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hener
[ZZ]异 路
3143
27
2007-03-30 15:16:00
原贴在这里 http://www15.tianya.cn/new/Techforum/content.asp?idWriter=0&Key=0&idItem=16&idArticle=592486
作者:遗失的琉璃瓶子
异 路
第一卷 楔子
君自垂千古,吾犹恋一生。
存亡虽异路,贞白本相成。
--题记 摘自商景兰《悼亡》
楔子
光绪三十二年,某夜,寂静。
一座塔,不高,却精美威严。正门上,挂着一块牌子,朱红色的丹青,醒目的写着"圣火重地,禁止擅入"八个大字。
塔内中央,有一个几米深的大池,里面火舌缠绕。跳动的火光,投射在墙壁上,如群魔乱舞。
池边,坐着一个男子。他大约四十岁年纪,锦衣华服,头戴宝石,披着一件黑色披风,浑身透着一股王者的威严。而细看他的眉宇间,却笼罩着无比的阴云,悲伤、愤恨,却又苍凉,似西楚霸王,临四面楚歌。
他怀里,静静的躺着一个女人,只披着一件白色的轻纱罗裙,酥胸半露,肌肤似雪,粉黛娥眉,这是一个绝世佳人。只可惜,腹部,却已被鲜血染红。她早已断气。
男子小心翼翼的把她平放在地上,然后从一边的香案上取下两个被供奉着的锦盒,一个放到女子怀里,扶起她早已没有生机的手臂,挽住盒子,另一个自己用左手挽在腰里。右手,轻轻将那女子一托,便将她抱起。看着她,柔情似水。
脚步声,在门外响起。继而闯过来数十个人,拿着刀剑,满身煞气。见到这男子,却又有几分顾忌,脚步在门口犹豫着,不敢上前。
从这数人身后,缓步走来一个沉稳老练的红衣男子,看大家对火池边的华服之人如此忌惮,不禁眉头一皱,上前几步,神态戒备道:"你已走投无路。"
火池边,那男子原本望着美人的双眼,望向了红衣男子,温情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如两把尖刀,要嗜血才痛快。
"你这个奸险小人!"他的牙缝间,挤出这几个字。
"自古以来,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万事皆以能者居之。圣女,是你亲手所杀,如今这局面,也是你一手造成,你怨不得谁。"红衣男子冷冷的道,此刻,他注意到那两个锦盒,神色一凛。
"哼。"那华服男子冷笑一声,"这么多年,枉我将你视为心腹。不错,我怨不得谁,哈哈哈--"他突然仰天长笑,眼角,却滚出两行热泪。然后,又望了望怀中的女子,诡异的微笑了一下,突然纵身一跃,跳入火炉。
"把圣物留下!"红衣人大骇,急步上前,哪里来得及。
红光冲天。那火焰中,隐隐约约还可以看出两个着火的人影。
"啊,血!血!"突然,一个人惊声尖叫起来。那满池的火光,突然变成了血一样的赤红!如血舌一般,朝着围在火池边的众人卷来。
"啊--"大家惊叫着散开,混乱一片。红衣男子退到墙角,掩不住满脸惊恐之色。
一个人跑得慢了两步,被血舌卷住,颓然倒地。那血色的火焰,却似要将他凌迟处死一般,一点点地吞噬他的皮肤,转眼,一个血人就出现在大家面前。"救我--"他还在挣扎着,血肉模糊,早已看不清他的痛苦表情。没有人敢向前,大家眼睁睁的看着血舌一点点吞噬掉他的皮肤,然后是肌肉、尸骨。最后,地面上除了一大滩血迹,什么都没有留下。
几个人的腿哆嗦起来,一个个连滚带爬的往外扑,鬼哭狼嚎一片。
红衣男子也退到了门外,看到众人这幅丑态,不禁皱眉,将脸上的惊恐之色掩饰住,对着一个趴在地上不停喘气的男人,沉声道:"你!明天出去找几个工匠,把圣火灭了!把这圣火池填了!把这圣火塔也给我拆了!"
"是!是!"那人唯唯诺诺。旁边有人小声嘀咕:"我们本是圣火教,怎么能灭圣火呢?不是没活路了么?"
红衣男子耳目聪颖,闻得,厉声道:"谁说没有圣火就没有圣火教?谁再妖言惑众我以教规处置!"
那人一吓,连忙闭嘴。几个人上前,把塔门关死。
血舌,又蹿回了池内,恢复了火焰的色彩。
第二卷、神秘黑影
1、洗手间的干尸(一)
狭小的办公室里,沉闷异常,似乎连空气都静止不动。
我百无聊赖的看着满桌资料,身后的座位上,端坐着老板张东。他肥头大耳,刺猬头,挺着啤酒肚。我总觉得如果他把西服脱了,换上白大褂,戴顶高帽子,整个儿就一厨师。
旁边座位上是同事苏绾绾。她是典型的江南美女,长得小巧玲珑,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更是忽闪忽闪的,仿佛会说话一样。此刻她正低着头看资料,黑黑的长直发遮住了脸。
若非工资还算过得去,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选择这样一家只有三四个人的小公司工作的。除去一个兼职的会计,每天只有我们三个人大眼瞪小眼。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一个黑黝黝的汉子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定睛一看,居然是荣立医院的老总李保龙,却见他穿着T-恤、短裤,大改往日西装笔挺的派头。
"哟,李总,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张东立刻抖擞精神,站起来打招呼,"您这是去哪儿度假刚回来呀?"
"度假?妈的!还度假?我是避难回来!前两天医院里出了个医疗事故,病人家属差点把我扛了去抵命!我能不跑么?" 李保龙大大咧咧的坐在张东对面。
我们公司买断了H市所有电视频道的医疗广告时段,像荣立医院这样的民营医院,是我们最大的客户群。而在我们市投资办医院的,大多是福建来的生意人,大大咧咧,看起来颇有点黑社会老大的派头。
苏绾绾给李保龙递了杯茶水。
李保龙贼溜溜的眼睛扫过苏绾绾秀气的脸庞,又落在张东身上:"我说张总,这回你可无论如何都要帮我!"
"您这话怎么说?"张东像一只闻到猎物的狐狸,竖起了耳朵。
"这次的医疗事故,篓子可算捅大了。您得把您手上那几个黄金时段给我,不然谁还来我们医院看病啊!"
张东这才明白了李保龙的来意,他嘿嘿一笑:"哟,那几个时段?我已经和滨城医院谈的差不多了呢,您这插一脚……"
我不屑,那几个虽然是黄金时段,但是价格很贵,销路并不好。张东这是睁眼说瞎话,八成是看李保龙来的急促,想宰他一把。
李保龙却也不是容易上当的主儿。
他看了看手表,道:"哟,五点了,快下班了!走!今天我请您和您这边儿两位小姐吃饭,咱哥俩儿好好聊聊。"
我和苏绾绾不约而同的对视一眼,皱了皱眉头。我们最讨厌这种无聊的饭局。
"走吧,走吧。"李保龙殷勤的起身相邀。张东满脸笑容的站起身,朝我们使了个眼色。我们不敢多言,只能收拾一下东西,跟着去。
又是"林记烧鹅仔"!这里几乎是每次饭局的首选。大厅的装修还算上点档次,看上去体面,菜价也不贵,请客的和做客的,都吃的情愿。
三杯酒下肚,张东和李保龙的脸上都泛起了红光,勾肩搭背起来,大侃山海经。
我和苏绾绾已经见多了这种架势,闷声不响,只是低头吃菜。
"这样吧!一千五!咱凑个整,怎么样?"一番胡侃之后,李保龙终于引上了正题。
张东只微笑,不语。
那几个时间段的报价是一千八,其实销路最差的时候连八百都卖过。如今这一千五的价,张东是赚狠了。
李保龙看到张东的表情,心里也有了数。他酒足饭饱的站起身来,拍了拍张东的肩膀,说去趟洗手间。
果然,他前脚一走,张东就嘿嘿的笑了起来:"这哥们儿有意思!"
张东是地道的北京人,说起话来京味儿十足,"哎,我说,那个谁……"说着他点点我,我最讨厌他说这句话,很不尊重人的感觉,"如果今儿个谈成了,明儿个你去荣立医院把他们的广告带拿回来。"
"嗯。"我乖乖领命,暗地里却狠狠瞪了他一眼。
而那李保龙,却好像掉在茅厕里了。转眼半个小时过去了,他还是没有出来。
张东坐不住了。
"别是喝醉了……"绾绾疑惑的说。
"我又不是没跟他喝过!就半瓶酒,能掰得倒他?"张东圆滚滚的脑袋摇得和拨浪鼓一样。"我去看看去。"说着就挺着啤酒肚往洗手间走去。
我看了看表,已经快八点。
绾绾也看看表,朝我眨眨眼睛:"好累,真想回家。"
听说她有一个很帅的同居男友,只是还没有眼福见到,一定是非常抢眼的帅哥靓女组合。
我冲她点头笑:"我也想。"我怀念的只是家里舒服的浴室和大床。
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的男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这声音在平静的餐厅听来,无疑像一个炸弹,所有人都停止了动筷,恐惧的四处张望。
直到一口气转不过来,叫声才停止。究竟发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如此歇斯底里的狂叫?
餐厅里的服务员和保安首先闻声冲入。
"那边,好像是洗手间……"绾绾指了指他们冲入的地方。
我和她颤颤的互望一眼,张东?
冲过去之后,却见张东满脸煞白的被保安架了出来。
虽然我们在背地里咒骂过他多少次,但好歹他还是我们的老总。我们凑上前去,扶住他。
张东的眼珠子瞪得死白死白,转动到我们身上,出人意料的说了一句:"李保龙--丫……丫死了!"
我和绾绾倒吸一口凉气,互相看了一眼,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立了起来。
2、洗手间的干尸(二)
李保龙真的死了,还死的很惨。
他倒在厕所的格子间里,胸口插着一把匕首。照理说,伤口这会儿应该汩汩出血。可是,除了衣服上一点点血迹,伤口竟然已经干竭了。而李保龙整个人,成了一具惨白的干尸,仿佛皮下油脂在瞬间被人给抽光了,干瘪瘪的,连裸露在外面的皮肤,都皱成了褶子。一双瞳孔放大的眼睛,布满恐惧和惊悚,睁得圆滚滚的,在已经干瘪的脸上,显得比例特大。
警察已经在男洗手间门口拉起了警戒线,餐厅的食客围在外面探头探脑的张望。每张餐桌上依然摆满了美食,但此刻,没有人能够咽得下去了。
一个警察给我们录了口供。
不一会儿,一个三十岁左右、满下巴青胡渣的魁梧男子走了过来。
"你是张东?"他锋利的目光扫过我们,落在张东脸上。
张东点头。
"您好,我是刑警队长司徒翰,请你最近不要离开本市,我们会随时找你协助调查。"他说话的语气很客气,却又不失威严,精光闪烁的目光上方,两道浓眉,更是为这张线条坚硬的脸庞增加了几分慑人气魄。
张东的脸拉长了:"这……这是什么意思?你们怀疑我杀人?"
"不是这个意思……"
"你丫也不用脑袋瓜子想想!我有那本事把丫整成干尸?"张东的火爆脾气噌的冒了上来。自己成了嫌疑犯,便连恐惧都忘记了。
司徒翰却不理他,任他在那儿骂着,转过脸看我,说道:"你们可以回去了。"
回到家,我怎么都不能入睡,闭上眼,就是李保龙那干瘪的尸体。
我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短短的半个小时,李保龙如何就变成了一具干尸?不,也许不是半个小时,我们只是在半个小时后发现他的尸体,也许他刚进去的几分钟内就已经死去了。凶手是如何做到的?普通人完全没有这个能力。难道是什么变态的科学实验?这种可能性也太小了吧。
周围的空气在我的混乱思维中慢慢凝固,我第一次在这个空旷的房子里感到害怕。
我租的房子是老式的两室一厅房型,当初看这个房子装修得不错,收拾得也干净,就租了下来。由于工资支付房租还绰绰有余,所以也没想到跟别人合租,我喜欢清静。
而现在,我却真真实实的感觉到恐怖的滋味。
尤其是在关灯睡觉后,陷入的黑暗和诡异的宁静。
我索性爬起来,开了灯,打开电脑在网上发布了一条合租信息。我想,我还是需要一个伙伴的。
3、医院接班人
第二天上班,张东的精神明显不好。
我和绾绾也不多嘴,我们向来只管恪守己份。
这时候,传来一阵有礼貌的敲门声。
我跑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个西装革履,带着眼镜,50来岁的精瘦男人。
"请问张总在吗?"
我点头,侧身让他进去。
"张总您好,我是荣立医院的雷涛,现在我接替了李保龙的职务。"
居然这么快就找到了接班人,我真佩服荣立医院的办事效率。转看张东,他显然想到了昨天没有谈完的大订单,稍许来了点精神。
雷涛不像李保龙那样粗鲁,斯斯文文却直奔主题,对于李保龙谈下的价格,他没有丝毫犹豫就签下了合同,然后打开了提包,里面居然是大把的现金。
我第一次见到如此雷厉风行的成交场面,感觉像毒贩交易。
"黎洛儿!"
我还发着呆,却听得张东叫我,连忙应了一声。
"你现在跟雷总回医院拿广告带。"张东的脸上终于又有了笑意,很明显,是人民币的缘故。
到底是老板。一下楼,我就看到了停在路边的宝马,蓝白相间的标志分外惹眼。
雷涛很绅士的为我打开门。
车子里异常的干净,保养得很不错。
架着车,他和我攀谈起来:"张总给你多少工资?"
居然一开口就问这么敏感的问题。
我只笑不答。
"像黎小姐这样的人才,呆在这里会不会委屈了?不如来我们医院发展。"他好像是开玩笑,又好像是认真的。
"您别开玩笑了。"我含糊的应付着。
这个雷涛,想什么呢?
拿完带子出来,我在医院居然看见了司徒翰,那个刑警队长。
他看见我,也愣了一下。
"我来拿广告带,你知道的,荣立是我们的客户。"我笑笑。
他胡子拉渣的脸也露出一丝礼貌的微笑,点头道:"我来查案,回去吗?我现在也走了,送你?"
我点头,省得挤公交,何乐而不为。
"张东……他今天如何?"开着车,司徒翰问我。
我点点头说:"嗯,还好啊,就是精神不太好。"
他笑笑,然后望了望我说:"你经常要来荣立办事吗?"
他的眼神如昨日一样锋利,也许这是警察的特性。
我依然点头:"嗯,工作需要。"
他皱眉,突然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以后还是少往荣立跑。"
我疑惑的看他,他却不再说话,专心的看着前方开车,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荣立医院和案件有什么牵连?我忽然想起李保龙曾经说起的医疗事故,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开了。
回到家,打开网站,还没有人对我的合租信息留言,也没有人给我电话。我郁闷的叹了一口气,瘫坐在床上。也许,我需要转转运。
其实我又如何知道,这一切厄运,才刚刚开始。
4、黑影乍现
上班的时候,司徒翰给我们打来了电话,让我们三个都去公安局一趟。
张东的脸拉得老长。显然,他又觉得司徒翰把自己当成嫌疑犯了。
而到了公安局,司徒翰的目标竟然是我。
"这是事发当天餐厅的监控录像,我想你们应该看看。"司徒翰指着电视屏幕说。
影像在电视屏幕上浮现出来。虽然清晰度不是特别高,但是人还是能够辨别的。那摄像头应该位于餐厅的东南角,正好拍到我们一桌的情况。
我看到我们四个人在服务生的带领下坐到了那桌,开始点菜,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
我的脸色一下子白了,从摄像头能够拍到我开始,我的背上,一直有一个黑影!那绝对不是我自己的影子!它匍匐在我的背上,似一个不成形的人影。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冷汗涔涔滑落。
张东和苏绾绾都惊恐的睁大眼睛,转头望我。张东更是不由自主地向后避去。
我下意识的抖动双肩,仿佛感觉针芒在背。
司徒翰扶住了我的肩膀,他手掌的温热传入我的身体,让我冷静了一点。
我看看他,他瞥瞥电视屏幕,示意我继续看下去。
整个席间,那团黑影一直匍匐在我背上,直到李保龙起身去洗手间,那黑影一闪而没,这才不见了。
"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张东终于忍不住惊恐的叫了起来。
司徒翰摇头,锐利的目光直逼张东:"正要问你们,那天你们可曾看到什么?"
张东连忙摇头:"没有!没有!我就坐在她对面,她背上什么都没有!见鬼了!见鬼了!"张东看我的眼神,仿佛我就是鬼魅一般。
绾绾和我关系好,倒不惧怕我,拉住了我的手,无言的安慰。
这是怎么回事儿?我完全摸不着状况,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毛得慌。
"为什么不找个数码相机,现在再看一下?万一……"张东突然叫道。
我像一只受惊的猫,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
司徒翰摇头:"这个会谈室有监控摄像头,如果有异常,同事早就通知我了。黎小姐,当天就餐那段时间,你可有什么异常的感觉?"
我摇头。
"这不摆明就是被鬼缠上了吗?"张东一张肥脸煞白,嘀咕,"看来丫的死和这玩意儿有关。"
司徒翰瞥张东的眼神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然后扭头看我:"我们会让专家分析一下这盒录像带,我是不相信那些无稽的鬼神之谈的。黎小姐,你最近要注意安全,必要的时候给我打电话。"他递过来一张名片。
我麻木的伸手接过。李保龙的死真的和这黑影有关?那我会不会也变成李保龙那样的干尸?
