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伦说
“拍戏的话 我就是在角色里
而那些角色里一点也看不到邓伦的影子”
偶尔审视自己在不同人物之间的穿梭
邓伦感觉就好像
把灵魂塞进了不同的“魂器”里
“这就是这个职业的乐趣和魅力
如果我去演一个角色的时候
连自己都感受不到
那观众一定感动不了
这是一种很微妙的精神和情绪化的东西
会让我对这个职业更加尊重”
审视着邓伦前十年的26个影视剧角色
虽然咱正儿八经看的集数还没有剧评访谈多
但可以感受到一个兢兢业业 “有执念”的演员
是如何用身体作为载体 魂穿一个个人物的
“世界第八大奇迹”的诞生
水缘
1960年正月十五,晚上9点,河南省林县广播了一则“引漳入林”动员令,惊破万家团圆夜。
仅一夜准备时间,第二天天刚蒙蒙亮,37000多人已收拾好行囊,浩浩荡荡前往太行山。他们手中拿着的工具,是自家的铁锹、十字镐:他们所要修建的,是后来被誉为“世界第八大奇迹” 的红旗渠。
完成这项工程,需要削平1250座山头,架设151座渡槽,开凿211个隧洞,总干渠在悬崖峭壁问绵延70.6公里,全长超过1500公里,才能将山西浊漳河的水引入林县。
红旗渠的施工图,来自一位26岁的年轻技术员吴祖太。在此前的两个月间,他跋山涉水,经实地勘察后完成了《林县引漳入林灌溉工程初步设计书》。
据《红旗渠志》记载,这项最终耗时近10年的水利工程,在施工期间,先后有81位烈士为之牺牲,吴祖太是其中唯一一个外乡人。如今,在红旗渠纪念馆镌刻“献身人员”名字的石碑上,他的名字位列第一排第一个。
吴祖太,1933年生于河南省原阳县白庙村,少时饱受贫困、饥荒、战乱之苦。7岁时,他随父母到郑州讨饭,靠卖水维持生活,从此与水结缘。新中国成立后,他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初高中学业,并考入河南省黄河水利专科学校。毕业后,1958年进入新乡专署水利局工作。
此时,距离新乡160多公里的林县正在展开一场轰轰烈烈的兴修水利运动。林县,地处河南、山西、河北三省交界处,降雨稀少,石厚土薄,地面无法蓄水,地下亦乏泉水,自古便是缺水之地。翻开《林县志》,旱、大旱、连旱、凶旱,是最常出现的几个词,紧随其后的就是饥荒惨状。当时的林县人,日行几十里路挑水方可满足日常饮水,新婚嫁娶,水就可当聘礼。“水缺贵如油”的状况令林县发展举步维艰。
建国后,如何解决缺水问题成为了林县工作重点。1957年起,县委本着“蓄住天上水、挖掘地下水、利用河里水”的传统治水经验,发动人民广修水利。当时“社社队队劈山凿洞,家家户户打井修渠”,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感染到了吴祖太,这个年轻人正迫切希望将所学运用到实践中。
1958年,吴祖太主动请缪调到林县水利局工作,参与当时林县的南谷洞水库修建工程。他整个人一头扎进了水利建设工地,得知母亲病重,赶不回去探望。家人催婚,他亦无暇回老家,便在1959年大年初一,与特意赶来的恋人薄慧贞在工地上完婚。
三个月后,吴祖太也是在工地上被人叫走,得知妻子的死讯— 为了抢救一名横穿铁路的学生,身为小学教师的薄慧贞在淇县英勇牺牲。
系列短剧《理想照耀中国》之《天河》拍摄时,导演焦永亮将目光投向了这个年轻人内心的冲突。毫无疑问,当一桩桩意外事件接踵而至,外乡人吴祖太是想回家的,但身为当时唯一的技术员,他离不了工地,放不下心。
将妻子安葬在淇县后,吴祖太又赶回了工地。他曾想过等修好了渠,自己便将妻子灵柩移回老家原阳。然而,这个目标再未能实现。
使命
1959年,林县又是大旱之年。
