《红楼梦》里凡有“红”(及其近义字)、“香”、“玉”这些字眼之处多带有情感、精神层面的提示,而凡遇“真”、“假”之处也多有情节、思想上的线索。所以我和MM想法一样,这个“真真国”该是有深意的。
关于“昨夜朱楼梦”这首诗,我前两天看到也是心里一惊啊,“朱楼梦”、“红楼梦”,还是在“昨夜”,宝琴真是信息密度极大的一个角色。我也非常同意宝琴和这个真真国的女孩子有关联,但究竟是命运相似,还是情思相通,现在我还不好说。
只是我暂时还是认为宝琴是真的见过这么个外国美人儿的。因为宝琴叙述时提供了太多关于这个女孩子的细节(形象、衣着、索诗经过等等),这不像是临时编出来的,且似乎宝琴也没有必要为了道出自己的一首诗而编出这么细致的一个故事来(何况其中还包含自己父亲的轶事)。而黛玉质疑的也有可能只是宝琴说诗稿被留在南京了这一节,而并不一定是在质疑这件事的真假。
当然,曹公也非常可能是要把这两个书中人物做出某种统一,互为影射,所以MM说宝琴带着“西洋风”,我觉得是很贴切的。
另外,我前两天读到此处还没体味出颦儿那句伶俐话儿里涉及宝琴婚嫁这一节,哈哈,真是真是,颦儿太调皮了,还要多谢MM点拨呀~~~1011s 发表于 1/19/2017 12:18:53 AM [url=http://forums.huaren.us/showtopic.aspx?topicid=2085074&postid=73888230#73888230][/url]
我也觉得宝琴见过这个外国美人,只是作者在书里故意让黛玉疑惑,是有将宝琴和这个真真国女儿重像的意思,大约俩人在某些地方会相像,比如都是跟随父亲四处游历,又比如,我们推测的,宝琴后来也会旅居别国。
到底了
Hot Deals
All De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