我终于知道了什么叫做惶恐度日。
洗脸、换衣服的时候,我都会担心从镜子里看到什么东西趴在背上。其实,我也知道那录影带拍到的东西,并不能凭空被肉眼看到。有时候,我甚至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自己的后背,当然,只抓到一团空气。
几天来,我不敢看镜子,不敢在晚上去洗手间。
漆黑的夜,对我来说,已经和那黑色阴影一样让我窒息。我只敢仰睡,因为当我侧睡时,我就会觉得我背后的床上,还有一个人。我似乎可以感觉到它的冰冷的气息,但是,当我警觉地转过身去,又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每天,我都不停的翻看我的合租信息。可是,难道这年头的网民都看过了鬼故事《绿草儿》,不敢找陌生的女孩租房子?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对我的信息感兴趣?我需要有另外一个人,在我的房子里制造一些声响,让我感受一点生机。
5、奇怪的房客
周末。
"黎小姐?"打开门,一个高高的个子竖在我面前。
我抬起头,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线条坚毅,一双深邃的眼睛,让我想起司徒翰的锋利眼神。他穿着一件非常洒脱的米色休闲衬衫,袖子挽着,古铜色的肌肤闪耀着健康的光泽。如果不是他的表情有点冷漠的话,一定会是个很迷人的帅哥。
"你是?"我疑惑的问。
"我是来租房的!"他的声音也冷冰冰的,让人听着不舒服。
没有打电话预约,没有网上留言,就这么直接闯过来了?我狐疑的看着他。
他见我愣着,居然径直走了进来,把背上的行李放下,冷峻的目光扫了一下房子,便问:"哪个是我的房间?"
我晕,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牛的求租者。
"我在网上附带写了些要求,你看到了吗?"我问。
他的嘴角有一丝轻蔑的笑:"看到了,大学本科,我是硕士毕业。还有什么整洁干净之类的,那种小儿科的要求,别来跟我提。"
我无语。
这个人明显不符合我的期待。
"这是这个月的房租。"他扔了五百块钱在桌上,"我叫罗子辰,刚从加拿大回国。我不偷不抢,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你绝对不用担心你的安全问题。而且,我不会住很久的,当我要成立的公司选好地址,我就会搬走。"
我郁闷,可是又找不到什么理由拒绝他。
"晚上请你吃饭。"收拾完行李,罗子辰靠在我的门框上,语气平淡。
我抬头。
"吃完饭,带我四处走走,我想熟悉一下环境。"
我苦笑,这是命令,还是邀请?
吃完晚饭,我们沿着楼下的小道散步。
这里位于城郊,车辆不多,皎洁的月光从道路两边的茂密的树枝中透出斑驳的影子,别人看来应该是少有的安宁。而我,这样的黑夜,却又让我想起了那诡异的黑影。而且期盼许久的合租伙伴,又是这样一个桀骜不驯的家伙,心情,更加阴郁。
罗子辰不是个健谈的人,长时间的沉默让我觉得压抑。
"你打算成立什么公司?"我没话找话。
"我父亲的公司在加拿大,我是回来替他寻找合适的地方开分公司。"他毫无表情却很礼貌的回答我。
"我说……你可以去住公寓,那里条件要好得多。"得知他是富商之子,我旁敲侧击的唆使他离开我的房子。
"没必要。"他简洁的说三个字,却让我气结。
路上除了三三两两的行人,就是一些零星的摊贩,或叫卖着一些盗版光碟,或烤着羊肉串吆喝,或在地上摆个地摊,兜售着一些小玩意。
忽然,一个人叫我:"小姑娘,要不要看看面相?"我扭头,一个摆地摊算命的,正一脸讶然的看着我。我摇摇头,继续走。
那人却继续在身后说道:"你印堂发黑,近日有灾祸,要小心啊!"
我脸色一沉,回头。
那人六十来岁的年纪,寸头,皮肤黑黑的,似乎经历不少风雨,却一脸严肃,丝毫没有江湖术士的奸诈神色。
罗子辰敏感的觉察出我的异常,眼神蔑然的看着我,道:"这种街头骗子,你不会也相信吧?"
我低头,皱眉不语。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3-30 15:16:37编辑过]
6、又见黑影
自从看了那盘录像带,张东就让我和绾绾换了位置。也许是我的背正对着他,让他毛骨悚然。
今天,张东出去见客户了。
办公室里面只有我和绾绾两个人,少有的自由。
"那个刑警队长后来打电话给你了吗?"绾绾关心的询问,她并没有因为那盒录像带而对我有所芥蒂。
我摇头。
她水润的大眼睛望着我,欲言又止。
我用询问的目光看她。
她终于吞吞吐吐的开口:"你……你有没有……数码相机?"
我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对于"数码相机"这四个字,我已经异常敏感。
"你……你别误会!我不是顾忌你什么!"绾绾涨红了脸,连忙解释,"我是说,如果你没有数码相机,我借给你。这样,好歹你时刻都能知道自己是不是安全。你看,我把相机都带来了。"
她急急的翻包,果然拿出一个相机。
我叹口气,认命。
也许这是个办法,只是我不知道自己是否有勇气对着自己的后背举起相机。
下班回到家,罗子辰正好刚洗完澡出来,穿着背心,却依然一副刚从冰箱里爬出来的表情。
家里有个大男人,还真是不太方便,我看着共用的浴室想。
扭头看他的背影,他倒悠然自得。然而他的背部,却有几道疤痕,看起来已经很旧了,虽然早已愈合,可是看起来依然很狰狞。他只是一个回国开公司的生意人,怎么会有这样的伤口?
他的手机在这时响了起来。接听,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然后他就走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上了门。
走进浴室洗了把脸,对着被蒸气模糊的镜子,我又想起了包里的相机。
回到房间,我迟疑着,终于打开了手提包。
这是一个最新款的SONY相机,对于它的品质我深信不疑,它一定能给我最清晰真实的图像。
我的手略微有点发抖,深呼吸了几下,让自己的心跳得平缓一点,然后颤颤的对着背部举起了相机,咬咬牙,按下了快门。
放下相机,我的手指犹豫的停在浏览键上。
如果真的有东西,那会怎么样?我不敢想象。
既然已经拍了,豁出去吧!我用力按了下去。
那一抹白色,我认得,是我肩膀的衣服。
然而上面,有一抹诡异的黑影!淡淡的,几乎比录像带里看到的还要虚无缥缈!可是,我却能够很快的分辨出那是一个不成形的人影!它那没有五官的脸,正仰对着镜头!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立马冒了出来,相机从我的手心坠了下去。"啊--"我大叫一声,条件反射的蹦了起来,拼命的甩我的身体,想把那诡异的黑影甩下来。
然而我根本看不见它!如何摆脱?
我似乎能感觉到它正对我张牙舞爪的讥笑。
顿时,天旋地转,血往上涌,眼前一黑,我就这么直直栽倒在地上,失去了知觉。
7、命案迭起
当我醒来的时候,周围一片洁白,身在医院。
窗外阳光明媚,也许我已经昏睡了一夜,或者更久。
守着我的,不是绾绾,也不是我那个超酷的房客,居然是司徒翰。
看到我醒来,他紧皱的眉头有一点松开。
可是,我却立刻想到昏倒的缘由,几乎又从病床上蹦了起来,叫道:"我背上!那个黑影!它又回来了!"
司徒翰连忙把我压在病床上,说道:"别害怕,我看过,它已经不在了。"
我将信将疑的看着他--坦荡清澈的眼神,我相信了他,暂且安静下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
"是苏绾绾通知我的,送你来医院的那个男人……用你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
送我来医院的男人?可是罗子辰?他居然知道绾绾是我的朋友?
可又一想,我本就没什么朋友,手机里的几个号码也是屈指可数。
"送我来的……那个人呢?"
"走了。"司徒翰皱皱眉头,说,"昨晚苏绾绾赶过来,我看她一个女孩子留在这里也不方便,就替了她。我说……这次的事情不是那么简单,需不需要……通知一下你的父母?"
我愣了一下,继而幽幽一笑:"他们在我十岁的时候车祸死了。"
司徒翰神情一凛:"对不起……"
"没关系。"我摇头。
"那次的录像带……分析结果出来了吗?"我试探的问,其实我一直关心着这个结果。
"分析过了,但不知道那是什么,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不是后期制作上去的。"
和我预想的一样。我叹了口气,摇头:"哎,我没事,你不用守着我。"
司徒翰略微松开的眉头,闻言又皱了起来,道:"我不放心,还是守着你吧。"
他满脸的胡渣还是没有刮,神情有些疲惫,锋利的目光中,似乎隐藏了什么,他可是这样守了我一夜?
我心中有点不安的感觉,问:"可是又出了什么事情?"
他眉头动了动,我心中那种不安的感觉更加强烈了。
"我们又发现了一具尸体。"他缓缓说道,听得我浑身透凉。
他看了看我,似乎有些不忍,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死者就住在你家楼下,一楼。"
我的心脏仿佛被一个大锤子猛烈敲击了一下。
"是个四十三岁的家庭主妇,遇害时还在做晚饭,炉火一直开着,差点造成火灾。当丈夫和儿子回来时……"他看了我一眼,顿了下。
我的心陡然一紧,道:"你说吧,我有心理准备。"
他摇了摇头:"很惨。她丈夫走进厨房,就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只有肌肉、没有皮肤的尸体……就报了警。后来,在主卧房的镜子下面,我们发现了她的皮肤……被完整的剥了下来,平摊在地上,除了头顶上一个缺口,其他一点也没有损坏,只是有点干皱了。她是全身器官衰竭而死,应该已经被抽干了才被剥皮。尸体肌肉上的血也干竭了。"他说这些的时候表情异常沉重,显然,连他都觉得这起案件太过凶残了。
我更是完全呆住了。被剥了皮的干尸是什么样?脑海中忽然映出剥了皮的田鸡,又浮现出人体标本上的肌肉组织,我不敢再想下去。
"幸亏孩子当时在客厅,没有看到这些惨状,不然……"
我骇然。不要说孩子,换作是我,也许当场就疯掉了。
"可有什么线索?"我知道这句话不该问,可仍然忍不住。
"你觉得……什么能让一个人在半小时之内变成干尸?"他反问,"或者又有什么人,能如此娴熟的剥下一整张人皮?"
我无语,却又不由自主的联想到了背上那神秘的黑影。第一个死者在和我一起吃饭时遇害,第二个死者住在我家楼下,虽然看起来没有什么联系,却都和我间接有关。所有血腥、诡异的事件,似乎都已经和我脱不了干系。
"你背上的黑影很蹊跷。"他似乎知道我心里所想,说道,"我做了这么多年警察,还是第一次碰上这样的情况。你要小心,如果需要,我会向上头申请24小时保护你。"
我苦笑:"如果真的到24小时保护的地步,我估计也没救了。"
他看着我,眼神无奈,却充满关切。
8、不堪回首
在医院躺了两天,出院的时候给张东打了个电话,好歹要补个病假。
"没事没事!你尽管休息!最近你情况特殊,条件允许的话,就来上班,如果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来没有关系!我会给你算假期的。"张东在电话另外一头嚷嚷,在他眼中,现在的我也许是洪水猛兽。
然而我必须得上班。我还要靠这份工资生活,我得自食其力。
经过一楼,低低的哀乐声隐约可闻。
门庭奚落,并没有多少人来悼念死者。也许,这种凶死,让太多的人望而却步。
隔着那道冰冷的铁门,我仿佛看到那户人家大厅里摆着死者的遗照,冷清的黑白幡左右悬挂。如果,那家丈夫和孤儿知道这一切都可能与我有关,他们会不会不顾一切的把我撕成碎片?
拖着沉重的步伐回到家,罗子辰正带着耳机坐在房间的小躺椅上听歌。
他仿佛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对于周遭的事情漠不关心。也许这样的人开公司,才能用那冷漠的外表树立威信?
不过,是他送自己去医院的,怎么着也得道谢。
"没什么,举手之劳。"他摘下耳机,淡淡地说。我忽然感觉一丝窘迫,当时我在房间的那种反应,对于不知情的他来说,无异于一个疯子。
我退到了自己的房间,心有余悸的环视了一下这个熟悉的地方。那个黑影,它可还躲在这里,伺机而动呢?我想起了从我手中直坠落地的相机,它依然躺在地上。我捡起,打开,居然还没有坏,那张诡异的照片又一次展现在眼前,针扎一样刺激着我的心脏。
可要透过相机再检查一下自己和房间呢?我深呼吸,放弃了这个念头,关掉相机。
如果注定我逃不掉的话,我也不想如此直接的面对,逃避?也许是我自欺欺人,却是唯一能让我稍微平静点的办法。
我坐到床边,打开了我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有一张照片,上面,我那早亡的父母笑颜灿烂,我还是个婴儿,坐在父母的腿上,不知世事,傻呆呆的望着镜头,肥嘟嘟的,可爱得很。这是我唯一藏下来的一张全家福。
之所以说"藏",是因为其他的照片,甚至我父母的遗物,都被我那些所谓的亲戚烧毁了。在他们眼中,我是扫把星,霉气冲天的扫把星。妈妈怀上我的时候,奶奶离奇的落河淹死。我十岁的时候,父母又遭遇车祸,翻入了山沟。那些三姑六婆,便开始如同瘟神一样的看我,说我是扫把星下凡,每十年,就要犯一次冲,害死几条人命。他们把所有和我有关的事物,都当了我父母的陪葬品,不让我的晦气蔓延。只有我的大伯和伯母,他们不管这些流言蜚语,毫不犹豫的收养了我,却为此遭到所有亲朋的孤立。
想起了大伯和伯母,我的心又被针扎一下,痛楚袭来,我不愿再想。
现在发生在我周遭的这些人命,幽灵一样纠缠着我的黑影,他们真的和我有联系吗?我今年刚刚二十四岁,还不满十年犯冲之期啊!我突然对自己的想法嗤之以鼻,什么时候,我真把自己当成扫把星看待了?
9、他怎会知情?
第二天上班,我看到公司的大门上,贴了几道不知名的符,黄色的纸,招摇得要命。敢情张东真的拿我当鬼来忌讳了。
我懒得和他一般见识,直跨进门。
张东也许是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心虚,不一会儿,就找了个借口出门了。
"洛儿,刚才张东漏口风给我,如果你再出事儿,他就要……"
"炒我鱿鱼?"我早有心理准备,虽然我并不想失去这个饭碗,可是,眼下我连命都不保,似乎也不用担心这个。
绾绾担心地看着我:"洛儿,我现在真的后悔借你相机了。"
我摇头:"不怨你的,我既然拿了相机,就准备有这一天,只是没想到第一次拍就看到了,呵。"我苦笑。
"幸亏有你那个房客在,及时送你去医院,要不然……"
"他打电话给你,怎么说?"对于罗子辰,我莫名的好奇。
"没什么啊,就说你又看到那个黑影了,已经被他送到了医院。"
我的心咯噔一下:"他真是这么说的?一字不差?"
绾绾睁大眼睛想了想,点头:"一字不差。"
我看着她:"绾绾--我并没有告诉他,有关黑影的事情。"
对于罗子辰的知情,也可能是因为他看到了相机里的照片。
可是对于他口中的"又"字,我却百般疑问。
"又看见黑影",他怎么知道我曾经见过?他又怎么知道这个黑影曾经出现过?他究竟是什么人?在我见到黑影之后,他就莫名其妙的入住我家,充当起房客的角色。他的来历,真如他所讲那么简单?
想来想去,疑团重重。
到家,我敲开了罗子辰的房门。
"你看过我的相机?"我不想过分的挑明。
他毫无表情的点头:"是!"难道他不害怕吗?怎么对于那个诡异的黑影,那么坦然地接受?
"其实你不用住在这里,说不定……赔掉了性命!"本来是想问他的来历,可是话到口中居然全变了味。
他原先看我的目光转向别处,慢悠悠的说道:"就是想说这个?那我可以告诉你,目前,我还没打算搬走。"说完,他走进房,戴上耳机。
完全牛头不对马嘴,想获得的信息依然是零。我呆愣在原地,感觉糟糕透顶。
第三卷 阴魂不散
10、医院惊魂(一)
荣立医院。
我拿着一张发票,打听着雷涛的办公室。
其实,一张小小的发票,本不用我跑这一趟。但我明白,张东不想看见我。当他懒得找个借口自己外出,便开始想法子支走我。
当时和雷涛一起来拿广告带时,只是去宣传部拿,并没有去他的办公室。如今当我打听起来,每个人居然都透露出一丝奇怪的神情。
一个人如此,两个人如此,当我最后向一个年龄相仿的护士打听时,我终于忍不住询问了一下。
那个护士迟疑了一下,看看左右没人,轻声说:"雷总从来不允许别人去他的办公室的。"
我愣。
"他也是学医出生。他……他有洁癖。"
我恍然。
有洁癖的医生很多。我曾经租住的一个地方,隔壁就住着一个有洁癖的女医生。她家里门窗几乎从不打开,屋子里永远有一股酒精的味道。而且,极少让别人进门,连自己和家人穿的外套,进门都必须脱掉。
我想起那斯斯文文,西装革履一丝不苟的雷涛,又想起他光洁的宝马车,总算明白了过来。没什么,我只是来送发票的,顶多不进他的办公室,把发票递给他走人就是。
他的办公室位于顶楼走廊的尽头。我出了电梯,看到这一层明显人烟稀少,为数不多的几间办公室也是大门紧闭。
我沿着走廊走到头,终于看到了总经理室的牌子,门口摆放着一块一尘不染的方地毯。我迟疑了一下,没有踩上去,站在一边叩响了门。
里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雷涛穿着一件雪白的衬衫,打开了门。
大门旁边,果真放着一个衣架,上面挂着一件西服。
已快立夏,我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针织开衫,里面就是吊带了。我可不想进门脱外衣。
"雷总您好,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发票。"我把发票递上,简单的打个招呼,就想走。
"黎小姐难得来一趟,进来坐一会儿吧!"雷涛的脸上满是笑容,热情相邀。
我的心一紧,却又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迈进了他的办公室。
他倒也没有唐突的要我脱掉外套。
空气中,果然弥漫着一股味道,却不是酒精味。一尘不染的地板,光亮得几乎能映出人的倒影。三张真皮沙发,一张茶几,一张办公桌,同样擦得噌亮。
雷涛非常绅士的请我坐在沙发上,然后给我倒了一杯水。
我不敢喝。这种情况,我本能的保持高度警惕。这个办公室实在太偏了,顶楼走廊的尽头,仅此一间办公室,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呼救也没人能听见。
雷涛居然又提出让我来跳槽到荣立来。
他到底安的什么心?