尽管在前两年的时间里,全县已建成不少中小型水库、渠道、池塘,包括吴祖太参与修建的南谷洞水库。但在这场大旱中,河水断流、井塘干涸,昔日的美好愿景,变成了新的顺口溜:“掘山泉打水井,地下不出水;砌旱池挖水窖,天上不给水;修水渠建水库,依然蓄不住水。”
林县的缺水问题,必须寻找根本性解决方案。天灾给了深刻的教训,亦激发了百折不挠的精神。1959年6月,刚刚经历丧妻之痛的吴祖太,又开始将全部精力投人于林县水利工程。当时县委派出三个调查组,顺着漳河、淇河、淅河,逆流而上寻找新的水源,最终将目光锁定于山西省境内终年奔勝不息的浊漳河。
作为当时唯一的科班出身技术人员,吴祖太肩负着重大的使命。白天,他奔波于山水之间实地勘测,有时甚至要吊在悬崖峭壁间进行测量;夜晚,在没有计算机的情况下,大伙儿一个人念数据,三四个人在旁边打算盘计算验算,以完成水利工程设计。
即使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吴祖太仅用两个月时间,就拿出了《林县引漳人林灌溉工程初步设计书》。
但是在实际施工中,37000人分散在70多公里长的战线上,指挥工作和测量工作跟不上,每人找个地儿就开始各干各的,挖错了地方、炸坏了渠线……各种问题不断。
此时担任红旗渠工程股副股长的吴祖太,整日在各个工地上奔波。有一次他跑到盘阳村南边的凤凰工地,竟发现已经开挖了五六天的渠道完全不符合测定渠线。
这个年轻人找到县委书记杨贵,说自己不想做“千古罪人” — 按照设计图,红旗渠需要“八千分之一纵坡比”方能将漳河水引到林县,再像这样蛮干下去,水不可能通,老百姓的汗水全都要白费。
吴祖太的“告状”得到了回应。盘阳会议后,“引漳入林”工作进行调整,70公里长的渠道分成四段修,每一段严格按照施工标准,“干一段 成一段、通一段”,并正式命名为“红旗渠”。
作为技术专家,不但要足够专业,更要有应对现实问题的胆识和勇气。而在诠释这个角色时,邓伦牢牢锁住人物身上“执念”这一状态。无论面对家人变故,亦或是红旗渠修建过程中的波折,吴祖太的信念都没有动摇。所以,演员的表演也从始至终以眼神、动作、语气传递出他誓死不变的执着,让吴祖太身上的红旗渠精神通过影视作品,感动当下的观众。
修建红旗渠的时候,王家庄工地出了一些偏差,吴祖太住进山间工地旁简陋的草棚屋中,方便看顾工地。为了拍摄这些戏份,《天河》刷组根据历史资料,原样搭建了一个草棚屋 — 这种几乎不能称为屋子的草棚,曾广泛存在于红旗渠工地上,成为无数红旗渠建设者的“家”。
拍摄时的某天,一个放羊老人路过此地,突然就掉泪了。他跟焦永亮说,自己年轻时参与过红旗渠修建,这个草棚唤起了他遥远的回忆。
那一刻,焦永亮觉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牺牲
杨贵后来回忆吴祖太时说:“林县的每一处水利工程,都有他留下的心血。”这个年轻人将自己的生命扎进了林县,挥洒了所有的热血与智慧。
1960年3月28日收工时分,吴祖太听施工工人们说,王家渠隧洞内土壁出现了裂缝。他放心不下,顾不上吃饭便去查看。一路上,他跟同去的人分析说这个地方石质不好,一个洞可能承担不了那么大的压力,若改修两个洞,既能缩小洞顶跨度,又能确保隧洞更加坚固。
到了洞口,他把洞内民工都叫出来,自己和工友李茂德进了洞。几秒后,洞内土石坍塌,27岁的吴祖太再也没能走出来。
吴祖太牺牲的时候,遗物仅有一个破旧的小木箱,里边全是红旗渠工程的设计资料。这反映了吴祖太艰苦的朴素生活,更代表了他单纯且唯一的念想。谈起这个人物的时候邓伦说,“他最单纯、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成红旗渠工程。”吴祖太一切外在行为的根,即在于此。
