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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阿米---星星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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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5-04 18:04:00
正文
对一个小孩来说,写书不是件容易的事,而且我又不是作家。但是我必须要写,因为有位来自外星球的朋友要求我这么做;他的名字叫阿米。
在这本书里,我要说一些在阿米身边感受到的体验;一些让人惊讶又难以置信的体验。阿米告诉我,在一些高度进化的星球上,像是他生活的那个世界,所谓「大人」或者「老人」的意思是「与生命魔法失去接触的人」;所以会有「十五岁的老人」或二百岁的小孩」。
此外,我也发觉这本书提供的信息对「大人」来说将不会有任何用处,因为,他们很容易接受「外星人都很可怕」的观念(虽然这并不是真的),而比较不容易相信宇宙间存在着种种奇迹(虽然这是事实)。所以,他们宁可继续沉睡在「恶梦」之中,而不希望有人唤醒他们。
阿米怕我惹上麻烦,建议我在本书上注明;这一切都是我的想像,是我编出来的故事。我接受了他的建议。这一切只是个故事。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5-4 18:28:41编辑过]
1、从天而降的外星人
一切都是从去年夏天的某个午后开始的。地点是在海边一个宁静的小村庄。我们几乎每年都陪奶奶去那里度假。
去年我们在那里租了一间小木屋;院子里有几棵松树和一大片灌木丛,小花圃里种满了鲜花。小木屋在村庄的外缘,*近海边,有一条小径直接通往沙滩。
奶奶喜欢在夏天快结束时过去,那时观光客已经比盛夏时减少许多。奶奶说,夏末度假比较安静,也比较便宜。
有一天傍晚,天色渐渐黑了,沙滩上空无一人.我独自坐在高耸的岩石上,眺望着大海。突然间,有一道红光从我头上画过。当时我心想,会不会是新年时放的那种庆典烟火?
但是,那道光突然向下掉,还不断地变换颜色,冒出火花。等到它沉得很低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不是烟火,因为它正逐渐膨胀,变得像轻型飞机那么大--也许还要更大一点。
最后,不明物体掉进海里,距离海岸大约五十公尺,恰巧就在我正前方,可是掉下来后却毫无动静。
我以为自己目睹了一次空难。我抬头搜寻天空,看看有没有降落伞从天而降--没有,海滩上仍然是一片宁静。
我有点害怕,想尽快逃离现场,找人诉说刚才发生的怪事。不过我还是等了一下,想看看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
就在我打算离开的时候,飞机坠落的地方浮起来一个白色的东西--我定睛看清楚后,发现那是一个人朝着岸边游了过来。我猜想应该是飞行员吧,他终于死里逃生。我在岸边等着他逐渐*近,或许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他游得很快,我想他大概没受什么伤。
他离我愈来愈近,我发现他居然是个小孩子!他游到岸边的岩石旁,友善地看着我,脸上带着微笑。
我想,他一定是因为得救了而感到高兴。他的情况看起来似乎不算太惨,让我稍梢放心了些。
他爬到岩石上,甩甩头发上的海水,调皮地挤挤眼睛,我才松了一大口气。
他在我身旁的石头上坐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然后抬头望着天上闪烁的星星。
他看起来年龄跟我差不多大,也许小一点。他的个子比我小,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防水紧身衣--所以没有被海水沾湿;脚下套着一双厚底白皮靴,胸前佩戴着一枚金色徽章,上面镂刻着一颗长了翅膀的心。金色的腰带上系着一些像是随身听的仪器。腰带中央有个闪闪发光、非常漂亮的大扣环。
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是被迫着陆。」他笑着回答。
他的眼睛很大,看起来很友善,只是说话的腔调有点怪。
我猜他是坐飞机从别的国家飞来的。他是个小孩子,我想飞行员一定是个大人。我问他:「飞行员的情况怎么样?」
「没事,就坐在你身边啊。」
「什么?!」
真是太神奇了!这个小孩好厉害,他年纪应该跟我差不多,可是已经会开飞机了!我猜他爸爸妈妈一定很有钱。
夜晚逐渐降临。我觉得有些冷。他发现了,因为他问我:「你冷吗?」
「有一点。」
「这种温度很舒服,」他笑着说:「我不觉得冷。」
听他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晚间的气温其实很舒服。
我问他来这里做什么。他望着星空回答说:「完成任务。」
我心想这小孩应该是个重要人物,不像我只是个来过暑假的小学生。他身负重任,搞不好还是情报工作。我不敢多问是什么样的任务。他身上的一切都很奇特。
「如果你爸妈知道他们买给你的飞机摔坏了,会不会生气呀?」
「飞机没有摔坏啊!」他笑着回答。
「飞机没有失踪吗?没有摔坏吗?」我不敢相信。
「没有啊。」
「飞机掉到海里还捞得出来吗?」
「捞得出来的。」他友善地看着我,又继续说:「你叫什么名字?」
「彼得罗。」
不过我开始有点不高兴。他不直接了当回答我的问题,反而自顾自问我其它问题,让我搞不懂他是怎么想的。
我不高兴的样子,好像让他觉得很有趣。
「亲爱的彼得罗,别生气,别生气!你今年几岁?」
「快满十岁了。你呢?」
他轻轻地笑了,他的笑容让我想起小婴儿被呵痒时的表情。
我觉得他因为会驾驶飞机所以不把我放在眼里。我有点不高兴,可是他那么亲切,让人觉得很愉快,我没有办法认真对他生气。
「我的年纪比你想象的要大很多。」他笑得很开心。
他从腰带上解下一个长得像随身听的仪器,那大概是个计算器吧。他启动开关,机器屏幕上出现了一些诡异的发亮符号。他按了几个按钮,看看屏幕上的数宇大声笑着说:「不行,不行。要是我说出我的真实年龄,打死你也不会相信的。」
天色全黑了,一轮美丽的圆月照亮了大海和沙滩。这个不知哪里来的奇怪小孩带来的谜团让我困惑不已。
我仔细看看他的脸,他看起来不会超过八岁。可是他会开飞机,刚才又暗示说,他的年龄比我以为的要大很多--他不会是侏儒吧?
这时,他不经意地脱口而出:「有人相信外星人是存在的。」
他没头没脑吐出这句话实在很奇怪。看来这个怪小孩之谜的答案就在这里。
我不说话,思索着这个谜。他注视着我,双眼发出明亮耀眼的光芒,像是反射出天上的星光。他看起来非比寻常地漂亮。
我记得他的飞机坠入海里的时候已经起火燃烧,他却说飞机没摔坏,真是不可思议。同样令我摸不着头脑的还有他现身的方式、充满诡异符号的计算器、他说话的腔调和服装。还有,他明明是个小孩啊。小孩子怎么会驾驶飞机呢?
「你是外星人吗?」我忍不住怀疑。
「如果我是外星人,你会害怕吗?」
看来,他真的是从另外一个世界来的!