"雷总,您就不怕我真的跳过来了,我们张总跟您翻脸?"我半开玩笑的回绝。
他却很认真的摇头:"不用告诉张总,你依然在你们天旗广告公司工作,工资照拿,另外我再付给你双倍的薪水,等于你可以拿现在薪水的三倍,如何?"
我愣:"这是什么意思?"
"你只要把你们公司和每个医院的成交价告诉我,就OK了。"
我这才明白过来,这算什么?商业间谍?
这种民营医院,完全不像市立医院那样被人信赖。他们只有通过不停的宣传、促销来吸引病人。而电视广告,毫无疑问是宣传面最广的方法。这个雷涛,真是精明。如果我答应他,那么他就可以用最实惠的价格来购买广告时间段,甚至挤掉其他竞争对手的广告,成为这项宣传最大的受益者。
"黎小姐,你好好考虑一下,不要放弃这个好机会哦。"雷涛精瘦的脸上,一双小眼睛露出狡猾的光芒。
虽然我对张东也很厌恶,但这种出卖道德的事情,我根本不想做。
我站起身,告辞。
"如果你还是不满意,价钱,我们可以再商量。"雷涛送我出门。
他的如意算盘打得不错。他只需要支付我四位数的报酬,而我却可以替他们省下几十万甚至几百万的费用。
"对不起,雷总,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无论你付多少钱,我都不会做。"我回头,再一次明确的回绝他。
眼角,却扫到他的书橱后面放着一排透明的玻璃罐。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这个角度,我根本无法看到,玻璃罐里面盛满了溶液,泡着一些不规则的物体。
我本能的看了一眼,顿时头皮一炸,浑身暴寒。
"我会等你改变主意。"他笑,关上门。
11、医院惊魂(二)
我倒吸一口凉气。
如果我进去的时候看到那些东西,根本死都不会进门。我也终于想明白了房间里是什么味道,那是--福尔马林的味道!过道里还是没有人。我连忙加紧脚步,奔向电梯。
突然,楼道口的拐角里,伸出来一双手,捂住了我的嘴巴。我大惊,来不及躲开,慌乱的挣扎。可是,那臂膀力量大得惊人,硬是把我连拖带拽的抱到楼梯间去了。他想干什么?
"嘘--"他把我放下来,扭过我的身子面对他,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一张熟悉的脸庞。"司徒翰?"我差点叫起来,"怎么是你?"
"该我问你才是,我不是让你别来荣立吗,你怎么又来了?"
我这才想起司徒翰曾经的警告,发生了这么多事,我早把他当初的话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雷涛,他变态……"此刻我的脑海里都是那些玻璃罐,浑身发抖。
"他对你做了什么?"司徒翰扶住我的肩膀,着急的问。
"他倒是没对我怎么样。但是,我看到……他的办公室里……"
"什么?"司徒翰的眼睛紧盯着我。
"玻璃器皿,里面的溶液应该是福尔马林,泡着的……应该是人被分解的肢体。"我深呼吸一下,说完,几乎要呕出来。那第一个瓶里泡着的,是半截手臂--如果我没有看错的话。
司徒翰一惊:"肢体?分尸?"
我点头。
他皱着眉思索了一阵,道:"看来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难怪他从来不让别人去他的办公室,连院长都不例外。可是,他为什么偏偏放你进去?他故意给你看这些?那些玻璃器皿,放在哪里?"
"那些东西藏在他的书橱后面。我是来给他送发票的。我本不想进去,他却要我进去坐坐……出来的时候,我无意中看到那个……也不知道他发觉了没有。"我有些慌乱。
"那究竟是什么人的尸体?难道,他还牵扯其他的凶案?"司徒翰低声自问,思索着。
"你是说,前两起凶案,和他有关?"
司徒翰摇头:"我们只查出他可能和李保龙的死有关,但是还没有证据。他是个危险人物,我们已经对他严密监控了!我们的工作车就停在院门外,已经监视他四天。这个走廊里都装有我们的监控器。只是他的办公室我们没办法进入,又不能惊动院方打草惊蛇,所以,还没在他的办公室放置监控器。今天突然看到你进了他的办公室,你可知道我有多担心!"
"那你们为什么不进去搜查呢?虽然这是医院,可有谁会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放一些被分解的肢体?只要搜到那些玻璃器皿,不就真相大白了吗?"
"没那么简单,万一他说这是医院的人体标本呢?万一他把玻璃器皿转移地方了呢?黎洛儿,我们办案要顾及的地方太多,你不懂。"
我长出一口气,不说话。
他握住我肩膀的手臂突然用力:"不过,无论如何你都不能再单独和他接触了。如果因为工作躲不掉的话,一定要通知我!"
他表情很紧张,我连忙点头。
"你身后那个黑影已经让我不知如何保护你了。你可千万不能再给我出难题。"他眼睛里闪烁着一种异样的东西。
我诧异,心里还在为刚才玻璃器皿的一幕怦怦直跳,只得轻巧的避开了他的眼神。
回到公司,刚跨出电梯,就听见了张东沉闷的声音。
他又在门外打电话。
我们公司有个幕后老板,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张东,只不过是那个老板从北京请来的经理,负责公司运转。而全部的投资,都是来源于那个老板。他是我们公司百分之百的股东。
客户们对于这个神秘的老板有众多猜测,可是都只是捕风捉影。因为除了张东之外,没有人见过或者联系过他,包括我和绾绾。
此刻,张东低沉的声音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但从他恭敬的表情来看,对方是那个老板无疑。
我没作声,从他身后绕进了办公室。
绾绾正在做订单,看到我回来,刚想开口说话,门被推开了。以为是张东打完了电话,却不是,走进来的是公司的兼职会计林娜,她一头染黄的波浪卷,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打扮得很妖媚,听说还没有结婚。每个月底,她都要过来做帐。
绾绾大概想和我聊天,此刻怏怏的闭嘴,对着我做了个无声的鬼脸。我看看满桌子的文件,脑子里却还是那些玻璃器皿,根本无法再集中心思工作。
12、神秘的算命人
终于熬到下班。回到家,罗子辰正悠闲的坐在客厅沙发上打电话。看到我,他站了起来,边听着手机,边走进房间关上门。
我忽然想起他说要开公司,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真的。我上班的时候,他也不晓得在做些什么。
但我始终坚信,这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我时刻保持警惕。
放下包,我看到茶几上,有一副眼镜,很轻巧的镜架,可镜片却出奇的厚,似乎度数很深。我曾经看到罗子辰在家晃悠的时候带着它。可是罗子辰大多数时间并不戴眼镜,也看不出近视的样子。
我有些奇怪,把眼镜拿起来,架到自己鼻梁上。
顿时,心里咯噔一沉。这并不是一副普通的近视眼镜!它的两片镜片,和相机镜头非常相似!我戴着它,就像透过数码相机看东西一样!
我仿佛沉进了冰窖里。这个罗子辰,他究竟在干什么?他大摇大摆的戴着这样的特制眼镜在家里闲逛,可是完全把那黑影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
前所未有的恐慌,我忽然发现这个每天都近在咫尺的人,居然还有这么多可怕的秘密。
这时候,他的房间里传来脚步声。
我连忙摘下眼镜,按照原来的位置放好,调整了一下表情。
罗子辰打开房门,看看我,然后若无其事的走上前,拿起茶几上一叠报纸,顺手取走眼镜,回到房间。
我不露痕迹的坐在沙发上,浑身冰凉。
墙壁上的卡通挂钟嘀嗒嘀嗒的响着,房间里诡异的宁静,让我透不过气来。
深呼吸一下,我试图从一堆乱麻中理出头绪,李保龙的干尸,我背上的黑影,一楼女人的惨死,雷涛的玻璃器皿,罗子辰的神秘,有些事情看起来毫不搭界,却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头越来越疼,我望了望罗子辰紧闭的房门,站起身来走出家门。
夜幕已经降临,林荫小道上行人匆匆,我突然有种强烈的期盼,盼望自己是他们当中平凡的一个,没有遇到这些蹊跷恐怖的怪事。
这时,我想起了一个人。他能不能帮助我?我心中一动,沿着路寻找起来。
一个地摊,一个面色黝黑的老人,果然还在!
我迟疑了一下,他倒看见了我:"小姑娘,你找我?"
我点点头,走到摊前。
天色已经很黑,摊上亮着一盏昏黄的应急灯。他盯着我的脸仔细看了一阵,摇头:"小姑娘,几天不见,你眉宇间的黑气已然加深,恐怕最近过的越来越不太平了吧?"
我看他说的头头是道,狐疑的点头,然后把最近发生的事情简单和他说了一下,看他听得眉头紧锁,不停的用手捻着下巴,忍不住问 :"可有……什么办法呢?"
"要是那天你肯听我老头子几句话,说不定还有点用。现在……"他迟疑了一下。
我忽然想起了江湖骗子惯用的伎俩,又开始怀疑起来:"你可是要钱?多少钱?"
他一乐,沧桑的脸上浮现出笑容,只是摇头,倒也不对我的无礼生气。
"那你……"
"你现在已经被那东西缠上了,要脱身恐怕有点难。我得好好想想。"他正色道。
"那就是没法子了?"
"出家人不打诳语!我现在没想出办法,总不能骗你。"
"出家人?"我一愣。
老头子一拍自己的寸头:"哎哟,我忘了,我已经不是出家人了,我还俗了。"
我更糊涂。
"现在的和尚哪里还讲究什么清修?吃肉喝酒,勾心斗角。我看和凡人也没什么差别,就还俗了,摆个摊子算算命,混口饭吃。日子过的简直比当和尚的时候还要清静些。"
我一头雾水,这是个还俗的和尚?管他是什么人呢,能救我就行:"那你想得出办法来吗?"
"小丫头,你给我点时间,过两天再来找我。"
我叹了口气,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犹豫着问道:"你看我……可是什么扫把星?"
他一愣:"小小年纪,怎么这么说?依我看,你的面相确实有点奇怪。不过,绝对不是什么扫把星。"
我心一宽。
"还有,那天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小伙子,你尽量多跟他在一起。"
罗子辰?我吃惊,我躲他还来不及:"为什么啊?"
"干吗这么吃惊?他不是你朋友吗?"老头子眼睛一瞪。
"我……我和他不熟啊……"
"哦……"他眯起眼睛,若有所思:"那天,我能感觉他身上有股杀气!"
杀气?那还要我和他在一起?
"他把你挨在身边,而杀气冲外……他是在保护你!"
什么?我一阵眩晕,怎么回事?和我想象的完全相反?
"依我的观察,他不像是有灵异修为的人。但是那股杀气……他应该精通武学。而且又那么护着你……反正你听我的,不会错。"
我陷入云里雾里之中,难道对于罗子辰,我完全搞错了?
"不早了,你回去吧。我也走了,不摆摊了,回去好好替你想想办法。"
"老人家,你如何称呼?"
他一愣,挠挠头:"这个……你还真为难我了,当和尚的时候,他们叫我凡空,还俗了,别人都叫我……算命的!"
我一乐:"那你自己总有名字啊。"
他呵呵一笑:"什么名字,都是个虚影。就像无论穿着袈裟,还是穿着现在这身行头,只要四大皆空,就是个和尚。你就叫我凡空好了。"
说完,他把摊子一裹,悠然远去。
大智若愚,我忽然想起这四个字,也许真是所谓大隐隐于市也。可是,我又不敢百分之百的相信他。
13、办公室遇险(一)
"黎洛儿?这两天还好吗?"
接到司徒翰的电话,我的心又是一提:"又出什么事儿了?"
"没有!没有!我是想……如果你晚上有空的话,我请你吃晚饭?"
"呃?……好吧。"我松一口气。
"好的,下班我来接你。"
下班,我走出写字楼。司徒翰的吉普车停在路边。他靠在车门上,看到我出来了,俊朗的脸上露出笑容。
我瞪大了眼睛--他把满脸的胡渣都给刮干净了,说不出的清爽和干练。
他有些难为情的摸摸下巴:"我……把它们给剃了……是不是看上去年轻些?其实我也就刚满三十岁。"他开着玩笑。
他选了一家西餐厅,位于闹市区,厅堂里布置得非常有情调,昏暗的黄色灯光,每个餐桌间都有淡黄色的布幔隔开,理查德·克莱德曼的钢琴曲温柔的流淌在餐厅的每一个角落。
我有些不自在,这样的氛围,似乎是情侣的专利。
"忙了整整三天,今天好不容易可以休息一晚上了。"司徒翰笑着说,一直深沉的脸色柔和了点。
"……案子可有进展?"
他摇头。
"你说……会不会真的是有一些……那种东西作怪?"我小心地提出自己的想法。
他看着我,想了想说:"虽然这些事情都很邪门儿,但是……我还是不愿相信这些东西!"
"可是……有很多事情……都解释不通。"
他叹了一口气,过了一会儿,道:"黎洛儿,别想这些了,这些事情交给我,你只要安安全全的给我呆着,就行了。"
他关切地望着我,眼神中,又闪烁着一种异样的光泽。我垂下目光,避开他的眼神。
是不是需要把罗子辰和算命人的事告诉他呢?我迟疑着,最终还是没讲,低头吃我的牛排。
手机在这时响起一阵悦耳的铃声,一条短消息。
我打开,居然是林娜发来的:"洛儿,请速回公司。"我皱眉,公司里有事儿吗?这个林娜,向来眼睛长在头顶上,哪次不是连名带性的称呼我,这次这么套近乎,可有什么图谋?
"有事儿?"司徒翰盯着我,问。
我点点头:"公司的会计让我回去一趟。"
"我送你。"他起身,"外面也不早了,我送你过去。你忙完了,我再送你回家。"
我愣:"这……不太好吧?"如果加班晚点,那他得等多长时间?
"我今晚有时间,难得做一趟你的司机,赏个脸吧。"他温柔的眼神看我,半开着玩笑。
我的脸一红,没有再说什么,乖乖的跟着他出门。
14、办公室遇险(二)
到公司楼下已经九点多。写字楼大门紧闭,玻璃边门虚掩着,一个保安在里面打着瞌睡。
司徒翰皱眉,带着点命令的语气,道:"我陪你上去。"
我看看里面这幅光景,没有拒绝。
一听见脚步声,打瞌睡的保安立刻醒了,睡眼惺忪的望了我们几眼,拿出签名本上给我们签了个名字,就让我们上去了。
清洁工和物业都早已下班,走廊里黑灯瞎火的。我们就着大厅里的余光,上了电梯。电梯里的多媒体电视也关闭了。角落里惨白的灯光照在我们身上,电梯后面一块大大的玻璃,映出我们的身影。顶上的通风口不停的吹着冷气,吹得我心里毛毛的,总觉得有点蹊跷。我们公司向来工作比较清闲,很少加班。这个林娜,这么晚了,到底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我呢?
电梯终于停在了25楼,一出电梯,又是一片黑暗。我向来怕黑,不由自主地往司徒翰那里挪了挪。他觉察出我的紧张,一只大手揽住我,领着我朝办公室走去。
我忐忑的跟紧他,忽然想到,他从来没有来过我们公司,怎么会知道办公室在哪里?我心一提,恐怕,他也曾暗中监视和调查过我们吧。
从办公室里透出昏暗的灯光,果然还有人在。
我松了口气,敲门。
映入眼帘的是林娜一张超级不自然的脸,毫无表情,连平日的那股傲慢都没有。
我的目光掠过她,看向她身后,没有人,就她一个在加班?
"林会计,找我有什么事情?"进了门,我看到她的办公桌上并没有任何资料,光秃秃的,终于忍不住问道。
没听到林娜的回话,我扭过头,却发现林娜伫立在门后,一双怪异的死鱼眼正瞪着跟我一起进来的司徒翰。
"我是洛儿的朋友,叫司徒翰。"他的语气依然轻松。
但是,我能感觉到此刻的司徒翰,跟与我共进晚餐的司徒翰,已经完全不同。
他全神贯注的表情告诉我,此刻的他正处于高度戒备状态。我仿佛已经能够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那股肃杀之气。
我心神一凛,悄悄的退到司徒翰身后。"林娜?"我再次试探一言不发的林娜。
林娜机械的转过冷冰冰的脸,又望向了我。
我被她看得浑身都起鸡皮疙瘩,开始后悔来公司了。
"没什么事的话,我们先走了。"司徒翰冷静地说,抓起我的胳膊,就护着我向外走。
"等等!"林娜终于开口了。可是……她的声音很奇怪,很含糊,又很空洞,似乎不像是我所认识的林娜。
我的心一沉。
"洛儿,来,这边坐。"她坐上了沙发。听她的声音,似乎是在笑,可是我看她的脸,却始终没有表情,说话时连嘴唇都不怎么动。所谓皮笑肉不笑,也不是这副表情。
我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司徒翰,他紧皱着眉头,不置可否。
不就是个林娜么,还能把我吃了?!
我定了定神,走上前坐在沙发上:"林娜,到底有什么事儿?"
"咯咯。"她再笑,我再看她那脸,还是无甚表情,也许是三十多岁的女人,化妆品堆砌了满脸,就是这副模样?
"来,洛儿,坐过来一点。"她那声音依然甜腻,却始终怪怪的。
我心中好生厌恶,却又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又是好奇又是忐忑,稍微朝她挪了挪。
司徒翰一言不发,锋利的眼神紧盯着林娜。
"妹妹这皮肤就是生的好,"她说着,一只手竟然抚上了我的后颈,轻轻的抚摸着,那冰凉的指尖在我的皮肤上滑过,让我一个激灵,"又白又滑,真是让人好生羡慕。"
她着了什么魔?我被她摸得仿佛后颈爬满了粘虫,忍不住甩甩脖子说:"林娜,你到底在干什么!"
林娜突然话锋一转,冷笑一声,道:"我在干什么?我要你的命!"