在他牺牲的地方,红旗渠施工队重新改修了双洞,如今称作“双龙洞”。
龙司水。在此前的千百年间,干旱的林县曾建过无数个龙王庙宇祈水,直到红旗渠在太行山的悬崖峭壁间架起一道1500公里长的“天河”。1969年7月红旗渠工程全面竣工后,终结了林县“水缺贵如油,十年九不收”的历史,被当地人民称为“生命渠”“幸福渠”。就像1960年那道点燃了全县人民移山奇志的“引漳人林”动员令最后一句所说:“从此龙王大权,掌握在人民的手里了。”
《天河》将吴祖太的故事浓缩在30多分钟内,饱含高浓度情感的剧情跌容起伏,每一个场景都有让人触动的地方。拍摄时,从幕后工作人员到演员邓伦、刘宥畅等在内,全剧组都憋着一股劲,要克服困难拿出最好的作品。
导演焦永亮记得拍摄的日子里,大家好几天呆在山洞里,出来的时候彼此看一眼,头上一层土,像是打完洞的样子。
历史与现实,通过一部作品得以贯通,也让“理想”这个词有了更鲜活的意义。
进入险境
为了还原当年吴祖太艰苦险峻的工作环境,《天河》的取景点定在悬崖峭壁之上。
导演焦永亮去取景的时候,不敢往脚下看,一看就要腿软。在海拔近千米高的山崖上,只有宽度不足一米、羊群走出来的小道可供通行。人走在上面,得扶着一侧的山体慢慢前进,另一侧就是万丈深洲。
“你说这种地方怎么拍戏?”焦永亮做好了安全措施,但依旧心里没底。在见到邓伦前,他拍摄了一个demo小样告知演员即将进行的危险戏份,也做好了被拒绝的心理准备:“确实太危险了,人家如果拒绝,我觉得没毛病。”
但见面后,一切疑虑消失了。邓伦看完了小样,便往悬崖上走,与焦永亮探讨如何拍摄才会有更好的效果。“他没有提任何危险性问题。” 这件事给焦永亮留下了深刻的初印象。他一度觉得邓伦不恐高,直到快杀青时,邓伦才告诉他,自己吊威亚的时候根本不敢往下看。
这份“胆大”贯穿了整个拍摄过程。许多时候,焦永亮觉得镜头已够,某些角度镜头太危险,“要不就别拍了。”邓伦却会坚持,多拍摄几个机位角度,以便为后期剪辑预留足够的素材。
《天河》发布的首批剧照,就令人倒吸一口冷气。邓伦腰系麻绳,悬吊在90°角的半山腰上,脚下便是深渊。险峻山壁的映衬下,人越发渺小,成为一个随时可能坠落消失的小黑点。
通过还原这样的惊险场面,《天河》将观众代人红旗渠建设时期的工作氛围。当年,作为技术人员的吴祖太并没有什么先进工具,为了完成工程设计,他常常需要腰系绳子,手持卡尺仪器,垂吊在悬崖之上,挪动测量各个定点。如此险境,是再平常不过的工作环境。
在剧组拍戏的过程,也是受这种红旗渠精神感染的过程。接受博客天下采访时,邓伦脑海中还闪现着悬崖吊挂、山洞爆破的惊险面面。但在拍摄时,有另外一种力量支撑他克服心理障碍,“他们(红旗渠修建者) 当时在现场的状态一定要比拍戏更惊险。”
《天河》的另一个主要拍摄地点是山洞。不拍戏的时候,里面满是尘土。开拍时,鼓风机一打,锤子一抡,灰尘便在空气中飞扬。妆发师进去补妆,呆不了5分钟出来便一直咳嗽,但邓伦在里面抡锤头,一呆能一天。等收工出来时,灰盖住脸,几乎认不出样子。
对于演员邓伦来说,置身于悬崖之上、置身吴祖太当年所处的环境中,是一剂最好的药剂,令他快速沉浸于角色,体会这个角色的心境。
悬崖上的人,只能是心无旁蝥的。在《天河》中,吴祖太有一句台词:“这渠修不通,我誓不下山。” 邓伦将吴祖太这个人物身上的信念感理解为:“其实接受到任务到达红旗渠的时候他们就有了心理预示— 誓死完成修渠工作。”
在修建红旗渠的过程中,吴祖太经历了新婚、丧妻这样戏剧性的波折。按照常规演绎方式,光表达这些情绪就足够催泪感人,但邓伦想抓住的,是这个人物身上更重要的特质— 始终如一、不可动摇的执念。
通过由表及里地抓住这种执念感,他让自己逐渐靠近这个角色。
博客天下:
您是在什么契机下,接到《理想照耀中国》这个项目的,起初最吸引您的是什么?