我的确很害怕,不过他的眼神似乎充满了善意。
「你是坏人吗?」我提心吊胆地问。
「也许你比我还坏。」他开心地笑起来。
「为什么?」
「因为你是地球人。」
我知道他的意思是说我们地球人不友善。我听了不大高兴,不过我暂时不去理会。对付这个怪人一定要特别小心。
「你真的是外星人?」
他笑着安慰我说:「你别害怕!」又抬头指指群星说:「宇宙里充满了生命,好几亿、几十亿个星球上都有生命,上面住着许许多多的好人。」
他的话语在我心里产生了一种奇妙的作用;当他说到星球的时候,我真的「看见」了那几亿、几十亿个有好人居住的星球。
我不再害怕了。我决定相信他的话:别的星球上也有生命,他们很友善,不会迫害人类。
「那为什么你说我们地球人很坏?」
「在地球上看到的天空好漂亮!在大气层的包围下,天空显得特别明亮,颜色也很迷人。」他仍然凝望着星空。
我再次感到不悦,因为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且,我不喜欢别人认为我是坏蛋,因为我并不是--刚好相反,我希望长大以后当个野外探险队员,并且在业余时间抓坏蛋。
「昴星团(Pleiades)上有一种神奇的文明喔。」
「我们这里不是每个人都坏。」
「你看那颗星星,它已经生存了一百万年,就快要消失了。」
「我再说一遍:我们这里不是每个人都坏。你刚才为什么说我们地球人很坏?」
「我没说,」他望着星空,眼睛闪闪发亮:「真是美妙……」
「你有说!」
我愤怒得大声喊叫,才把他从幻想拉回现实。他跟我表妹一样,当她欣赏着自己仰慕的歌手演唱时会如痴如醉,为他疯狂。
他专注地看着我,脸上没有不高兴的样子。
「我的意思是,有些地球人往往不如其它宇宙空间的居民善良。」
「你看!这不就是说我们地球人是宇宙里最坏的?」
「亲爱的彼得罗,我没有这个意思。」他笑了起来,一面摸摸我的头发。
这让我更不高兴了。我头一甩,躲开他的手。我讨厌别人把我当成傻瓜,因为我在班上成绩是数一数二的。再说,我就要满十岁了。
「既然地球上的人很坏,那你来这里干什么?」
「你有没有留意过月亮倒映在海面上是什么样子呢?」
他又来了,不但不理睬我的问题,还自己改变了话题。
「你刚才问我有没有注意过月亮的倒影?」
「对!你发现没有?我们是漂浮在宇宙之中的。」
我的脑海里浮现一个念头:这奇怪的小孩疯了。显然是这样!他自以为是外星人,所以才会编出一套莫名其妙的故事。
我现在只想回家。刚刚竟然被他唬得一楞一楞,我觉得自己简直像个大儍瓜
说不定他只是在寻我开心。什么外星人!我居然还相信他的鬼话!这让我觉得丢脸又生气;既生自己的气,也生他的气。我真想狠狠揍他鼻子一拳。
「为什么?我的鼻子长得那么难看吗?」
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么?我吓呆了,不禁又害怕起来。
我看看他,他得意地微笑着。我不想认输,宁愿以为他猜出我的想法只是偶然和巧合。我的想法和他说出来的话只是刚好一样而已。
我故作镇定,没有露出惊讶的表情。说不定他没有骗我,可是我要证实一下。
说不定站在我眼前的真的是个来自其它世界的人,是个外星人--会读出别人思想的外星人。
或者这家伙根本是个神经病。
我决定要测试一下。
「那我现在在想什么?」我开始想象一个生日蛋糕。
「有了这么多的证据你还不相信吗?」他说。
「什么证据?」我不肯让步。
他伸直双腿,把双肘*在岩石上撑着下巴。
「彼得罗,你知道吗?在宇宙中还有另一种不同模式的「现实生活」,是比地球更知性的世界,必须具有知性的聦明才智,才能开启通往知性世界的大门。」
「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你的蛋糕上要插几支小蜡烛呢?」他笑着问道。
这句话好像在我胸口上捶了一拳。我懊恼得快要哭出来。
我跟他说对不起,可是他没有生气,反而自笑了起来。
我决定不再怀疑他的真实身分了。
2、在星夜的海滩飞翔
「来我家过夜吧!」我邀请阿米,因为已经有点晚了。
「我们的友谊不要让大人插进来!」他耸耸肩笑着说。
「可是我必须回家了。」
「你奶奶睡得正熟,不会发现你还没回家。我们再聊一会吧。」
他再次让我惊讶又佩服。他怎么知道我奶奶的事情?这时,我想起他是个外星人,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他看出了我的心思,便说:「我从飞船上看到了你的奶奶。」
话才说完,他兴高采烈地提议道:「我们去海滩散步吧!」说着便从岩石上一跃而下,飞奔到沙滩边缘,然后跳起来伸展四肢,向空中扑了过去!
我想他一定会摔得鼻青脸肿,焦急地跑上前去--
我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展开双臂在空中滑翔,然后慢慢向下降落,好像一只银白色的海鸥!
但是我马上想到用不着对这个来自另一个星球的小孩所做的事情大惊小怪。
「你是怎么飞起来的?」
「我想象自己是一只小鸟。」他在沙滩上快乐地奔跑着。
我羡慕地想,要是我也能像他那样飞起来该有多好。可是我没办法像他那样快乐自由。
「你当然可以像我一样快乐又自由!」他又一次猜中了我的想法。
他来到我身边热情地怂恿我说:「来!让我们像小鸟那样飞起来!」说着拉住我一只手,我感到全身精力充沛。我们在沙滩上奔跑起来。
「现在,往上跳!」
他跳得很高,同时用一只手将我拉了起来。双脚落到沙滩上之前,他彷佛在空中停留了一会儿。我们继续跑,过一会又猛地往上跳。
「我们是小鸟!我们是小鸟!」他在替我加油,让我跟着兴奋起来。
我发现自己似乎有什么不一样,好像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我」了。在外星小孩的鼓励下,我的身体逐渐轻盈起来,像羽毛一样轻盈。我觉得自己真的是只小鸟。
「现在,往上飞!」
我惊奇地发现:整个身躯确实可以在空中停留片刻,然后缓缓地落到地面,又继续奔跑,接着再飞起来……我们飞得越来越好,真让我不敢相信。
「用不着惊讶!你做得到的。很好,再来一次!」
我每试飞一次就感到越来越容易飞起来。在月光和星光映衬的夜空下,我们沿着海岸,好像慢镜头拍摄一样,时而奔跑,时而腾空飞翔。
这种感觉就像体验了另一种生存方式,或是经历了另一个世界的生活型态。
「我们热爱飞翔!」他轻轻松开了我的手。
「你做得到的!你做得到的!」他在我身边飞跑着,同时不停地替我打气。
「现在,往上飞!」我跟在他身后慢慢地飞起来,伸展双臂,在空中停了几秒钟,然后轻轻地降落。
「好啊!棒极了!」他称赞我。
我不知道那一晚我们玩了多久。对我来说,那好像是一场梦。
我玩累了,便扑到沙地上,边喘气边快乐地大笑。太奇妙了,真是一次难以忘怀的体验。
我虽然嘴上没说,可是内心非常感激这不寻常的小孩让我实现了原以为根本不可能成真的梦想。
那时我根本就不知道当天夜里还有更奇妙的事在等着我呢。
在海湾的另一侧,广大的海水浴场上一片灯火辉煌。我的朋友趴在月光覆盖的沙滩上,眺望着黑夜的海面上闪烁不定的灯火,神情十分愉悦。过了一会儿,他翻过身仰望着明月,激动地说:「月亮怎么不会掉下来呢?你们这个星球真是太美妙了!」
我从来没有想过地球美不美,可是经他这么一说,我才发现星空、大海、沙滩,还有悬在空中的月亮都美丽极了。
「你们的星球不美吗?」我好奇地问。
他目不转睛仰望着星星,似乎舍不得把眼睛移开。
「呵,也很漂亮。这一点我们每个人都知道,也都爱护我们的星球。」
我想起他暗示说地球上的人们「不够善良」。我猜,这是因为我们不像外星人一样懂得珍惜爱护自己的星球。
「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办法告诉你。」他神秘兮兮地笑着。
「为什么?这是秘密吗?」
「不是!只是你的语言发不出那个音。」
「什么音?」
「可以念出我的名字的音啊。」
我觉得很奇怪。我还以为他和我说一样的语言呢,尽管他说话的腔调有点怪怪的。不过,我很快就想到,既然单单地球上就有成千上万种不同的语言,整个宇宙一定也有几百万种语言。
「那你是怎么学会我们这种语言的?」
「要是没有这个,我就不会说,也听不懂。」他边说边从腰间掏出一个仪器。
「这是个『翻译通』。这个仪器会侦察你大脑裹的思维活动,把你要说的话传达给我,好让我了解你的意思。而我要说话的时候,这个仪器会让我的嘴巴和舌头活动,就跟你说话的方式一模一样--对了,是『几乎』一模一样。完美无缺是不可能的。」
他收起翻译通,双手抱着膝盖坐在沙地上欣赏着大海。
「你是用这个方式来了解我的想法吗?」
「是的。不过我在练习这种心灵感应术的同时,也不断地在进步。」
「那我要怎么称呼你呢?」我问。
「你可以叫我『朋友』,因为我就是『朋友』大家的『朋友』。」
我突然有了一个好点子:「朋友在我的语言里读成『阿米果』(amigo),我干脆就叫你『阿米』好了,好听又好叫。」
他兴奋地喊道:「彼得罗,这个名字棒极了!」说着还拥抱了我一下。
我感觉到此时此刻有一份崭新而又极其特别的友谊在我们之间展开--后来也的确是如此。
「你们那个星球叫什么名字?」
「哎,这个我也说不出来,因为你的语言里没有相对应的发音。不过,它就在那里。」阿米笑着指指星空。
「你们什么时候发动进攻?」我想起从前在电影和电视里看过很多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影片。
「你为什么会认为我们要入侵地球?」他觉得我的问题很好笑。
「不知道。电影里的外星人总是对地球人不怀好意。你是外星人吧?」他大笑不已,好像听到一个有趣的笑话。
我试着为自己辩解:「因为电视上……」
「是啊,问题就在电视!」阿米边说边从腰带上取下另外一个仪器。他按下按钮,屏幕亮了起来。这是个迷你彩色电视机,影像非常清晰。他快速地切换频道。
令人惊讶的是,这个海边小区应该只能看到少数几个频道的节目,可是他的彩色电视机里却随着频道更换而出现了许许多多节目,像是电影、现场直播节目、新闻、广告。每个节目的语言都不一样,其中出现的人来自不同的民族。没有缴费,怎么能看到这么多电视台的节目呢?