话音刚落,她的手指猛然加大了力度。
我大惊失色,一下子透不过气来。
旁边的司徒翰一直紧紧地盯着林娜,不容她造次,挺身出来,一只手有力的扭过林娜掐着我脖子的手腕,另一只大手一挥,把我拉起来,撂到身后。
"你到底是什么人?"他沉着脸,锐利的目光警惕的盯着林娜的脸。
"你们已经踏进了我的鬼门关,却还不知道我是什么人?"林娜一双泛白的眼珠翻了一翻,怪异的叫道。
我却猛然一颤,难怪……我会觉得她的眼神那样怪异,那是因为……她眼睛的瞳孔已然放大!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都掉了下来,猛然拽住司徒翰的胳膊,连忙道:"我们快走!"
司徒翰显然也发现了,着急的回过头对我说:"不好,你先走,出去快报警!"
"咯咯,"林娜又是一阵怪笑,"你们当我是什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
语音刚落,她的手腕居然轻巧的从司徒翰的钳制中滑落,一个翻身把门关上,靠在门上扭着身躯道:"好不容易把你骗来了,哪有放你走的道理。"
我的手心冷汗直冒,却又想不出办法,只能死死的盯着她。
"乖乖的过来受死,免得受苦。"她杀机毕露。这个林娜,虽然和我相处不深,却何时如此凶残?
"洛儿究竟与你有何深仇大恨,你非要夺她的命不可?"司徒翰还算冷静,道。
"深仇大恨?怎么?非要有深仇大恨才能杀人吗?她死了,对我有好处,不就行了?"她说得轻描淡写,就像在菜场讨价还价一样。
我忽然想起了什么,深呼吸一下,掩在司徒翰的高大的身躯后面,悄悄的掏出裤兜里的手机,刚想按下"1",林娜突然一个闪身,轻而易举的握住了我的手,力道居然奇大,我顿时手一松,手机掉在地上。
"别做梦了!今天你们休想活着从这里出去!快告诉我,钥匙在哪里?说出来我就给你留个全尸!"她毫无血色的脸对着我,披头散发,狰狞异常。
"钥匙?什么钥匙?"我摸不着头脑,一边拼命的拽我的胳膊,一边着急地喊道。
司徒翰扑身过来,用手肘狠狠的撞向林娜的手臂。她手臂一松,闪开。我连忙退后,唯恐再被林娜捉了去。
再看司徒翰和林娜,已经缠斗在一起。
司徒翰是警察,拳脚自然厉害,可是,完全出乎我意料的,林娜居然也不甘示弱。我彻底迷糊了,林娜什么时候会的功夫?
如若不是她动作有点僵硬,兴许司徒翰还不是她的对手。
林娜一边和司徒翰缠斗,一边不时地看我,我知道她是惟恐我逃脱。而她的分心给了司徒翰机会。他一个抬腿,奋力的向林娜的心脏部位踢去。林娜却听见声响,下腰,躲过司徒翰的凌厉攻势,反而就势向他的腿横扫过去。司徒翰纵身跃开,双目紧盯着林娜,继续游斗,沉着的寻找她的下一个破绽。
15、办公室遇险(三)
办公室地方狭小,桌椅被撞得横七竖八的倒下,桌子上的东西散落了一地。我在一边看得心急如焚,却插不上手,蓦然想起了刚才掉下去的手机,连忙在一地狼藉里搜寻。
而此刻,两人相斗的形势却有了转机。司徒翰瞅准林娜一个动作僵硬的当口,双手猛然出击,奋力将她一推,林娜的身子飞出去好远,撞到墙上,又砸了下来。
"快走!"司徒翰拉住我的手,打开门飞身而出。我顾不得再找手机,急急的跟着他跑出去,感觉自己两腿直发软。
司徒翰拉着我直奔电梯。我们这栋写字楼是环形设计,我们飞快的奔走了一圈,突然惊恐的发现,电梯没有了?
"在这里!"我对着一堵白墙,惨白着脸叫道:"我发誓!本来它就在这里!"司徒翰不死心,拽着我,又转了几圈,可是,除了其他紧闭的办公室门,就是白白的墙壁,无论转多少次,依然如故。
恐惧占满我整个胸腔,我强抑住颤抖,不让泪水涌出眼眶。
经过一番打斗,司徒翰衣着狼狈,他喘着粗气,轮廓分明的脸上汗珠不停滚落,双手扶住我的头,道:"别担心,刚刚进门的时候我看情形不对,就已经偷偷拨了警队的电话!你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我明显的感受到他的胸腔不停的起伏,挣扎着抬起头对他说:"鬼打墙,你听说过吗?鬼打墙!"
司徒翰这个时候没有再否认我的鬼怪之说,他只是紧紧地把我抱在怀里,努力不让我感到恐惧。
"看不出来,这男人对你倒还有情有义。"不知什么时候,林娜突然站在我们身后。我惊恐的叫了一声,和司徒翰连连后退。
"不过,都是假的,都是假的!他这会儿为你出生入死,过一会儿没准他就能杀了你,你信么?哼。"她凄惨的笑,刚才的打斗在她身上留下了不少的伤口,可是,却不见有血滴下来,只是那伤口的皮肉翻翘着,异常的恶心。
司徒翰把我护到了身后,一双鹰目紧盯林娜,惟恐她有所动作。
突然,她语气又变得凌厉:"把钥匙给我!你真以为这个臭男人能保护得了你吗?"
钥匙,为什么总跟我要钥匙?她到底要什么钥匙?
一直处在恐惧中的我突然爆发了,如果她真这么厉害,反正横竖都是个死。
我噌的从司徒翰的身后蹦了出来,掏出一把钥匙,使出吃奶的力气,狠狠地瞄准她的头丢了过去:"钥匙!你要什么钥匙!我全给你!家门钥匙,办公室钥匙,我的日记钥匙!应有尽有!你全拿去!"
林娜明显没料到我会有如此反应,措手不及,被我一大把钥匙丢了个正着,顿时捂住了脸。
司徒翰猛然打开了手边的走道灯的开关,一阵刺眼的光亮。林娜那怪异的身躯清晰的暴露在我们面前。
"你根本不是林娜!"我死死的瞪着她。
林娜虽然高傲,却是尤物,每天辗转于不同的男人身边,乐此不疲,又何曾会说出如此贬低男人的话来,更不可能会这样精湛的武功,也没有理由要夺我的性命。
"不错,我只不过借她这副臭皮囊,引你们进来。"她放下捂着头颅的手,对我丢过去的一大把钥匙看都不看一眼,冷冷的说道。
"那你到底是谁?"
"你真的想知道么?"她探前一步,苍白的脸对着我,额头上被我砸出一个大伤口,却依然无血渗出。
我忽然后悔了。
而林娜的身体,此刻却起了变化。
她那张怪异的脸,突然打起了褶子,我惊恐的望去,才发现原来她的头顶裂了一条缝,紧接着,她的整个皮肤,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从头到脚,顺着身体慢慢的滑落下来,就像一层服帖柔滑的丝绸,顺着身体滑落一样。
然而,在皮肤的里面--却是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现在,你还想知道我是谁吗?"她的声音依然在我们眼前。
我望望眼前的一团空气,又瞥了一眼地上林娜那张完整的人皮。然后望向了旁边的司徒翰,他跟我一样,脸色煞白。
如果知道是这个结果,警局还会大费周章的查这几个案子吗?
16、办公室遇险(四)
"我倒是很想知道。"身后居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我的心猛地一跳,怎么还会有人在这里?听声音,这很像--我猛地回头,果然是他!
他依然是那副冷漠的表情,鼻梁上架着一副眼镜--那副特制的眼镜!镜片后面,闪烁着他锐利的目光,正盯在我前面某一个地方。
我忽然想起算命老人的话来,我可是有救了?
"萧风狂,独只血梅,心意阑,几缕幽香。"罗子辰突然没头没脑的轻声吟起诗来。
然而这简单的诗词,却好像给了那女子极大的震撼,空气中传来她惊讶的声音:"你……你是谁?"
罗子辰轻蔑的笑:"我问你是谁,你怎么又问起我是谁了呢?梅幽幽?"
那女人一听,更是惊讶的"啊"了一声,然后就听见她恨恨的道:"你究竟是谁?"
罗子辰突然一个侧身,像是避过了什么东西。
"你看得见我?"那个女人惊讶极了。
罗子辰不露声色,嘴角轻蔑的一笑,在这种时刻,他居然还笑得出来:"你也别太高估自己。"
那鬼沉吟,不说话。
我暗暗为罗子辰捏把汗。他能避开那女鬼的攻击,完全是靠那副眼镜,而不是凭什么道行。此刻,他孤注一掷的,可是心理战?
然而,就是这样的僵持,让那女鬼终于有所忌惮。
她沉寂了半响,然后愤愤的道:"好,今日看在你的面上,我放了他们。不过你记着,这黎洛儿的小命我是要定了!待我查清楚你的身份,再看看你是不是也需要陪葬!"
我凝神屏气,竖着耳朵继续听着动静。罗子辰却一把将我拉到他旁边:"没事了,她走了。"
我呆呆愣了好久,然后长吐一口气,一身虚汗,几乎想瘫坐在地上。
罗子辰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说的诗又是什么意思?梅幽幽?可是那女人的名字?她为什么要我性命?又究竟要什么钥匙呢?我心里问号迭起,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询问,一下子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地上林娜那张狰狞的人皮,纸一般的五官,对着我们。
我一阵心寒,撇过头去,不敢再看。
司徒翰看着罗子辰拉我的手臂,似乎很是介意,却又隐忍不发。他锐利的目光,望向罗子辰。罗子辰淡淡的抬眼,两个人静静的对视着。
"你是什么人?"司徒翰问。是的,他们应该见过,我昏倒进医院的时候。
罗子辰懒洋洋的说道:"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刚才那个,是什么人。"
空气似乎在两个人的剑拔弩张中凝固。
我把罗子辰岔开:"你怎么会在这里?"
罗子辰瞥了我一眼:"我跟踪你。"
我倒没想到他如此老实的回答,一下子愣住了。
"你什么时候上来的?"
"你们上来的时候……"
"那你怎么现在才出现?"我一下子想起了那个算命老人的话,他真是来保护我的吗?那为什么刚才我在办公室陷入危险他也不现身?
他斜着眼看我,轻轻哼了一声:"我只是想让这位警察英雄知道,他要对付的,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司徒翰皱皱眉。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警笛声。
"我得走了。"罗子辰站直身子,不经意的看了我一眼,说道,"别跟警察提起我。"
我怔怔的看着他,转念一想,如此怪诞的事情,说出来警察多半也是不相信,似乎也没有必要牵扯罗子辰。
司徒翰却意味深长的看着罗子辰,道:"我没有必要这么做。"
罗子辰耸耸肩膀:"无所谓,顶多浪费我一点时间而已。"
说完,他把手插在裤兜里,稳步离开。
我望着他的背影,又回头望望司徒翰。他浓眉紧锁,坚毅的脸上有一点疲惫。我居然有点揪心,他,一个本来毫无关系的警察,却被我连累成这样。
"我不会提起他的。"司徒翰见我盯着他,以为我在担心罗子辰,道。
"嗯?"
他长出一口气,似乎经历了一番思索:"这件事情,完全超出了我们警方的预料。我相信,队里绝对不会大张旗鼓的来捉鬼的。也许,这回我们得靠自己。"他深邃的眼睛望向我,我深吸一口气。
"你身上可有什么护身符?"
我不晓得他问这个干吗,连忙说:"有!"然后抬起手,手腕上的佛珠,从小我就戴着。
"你就说最后关头,鬼忌讳你的护身符,走了。"
我狐疑,这样行吗?
司徒翰扶助我的肩膀,满脸凝重:"洛儿,我……是个警察,我了解他们!现在,无论我们说什么……他们都不会相信了。
17、办公室遇险(五)
公安局,重案侦缉组,灯火通明,不少警员在紧张有序的忙碌着,而此刻却是半夜十二点三十分。在现场被简单问话之后,我又被带到当初司徒翰给我们看录像带的那间会谈室,看样子是要做一个详细的笔录。司徒翰则被带到了另外一个房间。
过了一会儿,一个警员领着一个年级略大,精瘦干练的老警察进来,说:"这是我们林副局。"
局长亲自出马?我心里有点吃惊,却不动声色,点头打了个招呼。
年轻警员坐到一边,拿出纸笔,准备做记录。
林副局坐到了我对面,让我详细讲讲夜里发生的事情。这个老人头发已经花白,却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
我按照和司徒翰的约定,前面实说,后面编造了一个护身符的谎言,为了加强真实性,我把钥匙的细节说了出来,毕竟,我的钥匙和手机都落在现场了,忘了捡回。
"我们可以看看你的护身符吗?"待我讲完,林副局问,他显然是不太相信。
我把佛珠摘下来递给他。
他翻来覆去,仔细的看了看,又还给我。这东西我从小就戴着了,他又能看出什么名堂?
接着他又问我:"你真的不知道那女人问你要什么钥匙?"
我摇头:"不知道。"
接着,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我作答自如。
他们两个人耳语了几句,然后对着我说:"黎小姐,你可以回去了。有需要的话我们会再打电话给你。"
年轻的警察送我出门,看着他对我戒备的眼神,我就知道他对我的话并不相信,真的是应了司徒翰刚才和我说的话。
司徒翰,他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我望了望那个年轻警察,很想打听一下,可我也知道这不大合适,忍住没有作声。
打车,回家,由于钥匙丢在现场了,我只能按门铃,罗子辰来开门,看他精神矍铄的样子,好像回来之后也没有睡觉。
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也不说什么,回头就走进房间关上了门。
虽然我有满肚子疑问,却也没办法问,索性不再去想,回房躺下。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看表,已经凌晨三点了。
警察对司徒翰的问话,也应该结束了吧?
我爬起来,翻出司徒翰的名片,跑到客厅,用座机给他拨去电话。
"嘟……嘟……"电话响了好几声,终于传来了司徒翰的声音:"喂?"
听那声音,略有些沙哑和疲倦,我又是一股歉意涌上心头:"司徒翰,是我。"
"怎么样?我的同事没有为难你吧?"他急促的问。
"没有,没有,我已经回家了。"我连忙摇头,"你呢?你现在在哪里?"
"我也刚到家。"他松一口气。
"司徒翰……事情……怎么样?"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然后,他终于开口:"洛儿,有个消息,我必须告诉你。"
我的心一沉。
"我的同事……看了大楼的监控录像,林娜上楼之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上去,所以……现在我们两个人,是重点怀疑对象!"
"什么?"我愣住了,搞了半天,自己成了杀人嫌疑犯?还有,监控录像居然没有拍到罗子辰?他是如何做到的?
"洛儿,最近,你除了要小心那个黑影,注意安全之外……还要注意……我的同事,他们可能会监视你。"
我忽然觉得事情不太妙,我被监视,那么司徒翰呢?他本身就是警察,此刻他的处境……
"司徒翰,那么你……"我不知道该怎么问。
"我被停职了。"他居然毫不避讳的直言,"这样也好,至少我有足够的时间自己来查这件事。"
我无语。
"洛儿,你不用替我担心。不早了,早些睡觉,要洗清我们的嫌疑,我们还有很艰苦的工作要做。"他的语音深沉,却又不失希望。
"嗯。"我点头,与其对被我连累的他满怀歉疚,不如努力的寻找真相,还我们清白。
挂掉电话,进房间,无意中瞥了罗子沉的房间一眼,房门居然是虚掩的。
18、重逢
一夜无眠,直到东方泛起了鱼肚白,我才终于小睡了一会儿。醒来看表,七点半,我想了想,决定先去公司看看。
到了公司楼下,我吓了一大跳。写字楼大门被警戒线拦住了。所有在写字楼里面上班的人统统被拦在外面,有西装革履的老板,有穿着工作服的员工,一个个如热锅上的蚂蚁,打电话的打电话,议论的议论,密密麻麻的压了几百个人。
按理说,绾绾和张东这会儿也应该到了。可是这么多人,我也不知道怎么找他们。扫视了人群一圈,发现旁边有个记者正在现场播报,就竖起耳朵听,大概意思是说该写字楼25楼发生命案,走廊里发现人皮,厕所里发现无皮尸体,另有两名巡楼的保安失踪,目前警方正全面封锁该楼,对每层每户进行地毯式搜查。
还有两个保安失踪?我一阵叹息,恐怕是凶多吉少。
"洛儿!洛儿!"似乎有谁在叫我。我连忙抬头,人海中寻找,--居然是绾绾。
后面跟着张东,一张肥脸涨得和猪肝一样。
我深呼吸一下,准备他开口炒我鱿鱼。
"新办公室在20楼,大楼解封那天我会通知你上班,这两天休息!"
"厄?"我愣,不开除我?
"有什么问题?"他虽然不开除我,但看他的表情,却恨不得把我给吃了。
"没有……"我摇头。
他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扭头就走。
"怎么回事?"我连忙问绾绾。
"一大早过来,大厦就通知我们出事了,说我们的办公室不能再用了,给我们安排了新办公室,让我们过两天,警察检查完了就搬过去。张东当时脸就青了,立马就想给你打电话,看他的意思应该是要开除你。可是,他后来接了个电话,然后就什么都不说了,只是一直沉着脸,"绾绾摇头,"我也不知道这会儿他怎么就不开除你了。"
"谁打的电话?"
"不知道,他拐到边上去接的,这里太吵了,我听不见。"
我百思不得其解。
"别管他了,说说你呢?我刚听别人议论,吓死人了!你没事吧?"绾绾着急的上下打量我,"刚才张东一直在旁边,我也不好给你打电话,急死我了。"
"我没事。"我有点担心的看着她,"绾绾,出事的是林娜,你知道吗?我真担心我会连累你。"
绾绾拽住我的手:"别这么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别人说是闹鬼,是真的吗?是不是和那个黑影有关?"