邓伦:
首先是想体验一下当时的生活状态以及修建工程的难忘经历,其次也是想通过这次对角色的演绎让更多人知道这位无私奉献的英雄。
博客天下:
拍摄之前,您为吴祖太这个角色做了什么准备?
邓伦:
因为修建红旗渠是发生在60年代的事情,当时水资源和粮食都很匮乏,那如何把当时的生活状态诠释出来,是需要提前做功课的事情。
博客天下:
吴祖太是红旗渠的设计师,您对红旗渠的认识是什么?
邓伦:
红旗渠不仅是解决了太多人的用水问题的伟大工程,其后蕴藏的红旗渠精神对我们当下也有非常重要的意义。
博客天下:
对您来说,塑造这个人物最大的难点是什么?
邓伦:
最难的大概就是那种执念状态,不管是他在工作的时候,还是在想念家人的时候,以及在红旗渠的时候。
博客天下:
在查阅吴祖太人物资料的过程当中,这个人物最打动您的场景是什么?
邓伦:
相对于场景而言,吴祖太身上的那份信念感最打动我。
博客天下:
在人物塑造上,您和导演之间有过怎样的讨论?
邓伦:
对于吴祖太的角色塑造上,我和导演的共识就是要保持一份执念,因为人物最单纯且唯一的目标就是完成红旗渠工程。
博客天下:
在您的理解中,吴祖太身上最大的特质是什么?
邓伦:
在我看来吴祖太最大的特质是对于修渠的那份执着和信念。他是心中有大爱且大无畏的人。
博客天下:
您是通过哪些细节去演绎这些特质的?
邓伦:
修渠的那份执着。在塑造的时候,除了造型尽量贴合还原外,需要始终保持一份执念,从眼神到话语,再到修渠过程中的急切感,都得始终带着对于红旗渠工程建设的期待和执念。
快与慢
在表演之外,邓伦令焦永亮印象深刻的还有另一件事。
饰演吴祖太同事刘洪亮的刘宥畅是个新人。刚开机的时候,他显得有些拘谨而紧张。几个人在一起聊天,焦永亮问他,之前拍过这种戏吗?刘宥畅说没拍过,邓伦立刻接话说,“我也没拍过。” 焦永亮说,“我也没拍过,咱们仨都是新人。” 气氛熟络起来。
邓伦身上有一种极适合演员的敏感,能够察觉、照顾到周围人的情绪。妆发师刚认识邓伦的时候,大家一起去餐厅吃饭。碰上桌子没擦干净,邓伦总是第一个站起来,拿起湿巾擦桌子,先擦对方面前,再擦到自己面前。
后来的拍摄中,焦永亮听到邓伦在跟刘宥畅聊天,讲自己做新人时的事,慢慢引导对方放松下来。在排戏的时候,邓伦总能提出各种点子,令自己、对手、整出戏都有更好的效果。他能感受到,邓伦身上有种强烈的整体创作意识,“他去参与到一个影片中来,他不是只想着把自己的角色演好,他是希望所有人都好,所有东西都好,这样才能出现一个好的作品。”
曾经在某个时期,邓伦身上的执念感是锋芒锐利的。有两年多的时间,他平均每天睡眠只有两三个小时,甚至对50多个小时不睡觉习以为常,只顾着在各个剧组间连轴转。在节目里,他放话:“我很爱我的工作,我愿意为了它不吃不喝不睡觉,那我活该,那是我自愿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这种对于演艺工作的执念,让他在一众年轻演员中很快崭露头角,凭借一部部作品逐渐建立起知名度和观众认可度。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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