「外星人入侵的影片真的很可笑耶。」阿米仍旧很乐。「你能收看多少个频道的节目?」
「我可以看到现在地球上正在播放的所有节目。因为我们设在地球上的卫星会拦截节目的信号,再传送到这个仪器上.你们看不到我们的卫星,因为它们只有一枚铜板的大小。你看,我调到一个澳洲的电视频道了。」
屏幕上出现了一些长着章鱼脑袋、眼球突出且布满血丝的动物。牠们的双眼射出一道道绿光,正在攻击一群吓坏了的人类。这部电影逗得阿米很开心。
「真夸张!彼得罗,你不觉得很好笑吗?」
「有什么好笑?」
「因为这些鬼东西都是拍影片的人夸张的想象。」
他没能说服我。因为在这之前我在屏幕上看过太多恐怖的外层空间坏蛋,怎么能说忘就忘呢!
「可是既然地球上有蜥蜴、鳄鱼、章鱼,那么别的星球上为什么就没有可怕丑陋的生物呢?」
「没错,是有丑陋的生物,可是牠们不会制造致命的武器。」
「不过,有的星球上说不定有聪明的坏蛋啊。」
「『聪明的坏蛋』!这等于是说『善良的坏人』『肥胖的瘦子』,或者『美丽的丑八怪』一样。」阿米哈哈大笑起来。
我被搞胡涂了。如果「聪明的坏蛋」并不存在,那些发明出毁灭性武器的疯狂邪恶的科学家又怎么说呢?卡通里那些超级英雄不是都在对抗这些邪恶的科学家吗?
阿米猜出我的想法,他解释说:「他们不是聪明人,他们是疯子。」
「那说不定存在着一个由疯狂科学家组成的世界,他们会把我们都毁灭掉的。」
「毁灭地球的坏蛋要嘛就在地球上,要嘛不可能存在于其它星球。」
「为什么?」
「因为那些疯子的科学水平在达到可以离开自己的星球去入侵其它世界之前,他们就会先自我毁灭了。」
我不太相信他的话。我觉得可能有的星球上住着还不十分疯狂的疯子;也就是说,是些聪明、冷漠、懂科学又功利的人,这些人既残酷又邪恶,充满危险性。
阿米很快看出了我心里的念头,他觉得我的想法很好笑。
「那么你心里想象的这些生性冷酷、邪恶,又企图毁灭地球文明的魔鬼到底在哪里啊?」他一副天真的模样。
我努力回想了一下。在我所知有限的人类历史上,还真的找不到任何外星人作恶的记载。
「好啦,我不知道。可是总会有第一次啊!」
「你这个『总会有第一次』的说法是想告诉我,虽然你一点根据都没有,却坚决相信外层空间的邻居总有一天会到地球为非作歹?我看你根本就是被害妄想症作祟!」他大声说着,然后笑了起来。
我认为他的话很有道理,可是无论如何我都不能百分之百地相信宇宙里所有的居民都是「天真善良」的。一定有好人--比如像阿米这样的--也一定有坏人,就跟地球上有好人有坏人是一样的。
他极力安慰我说:「彼得罗,相信我吧!宇宙里有『过滤带』能阻挡那些不受欢迎的东西。『上面』的世界和『下面』的世界并不是一模一样的。当一个社会进化到接近『上面』的程度之后,就不会再发生可怕的事了。因为,虽然『上面』也有必须改善的问题,但是并不像『下面』这么严重。」
「你能保证没有这样一种科技发达,可是非常残暴的文明吗?」
「我只能告诉你:制造炸弹的技术比起制造宇宙飞船要容易几千倍。假如一种文明既没有智慧,又不善良,可是科技达到了很高的水平,那么它迟早都会先被高科技自我毁灭,上面的居民根本还来不及到达其它星球呢。这对整个宇宙来说是幸运的。」
「可是,说不定在某个星球上,因为某种偶然的原因,不善良的坏人会侥幸存活下来啊!」
「偶然?我们的语言裹没有这个词。『偶然』是什么意思?」
我只好举出几个例子让他了解什么是「偶然」。他觉得我的话很有趣。他说,宇宙本身是一种高级而完美的秩序。万物没有偶然性,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相互联系、息息相关的。
「既然宇宙间有几百万个星球,那么说不定在这当中,会有些坏蛋没有自我毁灭,而侥幸地存活下来。」我还在想外星人入侵地球的可能性。
「你想象一下,要是赤裸着双手拿起炽热的铁棒,有可能不被烧伤吗?」
「不可能。这样一定会被烧伤的。」我回答。
「道理是一样的啊。如果一个世界的科技水平远远超过了人们的互爱精神,那个世界就会自我毁灭。」
「什么是互爱精神?」
我可以理解阿米所说的「科技水平」,可是我不懂什么是「互爱精神」。
「人类彼此的互爱程度,可以用我们的仪器测量出来。」阿米说。
「真的?」
「当然。因为爱是一种能量、一种力量、一种振动。假如一个星球上的人类互爱程度很低,就会产生集体的不幸,带来仇恨、暴力、战争;假如这个星球的人类同时拥有强大的破坏力的话,那就会……彼得罗,你懂我的意思吗?」
「不大懂。你想说什么呀?」
「我要告诉你很多很多事情,不过我们还是一点一点慢慢来吧。」
我还是不懂为何不会有外层空间来的魔鬼入侵地球。我告诉阿米我在电影中看到的情节:一些长得像蜥蜴的外星人占领了很多星球,因为他们有完善的社会组织。
阿米告诉我,一个组织如果缺乏仁慈和美德,就不可能持久:因为人类天性向往自由、智慧和爱,所以搞强制、压迫或洗脑最后一定会导致造反、分裂和毁灭。
「如果人们缺乏善良、仁慈的心,任何一种社会组织都无法长存。当一个文明累积了相当的智慧,获得进化时,自然而然会出现最完善的社会组织。发展出这种组织的人们是爱好和平的,他们不会伤害别人。除此之外找不到更好的方法了,存在于宇宙问的智慧法则早就铺设好进化的道路,非我们的聪明才智所能及。」
后来,他更清楚地将这个道理解释给我听,但是我仍然怀疑宇宙中或许存在着聪明而邪恶的魔鬼。
「你电视看太多了啦!」阿米喊道。他接着又补充说:「我们想象出来的魔鬼都在自己心里。如果不能摆脱魔鬼的纠缠,就无法感受宇宙的种种奇迹。奇迹一直都在,就等着我们抬头去发现它们。」
「阿米,有时候我听不太懂你的话。」
「邪恶的人既不聪明也不漂亮。」
「可是,电影里有些邪恶的女人却很美丽啊。」
「她们要嘛不美丽,要嘛不邪恶。」
「我看过几个坏女人,她们真的很漂亮。」
「也许她们的外表看起来很漂亮,可是内心呢?对我们来说,真正的美一定要与爱心结合在一起,不然就不是真正的美。」
我不大同意阿米对「美」的标准,不过我没说什么。
「除了地球上的坏人以外,宇宙里还有别的坏人吗?」
「当然有了,而且更坏。有的星球上面住着真正的恶魔,完全不适合人类生存。」
「你看!你看!」我发出胜利的欢呼:
「你自己也承认别的星球上有坏人了。我刚刚说得没错吧!」
「可是你用不着担心,因为他们在『下面』--那边的世界比较落后。他们的物质水平低到连汽车都没看过,更不用说是飞船了,所以他们并没有入侵地球的能力。」
听到这句话终于让我放下心来。
「所以追根究底,地球人并不是宇宙中最坏的家伙。」
「不是。但你是银河系里的大傻瓜之一。」
我们很有默契地同时大笑起来。
「你知道吗?我刚才来这里的时候经过天狼星,那里有紫色的海滩喔,美丽极了。要是你看到那里同时有两个夕阳落下的奇景,一定会兴奋得不得了。」
「你是用光速旅行的吗?」
「如果我的速度这么慢的话,那我还没到达这里就变成老头了。」阿米觉得我的问题很好笑。
「那你旅行的速度有多快?」
「我们并不旅行,准确地说是『到位』。」
「什么?」
「简单地说,『到位』就是迅速出现在我们希望到达的地方。」
「非常非常快吗?」
「是的。不过飞行器必须事先进行复杂的计算。例如从银河系的一端栘到另一端要用掉……」他取下腰带上的计算器:「按照你们计算时间的方法……嗯,要花一个半小时:从银河系移到另外一个星系也要几个小时。」
「真是了不起!你是怎么办到的?」
「你能向一个小婴儿解释为什么二加二等于四吗?」
「不能。」我回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同样地,我也无法向你解释有关时间、空间的收缩和弯曲,以及其中的关联。
「你看,那些小鸟跑得多快,好像在滑水一样。真妙!」
阿米望着那些在海滩上成群奔跑的小鸟,牠们在浪花冲刷的沙滩上觅食。这样的情景让我忽然想起夜色已深,该回家了。
「我得走了,我奶奶……」
「她还在睡觉呢。」
「我有点担心。」
「担心?别傻了!」
「为什么?」
「『担心』有『事先』的意思。事情发生之前没有必要担心,只管去做就行了。」
「阿米,我不懂你的意思。」
「别活在想象的牢笼之中,整天幻想着没有发生过,也不会发生的问题。为什么不尽情享受眼前的一切呢?你应该好好利用生命,追求幸福,而不是自寻烦恼。如果真的出了问题,到时再去解决它就好啦!」
「我想你是对的,不过……」
「假如我们两个在这里胡思乱想,担心巨浪会把我们吞没,你觉得有必要吗?不好好享受眼前这一刻,浪费了这美好的夜晚,那可太傻了。你看看那些小鸟多么无忧无虑,为什么要为了某个不存在的问题而辜负眼前的大好时光呢?」
「可是我的奶奶是存在的啊!」
「没错,但是她并没有遇到任何问题。眼前这一刻对你,难道是不存在的吗?」
「可是我担心……」
「唉,地球人啊地球人!好吧,我们来看看你奶奶。」
阿米解下腰间的电视仪器开始操作。屏幕上出现通向我家的路。镜头不断往前移动,沿路经过我熟悉的景色;画面上五颜六色,十分明亮,好像白天一样。然后镜头直接穿过院子围墙进入屋里,奶奶出现了--她正在床上沉睡,甚至可以听到她老人家呼吸的声音。
阿米的仪器真是不可思议!
