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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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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ingy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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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年代央视红楼当年演员选择的过程(2)(ZT)(续)

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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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09-27 10:55:00

风雨花落知多少
阳春三月,正是苏州的梅雨季节,霏霏的细雨一下就是半个月,香雪海的梅花迟迟不开,剧组已经等了好几天了。大家都眼巴巴地盼着,盼着乌云散尽,梅花早日开放。
好不容易盼到了几个晴天,大家兴奋非常。美工组的师傅天天跑到香雪海去打探梅花的消息。
喜讯接连传来:“梅花开了三成了!”“梅花开了五成了!“嗬,梅花已开了七成了!”花探子兴高采烈地报喜。
“好,布景!”导演一声令下。美工组全体出动,在香雪海的一角,搭石桥,搭石凳,堆花冢,忙了整整一天。葬花的景完成了,导演宣布“明天开拍。”
“葬花”是我的重场戏,我准备剧本到很晚,才凉冰冰地上了床。闭上眼睛,要拍的镜头却连连在脑海中闪现,挥之不去。我只好数数催眠,也不知数了多久才渐渐有了点睡意。
朦胧中,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把我惊醒了。我拥被坐起,看见外面下着好大的雨。哎呀,那些花怎能经得起这样的风雨呢!明天的香雪海不知会是怎样的情景。我惦念着,竟一夜没睡安稳。
天亮时,雨停了。我化好了妆,急忙赶到现场,下车一看,我不禁呆了。泥泞之中,梅花红红白白地落了一地,其中还有未放的花蕾,真的是红消香断了。我从没想到,美丽的生命竟是如此脆弱。我木然而立,心里有些酸酸的。落花犹人呵,谁又能知道自己的命运不会象这落花一样呢?
此时此刻,我深深地理解了黛玉那份伤花感己的情怀。“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一朝春尽红额老,花落人亡两不知”。哀婉凄楚的葬花辞,原是一篇忧伤的课文,给落花,给流水,给凋零的春天,给她自己消逝的红颜。
多愁的颦儿,即使远隔了二百多年,你哀婉的哽咽应犹在耳,你愁美的诗句仍然使我的心为之震颤。
千古风流,“葬花”独你一人。
我默默地穿了戏装,扛起花锄,从落红狼藉的小路上向前慢移……
十几个镜头在凄凄冷冷中拍完了。
接着,要在同一个场景拍“牡丹亭艳曲警芳心”黛玉同宝玉偷读西厢之后,随着牡丹亭的曲于一路寻至犁香院外,当她听到“只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等句,不禁心动神摇,如醉如痴、潸然泪下。
穿好了另一套服装,我在桥对面站好,“预备——开始”镜头慢慢推近,“停!”李耀东放下摄像机说,“耳环错了,读西厢时是绿耳环,现在是白的,接不上戏。”王导问:“带来了吗?”我轻声答:“没有。”他的脸立刻白了:“怎么能这么粗心大意,开什么玩笑,这要耽误大家多少时间?”我穿一身纱衣在三月的寒风中瑟瑟发抖,听着他大发雷霆。最后化妆师大杨用颜料把耳环变成了绿的,才使风暴平息。大家松了一口气,王导脸上也有了血色,而我早已快冻成木乃伊了。“预备——开始!”我船头站着,从里到外一片冰凉,“停,重来!演员没有情绪。”“好,开始!”我仍然在镜头前发抖,导演停了一下说:“演员太冷了,披上大衣暖暖再拍。”一件大衣把我裹了起来。我低头沉默,心里飘过一缕凄冷,仿佛在沙漠里一样。我的脚下是一坯新堆起的花冢,早上零落的花瓣已快碾成香尘了,树上有两只麻雀很悲凉地叫着,好象在告别,然后各自飞走了。不知怎么,我的心猛然给牵动了,一阵酸楚从心中展开,于是这一天的所有感触,所有凄冷一下子泛滥了,眼泪已流了满脸,李耀宗从镜头里发现了这哀伤的一幕,连忙喊开机。我深知这样的哭泣放在这段戏中是会显得过火的,便拼命抑制,谁知适得其反,竟连肩膀也抖起来了。天哪,一直哭了个天昏地暗,一塌糊涂。
后来,看到这个过火的镜头时,我俏然自问:“那样伤心,到底为了谁?为了那孤单的小麻雀,为了那堕入泥淖的残红?还是为了那忧伤的葬花人?”
或或,是为了我自己?