她的声音柔和、满是关心,我却不知道该怎么和她解释,只能简单的说:"是的,她杀了林娜,然后装成林娜的样子想杀我,但是被我逃脱了。"也许她知道得越少越好吧。
"黎小姐,黎小姐!"突然有人喊我,我回头,居然是雷涛。一见到他,我就想起了他办公室摆放的那些物什,不由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黎小姐!你们这里出什么事儿了? 怎么……这个场面?"雷涛狐疑的望着黑压压的人群,看来他在人群中找到我们也废了不少力气。
"嗯,大楼里面出了点事,我们要过两天才上班。"我警惕的看着他。
"啊?那我下个月的订单还怎么下?"虽然是抱怨,但他依然彬彬有礼,伪装的真好,一点都看不出曾经要我替他做商业间谍的样子。
"这我也不知道,你去找我们张总。"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嘴上却说:"好,我再给他电话。"然后对身后两个人说:"我们走吧。"
这时我才注意到他不是一个人来的。后面两个,看起来像是他的助手。
扫了一眼,我的目光立刻被他旁边的一个面庞吸引了。
不可否认,那也是一张帅气的脸庞,然而,和罗子辰的不同,这张脸上写满了戾气和叛逆。那种目光,也不同于司徒翰的锋利,那是一种冰冷的刀芒,锐利嶙峋。
然而,我却在这张脸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那和我神似的面庞。
黎勇,是他,我没想到此时此刻竟然会遇到他。几年不见,他是如何度过的?
"黎小姐,苏小姐,那我先走了。再见!"雷涛礼貌的告辞,我回过神来,打了个招呼,却又不由自主地望向了黎勇离去的背影。
四年前的往事,又一幕一幕的浮现在眼前。他一定也认出我了,一定是,曾经这么憎恨的人,他怎么会忘记呢?
"洛儿!"绾绾摇我,"你看什么呢?心神恍惚的?"
"厄?……没什么……绾绾,我先回去了,昨晚没睡好,我……回去休息一下。"
"噢,好的。那再见了,路上小心。"绾绾不放心的看我。
我点点头。
19、失踪的保安(一)
我没有回家,我在楼下的马路上游荡,寻找那个神秘的算命人--凡空。
然而,他似乎只有晚上才出来摆摊,我转了几圈,都看不见他的影子。
我叹了口气,走到河边的护栏前,坐下,深呼吸,也许我需要理一下头绪,本来就已经陷入混乱的我,居然又遇到黎勇,更加心乱如麻。
"你这个害人精!把爸爸妈妈还给我!"四年前,黎勇才刚刚成年,也许对是非的认识还处在边缘。在墓地,他那张满是稚气的脸布满了悲痛和仇恨,歇斯底里的撞向我,握紧的拳头青筋爆裂。被别人拉住后,他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出现过。
我至今都记得他临走的眼神,仇恨、嗜血,那是一种铭刻,要把我--他认定的仇人的样子,牢刻在心中,然后……伺机报仇。
想到这里,我不禁打了个冷战。
"等我很久了吗?"谁在和我说话?
我诧异的回头,却看见罗子辰冷漠的脸上难得浮现出一丝笑容,悠闲的站在身后。
等他?谁等他了?他又在搞什么鬼?
他却轻轻的走过来,坐下,不动声色的轻声说:"别回头,后面有两个家伙跟踪你。"
我提了一口气,脖子顿时僵硬起来。霎时间记起司徒翰说的话,可是警察在监视我?
"可能是警察。你不该出现,说不定会连累你。"我瞥了他一眼,低声说。
"我迟早都要走进他们的视线。"他淡淡地回答,似乎对这个并不关心。
我抬头看他的侧脸,帅气,挺拔,黑色的眼睛宛若两块深邃的宝石,望着河面,若有所思。他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
"有没有想过怎么样洗清你们的嫌疑?"
我心一紧,他怎么知道我的处境?
"我们得先摆脱后面两个小子。"
他起身,我也跟着站了起来。他出乎意料的轻轻揽住我的腰,我诧异,"最近,我以你的同居男友身份出现会方便一些。"他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不温不火的说。
真是一个大胆又有效的建议。
我们沿着河边慢慢的走着,别人看来,也许是一对温馨的情侣。
可是我却有一点紧张,跟踪我的,还不能确定是警察,如果真的是警察,那我摆脱他们,可就真地变成了畏罪潜逃?
罗子辰却是一幅成竹在胸的样子,仿佛真的只是陪我散步而已。
走了一段,他低头说:"看到前面那个弄堂没有?我们慢慢走过去,然后迅速转进去,记住,动作要快!"
弄堂另一头是和这条林河路平行的一条街道,就算我们迅速窜进去,也逃不了吧?我不理解。
他好像看穿了我的心思:"你照我说得做,就行了。"
我皱眉,这个罗子辰,总是有太多让我无法理解的地方,每次和他在一起,我就变成任他摆布的地步。
到了弄堂口,他揽着我慢慢拐弯走进去,然后突然一拉我的手,就拽着我飞奔起来。弄堂里的木门、杂货堆,小楼梯,全在我旁边跳晃,我甚至没有时间回头看一眼跟踪的人是否追上来,就这么上气不接下气的被拽着狂奔。
罗子辰拽着我的手心火热,用力,可我根本追不上他的脚步。他发觉了,连忙慢下来,却依然牢牢的握紧我,不让我跟丢。
跑完了这条弄堂,出去还有一条大街,我们得这样逃到什么时候?
出乎我意料的是,弄堂口居然停着一辆银灰色的轿车!
"上车!"罗子辰的声音急促,打开车门一把将我塞进车里,然后自己跳上来,关上车门。司机立刻踩油门飞驰而去。动作连贯得像事先排演过一样,几秒钟时间,我们就飞驰出去几米远,因为刚才的剧烈奔跑,我还急促的喘着气,趴在后座上回头,弄堂里追出两个穿着T-恤的青年人,左顾右盼,焦急而茫然的样子。
我松一口气,回头,这才有时间打量了一下司机。
好一个时尚又漂亮的美女!头发烫着很细小的卷,蓬蓬的,像个洋娃娃,戴着副大大的咖啡色墨镜,遮去了半边脸,一件绿色的紧身T-恤,裹住火辣的身材。
这哪里是一个普通的司机?她又是什么人?罗子辰的朋友?
我回过头,盯着罗子辰。
他并不理我,跑了这么久,居然都不喘气,静静的看着窗外,说:"Jessica,在'心意吧'放我们下来。"
"OK!"美女司机点头应允。
"心意吧"是我们市里一个小有名气的茶吧,环境幽雅,很多情侣约会、甚至一些商业会谈都喜欢选在那里。
不过,我从来都没有去过。
下了车,Jessica又将车驶走。罗子辰领着我入内,看样子他经常来这里。里面布置果然高档,水榭楼阁,小溪木桥,美轮美奂。他带着我拐了不知道多少道弯,这才在最里面的一个包厢坐下,点了两杯茶。
藤编的桌椅和轻柔的音乐,让我稍许放松了一下紧绷的神经。
当然,我还没有忘记他刚才说的话。
"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女鬼是怎么进入和离开你们写字楼的?"罗子辰也开门见山。
我沉吟,出事之后我一直思维混乱,这点我果然还没有想过,不过,另外一点我也很想弄清楚:"那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又是怎么进入和离开的?"我也开门见山。
录像带竟然没有拍到他,我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
"这你不需要知道。"他回答的倒也干脆。
我气,不说话,开始想罗子辰说的问题。在我们公司那一层的洗手间里,发现了林娜没有皮肤的尸体。也就是说,林娜是在公司遭遇毒手。
而大楼的监控录像,并没有听说拍下什么异常的黑影。那么黑影进出可能都作了伪装。也许经历了被我用数码相机看穿的那次,它也有所忌惮?
我忽然想起了那两个失踪的保安,心头一触。
"想到了?"罗子辰饶有兴趣地看着我。
"借你的手机用一下!"
罗子辰把他的手机递给我,皱皱眉:"你的呢?"
"昨晚丢案发现场了。"
我掏出司徒翰的名片,拨了过去:"司徒翰吗?我是黎洛儿,你的同事找到那两个失踪的保安了吗?"
"似乎是没有找到。"司徒翰语音平静,倒没有为我突如其来的电话惊讶。
"我猜……我大概知道其中一个保安在哪里了。"
电话那头突然微笑起来:"洛儿,我也想到了,现在我正在去你们写字楼的路上。"
"什么?"我倒惊讶了,看来司徒翰的智慧确实不容小觑。
"你看过录像带了吗?在我们上楼之后,是不是有一个失踪保安下楼?"
"我可没看过录像带,洛儿,我们现在是嫌疑犯。不过……我暗中托人查过,我们上去后,确实有一个保安下楼,而监控录像里,除了那个保安,也没有任何可疑的黑影。"
不错!就是这样!我兴奋起来:"司徒翰,我过来,和你一起找。"
那头传来司徒翰乐观的声音:"好的!"
20、失踪的保安(二)
司徒翰站在我们公司楼下等我,大楼关闭了,这里显得有点冷清,几乎看不到人影和车辆。罗子辰送我过来,然后就走了,他似乎不乐意和司徒翰打交道。
"嗨!"我打了个招呼,由于想出了头绪,我有了点精神。
他的脸上也露出乐观的笑意:"好,我们现在,是不是应该先分析一下经过。"
"嗯!"
"我很乐意先听听你的想法。"司徒翰两手交叠在胸前,明亮的眼睛看我。
我浅浅一笑:"我的想法很简单。那个黑影得知摄像机镜头能让他现形,只能伪装之后进入和离开,而最好的伪装对象,就是自由进出的保安。首先,她在大楼外谋害一名保安,然后装成他进入大楼,在楼上杀了林娜,伪装林娜等我们到来。当她离开的时候,她又故计重失,谋害了另一个保安,伪装成他的样子跑出了大楼。本来她是可以利用第一个保安的皮肤出逃的,但是现在失踪了两个人,证明她没有这么做。"
司徒翰颔首:"不错。"
"那么现在,在写字楼里面的,除了林娜的皮肤和尸体,应该还有第一名保安的皮肤,和第二名保安的尸体,而第一名保安的尸体和第二名保安的皮肤,应该是在大楼外!"
"和我的推断一样,但是,我的同事在楼里面搜索了很久,都没有发现除林娜之外的皮肤和尸体。这一点我有疑惑。"
"但是他们一定没有搜索过写字楼以外的区域,我们可以从大楼附近找寻试试!"
"嗯,我也是为这个而来。"
"那还等什么?我们动身吧,司徒翰。"
"叫我司徒就可以了。"司徒翰唇角上钩,笑得柔和。
不知不觉,我们的关系竟已经近了很多。
大楼出来,一侧是车水马龙的街道,另外一侧是绿地,我们决定由那片绿地开始搜寻。那一排整齐的草坪后面,就是一些杂乱长着的小树,围成了林子,平时很少有人进入。
"司徒,监控录像里……真的没有拍到罗子辰?"我一边向林子走去,四处观望着,一边和他讲话。
"没有!"司徒很肯定的回答。
"他是怎么做到的?"我想不通,也许司徒解答这个问题会专业一点。
"大厦的摄像系统并没有做过手脚的痕迹。那么他想做到这点有两个办法,一个是从25楼上飞下去,一个是知道你们写字楼所有摄像头的位置,全部避开,当然,前提还必须是你们大楼安置的摄像头有盲点。"
我瞠目结舌,这两个能称之为办法?恐怕没有人能做到。
"今天有人跟踪你吗?"
我立刻想到刚才逃脱的一幕,连连点头:"有,两个穿汗衫的青年人。"
司徒翰皱眉:"是不是一个刺猬头,一个很高,很瘦。"
我回想了一下,点头。
"小刘和小张,看来他们真的对你监控了。你甩掉他们了?"
"嗯,罗子辰帮我的。"
司徒看了看我,显然有些惊讶,思索了一会儿,才说:"罗子辰……到底是什么人?他对你说了什么没有?"
"没有,他什么都没有对我提起。看他的样子并不想和我说什么,所以……我也没问。"我看了看司徒担心的样子,又补充说:"没事,他对我没有恶意。"
"这我知道。"司徒点头,"有恶意的话也不会救你了。不过他这个人太神秘了,我有点不放心。"
"不用担心我了,"他对我的关心,总勾起我对他的愧疚,"我担心你才对,因为我,害得你被停职……"
司徒突然停住了脚步,意味深长的望着我,说:"洛儿,其实,队里现在不信任的,只是我的口供,他们认为我在撒谎,但是,凭他们对我的了解,并不认为我是凶手。所以,我的停职,只是迫于舆论的压力,和他们认为我在撒谎而对我进行的惩罚,你不用担心我。但你就不一样了。在你身上发生了那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无一不是他们想调查清楚的。你才是他们的目标!"
听他这么一解释,我倒没有心惊胆战,反而一块石头落地,这么说,司徒的境地还没有那么惨?难怪他还可以打听到那么多内部消息。
空气中,似乎有一股怪怪的味道。我嗅了嗅,令人作呕。
司徒突然脸色一变:"洛儿,我想,我们找对地方了!"
我反应过来,一阵鸡皮疙瘩。这是尸体腐烂的气味!在哪里呢?
草地上,似乎多了一些说不出名字的虫子,怪恶心的,都往一个地方爬。
"洛儿!"司徒突然看到了什么,正色扶住我的肩膀,语气紧张:"别回头!"他把我按在原地,又摆正我的头。
我几乎要血液倒流。难怪看到那么多虫子往我身后那块地爬……
"真的是……"我的脑海里映出身后那副惨状,声音都有点颤抖。
"嗯,我给队里打个电话。咱们站远点,不要破坏现场。"他拉着我往远处走。
警察很快就赶到了现场,其中包括跟踪我的那两个小伙子。司徒翰把发现经过跟他们说了一下,那群人都用复杂的眼光看看我,又看看司徒翰。
警察包围了这片小树林,开始搜查是否还有其他线索。我录完了口供,司徒翰送我回家。他还是处在停职阶段,自然也不让他留在现场。
"在楼外发现尸体,对洗清我们的嫌疑很有利。因为监控录像显示,我们上去后直到警察到达,都没有下楼。"
我点头:"不过,即使可以证明那两个保安的死与我们与关,这些证据依然不能够证明林娜的死也和我们无关。"
"不用担心,杀人需要动机。你没有杀人动机,现在的证据除了能证明我们在案发现场,其他什么都不能证明,没有杀人凶器,不知道剥皮方法,还定不了我们的罪。"
21、解析
司徒送我到楼下,看看天色已黑,我又想起那个算命老人来,就没有下车,让司徒开车沿着林河路慢慢溜一圈,顺便把遇到这个老人的经过大体上和他讲了一下。
经过了这么多事情,我对司徒,已经比当初更加信赖。
"听你这么说,这个老人倒是有点意思。"他笑道,也对着马路两边四处张望起来,看样子很想会会这个老人。
"在那里!我看到了!"河栏下一个角落,老人一盏昏黄的灯光,正在和摊前一个人说着什么。我打开吉普车门,跳了下去。
司徒连忙把车停在路边,也跟了上来。
老人也看到了我,一双苍老的眼睛朝我眯了一下,算是打了个招呼,继续给那人解说着。
我和司徒远远站在一边立着。司徒一双明亮的眼睛,仔细的打量着这个老人。
解说完,那人走了,留下几个硬币。我们走过去一看,三块钱。
"老人家,你收的费用可比市场价低了好多啊。"我对这个老人有一种莫名奇妙的好感,熟稔的打趣。
"那是因为我的需求也比别人低了很多。"他脸上的皱纹笑开。
司徒也在一边低声笑了起来。
"他是我朋友,叫司徒翰。"我跟老人介绍。
老人眯起眼睛,对着司徒上上下下一番打量,然后点头沉吟道:"嗯!你骨骼正方,眉宽眼阔,而眼珠又行秀藏神、黑白分明,不错!不错!你头顶一方正气,有你陪着这丫头,倒也让我安心!"
司徒被他这么一说,倒不自在起来,连忙微笑着说:"老人家,你好眼力,我是个警察。"
"噢!难怪!"凡空摸摸下巴,"不过你也不用得意。依我看,你也被这丫头连累的不轻,如果不是你们命大,前两天的劫数你们定然逃不过!"
我心神一凛,他怎么知道我们曾经逃过劫难?
司徒也戒备起来:"你如何知道我们逃得一命?"
老人却洒脱的笑起来:"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人的劫数,自有上天注定,但逃得过逃不过,却也得看各自的造化。"转而又看向我,说,"你这个丫头,命中注定的又何止那一场小劫数?来日方长,你的小命,现在还悬着呢。"
他一番话,说得我们云里雾里。
"那老人家,你倒是替我想出办法没有?"
"这个不急着说,你先跟我说说这段日子,又发生了些什么?我虽知道你们有难,倒也不是神,算不出具体的事情。"
我看了司徒一眼,心想,就豁出去吧,反正我们遇到的东西也邪门。于是就蹲下来,把来龙去脉都大概讲了一下。
"这个孽障,倒是蛮横的紧!"凡空听完,一皱眉头,道。
"她真的画皮装人?"沉思了一会儿,他又正色问我们。
我和司徒对望一眼,点头。
"一百年了,她的功力倒是退了?"凡空自言自语。
我靠他近,这几句话,我真真切切的听见了,心里一下子就泛起了嘀咕,怎么回事?什么一百年?他也和罗子辰一样,认得这鬼?
我靠他近,这几句话,我真真切切的听见了,心里一下子就泛起了嘀咕,怎么回事?什么一百年?他也和罗子辰一样,认得这鬼?
"这鬼要上人身,最简单的一种办法,就是直接入身,也就是人常说的鬼上身,但是这种办法,非常消耗鬼的元气。你说的这鬼,她显然还未成形,不敢直接上人身,只能使些剥皮的下三滥的招数,来装成人形。命案中那些干尸,也很明显就是被她吸了元气!"他倒不说这鬼的来历,却开始跟我们解释起这些命案来。
"那她吃人吗?那些保安的尸体,怎么平白就没了?"
凡空摇头:"这吃人的恶鬼,是少之又少,一般的吸元气就足够了。如果真像你说的,还有一具尸体,一副人皮在大楼内,那很有可能是被那孽障使了障眼法,你们只需像看她一样,透过摄像头去找,一定能找到。找到之后,你们只要用血滴一下,就能把那障眼法给破了。"
凡空这是越说越玄了,我不由得又看了司徒一眼,就看到他站在那里,眉头紧锁,想他一个警察,听这些倒也确实难为他了。
"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找到救你的办法吗?我告诉你这两天我在干什么。"
我瞪大了眼睛。
"我搬家了!"