他笑着说:「她睡得像个天使。」
「这不是电影吧?」
「不,这是『现场直播』我们到厨房看看吧!」
镜头穿过卧室的墙壁来到厨房。餐桌上铺着大方格的桌布,我常坐的位子上放了一个餐盘,上面覆盖着另一个盘子。
「看起来好像我的『飞碟』喔!」阿米开玩笑地说。「我们来看看奶奶替你准备了什么晚餐。」他动一动仪器,餐桌上面的盘子居然变得像玻璃一样透明。我看见盘子上放着一块烤肉、一些炸洋芋片和几片西红柿。
「恶心!」阿米大叫:「你们怎么能吃死尸呢?」
「什么死尸?」
「母牛的死尸。那是一块死牛的牛肉啊!」
听他这么说,连我都觉得恶心起来了。
「这个仪器是怎么运作的?摄影机在哪里?」我好奇地问。
「它不需要摄影机,因为内部有个零件能聚焦、取景、透视、放大和显示。很简单吧?」
看来他是在取笑我呢。
「现在是晚上,为什么屏幕里看起来像白天啊?」
「宇宙里还有你的肉眼看不到的其它『光线』,这个仪器可以接收得到。」
「真复杂啊!」
「一点也不复杂。这个小东西是我自己动手做的。」
「你自己做的!」
「这已经是个老古董了,不过我很喜欢它。这是我小学时候的美劳作业。」
「你真是个天才!」
「当然不是。你会乘法吗?」
「当然会啦。」我大声回答。
「那对不会乘法的人来说,你就是天才。一切都是程度和等级的不同而已。就像对于深山里的原住民来说,随身听简直就是奇迹。」
「有道理。你认为将来我们地球上能制造出这个玩意儿吗?」
他头一次变得严肃起来,目光里流露出些许忧伤。他说:「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吗?」
「我不是什么事情都知道。未来的事情没人能知道,幸好谁也不知道。」
「为什么『幸好谁也不知道』?」
「想象一下吧:如果人们知道了未来的事情,那生活多没有乐趣啊。你想事先知道一场正在进行的球赛结果吗?」
「不想。那样的话所有看球赛的刺激和期待都没有了。」
「你喜欢听一个早就知道内容的笑话吗?」
「不喜欢。那会让人觉得无趣。」
「你希望过生日之前就知道会收到什么礼物吗?」
「一点都不想,那就没有惊喜了。」
他举的例子让我很快就明白了。
「如果人们预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事,生活就失去了意义。因为有人会整天忙着计算种种的可能性,而完全不管现实生活的一切。」
「什么意思?」
「比如说,整天想着地球人要怎样才能逃过劫数。」
「逃过劫数?为什么要逃过劫数?」
「什么?你没听说地球上充满环境污染、战争和各式武器炸弹吗?」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里也有危险?就像充满恶魔的星球一样?」
「有许许多多种可能性。在你们地球上,现在科学与爱心之间的关系是严重地朝着科学的那一边倾斜--有几百万个像地球一样的文明已经因为这样而自我毁灭了。现在的地球正处于能否进化的紧要关头,对你们来说是一个既危险又敏感的时刻,而这几十亿人口在你们的当权者带领之下,不知道会偏向哪一个方向……」
阿米这番话让我害怕起来。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想过第三次世界大战或者类似的大灾难是可能发生的。我陷入了长长的沉思之中。
突然,我脑海里冒出一个很棒的点子,可以解决地球上一切问题:「你们可以做点什么啊!」
「比如像什么?」
「我也不清楚。思,好比说让外星人开来几千艘宇宙飞船登陆地球,对各国总统晓以大义:停止战争、不要互相残杀……等等。」
「如果我们这么做,会先吓坏一大群人。因为你们在电影中把我们抹黑成无恶不作的大坏蛋,如果我们真的派大批飞碟登陆地球,不把一些人吓得心脏病发才怪!事实上,我们并不冷酷无情,也不愿挑起事端。再说,如果我们劝你们把武器改造成生产工具,那么你们可能会认为:这是外星人为了削弱地球人的实力、好趁机占领地球的计谋。而且,就算你们了解我们并没有恶意,也不会放下武器的。」阿米微微一笑。
「为什么?」
「因为你们会害怕其它国家入侵,谁都不愿率先解除武装。」
「可是大家应该互相信任啊。」
「孩童会互相信任,大人不会,更不要说国家元首了,他们这样彼此猜疑是因为有些人野心很大,企图统治全地球。」
我心中难以平静。我继续思考着如何避免战争、拯救人类。我想了好久,想到唯一的方法就是,让外星人用武力接管地球、销毁炸弹、强迫地球人过和平的生活吧!总之,如果能让人类得救,即使有几个胆小的老人家吓得心脏病发,仍然十分划算。我把这个想法告诉阿米。
阿米笑了,接着他用严肃的口吻说:「你无法放弃地球人的思考方式。」
「为什么?」
「什么使用武力啊,销毁啊,强迫啊,这都是地球人的想法。对我们来说,这是原始人类的思维方式。自由,无论是我们的自由还是别人的自由,都是神圣不容侵犯的。因此在我们的世界里,『强迫』这个词并不存在:每个人都很重要,都应该受到尊重。武力和销毁是暴力行为,这与我们的思想精神完全对立。另外,虽然你以为『少数几个人吓破胆子无关紧要』,可是我们不能也不愿意侵害他人。」
「那你们是不打仗的啰?」
我一说完就觉得问这种问题实在是笨到极点。
他亲切地看着我,拍拍我的肩说:「我们不打仗,因为我们爱神。」
这句话让我吃了一惊。我是相信神的--虽然不大坚定--不过我对神的恐惧多于热爱。最近我对这件事产生了怀疑,因为我有个在大学教核物理的叔叔说:「聪明才智足以消灭神。」
「你叔叔是个傻瓜。」阿米猜中我的心思之后断言道。
「才不是。大家都认为我叔叔是全国最聪明最有智慧的人之一。」
「他是个傻瓜。」阿米坚持他的看法:「苹果能消灭苹果树吗?浪花能消灭大海吗?」
「我以为……」我开始思考神的形象。
「喂,别想什么胡子和长袍了!」
阿米在笑,因为他看到了我心中神的形象。
「难道说神没有胡子--他不用刮胡须吗?」
「你脑海里的神太像地球人了。」我的外星朋友看我一脸困惑,觉得很好玩。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神长得像外星人?如果是这样,那么外星人长得也不像我们地球人啰?