琴瑟有知
那天,吃晚饭的时候,孙导突然告诉我,大后天拍我的“黛玉抚琴”。
我拿着筷子呆住了。怎么个拍法?我可是个不通音律的人呵。
回到宿舍,赶快翻剧本,这是一场很重的戏,黛玉以一曲“高山流水”向宝玉倾诉心声,不想情至深处,音竭弦断。
这样韵味深浓的戏,一个对古琴一窍不通女人怎能演好呢?我暗暗着急。
找替身吗?决不!从前我曾嘲笑过什么都用替身的残废演员,现在,我决不能让别人反过来嘲笑我。
第二天一早儿,我来到中央音乐学院。孙导的先生是音乐学院的院长,他找到一个弹古琴的学生来做我的老师。
老师是个很可爱的女孩于,她把古琴摆好对我说:“弹给我听听。”
我莫名其妙地摇头:“怎么让我弹,我不会呵。”
她睁大了眼睛:“一点也没学过?”
我耸耸肩:“没错,从来没弹过。”
她惊讶了:“我学了四年,才象现在这样。从没学过,后天却要弹‘流水’?”
我说:“当然不是全部都弹,只要学会几小节就够了。”
她想了一会儿说:“那只好这样,我弹一小姐你记住,照样弹一次。”
她坐下来,把一小节美妙的泛音,反复弹了三次,然后站起来,让我坐下,我一边回忆着她刚才的动低一边断断续续把曲子重复出来。
她的眼睛又瞪大了:“记忆力不错嘛,就这样死记,说不定可以。”她替我纠正了手势,又开始往下弹,我就这样模仿着。一会儿,竟能连续弹出几小节了,我们俩高兴得差点叫起来。
我说:“这样死记,一会要忘的,你把谱子写下来,我就不会忘了。”
她说:“琴谱象天书一样,你能看懂吗?”
这回我可得意了,在圆明园时,有古琴老师专门讲过怎样看琴谱,我还记得,便理直气壮地说:“当然看得懂,拿来便知。”
照着琴谱,我反复地弹,竟不觉得怎样难。
老师在场还不敢太放肆,弹一会儿,就要请教一番。吃过午饭,老师去睡午觉了,我赶紧把门关紧,一个人摇头晃脑,面带表情,弹了一遍又一遍,尽管声音不那么悦耳,但感觉却有了几分。
就这样练了整整两天,老师拍拍我的肩膀说:“去吧,可以蒙混过关了。”
第二天,我化了妆,穿好了服装,踌躇满志地迈进潇湘馆,端端正正地坐在古琴面前。十几双眼睛怀疑地望着我。
欧阳走过来,鬼头鬼脑地说:“架子摆得蛮仔细,弹一曲来听听。”
我说:“本人不愿对牛弹琴。”
他一努嘴,气哼哼地走了,还真有牛脾气。
导演担心地问:“怎么样,不会穿邦吧?”
我胸有成竹地:“中央音乐学院毕业,还能错吗?”
导演眨眨眼睛,半信半疑地走了。
录有古琴曲“流水”的磁带放进了录音机,镜头焦距由虚变实,导演喊:“开始!”
我随着流水的旋律弹了起来,镜头从手摇到脸上,然后慢慢拉开。黛玉专心抚琴,宝玉凝神聆听,炽热的感情在洋洋流水中起伏跌宕,两颗心在音韵中互相寻求,随着曲子渐入高潮他们终于相接了……
“啪!”琴弦断了。
“好!导演抬起头:“没想到,你还是音乐学院的高材生哪。”
我呼了一口气,疲惫地笑了。

一梦醒来已三秋
对着满桌丰盛的佳肴,大家不禁黯然,没有人忍心饮干那杯美酒,因为都知道,酒意阑珊时,筵席便要散了。
这是秋天,是《红楼梦》的第三个秋天。每一个曾经播种的人都有了金黄色的收获。这是春天里的希冀,他们流了汗,流了血,他们付出了艰辛的劳动,因此,他们在秋天里收获了。
三年,充满辛苦与欢乐的三年。当年的一群黄毛丫头都长大了,原来满头黑发的导演也是两鬓花白。曾经发誓不拍完《红楼梦》不结婚的李耀宗,也即将结束单身汉的生活,与“探春”小姐结为百年之好了。
我默默举杯,在心里祝愿他们幸福。
语言在这里会显得苍白,所以谁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举起酒杯,在无言之中回味着许多难忘的事情。
在灯火辉煌中,我看见了“袭人”(这三年,我们总是吵嘴,有时我会把她气得发疯)她微笑着向我跑来,我连忙招架:“你一来,我可就要设防了。”
她摇头笑着:“不,我们停战了。现在,我俩干一杯!”
她在我的杯子里倒满了酒,我们举起酒杯,她笑着;“说点什么吧,没有火药味儿的。”
我歪着头儿问她:“今后,我们还能有机会吵架吗?”
一句话竟使她默然了,我看见眼泪从她黑黑的眼睛里流出来。我轻轻搂住她,笑嘻嘻地拍拍她的头,心里却也早已不是滋味了。
女孩子们不知不觉地凑在一起,谈论着过去和将来。她们已不是当年的丑小鸭了,三年的磨练使她们成熟而自信。她们正满怀壮激向往着更广阔的天地。
但愿沧桑的人世不要磨灭了她们从前的一份纯真。
我多么留恋那四月的圆明园呵!留恋那盛开的桃花,那条蜿蜒的小路,那些为选择一个理想角色而苦恼的女孩子。
那里洒满了我芬芳的回忆,那里珍藏着我最美丽的梦想,那是一个多么难忘的春天呵!
一梦醒来已经三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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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