我晕:"你搬家和我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我搬到你楼下了,一楼,刚死了人的那户人家!那房租,可真便宜!"
我再晕!
"也难怪,这户人家横遭这样的凶死,除了我这个死老头子,还有谁敢住那个房子!丫头,我现在就住你楼下,我天天给你候着,就算逮不着那个鬼,晚上好歹也能保你周全。"
"就只能这么候着吗?没有其他办法?"
"这孽畜不出现,我也找不着她。就算见着了她……"他沉吟。
"嗯?"
"就算见着了她,如若真像你说的这般虚弱,那还好办,如若已经成形,恐怕连我也不是对手。"
我心一凉,就究竟是个什么鬼?怎么这般厉害?
凡空想是看穿了我的心思:"丫头,你也不要太担心,如果治不了她,我们再想别的办法,我是不会由着她横行霸道的。"
作别老人,我看司徒若有所思的样子,便问:"怎么,不相信他说的话?"
司徒摇头:"要相信也不难,只要看能不能用他说的方法,找到失踪的保安。不过,你们写字楼那么大,要端着相机挨个儿找,似乎不大现实……"
我沉吟,蓦然就想起一样东西来:"你别担心,我……有办法。"
司徒瞪大眼睛,我只笑,不说话。他摇头,拿我没办法的样子。
第四卷、再入险境
22、 夜探写字楼(一)
回到家,茶几上放着一个手机盒,打开,里面是一只崭新的女式手机,银色小巧的机身,很是漂亮。
"送你。"我抬头,罗子辰斜靠在房门上,眼睛却看着门框,说。
我一愣,看了看掌中的手机,突然想起来曾经和他说过,我的手机落在案发现场了。"这……不行,多少钱,我付钱。"
罗子辰转过头来,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走进了房间。
一下子,我心里倒不知是个啥滋味,呆呆的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看着手机,拿也不是,不拿也不是。
过了一会儿,罗子辰又从房间出来,去浴室洗澡,我这才醒悟过来,我还有件事情没做。
浴室里传出水流声,我把手机放在桌上,蹑手蹑脚的站了起来,窜入了罗子辰的房间。
第一次作贼,我的心怦怦直跳,不停的竖着耳朵听浴室的动静。
他把眼镜放在哪里了呢?
床头柜,没有。枕头边,没有 。橱柜的抽屉,没有。小心翼翼的到处翻找,却一无所获。
我站起来,重新扫视一下他的房间,搜寻没有找过的死角,这才发现电视柜的格子里面塞着一摞报纸,眼镜正压在上面。
我一阵暗喜,连忙走了过去。
"有什么可以帮忙?"罗子辰的声音突如其来的在旁边响起,扭头,见他裹着一条浴巾,古铜色的上身赤裸着,一只胳膊搭在门框上,饶有兴趣的问我。
我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耳根。
"找这个?"他走过来,掏出眼镜,说。
"借来用一下。"反正被逮个正着,我索性厚着脸皮,直接跟他要。
"干什么用?"
我犹豫了一下,然后把保安的事情告诉他。
对我知晓这副眼镜的秘密,他居然一点也不惊讶,依然无甚表情的问:"怎么,打算偷我的眼镜,一个人去找?"
当然不是,我当然会告诉司徒,和他一起去。我心里想着,却不说话。
"等我一下,我和你一起去。"他把眼镜拿好,作了个"请出"的手势,"我换件衣服。"
无可奈何,我撇着嘴巴走出房门。每次和他过招,都是失败而归。
出门的时候,罗子辰顺手把我放在桌上的手机拿起,递给我。
我看看他,伸手接过,打开,他居然连SIM卡都一起买了。
下楼,我原以为他会打车,没想到他朝路边停着的一辆别克走去,掏出钥匙,开门。这甚至都不是Jessiac开的那辆车。
我皱眉。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已经是第几次问我这个问题了?"他驾着车,不看我。
到了公司楼下,写字楼依然被封锁着。
他把车停好,就带着我绕到了后门,果真是熟门熟路。只见他轻巧的跃上二楼窗台,然后伸出手对我说:"来,我拉你上来。"
一楼和二楼是连体的大厅,所以二楼窗台并不高。我学着他的样,爬上一楼窗台,然后把手伸给他。
我的身体立刻腾空而起,转眼,我已经被他拉了上来。我狐疑的看着他,他扭身,开始撬窗,他拉我上来怎么会那么迅速?就好像我轻得和空气一样。
窗子被他三下五除二的捣鼓了一下,悄然打开。我惊讶,他倒是很有做贼的天赋。
他轻轻跳下,居然没有一点声音。我也努力轻轻的从窗台跳下,但还是有一声低低的闷响。
这是一个宴会厅,看样子闲置已久。他把门打开,外面,居然正对着消防楼梯!
我忽然明白他是怎么避开摄像头的了,原来就如此简单!
房间里自然是没有监控摄像头的,消防通道也没有,他选择的这条路径,不会在监控录像里面留下任何痕迹。只是……这才是2楼,而他是怎么上25楼的?难道……就是顺着消防楼梯爬上去?
"看什么看?上去啊!"他把宴会厅的门窗关好,对正对着消防楼梯发呆的我说。
"爬上去?"我还是不太相信。
"当然!"他嘴角勾起一丝坏坏的笑,斜眼看我。
不能被他看扁了!我想了想,咬咬牙就开始往上爬。我们是决定从顶楼29层开始一层一层往下搜的,那么说,一下子……就得爬29层。
消防楼梯造的很陡,而且狭窄,我一鼓作气爬上了10楼,腿就开始发软了,却又不想被罗子辰笑话,就擦擦汗,咬着牙坚持。还有19层……想到这个,我就头晕。
罗子辰一直戴着眼镜,估计是不想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包括消防通道。奇怪,他爬了10层,居然一点不喘气。
我奇怪的看着他,他突然快步走到我前面,背对着我,说:"上来!"
"嗯?"
"上来,听到没有!"他拍拍自己的背。
什么?他背我?我的嘴巴立刻张大。
"就算这会儿不背你上去,待会儿也得背你下来。"他斜着眼看我,一副鄙视的模样。可是我的心里,却居然有一点暖意。他只是外表冷漠,实际上,他心肠还不错,是不是?
"上不上来?"他瞪我。
"噢!"我也不再客气,立刻七手八脚的爬到他宽阔的背上。
我真怀疑他是不是练习过负重跑之类的项目!从他轻盈的脚步看来,他的背上有没有我,根本没有任何影响。
顷刻之间,又一个十层过去,剩下九层了。
他的背很宽,我很舒服的趴在上面,闻着他身上的味道,这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一个男人,也是第一次……让人背。不知道小时候爸爸有没有背过我,他离去的时候我才十岁,虽然已经懂事,记忆却有点模糊。
突然,罗子辰停住了脚步,我回过神来,看到一个大大的"29"的牌子挂在墙上,连忙红着脸从他背上蹦了下来。
"开始吧。"他看看表,低声说,然后就从口袋里掏出一些铁丝出来,对于他的开门技术,我不再怀疑,他不去做贼,真是浪费了。
我们一间间的搜,当然,主要是靠他的眼镜看,我只能替他拿着手电筒,四处扫视。
处在大楼设计圆心处的电梯,是有摄像头监控的,但是只有一个摄像头,罗子辰用一面镜子小心的探明摄像头的方向,就带我从它后面绕过去。
29楼没有任何异常,我们下楼,搜寻28楼。
23、夜谈写字楼(二)
由于被封锁的原因,大楼里没有公司上班,相信楼下守门的保安,也不敢轻易上楼。所以,除了小心的避开那些摄像头,我们倒也搜寻得大胆。只是,这毫无人气的黑暗环境,让我有点窒息,却又不得不壮着胆子,紧步跟着罗子辰。他却像是黑暗中的一只猎豹,敏捷而灵动,和平时慢悠悠的作风判若两人。
没有什么异常,很快我们就向着出事地点--25楼走去。
"等等。"楼梯刚下了几节,罗子辰突然把我拦住。
我不解的抬头看他。
他一把拿过我手中的手电筒,灭了,低声说:"25楼有人。"
我竖起耳朵,却什么都听不到,他怎么感觉到的?
黑咕隆咚的消防通道里,不时有阴森森的风穿过,一阵凉意,我不由得搓了搓手臂,低声问:"怎么办?"
"下去看看,轻点,跟好我。"罗子辰难得这么正色与我讲话。我点点头,配合的蹑手蹑脚的跟在后面。
到了楼梯口,我们没有走出,罗子辰又把镜子拿出来,伸到外面照了照四周。
"在你们办公室里。"他的声音低得我差点都听不见。
我闻言一阵鸡皮疙瘩,是谁?不会又是那个女鬼吧?
罗子辰的身体灵活的像一只猫,毫无生息的钻了出去,似乎是想去看看动静,可刚走两步,又打住,折回来,拉住了我的手:"跟我一起去,小心点,别出声。"
我一阵欣慰,我可不想一个人留在这片黑暗中。
我们猫着腰,贴着墙壁走,我终于听到了一点响动,似乎有人在我们办公室翻找着什么。
又走近一点,看到办公室的窗子里透出一点暗暗的手电筒光线,就着那昏暗的光线,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我差点失声叫了起来,倒吸一口凉气,捂住了自己的嘴。
罗子辰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是他!黎勇!他怎么会在这里?他在找什么呢?办公室本来就因为昨晚的打斗搞得一片狼藉,他带着手套和鞋套,在满地的文件中小心的翻找着,还一个个的搜查我们的抽屉,甚至想办法撬张东位置旁的保险箱,但显然他不是此中高手,捣鼓了半天并没有成功,又对着满屋狼藉发起呆来。
我皱眉,他应该不是为和我的私人恩怨来的。出现在办公室,有可能是公事。我又想起了雷涛,黎勇是雷涛的助手……会不会是雷涛得知我们大楼被封锁,特地派黎勇来窃取我们公司的内部资料呢?
我悄然对罗子辰招招手,两个人退到了楼梯间。
"要不我们别惊动他,先到楼下去找?"我低声说,如果他真的是想偷取我们公司的订单资料,我宁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拒绝雷涛的提议,是因为我自己不想做出卖道德的事情,可现在,一切与我无关,让那张东吃吃苦头,有何不可。
"不!"罗子辰摇头。
我看着他。
他却语出惊人:"我找到其中一张人皮了。"
什么?我心猛然一提:"在哪里?"
罗子辰表情古怪的看了我一眼:"就平摊在你们办公室的沙发上。"
沙发上?我的喉咙哽住了……昨晚,我还和假林娜一起坐在沙发上……我鸡皮疙瘩暴起,全身冰凉,我……我拿一张人皮当沙发垫了?恐惧铺天盖地的袭来,夹杂着恶心,一下子,我又想哭,又想吐。
忽然,我转念一想,拽住了罗子辰的衣襟,压低声音说:"昨晚,你不是也在吗?怎么没看见?"
罗子辰闪亮的目光瞥了一下我的手,语气平淡:"昨天我没靠近你办公室。"
我瞪着他。
"你那个警官老站在门口,我可不想被他发现。"
我叹气,撒手:"那现在怎么办?"
"等他走。"罗子辰轻轻坐在楼梯上,又恢复了平日冷漠的腔调。
我也不再说话。楼梯狭窄,我无法和罗子辰并排而坐,就爬上几级,坐到了他后面。
24、夜谈写字楼(三)
楼道里,阴风更盛。这楼梯虽说上下很长,可楼顶和底楼的通道窗户却都是关死的,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大的风。想想那张人皮还在办公室的沙发上摊着,某个角落里说不定还有一具无皮尸体对着我,心中更是一阵阵渗寒,不由得抱紧了双臂,在黑暗中四处环视,心想那凡空大师,还真是没有骗人。
"哗--哗--"突然,楼梯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我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罗子辰也迅速起身,贴着墙壁。
声音越来越近了,应该就在拐角的楼梯上,向我们靠近!
顾不得会被黎勇发现,罗子辰和我都退出了消防楼道,眼睛紧紧盯着拐角处。
"哗--哗--"声音僵硬,机械,不一会儿,一个奇怪的扫地妇人,在黑暗中出现,她佝偻着背,背对着我们。我的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警惕的瞪着她,看那衣着,到有几分像是清洁工。但是我立刻又否认了自己的想法,大楼被封闭了,怎么可能有清洁工呢!
"哎,这么高的楼,我这个糟老婆子要扫到什么时候啊!"她居然嘀咕起来,声音沙哑而阴森,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传过来的。
"小姑娘,要不你来陪我一起扫?"突然,她扭过头来,直盯着我。
看不清脸,只看到花白而凌乱的头发,从她头上垂下,上面不知道粘着一些什么黑乎乎的东西,看着恶心。
我骇然,往后退一步。罗子辰不声不响的摘下了眼睛,放进衣兜,一脸戒备。
"小姑娘,过来帮帮我这个老婆子吧。"她的声音,苍老,憔悴,令人心碎,似乎真的被那繁重的苦活儿压得透不过气来。
"洛儿!"罗子辰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沉声喝我。
我醒悟过来,这才发现自己已经向着这个老妇人迈出了几步,吓了一跳,连忙退回,一身冷汗。
"咯吱--"办公室的门应声而开。黎勇闪出,满脸惊愕的看着我。
我也看着他,心里乱七八糟,这该怎么办?
"你怎么会在这里?"虽然不该出现在我办公室的人是他,但他年轻而倔强的脸上,却丝毫看不到羞愧,倒反过来问我怎么会在这里。看他犀利的眼神,我就知道他还认得我,并且那仇恨,有增无减。
然而,我此刻最担心的,却不是怎么面对他。我偏头,又向楼梯看去。
空荡荡的楼梯!那个老妇人呢?我打了个冷战,看那扫帚,好端端的停靠在墙角,就好像从来没动过一样。
我再看黎勇,大惊!那扫地妇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爬到了黎勇的肩头!就着黎勇的手电筒那昏暗的光线,我看清了她的脸,满脸皱纹,目光浑浊而阴邪,再看黎勇的目光,却也变得和那妇人一样!
"怎么,看到我,像看见鬼一样?怕我向你索命?"黎勇似乎对肩头的鬼魅毫无察觉,手电筒的照射下,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和肩头那妇人诡异的脸庞,同样的阴邪无比。
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只是呆呆得看着他,就是说不出话来。
罗子辰也站在一旁,不说话。
"哑巴了?"黎勇脸上溢着诡异的绿光,"我会找你的,但不是现在,你尽管等着。"他狠狠地说,转身,似乎是想离开了。
突然,他肩头那妇人阴森森的鬼爪向前一伸,指了指我,然后用力握了个拳头。
黎勇突然脸色一变,浑身僵硬,有若僵尸一般,就向我直冲过来。
"闪开!"罗子辰一把推开我,迎上黎勇。
那妇人不知道使了什么妖法,在黎勇肩头两手不停的指挥着,黎勇完全按照她的手势舞动。幸好罗子辰看起来胸有成竹的样子,黎勇使来的每一招,他都不费吹灰之力的化解,甚至都不用挪动身形。
"哼!"那妇人恼羞成怒,突然从黎勇肩头飘下来,轻轻将黎勇一推。黎勇沉重的身躯,立刻"砰"一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没用的小子,还得我自己动手!"妇人诡异的目光,始终盯着我,恨不得把我吃了一般。我心中发毛,这应该不是昨天那个女鬼吧?那个女鬼不是还没有成形吗?我究竟哪里招惹她们了?
正胡思乱想着,那老妇人又伸出枯槁的鬼爪,手心向我,顿时,一股阴冷而强大的气流汹涌而来,将我向那女鬼拽去。
"啊--"我失声尖叫起来,两只手本能的在空气中乱抓。
罗子辰连忙拽住我的手,可枉他力气再大,都拉不住我。但他却死不松手,不由得跟着我,往那女鬼的手心一点一点挪着步子。
幸好,旁边就是楼梯,他的脚顺势一勾,抵住了墙角,总算稳住了身形,却依然无法将我从那气流中拉出来。
我看着他紧皱着眉头,手臂青筋暴起,知他也撑不了多久,心急如焚。
突然,那妇人一声尖叫,气流霎时间消失。我和罗子辰还在拼命往后拽,此刻力道一失,两人顿时跌倒在地。
那妇人嗷嗷乱叫,我这才注意到,她的脑门上,居然被贴了一道黄色的纸符!
"孽障,休想在这里草菅人命!"一声严厉的喝斥,中气十足。黑暗中,凡空老头穿了一件土黄色的褂子,正气浩然,自前方拐角走出。
我心头一喜,有救了!连忙从地上爬了起来。
25、夜谈写字楼(四)
那老妇人在符咒的作用下,扭成了一团,突然,她一蜷身,静了几秒后,又猛然施展身形,四肢张开,浑身爆发出一种淡绿色的光芒。面门上的纸符,突然被一团绿色的鬼火,烧成了灰烬。
而她的模样,却从七老八十,变成了六十岁左右,皮肤僵硬而苍白,面部像一层冰。那空洞的眼睛,泛着惨白的眼珠,一会儿看看我和罗子辰,一会儿看看凡空。
我不敢轻举妄动,向凡空望去,他的脸上略略透出一点惊愕,见我在望他,就朝我使眼色,意思让我快跑。
此时我仿佛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我又看看罗子辰,他也正看着我,朝我略略点一下头,然后突然将我拦腰抱了起来,闪动身形,迅速钻入消防楼梯,向下跑去……不,他的速度,根本不能用"跑"来形容。等我被他的举动反应过来,他早已经跃下了两层,他几乎是飞下去的,只用脚尖轻轻点地。我在他怀里傻傻的愣着,难怪他刚才背我上楼不废吹灰之力,这是什么?传说中的轻功?