「可是,我记得你说过别的星球上的人类长得并不奇怪,不像我们在电影里看到的怪物。再说,你自己看起来就像个地球人。」
阿米微笑着拿起一根树枝,在沙地上画了一个人像。
「我们星球上的人和地球人的长相差不多,都有头部、躯干、四肢,但是两个星球上的人彼此之间会有些小变化,像是高矮、肤色或耳朵的大小。这就和地球上不同种族的人们外形也会有些差异是一样的。」
「我知道。可是你明明长得就像个地球上的小孩子。」
「因为我们星球上的人本来就长得和你们很像,所以我才被派来这里执行任务。可是,神并没有人类的脸孔和外形。」
「什么?难道神长得像魔鬼?」
他哈哈一笑说:「不,不是这样。彼得罗,我们去散步吧。」
我们沿着小路向村里走去。阿米搂着我的肩膀,我觉得他就像是我哥哥--虽然我从来没有哥哥。
一群夜鸟哇哇地聒噪着向远空飞去.阿米似乎很喜欢听这种鸟鸣。他吸了一口海上清新的空气说:「神没有人的外表。」一说到神,尽管是在夜裹,他的脸仍然闪闪发亮。「神并没有特定的样子,不像你或我一样有人类的形体,訑同时是很多事物的化身:他是具有高超智慧的造物者,也是全然无私的爱……」
「哇!」他对神的描述让我感动不已。
「因此宇宙是美好的,神奇的。」
「可是坏人呢?」我想起阿米说过的「下面」星球的居民,和地球上的坏人。
「总有一天他们会成为好人的。」
「要是他们从一出生就是好人,该有多好!那样的话就没有坏人了。」
「如果人们不了解『坏』怎么能感受『好』?又如何评价『好坏』呢?」
「我不太懂。」
「你的眼睛看得见,你不觉得很美好吗?」
「不知道,我从来没有想过。」
「假如你一出生就看不见,有一天看得见了,那你会觉得有一双明亮的眼睛真是美妙无比。」
「啊,是呀!」
「就跟曾经历过艰苦、困顿生活的人们一样。一旦他们摆脱了困境,能够活得更有尊严的时候,他们就会比任何人都来得珍惜。因为,要是一辈子都过着像天使般完美的生活,其实也满无聊的。相反地,如果人生中总是有进步的空间,能不断地克服困难,不断地学习,这样的生活才更有意义。就好像如果没有了黑夜,就无法体会黎明有多美。」
我们沿着小路走着,皎洁的月光把树木的影子映照在地上。我们走到我家门口,我蹑手蹑脚溜进去拿了一件运动衫。我看见有一个碟子盖在我的餐盘上面,正等着我掀开用餐呢。我觉得自己很厉害,因为不用掀开我就知道里面有什么食物了--但是这时我突然感到好奇,便掀起盘子瞄了一眼,果然不错!菜色就和在阿米的小电视里看到的一模一样。不过我现在还不饿。
我轻轻带上家门,回到阿米身旁,两人继续散步和聊天。阿米一面说话一面四处张望。我们还没走到村子里最主要的街道上。这一条小路上看不到任何路灯。
「你知道你正在做什么吗?」阿米突然问我。
「啊?我在做什么?」
「你在走路。你能走路。」
「当然啰!可是这有什么奇怪的呢?」
「如果有一个人腿部受过重伤,经过长期复健后又能自由行走,那么,对他来说,能走路就是件难得的事。他心里会充满感激,充分享受走路的能力。而你呢,你正在用健全的双腿走路,却没有意识到这是一种享受,丝毫不觉得走路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阿米,你说得对。这些事情我以前从来没想过。」
我们走到了有路灯照明的大街。这时大概是深夜十一点左右。
深夜在树林里散步实在有些危险。不过,有阿米在身边,我就不怕了。
阿米不时停下脚步望望从树叶问洒下的月光。他要我倾听身旁青蛙的呱呱叫声、蟋蟀鸣唱的小夜曲和远处传来的浪涛声。他也不时停下来闻闻花朵、树木的清香和泥土的气息,或者欣赏附近美丽的房舍和街道。
「你看!那些小巧的路灯多漂亮,好像画出来的一样。仔细观察光线是怎么洒在那些藤蔓上,还有在星空下更见清晰的屋舍轮廓。彼得罗,生活是要好好享受的。只要努力感受、捕捉这一切,便能时时发现神奇的事物。生活的意义远远超出思考之外。
「彼得罗,你知道吗?生活是一个真实的童话故事,是神送给你的美丽礼物,因为神爱你。」
阿米所说的话让我从一个崭新的角度看待事物。如果这个世界总是一成不变,每天都没有新鲜事,该是多么贫乏无趣。
现在我慢慢明白了我其实是生活在一个宛如天堂的地方,只是我从不曾察觉。
我们来到村里的广场上。几个年轻人围在一家歌舞厅门口,还有一些人在广场中央闲聊。这里很安静,尤其是已经到了夏末,游客愈来愈少。
没有人注意我们。尽管阿米的穿著显得很怪异,他们可能会以为这只是个天真孩童的扮装。
我想,如果他们知道这个小孩是外星人的话,肯定会把我们团团包围,记者和电视台也会闻风而至……
「不!谢谢。我不想变成烈士。」阿米说道。他已经看出我的心思。
我不懂他这句话的意思。
「首先,他们会以『非法入境』的罪名逮捕我,把我当成间谍,用种种不友善的手段对我严刑逼供,然后医生们还要把我送上解剖台检视我这小小身体的内部构造……
不!谢谢。」阿米一边讲述种种可能发生的恐怖情景,一边笑个不停。
我们在广场的另一个角落找了张长椅坐下。我心里想,外星人应该要一点一点慢慢露面,好让大家接受他们来到地球的事实,最后再找一天公开现身。
「我们现在做的事情跟你想的差不多,但是公开露面嘛,我刚刚已经说过三个理由,所以目前不适合这样做。现在我再告诉你另一个最主要的理由:法律禁止我们公开露面。」
「什么法律?」
「宇宙法则。地球有法律,对吧?在文明发达的星球上,也有人人必须遵守的普遍规则,其中一条就是不能干涉不进步世界发展的进程。」
「什么是不进步世界?」
「就是那些不按照宇宙基本法则生活的地方。」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根据宇宙基本法则生活的地方,只有一个中心政府而没有国界之分,人们在友情、和平与和谐的基础上共同生活。这样才是高度发达的世界。」
「我不大懂。宇宙基本法则到底是什么?」
「你看!你不知道这个原则。所以不是进步世界的人。」他假装取笑我。
「我只是个小孩子。我想大人一定知道,科学家、总统们一定也知道。」
「大人、科学家、总统……哼,他们比谁都无知!」阿米大笑起来。
「他们治理国家,影响人民的幸福,难道连这么重要的原则都不知道?」
「正因为如此,所以你们地球上发生了不少灾难。」
「这个原则到底是什么啊?」
「以后我再告诉你。」
「真的吗?」一想到就要知道许多人都不了解的事情,我不禁兴奋起来。
他开玩笑说:「要看你的表现好不好喔。」
我开始思考那条「禁止干涉不进步星球事务」的法令。
「那你现在岂不是违反了这条法令?」我吃惊地说。
「好极了!你没有忽略这个细节嘛!」
「那当然!你说法律禁止干涉别人,可是又告诉我这么多,这难道不是干涉?」
「公开露面、深入交往,才会干涉地球的事务。你知道为什么要禁止干涉吗?」
「阿米,你已经说了三、四个理由了。」
「但是最重要的理由我还没说呢。那就是,假如我们对你们进行干涉,除了会引发我告诉过你的灾难之外,还会发生人类史上最可怕的大灾变。」
「阿米,什么大灾变?」我有点害怕。
「地球上的人们一旦了解我们所使用的经济、科学、社会和宗教制度,就会以我们为榜样,而不再服从国家领袖和社会组织了。地球上所有的政权都会垮台,威胁地球文明的稳定性。有权有势的人们一看到有可能丧失特权,就会变得寻衅好斗。那可真的会天下大乱。到了最后,我们就不得不介入而试图整顿一切了。」
「那不好吗?让你们来整顿地球才好啊!」我忍不住兴奋起来。
「这叫『作弊』,就像学生考试时找枪手一样。你希望别人代替你考试吗?」
「不愿意。那会失去经过努力而获得成功的快乐。」
「如果由我们来整顿这里的一切,那么地球上的人类就不能体会亲身克服困难所得到的真正快乐。你说对吗?」
「恩,有道哩.我没有想到这一点。」
「所以我们不能超越法律允许的范围去干涉别人。例如我跟你的接触就是『援助计划』的一部分。」
「这是什么样的计划?」
「援助计划就像是一种『药』,我们必须按照一定的剂量,非常小心地用药。」
「你们在我们身上用什么『药』?」
「讯息。」
「讯息?什么讯息?」
「从很早、很早以前开始,我们的飞船就经常巡游,可是一直到第一颗原子弹出现之后,才让你们看到飞船。这样做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你们并非宇宙中唯一有智慧的生物,同时也要让你们明白,我们一直在密切观察地球上的军事发展。」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因为我们希望人类了解原子能是一种难以控制的东西,甚至可能影响到地球附近的其它星球。接着,我们增加了让人类看见飞碟的频率;将来,我们会刻意让你们有机会拍摄。
「另一方面,我们也跟一些地球人开始进行接触,就像现在我跟你这样。我们还会用心灵感应输送讯息。这些讯息就像无线电波一样在空中传送,可以传到每个人耳中,但是只有一部分人拥有『接收器』。彼得罗,这一切都是我们给人类的协助。」
「将来你们会公开露面吗?」
「当你们能按照神的指示生活--也就是『考试』通过的时候--我们就会公开露面。但是在达到这个目标之前我们是不可能现身的。」
「为了避免地球毁灭,难道你们不能多干涉一点吗?」我有点难过。
阿米微微一笑,望着天上的星星。
「我们对人类自由的尊重是建立在爱心之上,因此应该让人类自己努力去争取理想的目标。进化是非常微妙的过程,不能随便用外力干涉。有一些事情我们只能透过一些特殊人物进行『提示』--比如像你这样的人--十分巧妙地『提示』」
「像我这样的人?可是,我有什么特殊的地方?」
「也许我以后会告诉你。现在,你只要知道你具备了某些『条件』,而不是有什么
「当然想。虽然我们相处的时间很短,我已经开始佩服你了。」
「我也想再见到你。但是如果你希望我回来,你就应该写一本书,记录你在我身边的体验。我就是为这件事情而来的,这也是『协助计划』的一部分。」
「可是我不会写书啊!」
「就把它当成是说一个想象出来的故事给别人听一样,不然的话,别人会以为你是在胡言乱语。另外,你的故事是要说给『孩子们』听的。」
于是他解释什么是「十五岁的老人」和二百岁的小孩」,也就是我在本书开头写下的那句话。
我要独力写一部小说,这可是个重大任务。
「你请那个喜欢写作的表哥帮忙吧!就是那个在银行工作的表哥。你讲故事,他作记录。」
看来,阿米对我的事情知道得一清二楚--甚至比我自己更了解。
「写这本书也是提供『讯息』的一种方式。除此之外,我们不能过度干涉。
「现在我再告诉你另外一个理由:如果一个充满邪恶生物的进步文明永远不会入侵地球,你高兴吗?」
「当然高兴。」
「知道吗?这是因为我们从来没有帮助过任何邪恶的生物。如果地球人在我们的帮助下逐渐强大,却不能克服暴力和自私的弱点,那么很快地,你们就会运用新的科学知识去探索、征服和统治太空中的其它文明。
「虽然高度进化的宇宙是一个充满和平、爱心、互助、友好的地方,但也同样蕴藏着具有毁灭性力量的能源。拿原子产生的能量跟它一比,就好像放根小火柴在太阳旁边一样微不足道。我们不能冒险让一个充满暴力的文明有机会掌握这种能量的支配权,并波及到高度进化世界的安全,更不能让它引起宇宙间的大灾难。」
「阿米,我非常胆心。」
「彼得罗,你在担心宇宙大灾难吗?」
「不是。我是在想已经太晚了。」
「你是说拯救人类太晚了?」
「不是。时间太晚了,该回去睡觉了。」
阿米捧腹大笑起来。
「放心吧,彼得罗!我们现在就来看看你奶奶。」
他把小电视从腰带扣上解下,我看到奶奶正半张着嘴在睡觉的画面。
「老人家正在做好梦呢。」他开玩笑地说。
「我累了。」我打了一个呵欠。
「好,回家吧。」
我们朝我家走去的时候,迎面来了一辆警车。警察们看到三更半夜有两个小孩走在路上,便下车朝我们走过来。我害怕极了。
「这么晚了,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散步,享受生活。」阿米泰然自若地回答。
「你们呢?还在工作吗?抓坏蛋啊?」阿米促狭地笑着。
我很担心阿米对警察那副随便的样子会惹他们生气。但是,警察好像觉得阿米说话的样子很有趣,他们居然跟着笑了起来。我也想挤出笑容,却紧张地笑不出来。
「你从哪里弄来这套衣服啊?」
「从我的星球上。」阿米面不改色。
「准确地说不是火星人,但我是外星人。」
阿米答得很快,一付无所顾忌的样子。我刚好相反,心里十分紧张。
「你的『飞碟』呢?」其中一个警察带着父亲般的神情注视我的朋友。他们以为这是小孩在玩家家酒,可是阿米说的都是实话。
「我把它停放在距离沙滩不远的海底下。彼得罗,你说是吧?」
现在我也被卷入「戏」里来了,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演」。我努力装出笑容,结果露出一副白痴相。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没带激光枪吧?」
警察觉得这样的谈话很有趣,阿米也是。只有我忐忑不安,心里七上八下。
「我不需要带武器。我们不攻击别人,我们是大家的好朋友。」
「假如跑出一个坏人,拿着这样的手枪对准你,那怎么办?」一个警察掏出手枪,装出一副吓唬人的摸样。
「要是他攻击我,我可以发出心灵的力量让他瘫痪。」
「现在就试试看,让我们俩瘫痪吧!」
「我很乐意,这是你们要求的。有效时间十分钟。」
阿米和两个警察开心地笑个不停。突然,阿米安静下来,他变得很严肃,目不转睛地盯着两个警察。他用一种非常奇怪、洪亮又充满权威的声音发出口令:「你们在十分钟之内原地不动、原地不动、原地不动!行了!」
两个警察就像被黏在原地般一动不动,嘴角还挂着一丝微笑呢。
「彼得罗,看见没有?所以说,在进化程度不高的星球上应该说到做到,不然他们会以为我是说着玩的,根本不当一回事。」他一面解释一面摸摸警察的鼻子,又轻轻拉扯二人的胡须。两个警察僵硬地站在原地,我觉得他们的微笑开始变成苦笑了。阿米仍然蛮不在乎的样子。
「快跑吧!我们赶快离开!他们会醒过来的!」我压低声音说道。
「放心吧!距离十分钟还久得很呢。」他一边说着,一边把二人的警帽对调,还把帽檐转向脑后。
「阿米,走啦!我们赶快走啦!」我一心只想赶快逃跑。
「你又在担心了。好,好,我们走吧!」他走到两个面带微笑的警察身旁,用刚才那种奇怪的声音发出口令:「你们醒来以后,要永远忘掉这两个小孩子!」我们走到街角,拐了个弯走向海滩,远离了那两个警察。我才稍微放下心来。
「你是怎么让他们瘫痪的?」
「催眠。谁都可以做得到。」
「我听说不是每个人都能被催眠。说不定你下次会遇到一个无法被催眠的人。」
「人人都能被催眠,」阿米说:「不仅如此,几乎人人都被催眠过。」
「我就没有被催眠,我是醒着的。」
听我说得这么肯定,阿米哈哈笑了起来。
「你还记得我们刚刚走在小路上的情景吗?」
「记得。」
「一路上所见你都觉得很新鲜,很美好,对吗?」