风驰电掣,本来高高的楼梯,他瞬间就能跃下,转弯,再跃下,我几乎都被转得头晕。
突然,罗子辰嘎然止步。全身的肌肉,似乎也都紧绷起来。我看着他错愕的神色,慢慢的,顺着他的目光向前看去。
这层楼梯的尽头,悄无声息的飘着一个影子,正是刚才那老妇!阴风阵阵,她的头发凌乱的披散着,一双惨白的眼珠,自头发后面,死死的盯着我们。
而楼道上的牌子,赫然写着的是13层!我的心一抖,头皮发麻。
罗子辰开始后退,猛然一个转身,又迅速向上跃去,身体几乎腾空而起,三五级台阶一步。
"咚咚咚!"到20层的时候,楼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是凡空紧步追了上来。
他一见到我们,就将我们往后面一拽。我回头,才发现那妇人始终紧紧地跟在我们身后,阴气逼人,我们根本就不曾甩掉过她!
罗子辰把我放到地上,和凡空在前面站成一排。
我有些紧张的看着他,就算他身手再好,也不能与鬼魅抗衡啊!看来,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凡空身上了。
凡空慢慢蹲下马步,手缓缓舞动起来,似乎在胸前凝聚一个无形的气囊,蓄势待发。
而那女鬼,也缓缓将两只枯槁的鬼爪放到胸前,顿时,手中出现一团绿幽幽的气雾。
"密嘛喇释阿什!出--"凡空低声念出一串咒语,猛然将双手一推,胸脯一挺,似乎是把那无形的气囊推了出去。那女鬼也怪叫一声,将手中绿色的气团推出。我看不见凡空的气团,只得盯着女鬼那团绿色的气体,只见那绿色气体到半途突然停下,颤颤巍巍,然后砰然破灭,发出一连串奇怪恐怖的鬼叫声,无数条绿色的丝状气体钻入四面八方,消失。
"孽障!居然懂得驱鬼卖命!我本想劝服你去投胎,如此看来,非得收服你不可!"凡空一脸严肃,沉声喝到。
"这是我和那小女娃儿的恩怨,你这死老头子,不要多管闲事。"女鬼冰冷的开口。
我完全摸不着头脑,这女鬼是谁?又如何跟我有恩怨?
"阿弥驼佛!"凡空仿佛忘了自己已经还俗了,突然颂了一声佛号,声如洪钟,似乎气聚丹田,震得我耳膜嗡嗡的响。
那女鬼似乎更是忌惮,双手抱头,捂住了耳朵。一声佛号过去,她像是恼羞成怒,双臂张开,顿时,一阵阴风迎面吹来,她本来脚就不沾地,这回,更是慢慢漂浮到半空中。渗人的冷风,将我们笼罩在她下方。
那枯草一样的头发,在她骇人的脸上飘扬。"一起受死吧!"她狠毒的说,然后双手五指一张,从那灰色的长长的指甲里,又飞出无数绿色的气丝,向我们缠来。
凡空临危不乱,从褂中取出一串长长的佛珠,低声念了一段经文,然后双手合十,将佛珠向女鬼一掷,又大声颂了一句佛号:"阿弥驼佛!"
绿色气丝还未碰到我们的身体,就顺着那佛珠所到之处尽数散去。而佛珠,最终稳稳当当的套在女鬼脖子上。
"啊--"一声怪叫,女鬼突然就消失在空中,佛珠"啪"一下,掉在了地上。
凡空上前几步,捡起佛珠,擦了擦上面沾到的灰尘。
"她……死了?"话一出口,我又觉得不太妥当,她本来就是个鬼,又如何死。
而凡空却摇头:"没有,被她逃了。"
他脸色沉重,道:"没想到,连这么个小鬼都如此厉害。我的降鬼符居然收服不了她,只逼得她现出原形。幸好梵音颂灵术大搓她的元气,只可惜,还是被她跑了。"
"她为什么要害我呢?我不认识她!"我的心脏跳得厉害,仔细搜索了一下记忆,确实不记得有这么个人。
"这我也不知道。不过丫头,这些都是你的劫数,是祸躲不过。"凡空摇头。
"如果我推断不错,她以前只是一个毫无法力的幽魂野鬼。最厉害的法术,也就是入梦和上身而已。但是现在……她身上却有非常大的鬼气!远比这栋刚死了人的大楼所具有的寒气大得多!她一定是吸收了某样东西的怨气,才会变得如此强大。"
我骇然,罗子辰一直静静地在旁边,不说话,我看了一眼他,突然想起来楼上还有个黎勇不省人事。
我连忙提醒他们,转身就往25楼跑。
"丫头,乘电梯--电梯快!"凡空突然喊。
我和罗子辰一愣:"不行,有监控摄像头!"
凡空突然笑起来,一本正经的时候,他显得那么严肃,而此刻一笑,却又换了个人似的,神气得紧:"你们两个小傻瓜,上来的时候看都不看正门,就直接到后门爬窗户去了。"
我和罗子辰互相看看。
"害得我也跟你们爬了回窗户!但是我个糟老头子怎么爬得动29楼啊!就去看看电梯,顺便去监控室看看啦!什么保安,一个人都没有,大门锁着,监控室里电脑也都关着!这大楼被封锁了,里面根本没留人!"
我张大了嘴巴,这么说,我这29楼白爬了?不是,我只爬了10楼,也就是说……罗子辰白背我爬了19层?
我斜眼偷看罗子辰,他也正看着我,我连忙避开眼神,脸烫得厉害。
26、夜谈写字楼(五)
再也不用顾及什么摄像头了,我们大摇大摆的坐电梯到了25楼,黎勇却已经醒了,正揉着后脑勺坐在地上,一见到我们,立刻站了起来:"你们把我打晕了?"他还是那火爆的脾气,两道剑眉一拧,冲着我问。
显然他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我却也不好解释。
"妖女!你不要欺人太甚!我迟早要你还我爸妈的命来!"他的眼中射出仇恨的火焰,恶毒的说。
一提到他的爸妈,我心中一揪,眼泪差点滚出来。
"少惺惺作态!妖女!恶女!歹毒的女人!明知道自己是扫把星,还要到我家来害人!"
"够了!"罗子辰突然打断黎勇的话,"骂女人?你算什么东西?"罗子辰语气虽然冰冷,却被我闻出了火药味。我看他皱着眉头慢慢向黎勇走去,怕他动手,连忙拦在他前面:"罗子辰,他是我堂弟,我们只是一点误会。"
"呸!"黎勇狠狠地往地上吐了一口口水,胸膛起伏着,"谁是你弟?!你等着,以后我会找你算账!"说着,他倔强的扭头下楼。
我怔怔的看着他的背影,叹气。
"丫头,就是他说你扫把星?"凡空站在后面,问。
我一阵怅然:"不止他,还有我所有的亲戚。"
"你家里,可是出过什么事故?"
"我……出生那年,奶奶突然落水死了。十岁的时候,我爸妈又遇到了车祸。家里亲戚就开始避讳我了……只有我大伯肯收留我,还待我很好。可是……四年前,家里突然发生火灾!我大伯和大伯母……全都葬身火海,我和堂弟都在寄宿学校上学,躲过了一劫。"
凡空沉吟:"黎勇就是你堂弟?"
"嗯,四年前,他只有十七岁,性子又烈,受那些亲戚影响,他认定是我害了他爸妈。他品行并不坏,只是这些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也许年少气盛,沾了些坏习性。"
"都是相差十年……"
我心中一紧:"老人家,你也认为我……"
"不!"凡空很坚定的否决我的思想,"你绝不是扫把星,我告诉过你。人的劫数自有上天注定,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你家里的事故,是劫数,也是巧合。"
我叹气,狐疑,却又无可奈何。
"别聊家常了,沙发上还有一张人皮。"罗子辰倒是冷静,大惊大险后,还不忘此行的目的。
凡空看看沙发,走了进去,咬了一口手指,一滴鲜血,向沙发上滴去。
血滴的地方,俨然变了颜色,仔细一看,才发现是沙发上有一样东西,在慢慢的现形。我可不愿意再面对一张人皮,连忙转过了身子,不敢再看。
"天就快亮了,我们得赶紧找到另外一具尸体。"罗子辰的声音。
天空已经隐隐约约泛起了鱼肚白,时间不多了。天亮后,也许警察又会进来搜查。为了抓紧时间,罗子辰只能用眼镜大体看一遍,没办法再搜查得很仔细。
而凡空只对鬼气敏感,对寻找一具没有鬼魅的尸体,倒也没什么办法。
终于把整座大楼大概搜索了一遍,却没有任何发现。
此刻,天已经差不多全亮了。
27、探访老屋(一)
回到家,我给司徒拨去了电话。不知何时起,我已经对他如此信赖。
听完我的叙述,司徒沉思了一会儿。
"没有找到的那具尸体,我会想办法去找。不过,你的处境……还真是让我担心。"
我无语。事情,仿佛越来越复杂。
"你说那女鬼,六十岁左右的年纪?那么她会不会是和你的家人有什么瓜葛?"
我愣,难道是和我父母有恩怨?可是他们离世那么早,我根本记不得。
"从我查案的角度讲,也许你应该去寻找一下你父母的遗物,或者调查一下他们的朋友和邻居,看看有没有线索。"
我皱眉,遗物?父母的东西基本都被亲戚烧毁了,哪还有什么遗物?朋友和邻居……我突然想起曾经住过的老屋来!爸妈出事前,我们一直住在爷爷奶奶的老屋里。事故发生后,我才随大伯离开,而那老屋地方偏僻,又年久失修,一直空在那里。曾经听大伯说,那些亲戚是想等房子拆迁后分笔安居款。我也许应该去老屋找找,说不定会有⑾帧?br>
挂了司徒的电话,我小眯了一会儿。折腾了一夜,累得厉害,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阵门铃声吵醒了我,醒来,已经下午一点。
打开门,居然是绾绾。
"休息的好吗?我不放心,来看看你。"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连衣裙,分外的娇悄,"看你睡眼惺忪的,睡了个大懒觉吧?"
我倒不方便把昨晚的事情告诉她,只能点头承认。
"下午还打算睡觉吗?不睡觉的话我陪你出去散散心?我一个人也无聊。"
"你男朋友呢?"
"他呀?"绾绾红着脸,"上班去了,哪有空陪我。"
我又想起老屋的事情来。
"不如……你陪我去老家一趟吧!"
"嗯?"
"噢……据说那里要拆迁了,我想看看我爸妈还有没有什么东西落在那里。"
"好啊,没问题。"
我梳洗了一下,换了件衣服,顺便把绾绾借我的数码相机还给了她。我想还是不要用它的好。
从这里去老屋坐公车要一个半小时,为了避免入夜又引发危险,我必须早去早回。
瞥了一眼罗子辰的房门,紧闭,也许还在睡觉?
下楼,却意外的发现罗子辰和那个美女Jessica站在车旁,似乎在争执着什么。罗子辰今天穿了一件宽松的棉布上衣,下面穿这一条泛白的牛仔裤,看起来很是清爽。Jessica还是带着那副墨镜,涂着亮亮的唇彩,上身穿一件蓝色的小抹胸,下身也是一条牛仔裤,看衣服和身形,都和罗子辰很登对,她到底和罗子辰是什么关系?也许……是他的女朋友?
我想装作没看见,绕开。结果Jessica倒看见我了,冲罗子辰说了几句。罗子辰回头,看见我,信步走来。
"怎么?要出去?"虽然他的语气还是那么淡然,但是经过昨晚的惊心动魄,我倒不知道该用什么态度面对他。冷漠?似乎不够礼貌。热情?他却依然那么冷冰冰的。
"嗯,洛儿说要去老家收拾点东西。"绾绾见我不说话,替我回答。在医院,她应该也见过罗子辰。
罗子辰看着我,皱眉,沉默了一会儿,道:"我送你们去。"
"不用了,坐公车就可以。"我想拒绝。
他看看我,不说话,转身,向Jessica走去。Jessica似乎还在说什么,但是罗子辰只对她说了几个字,然后冲我们招手。
无奈的上车,罗子辰开车,Jessica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我和绾绾坐在后面,大家都不说话。
这时,Jessica的手机响起来了。听了一会儿,她让对方等一下,然后,凑到罗子辰旁边低语。罗子辰居然把她的手机接过,听起电话来。
"是的,就照我昨天说的方法做。"说完,挂机,把手机还给Jessica。
是他建立公司的事情吗?难道Jessica是他的助手?可是看他们刚才争执的样子,又不太像。我从后面看罗子辰开车的侧面,冷漠的外表又不失睿智和从容,似乎一切事情,都是他手中的方向盘,尽在掌握。
28、探访老屋(二)
青石路,两边的房屋已经破旧得不行,有的窗户和木门用木板和铁丝捆着,有的墙上则裸露着青色的砖块。偶尔几间有阁楼的房子,半开的窗户也是摇摇欲坠,吱嘎作响,仿佛大风一吹,就会整个掉下来。十岁以前的记忆,朦朦胧胧的出现在眼前,自从爸妈出事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就是这里了,不过汽车开不进去,我们就在这里下车吧。"我拉了一下绾绾,下车。
"Jessica,你留在车里,等我们出来。"罗子辰也下了车,对Jessica说话的语气,更像是上级对下级的命令。
"好的。"我分明看到Jessica脸上的不情愿,但是她居然迅速把这种情绪掩藏起来,顺口答道。一副大大的墨镜,极好的遮掩了她的表情。
一行三人,顺着窄窄的巷子,往里深入。巷子破旧的围墙上,写着一个朱红色的大大的"拆"字,倒是应了我随口对绾绾撒的谎。
这里是郊区,房子又破旧,本来就没什么人居住。如今要拆迁,更是搬得一个不剩。一路走来,看不到一个人影。
虽然记忆有些模糊,但是我还是摸索着找到了老家。木头大门上挂着一把锁,两边的墙壁上布满了青苔。抬头,阁楼上的窗户紧闭着,透出一股荒凉的沧桑。
"我……我没钥匙。"我跟罗子辰说,有些尴尬。早就料到亲戚会将房子上锁了,我是带了一些工具准备自己撬门的,但是有他在,我好像也不用班门弄斧。
罗子辰嘴角勾了勾,似笑非笑的看着我,上前。
"咔嚓!"铁锁应声而开。
"哇,你很厉害啊!"绾绾吃惊的看着罗子辰。
罗子辰却看看我,淡淡一笑。
打开门,一股霉味扑鼻而来,我捂住鼻子,进屋。
屋子里还是老式的砖头地,常年的踩踏,上面积了一层厚厚的黑泥。
"以前都是住得这样的房子吗?"屋内有几件不成套的家具,绾绾拨弄着一根绑在裂开橱门上的铁丝,问。
据说她家条件很好,当然不曾见过这样的房屋。
"小时候住在这里,似乎也没感觉多么糟糕。"我笑笑,离开这里十年有余,什么都释然了。
罗子辰深邃的目光看着我,我猜,他一定了解我来这里的目的。
"绾绾,你也帮我找找,有什么东西就通知我。"
"好的!"绾绾笑着,目光四处张望起来。
这间老屋,是属于爷爷的。爸妈结婚没多久,爷爷就生病离开了人世。妈妈怀上我后,奶奶又离开了。这个老屋就剩下了爸妈两个人。除了大伯外,另外三个叔叔姑姑已经对这栋老房虎视眈眈。爸妈出事后,该烧的烧了,不该烧的也被他们烧了。稍微值钱一点的东西,估计也早就被搬走了。房屋里,现在空无一物。
我们在外屋和里屋仔细找了几遍,我尤其注意是否有照片之类的东西,可是一无所获。除了一些发霉发臭的被褥、和一些破破烂烂的杂货,什么都没有留下。
"洛儿!洛儿!"绾绾突然在阁楼叫起来。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我和正站在外屋的罗子辰对视一眼,连忙上楼。
"洛儿!这边有暗格哎!"绾绾指着阁楼的一面朝南的墙壁,兴奋的说,"你知道吗?"
我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乍看,一面很普通的白色石灰的墙壁,可是细看,却有一圈不易察觉的细缝,似乎是一个可以打开的格子,轻轻敲两下,空声。
"不知道,我倒从来没注意过。"这阁楼向来只堆放杂物,印象中家人很少上来。
"你说里面有什么呢?"绾绾对她的发现激动不已。
我笑:"能有什么呢,我家又不富裕,难不成还有金块?你倒厉害,怎么找到的?"
绾绾一脸兴奋:"我刚才不小心撞到上面,空声!然后就留意到这些缝隙了。打开看看啊!如果里面有宝贝,你可得请我吃饭!"
我笑,仔细看了看那块格子。
究竟是谁做的暗格呢?我爸爸?爷爷?里面,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呢?
罗子辰也凑了过来,研究起来。
开关在哪里呢?我把两边的杂物搬开,露出一面墙壁。年代已久,白色的石灰墙壁已经不再洁净,斑斑点点,只是这片石灰倒是涂的很结实,没有剥落。我伸手摸了摸暗格附近的墙壁,武侠电影看过不少,通常按钮都能摸出来。
果然被我摸到了一个软软的地方,我兴奋的望去,发现那居然是一块白色的塑料泡沫。割成一个圆柱形,堵在一个小小的墙洞里,看上去,和墙面没什么区别。而这块墙壁,以前一直用箱子挡着。
我连忙把泡沫挖了出来。墙洞里,露出了一个黑色的按钮。
我看看绾绾和罗子辰。绾绾紧张的看着我,罗子辰若有所思的望着那个按钮。
我轻轻的按下,暗格门立刻弹了开来。
然而我立刻又失望了。见方的暗格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哎,还以为被我发现宝藏了呢!"绾绾叹口气,开玩笑。
罗子辰却仔细的盯着暗格。里面,上下左右都铺着木板,红润光泽,木质细腻,还有一股清香。这似乎是桃木,我曾经见过一些庙观里的桃木剑、桃木如意等等,就是这等质地。据说,桃木可以驱魔避邪、消灾解难。暗格底部,有一个圆圈状的凹痕,似乎是长期放着什么圆圈样的东西,是什么东西呢?又是谁把它移走了呢?