「啊,没错--看来我一直是被催眠的。是你把我给催眠了!」
「不。那时候你是清醒的,现在才是睡着了。现在的你觉得一切都变得危险丑恶,听不见海涛声,闻不到花香,享受不到新鲜空气,没有意识到你在散步,在欣赏风景。从悲观的角度来看,你是被催眠了,这是最糟的情况。」
「为什么会造成这种情况呢?」
「因为人类常常会有很糟的观念;有些是自己假想、虚构出来的,有些是从担心害怕衍生出来的--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担心害怕;有些根本就是自己胡思乱想,有些可能是精神状况出了问题造成的,完全没有事实依据。因为这些观念一点都没有建设性,也称不上是无伤大雅的疯狂念头,只能用梦魇来形容。」
「比如像哪种想法,阿米?」
「比如像你那些忧虑和担心。」他笑了,而且他的笑声感染了我。然后他停下脚步,望着大海说:「又比如有一种人认为,战争虽然危害人类,却有『光荣』的意义;因为他们处于催眠状态,那是一种恶梦式的催眠。」
「阿米,现在我懂了,你说得对。」
「他们认为凡是不参与他们梦境的人都是敌人,另外一些人则认为他们拥有的身外之物可以让他们更有身价。有些人时时充满恐惧,担心失去健康,失去工作;他们觉得不管是地球还是太空中都充满了敌人。他们全副武装,处处设置锁链、保全设施、警报和防盗锁。这就是『恶梦式的催眠』所显现的症状。」
「他们永远不会醒来吗?」
「若是能从恶梦中醒来,开始感受到生活的美好,体会到时时刻刻都充满愉悦--因为生活的确如此--那才是他觉醒的开始。觉醒的人知道生活就是天堂,充满不寻常的机会,即使生活中也有艰难的时刻。」
阿米的话让我有点伤感。我想起自己的父母已经过世,多亏奶奶辛苦地照顾我,给我全部的爱,但我宁可当个正常家庭的孩子。
阿米继续解释:「一个觉醒的人会用正确的态度对待自己生活里的问题和挫折,他会抱持着这样的观念:和一生中将会经历的美好时光相比,真正令他感到痛苦和艰难的时刻就显得短暂多了。因此,即使遇到困难,他也会把握人生的每一分每一秒,学着苦中作乐。」
「阿米,我看这样的人可不多。」
「这是因为在进化程度不高的地方,很少有人这么清醒。大部分人的心灵都像被催眠了一样沉睡着,活在自己假想的世界里。但是,他们这样并没有比较幸福,反而比较像活在恶梦里。所以才会发生自杀这么离谱的事情,彼得罗。」
「你说得有道理,因为我知道有很多人就像你说的那样。对了,为什么警察对你开的玩笑一点都不生气?」想到刚才遇到警察的情形,我仍然心有余悸。
「我触动的是他们善良的一面,童心的一面。」
「可是他们是警察啊!」
他看看我,好像我刚说了一句蠢话似的。
「彼得罗,其实,每个生活在恶梦里的人都有孩子气的一面。因为就算再笨的人也会偶尔从恶梦中跳脱出来,让自己休息片刻.」他笑着说:「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到监狱里去找一个最凶的犯人来试试看。」
「不用!多谢了。」
「地球上确实是有很多人的心灵被催眠了。尽管如此,好人还是比坏人多。」
「真的吗?」
「当然啰!因为在人的心里面,仇恨的情绪远比『爱』来得少。」
「可是我实在不觉得是这样。」
「这是因为当人在思考或做事的时候,常常会觉得只有自己才是对的。有时候他们根本就弄错了,但是他们可能只是不小心犯错,也有可能是被催眠了,并不是故意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所以不算是坏人。没错,还没觉醒过来的人总是正经八百,有的时候甚至带有危险性。可是,如果你对他们好,通常他们会以善报善;相反的,要是你拿不好的一面对待他们,他们就会以恶报恶。」
「如果人没那么坏,为什么世界上还有那么多的不幸,真正美好的事反而很少呢?」
「因为你们现行的制度是很久以前制定的:那时的世界动荡不安,人与人之间彼此威吓,互不信任。但是现在一切都改变了,人类已经随着时间的推移提升了进化的程度,各民族间的交流比以前频繁得多,增加了彼此的认识,人们心中的抱负也更高了。但是,你们的制度却没有随之调整,才会一直这么落后。
「由于这些制度已经无法符合现行社会的需求,使得原本立意良好的措施变成限制人们的桎梏,使他们活在恶梦里,导致犯罪事件层出不穷。然而,唯有一套跟得上时代潮流,以追求全民福祉为目标的制度出现,才能快速地唤醒人类的心智,转化人类的想法。」
只是,要过了很久以后,我才真正理解他说的这些话。
「你家到了。要上床睡觉了吗?」
「对。我真的好累,走不动了。你呢?你要做什么?」
「我回飞船上去。我要去外层空间兜兜风。」
「是吗?好棒喔!」
「我本来想邀请你一起去,可是你累了。」
我一想到可以坐飞碟兜风,瞌睡虫都跑光了,头脑清醒,全身充满活力。
「现在我不累了!你真的要带我坐飞碟去兜风吗?」
「当然。可是你奶奶怎么办?」
我灵机一动,立刻想出了不让奶奶发现的方法。
「我把晚餐吃掉,把空盘子留在餐桌上,然后把枕头塞到被窝里。如果奶奶起床的话,她会以为我在床上睡觉。我还可以把身上这件衣服留在卧房裹,换上另外一套。我会很小心地搞定这些事情。」
阿米说:「没办法,只好对你奶奶撒个小谎了,因为你跟我走一趟对于写书是必要的。我们会在你奶奶起床之前回来,你不用担心。」
于是阿米在门外等我,我一个人走进家里,按照事先的计划进行。但是在我要吃牛肉时,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没有办法像平常那样大口吃下去。
一切安排妥当后,我们一同向海滩走去。
「我要怎么登上你的飞船呢?」
「我游泳过去,然后把飞船开上海滩来载你。」
「你不冷吗?」
「不冷。这套衣裳既抗寒又抗热,很不可思议吧。好啦,我去找飞船。你在这里等着吧!我出现的时候你可别害怕。」
「哎,不会啦。我已经不怕外星人了。」我觉得他这些不必要的叮咛很好笑。
月亮已经躲到大片乌云背后去了。四周一片漆黑。
阿米向温柔的海浪中走去,整个身躯逐渐没入水中,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外。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自从阿米现身以来,这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单独思考。
阿米是谁?
一个外星人!
这是真的吗?还是一场梦?
我等了好久,不安的情绪逐渐升高,恐惧开始浮现心头。我孤伶伶地一个人待在那里,在那可怕、孤寂、漆黑的海滩上……
我即将面对的可是一艘外星飞船耶。
这时,岩石之间、沙滩上仿佛有跳动的怪影出没,好像是从海水里冒出来的,分不清是想象还是真实。我不禁怀疑起不久之前发生的一切……
--阿米会不会是伪装成小孩子的坏蛋呢?
--他说的协助计划啦,做好事啦,会不会只是要骗我相信他?
--不!这不可能。
--呃,真的不可能吗?我会被外星飞船拐走吗?
我正在胡思乱想、怀疑这怀疑那的时候,眼前突然出现惊人的景象:一道黄绿色的光芒从水面下缓缓升起,接着一个不停旋转的圆形物体从水面浮出,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光芒。
这是真的!我真的看到一艘外星飞船!