罗子辰还在出神的想着什么,我有些奇怪,他怎么会对我家暗格这么有兴趣?我站起来,打开了阁楼上的小窗子。阳光,立刻照射进来。
老弄堂都很窄,前后房子距离很近。对面阁楼上的小窗似乎没有关好,被风吹开了。窗子正对着一个梳妆台,看上去布满灰尘。梳妆台上的大镜子勉强还能照出点影子,只是被吹得灰蒙蒙的。
我无意识的看着那面镜子。突然,镜子里出现一个人影,似乎是一个女人,正对着镜子梳头。而梳妆台前面,并没有坐任何人。我惊恐的看看四周,我和绾绾与镜子相隔太远,也不可能是我们的影子。
然而镜子太模糊,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样。就看到那黑色的头发,披散了满脸,缓缓的梳了几下,她的脑袋突然如一个撑爆了的气球,炸了开来,一些东西溅出,看不清,可是脑浆和血液?
"啊!"我吓了一跳,惊呼一声。
"怎么了?"绾绾站在我旁边,也被我吓了一跳。
再定睛一看,镜子里哪有人影?
"刚才……你……你可曾看到对面有人?"
"哪有啊?"绾绾狐疑的四处看看。
罗子辰闻言也站了起来,环视一下。
"对面……好像有点古怪。"我惊魂不定的咽了一口口水,指着对面的屋子说。
"走,看看去。"罗子辰若有所思的看了我一眼,突然说。
"什么?"绾绾愣住了,"这……不太好吧?私闯民宅?"
罗子辰小心的把暗格关好,塑料泡沫还塞到原来的地方,转身就往楼下跑。经历了这么多,我的胆子也大了许多,拉住绾绾向罗子辰追去:"走,我们也去看看。"
"啊?天哪,晕死我了!"绾绾一头雾水,显然搞不清状况。
29、探访老屋(三)
对面的房屋只跟我们相隔一条一米多宽的窄巷,但是,对着我们家大门的,却是一扇后门。门上一把铁锁,早已经锈死了。罗子辰拿起来端详了半天,估摸是无法打开,绕到了前面那条巷子,找到了前门。
依然是一个荒芜的小巷,几乎每家每户的门都紧闭着,落着锁,门口杂草丛生,似乎很久没有人踩踏。
前门上一把锁也是锈迹斑斑。罗子辰捣鼓了半天,总算把锁弄开了。
打开门,是一个跟我老家房子差不多的布局。房屋里一些老旧的家具,也布满灰尘和蛛网,摆放的倒是很整齐。底楼门窗紧闭,除了一股霉味之外,还有一种怪怪的味道。我嗅了嗅,这味道似曾相识,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闻过。
这个屋子里的东西似乎没被动过,锅碗瓢盆,杂货摆设,样样齐全。一个房间的橱里面放着一些旧衣服,男式的,偏小,似乎是个少年穿的。
另一个房间则摆满了木架,上面空无一物,这是做什么用的?书橱?可是怎么没有一本书籍呢?
我心有余悸的看了看阁楼,有些犹豫。不明所以的绾绾却已经先一步爬了上去。我咬咬牙,也爬上楼梯。
通往阁楼的木梯也早已老旧,踩上去"咯吱咯吱"的响,我紧紧抓着扶手,深怕它断掉。
"呀!"先一步上楼的绾绾轻轻的叫了一声。我连忙爬上去,也是一愣。
阁楼边上摆着一张单人木床,旁边还有个衣柜,起居用品一应俱全,显然,以前有人住在这里。
阁楼通常都是摆放杂货和充当隔热层用的,又矮又闷热,一般没有家庭把它当作房间用。尤其,楼下还空着个房间呢。这户人家,也真怪。
我有些紧张的打开橱门,里面是一些女人的旧衣物,很老的款式,看花纹,以前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个中年妇女。也许,和那个男孩子是母子俩。
"这个房间,会不会也有暗格啊?"难怪绾绾会爬上来,原来是为了这个。
我哭笑不得,怎么会都有暗格呢?这个丫头,寻宝影片看多了吧。
房屋里的怪味始终冲得我鼻子难受。我走到阁楼那扇坏了的窗户边上,把头伸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对面正是我家老屋,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这个角度,从我家阁楼,到一楼饭厅,居然全都一目了然!
我转过身,心怦怦跳,环视了一下四周,感觉有点不太对劲。也许,这里真的有问题。
刚才出现奇怪影像的梳妆台正对着我,里面映出我朦胧的身影,看得我一阵发毛,连忙走了开去。
而此刻,一直在角落里搜索的绾绾突然有了发现:"哎,洛儿!快来看,这里有张照片!"她努力的擦拭照片上的灰尘,似乎是刚从床脚边捡到。
我连忙跑过去,拿起照片,这是一张老照片了,泛黄,照片中是一个中年妇女,旁边是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两个人姿势呆板,笑得僵硬,一看就是很久以前的照相馆拍的。
这应该就是住在这里的母子吧。我端详着照片,小时候,似乎没有看见过他们。可是那中年女人的脸,却又莫名其妙的熟悉。她的头发都拢在后面,看样子四十多岁的年纪,打扮得非常朴素,只是脸上的表情有些空洞,笑得也不自然。这张脸,真的似乎见过!如果……把她的头发披散下来……
"啊--"我惊叫一声,扔掉了手中的照片,条件反射的蹦了起来,后退几步。
"怎么了?"绾绾捡起照片,惊讶的看着我。
我哆嗦着看着四周,这间本来就散发着诡异的房子,此刻更是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风,阴嗖嗖的,直钻我的脖子。照片上那女人的鬼魂,似乎就藏在哪个角落的阴影里,冷冷的看着我。
罗子辰应声急急得跑上楼来,看看我,又看看绾绾手中的照片,脸色一沉,朝我走来。
"走,我们回去。"罗子辰架着我,往楼下走。
我却已经麻木了,头脑嗡嗡的炸开,怎么会这样?她就住在我家对面?难道真和司徒说的一样,她和我的家人有恩怨?她住在那里有多久?
一团乱麻。
等我清醒过来,发现已经在车上了。Jessica在开车,绾绾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扭着头一脸担心的看着我。
罗子辰坐在我旁边,用他有力的臂膀扶着我。
"我……没事儿。"我不好意思地动了动被罗子辰扶住的胳膊。罗子辰把手松开。
"你怎么了?吓死我了。看你的脸色!那么白!"绾绾不明白的看着我,手中还拽着刚才那张照片。
一看到照片,我心中又是一阵发毛。
刚做了几下深呼吸,调整一下心跳的节奏,罗子辰的胳膊又环了过来。"没事儿,我会照顾她的。"他替我回答着绾绾,声音,居然很温柔。
我惊讶的看着他,他一脸从容。
绾绾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似乎明白了,暧昧的看了我一眼,道:"噢--那我就放心了。"说着笑着转头向前。
我闹了个大红脸,本能的看了Jessica一眼,她毫无表情。
"照片你收好吧。"绾绾把照片递给罗子辰,看来是他让绾绾把照片带走的。
天色已经傍晚,我们先绕到绾绾楼下,把她送了回去,然后驶到了我的住处。
"Jessica,你也回去吧。"罗子辰下车,想替我打开车门。此刻我已经从恐惧中缓过劲来了,倒没有那么虚弱,自己打开门走了下来。
"子辰,陪我吃顿晚饭,好吗?"Jessica也下了车。她摘掉了墨镜,露出一双迷人的月牙眼,很漂亮,长长的睫毛,乌黑的眼瞳似乎要溢出水来。
有助手这么称呼自己老板的吗?
"那我先上去了,再见。"我努力对着他们挤出一个微笑,上楼。
罗子辰突然拽住了我的胳膊。
"Jessica,我还有事情……抱歉,不能陪你。"
"嗯?……那好吧,没有关系。"Jessica的脸上露出无辜又失落的表情,让人看了很是心疼。
"那我回去了。"她背对着罗子辰,怏怏的往她开来的灰色轿车走去。
我看着都有点不忍心,看起来她很在乎罗子辰呢。
没想到,她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居然斜着眼瞪了我一下!那完全是另外一种神色,嫉妒、示威。
30、现形(一)
我以为罗子辰拒绝Jessica是想和我谈谈阁楼的发现,然而,一回到家,他就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看样子并不打算和我说什么。
我静静的坐到旁边,看着他长长的睫毛、垂下的眼睑,我知道他眼睑后的眼珠深邃而有光泽,也知道此刻他的大脑在不停的运转。可惜,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我把整个身体都蜷缩在柔软的沙发里,开始想下午发生的事情。照片上的女人,她一定是死了,她是怎么死的?什么时候死的?她真的和我家有着恩怨?她隐居在我家对面多少年?她真的在阁楼上窥视我们吗?照片上那个孩子,是她的儿子吗?现在他又在哪里?还活着吗?
无数的问题席卷而来,我该从里面哪一个问题作为突破口查下去呢?又该怎么查呢?我又想起了司徒翰,对于这两个问题,他应该是专家。也许,我该给他打个电话,告诉他下午的发现。
我站起来,向电话机走去。而此时,由远而近的急促的警笛声吓了我一大跳。
罗子辰也立刻睁开了眼睛,两道眸子射出精湛的光芒。他果然不是在睡觉。
我从窗口向下眺望,夜幕中,一排闪烁的警灯分外耀眼,数了一下,大概有大小十来辆警车,还夹杂着救护车,绝对不是一般的刑事案件!
"走,我们下去看看。"罗子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我身后,也向下眺望。不远处的一栋楼下围了不少人,估计就是那里出事。
我们急匆匆的跑了下去,一路上,不少路人都听见了警笛声,也都蜂拥而去,想看热闹。
我们在人群中挤着,终于接近了那栋楼。
不过,那栋楼的2号楼梯口已经被封住了,几个警察在门口维持秩序,不让围观群众和记者进入。
封锁线旁,有几个穿着睡衣、拖鞋的居民,不停的朝上张望,议论着什么。
我心头一动,拉了拉罗子辰的衣角,示意他跟我走。
好不容易,终于挤到了那几个居民身边。不出我所料,他们果然住在2号楼梯口。
"吓死人了,出这种事儿,你说这儿以后我们还怎么呆啊!"
"太晦气了!是不是这里不大干净啊?"
"幸亏林子两口子把这间房租出去了,不然死的不就是他们了?"
"这个小伙子也怪可怜的,据说还是个什么经理呢,学历高,工作又好,居然就这么……"
"刚才进去的那个女警察都吐了,好像死的听吓人的。"
"可不是?!老田可是当过兵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居然吓得屁滚尿流的。"
我竖着耳朵听,想从他们的话中听出个头绪来。可是他们似乎也没有看到案发现场,只是东一句西一句的扯着,对现场的猜测,使他们看上去更加不安和恐惧。一切,似乎正在慢慢应验我心中一股不祥的预感。
这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
回过头,竟然是司徒翰,他穿着便装,满下巴的青胡渣又长了出来。看他站立的方向,倒像是刚从楼上下来。
"你……?"
"最近出的事情太多了,警局人手不够用,提前复我的职了。"
"真的?"我一阵开心,可还是有点疑问:"他们不再怀疑我们了吗?"
"我写了份检讨报告,他们对我还是信任的,不过……对你的怀疑还没有完全消除。"
我点头,只要他不被我连累,我被怀疑倒无所谓。
"这里面,出了什么事情?"
司徒脸色阴了下来,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罗子辰,道:"又有一个人……变成了干尸。"
虽然我已经作了最坏的思想准备,但是依然如遭了一记闷棍。
"死的是什么人?"罗子辰开口。
"是一个贸易公司的经理,独自租了上面这间302房居住。和以前的案例一样,他全身的器官在瞬间衰竭,整个人变成了一具干尸,不过尸体完整,没有被剥皮。洛儿,这里和你的住处很近,我想……她一直在你附近。"司徒的眉宇间隐藏不住的担忧。
我深呼吸一下,点头。我得坚强,不然没有人能够救得了我。我的脑袋迅速的运转着,分析道:"说不定……她剥皮只是为了伪装成人的样子来杀我,我家一楼那个女人,被她吸干了之后才剥的皮,所以她发现皮肤干皱得根本不能用。然后,是林娜,她有了经验,先剥皮,再吸食元气。这次,她只吸食了元气,却没有剥皮。也许是伪装林娜失败后,她放弃了这种画皮的方法。"
"不错,也不晓得她又会用什么法子来对付你。她吸了这么多元气,手段只会更强,洛儿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我点头,尽管心里完全没谱。
警察不停的在旁边忙碌,进进出出,他们可知道自己在走弯路吗?再多的调查,也揪不出凶手来。旁边,司徒背着手,也眉头紧皱着,也许,他在思考和我一样的问题。
"你说下午要回一趟老家的,查出什么没有?"
"嗯?这个……一言难尽,你现在还是去工作吧,我以后和你说。"
司徒突然转过来,看着我:"工作?他们忙着勘查案发现场,排查死者身边的人物,而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是无用功!我们知道谁是凶手,知道凶手的动机,此刻在你身上发生的事情,才是重点!"
31、现形(二)
楼梯口聚集了太多的人,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沿着小路深入,走进小区花园。这里显得很寂静,没有人影。夜空多云,月亮也时不时被遮挡住光芒。一盏路灯似乎是坏了,灯泡一明一暗,勉强照亮着周围。
司徒听了我的叙述,在路灯下来回踱着步子思考,手指摸着下巴。
罗子辰靠在路灯杆上,一言不发。
"照片能给我看看吗?"司徒突然走向罗子辰。
罗子辰看了他一眼,伸手从口袋里把照片拿了出来。
"我到局里去查查她的资料,这张照片暂时先放在我这里,可以吗?"司徒看了看照片,有礼貌的征求罗子辰的意见。
罗子辰点头。
"司徒,这个女人,和那个黑影会不会存在某种联系呢?不然她们为什么都如此记恨我?"
"也有可能,我这就回去查那女人的资料,看看有什么眉目。"
"我看未必。"罗子辰突然开口。
"为什么?"我疑惑的问。
罗子辰看着我,却又住了口。看着他独自思索的样子,我心急如焚却又无可奈何。他到底知道些什么?又在隐瞒些什么?
"洛儿,你早些回去吧。我这就到局里去查资料。"司徒拍拍我的肩膀。
我点头,转身就往家里跑,也不理会罗子辰跟上来没有。忽然发现自己一直对罗子辰的无动于衷很是窝火,也不明白自己如何那么大的火气。
穿过花园,就是小区的弄堂,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人命的缘故,一些家庭早早的就关紧门窗,拉上窗帘,处处透着一丝紧张和恐惧。我走出不远,就有点后悔了。夜晚的凉风直钻我的脖子,我回头望望,罗子辰并没有追上来,又不好意思回去,硬着头皮,继续往前走。出了这个小区,沿着马路走100米左右,就能到我居住的小区了。
小路两边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听得我起鸡皮疙瘩。我加快了脚步。
这时候,迎面走来了一个人。我心里咯噔一下,四下扫视了一番,没有岔路,只能迎上,偷眼望去,发现只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松了口气,真是人吓人,吓死人。
"小姐,请问你,哪条路能走出这个小区?我第一次来,对这里不熟悉。"那个女孩子迎了上来,急急的问,她的声音很好听,宛若空谷黄莺。
我看看她,有点怀疑,想这个小区虽然很大,但是也不至于找不到出口吧。
"不好意思,我向来没有方向感。"女孩子看起来很是着急。
靠近了,我才看清她的脸。果然如同她的声音一样清丽。两条弯弯的眉毛,眼睛又圆又大,而且上翘,不知是不是所谓的丹凤眼?鼻子不大,却坚挺。两片嘴唇很薄,薄就谈不上性感,却非常古典。
"听说前面发生了凶杀案,我一个人好害怕,这路上一个人都看不见。"她的声音抖抖的。
我一下子同情心泛滥,想起自己这些天来的悲惨境遇,何尝不想有个人陪伴着自己?
"好的,你别急,我也要出去,你跟着我吧。"
"真的?谢谢你!"女孩子很高兴。
我微笑了一下,继续往前走,女孩子很开心的跟在我旁边。她不再说话,我也不说话,连四周的居民家里,都听不见人的说话声和以前常听见的电视机的声音。偶尔发出的"沙沙"声,仅来自风吹树木的摩擦。
光线奇怪的越来越暗,路灯的光芒似乎也睡着了,我忽然发现有点不对,这个小区我来过几次,记得前面不远处就是一扇大门的,可走了这么久,怎么还在这条路上?向前望去,能见度以内的地方,依然是死沉沉的楼房,没有大门的影子。
路灯实在是太暗了,根本不能照亮每个角落。可是,那个一袭白衣的女孩子却让我感觉非常明亮,说不清为什么会有这个感觉,她身上并没有什么耀眼的光芒。
我突然有了警惕,偷偷的瞥了她两眼,很快就找到了答案--她没有影子! 路灯仿佛穿过了她的身体,她周围的地上皎洁一片,就像……就像她根本不存在一样。
我仿佛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顿时昏头转向,第一个反应,就是逃。可是怎么逃?就这么撒开脚丫子跑吗?
"小姐,我……落了点东西,回去拿一下。你一直往前走,就能出去了。"我并不是个撒谎高手。说这话的时候,我努力控制自己的嗓音,却还是忍不住一丝颤抖。
"咯咯--"那个女孩子突然笑了,飘到了我的面前--我死盯着地面,确定她的两条腿没有着地,"这么着急就想走了?一切才刚刚开始。"
"啊--"我抱住头,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一路飞奔,看到巷子就钻,也不知道通向哪里,只想尽快甩掉她。
所有的路灯似乎都坏了,发出一明一暗的光芒,一闪一闪的,把我的周围照得更加阴森恐怖。
"我会一直陪伴着你,除非你告诉我,钥匙在哪里。"钥匙!又是钥匙?难道,她就是那个黑影?女孩诡异的声音,似乎就在我左右,可是我边跑边回头,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
"洛儿!"我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一看,是罗子辰,慌乱中我又往回跑了?
"出什么事儿了?"
"一个……女鬼!"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拍着胸脯,大口的喘着气,不停的打量四周,她的声音也消失了,仿佛我做了个噩梦一般。
到底了
HOT DE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