渐渐地,椭圆形的船身完全浮出水面,还不断发射出银绿色的光芒,船上有许多发光的小窗户。
眼前的景象让我害怕极了。跟一个小孩聊天是一回事--他是小孩吗?善良的外表会不会只是面具--而当我孤伶伶站在海滩上,在漆黑的夜里眼睁睁看着一艘外星飞船出现可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可是要把你带到远方去的「飞碟」啊。
此时此刻我突然忘了那个所谓的「小孩子」和他告诉我的一切--那些话此刻变成了一艘可恨的飞船。谁知道它是来自哪个阴暗的太空角落。船上可能挤满了残暴的怪物,要把我绑架到外星上去!我觉得这艘飞船比几个小时前坠落在海里的物体要大上好几倍。
飞船先是漂浮在距离水面约三公尺的高度,然后开始朝我这边飞了过来。它没有发出任何声响,安静得让人害怕。眼看它越来越*近,我根本无处可躲。
我真希望时间能倒退,希望根本没看过什么太空飞行物降落,希望从来没有认识什么外星人,希望自己现在安稳地躺在我的小床上。
那是一场恶梦。恐惧使得我全身瘫软,可是我根本无法逃脱,也不能不面对这个要把我带走的发光怪物,说不定它会把我送进太空动物园里去呢……
当飞船巨大的身躯飞到我头顶上方时,我的脑子一团混乱,想象那个可怕的怪物就要把我压得粉碎……这时,从怪物的腹部发射出一道黄色的强光,我的眼睛几乎睁不开。我知道我快没命了。我把灵魂托付给神,决定服从命运的安排……
不知过了多久,我觉得自己双脚悬空,缓缓离开了地面,好像是升降机之类的东西轻轻拖曳着我。我等着某个长着章鱼头、目光凶狠的怪物出现。
过了一会儿,我的双脚落在松软的地面上--我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地上铺着地毯、墙上挂着壁画,温暖而令人愉快的房间里。
那个外星小孩就站在我眼前,明亮的大眼睛露出和善的笑意。
他友善的目光让我逐渐放松,回到他曾经教我认识的美好现实来。
「放心吧!放心吧!没有发生什么可怕的事。」他把一只手放在我肩膀上。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时,我笑着说:「真是吓死人了。」
「刚才你的脸都绿了!」阿米笑着说。
「我以为……,会出现一些可怕的东西。」
「那是你在胡思乱想。失控的想象力足以吓坏人,甚至凭空罗织出怪物。但那只是我们的恶梦,因为现实其实是朴实、美好、简单的。」
「那我现在是在『飞碟』里吗?」
『飞碟』是一种不明飞行物,但我们的飞船可是确实存在的。这是一艘宇宙飞船,不过,你要是高兴,我们也可以叫它『飞碟』你也可以叫我『火星人』」
我们相视而笑,我刚刚紧张的心情完全消失了。
「来!到指挥舱看看吧!」
穿过一个非常小的拱门之后,我们来到另一个天花板很低的地方,就像我们刚离开的那个房间一样。那是一间半圆形的大厅,墙壁上都是巨大、呈不规则状的的窗户。大厅中央有三张可以横躺的椅子,每张椅子前面都有一些操作仪器,数个监视萤幕则斜立在不远处的地板上。这一切好像是为小孩子准备的!无论座椅和房间的高度都是如此。我手臂一伸就可以摸到天花板,大人在这里一定无法站直身子。
我兴奋地喊道:「太棒了!」
阿米在操控仪器的座椅上坐下。我向机舱舷窗走去。从窗边往外看,远处的海水浴场灯火辉煌。
我感到地板在轻微地颤动。海水浴场的灯光越来越远,窗外只看得到星星。
「往下看!」阿米说。
「太棒了!太棒了!」
坐在飞船里让我好兴奋。这时我才感觉到飞行高度让我有点头晕。
「阿米!」
「什么事?」
「这艘船不会掉下去吧?」
「恩,如果舱里有人说过谎话,那这些敏感的仪器就会失灵。」
「降落吧!我们快点下去!」我几乎尖叫出声。可是从阿米的哈哈大笑声中,我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地面上的人看得见我们吗?」
「打开这盏灯以后,下面的人就会看见我们。」他指指仪表板上的红色指示灯。
「如果关闭红灯,像是现在这样,飞船就可以完全隐形了。」
「完全隐形?」
「就像我身旁的这位先生一样。」他指指旁边的空位,我吓了一跳。看到阿米顽皮的笑容才知道我又上当了。
「完全隐形是怎么做到的?」
「脚踏车的车轮转得飞快时,车轮的轮轴就看不见了。同样地,我们也可以让这艘飞船的物理分子快速运转。」
「太酷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下面的人能看到我们。」
「我不能这样做。我们的飞船来到低度进化星球的时候,露面或者不露面是必须根据『协助计划』进行的。一切都是由银河系中心的『超级计算机』决定。」
「我听不懂。」
「这艘飞船跟那个『超级计算机』之间有连络网络,它决定我们什么时候该露面或者不该露面。」
「那个计算机怎么知道我们什么时候……」
「它什么都知道。你想去看看哪个特别的地方吗?」
「去我在城里的那个家!我想从空中看看我的家。可是那在几百公里以外呢。」
「没问题!」阿米动一动控制仪器上的按钮,然后对我说:「到了!」
我本来准备*着窗口看看沿路上的风景,却一下子就到了。几百公里的路程只花了半秒钟!
阿米说:「那时,地球居民就要跟自己的隐私权说再见啦。」
我请求阿米让飞船绕着城市转一圈。
飞船飞到了我的学校上空,窗外出现了熟悉的校园、操场和教室。我心想,以后一定要跟同学们炫耀这次坐飞船历险的经过:「我从宇宙飞船上看见了学校!」这个念头让我骄傲起来。
阿米对我的念头嗤之以鼻:「那你恐怕很快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唔……」阿米说得也没错,同学们很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还会嘲笑我。
「彼得罗,把真实情况写在书里就好了,把它当成是一个幻想故事。」
我们继续在城市上空盘旋。
我说:「可惜现在不是白天。」
「为什么?」
「我希望能在白天坐飞船旅行,看看阳光下的城市风景。」
「你希望现在是白天?」阿米狡黠地笑着。
「我不相信你能让太阳转动。」
「转动太阳做不到。但是我们可以……」
阿米启动了控制器,飞船开始快速飞行,越过崇山峻岭,接着飞船下方出现了几座城市;由于飞船飞行速度很快,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几个发亮的小光点。过了一会儿,我看到远方有一片沐浴在月光下的海洋。接着,地平在线的交会处越来越明亮!--飞船已经来到一块陆地上空,奇妙的是,太阳升起来了!
阿米真的移动了太阳!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你不是说办不到?」这时窗外已经变成大白天了。
「太阳并没有被移动,而是飞船快速移动的结果。」阿米笑着说明。
我知道我想错了,但只要看看太阳从地平面上快速升起的动人景象,就能明白为什么我会产生这种错觉。
「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非洲。」
「可是一分钟前我们还在南美洲啊!」
「因为你想要在白天坐飞船旅行,所以我们就来到了现在是白天的地方。这就叫『山不转路转』。你想看非洲的哪个国家?」
「那个,那个……印度!」
阿米的笑声说明我的地理常识不大正确。
「那我们就去亚洲的印度看看。你想去印度的哪个城市?」
「哪个都可以。你选吧!」我不想再闹笑话。
「孟买怎么样?」
「好!阿米,好极了!」
我们在高空高速飞驰,把非洲大陆远远抛在后面。
(后来,回到家里,我才对着世界地图重新画出这次旅行的路线。)
飞船来到印度洋上空。当我们穿越这片汪洋时,太阳正急速上升,速度之快令人微微感到晕眩。不一会儿,我们已经来到印度上空了。
这时飞船突然紧急剎车,停止不动。
我以为会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没想到船舱里完好如初。我惊讶地问:「舷窗怎么没被撞碎呢?」
「这很容易,只要去除惯性就好了。」
「啊,原来如此。」
阿米说:「那时,地球居民就要跟自己的隐私权说再见啦。」
我请求阿米让飞船绕着城市转一圈。
飞船飞到了我的学校上空,窗外出现了熟悉的校园、操场和教室。我心想,以后一定要跟同学们炫耀这次坐飞船历险的经过:「我从宇宙飞船上看见了学校!」这个念头让我骄傲起来。
阿米对我的念头嗤之以鼻:「那你恐怕很快就会被送进精神病院了。」
「唔……」阿米说得也没错,同学们很可能不会相信我的话,还会嘲笑我。
「彼得罗,把真实情况写在书里就好了,把它当成是一个幻想故事。」
我们继续在城市上空盘旋。
我说:「可惜现在不是白天。」
「为什么?」
「我希望能在白天坐飞船旅行,看看阳光下的城市风景。」
「你希望现在是白天?」阿米狡黠地笑着。
「我不相信你能让太阳转动。」
「转动太阳做不到。但是我们可以……」
阿米启动了控制器,飞船开始快速飞行,越过崇山峻岭,接着飞船下方出现了几座城市;由于飞船飞行速度很快,它们看起来就像是几个发亮的小光点。过了一会儿,我看到远方有一片沐浴在月光下的海洋。接着,地平在线的交会处越来越明亮!--飞船已经来到一块陆地上空,奇妙的是,太阳升起来了!
阿米真的移动了太阳!太不可思议了。
「刚才你不是说办不到?」这时窗外已经变成大白天了。
「太阳并没有被移动,而是飞船快速移动的结果。」阿米笑着说明。
我知道我想错了,但只要看看太阳从地平面上快速升起的动人景象,就能明白为什么我会产生这种错觉。
「我们到什么地方了?」
「非洲。」
「可是一分钟前我们还在南美洲啊!」
「因为你想要在白天坐飞船旅行,所以我们就来到了现在是白天的地方。这就叫『山不转路转』。你想看非洲的哪个国家?」
「那个,那个……印度!」
阿米的笑声说明我的地理常识不大正确。
「那我们就去亚洲的印度看看。你想去印度的哪个城市?」
「哪个都可以。你选吧!」我不想再闹笑话。
「孟买怎么样?」
「好!阿米,好极了!」
我们在高空高速飞驰,把非洲大陆远远抛在后面。
(后来,回到家里,我才对着世界地图重新画出这次旅行的路线。)
飞船来到印度洋上空。当我们穿越这片汪洋时,太阳正急速上升,速度之快令人微微感到晕眩。不一会儿,我们已经来到印度上空了。
这时飞船突然紧急剎车,停止不动。
我以为会听到玻璃碎裂的声音,没想到船舱里完好如初。我惊讶地问:「舷窗怎么没被撞碎呢?」
「这很容易,只要去除惯性就好了。」
「啊,原来如此。」
飞船下降到孟买上空一百公尺的高度,开始在城市上空漫游。
在这之前,我没有看过多少印度的图片,因此现在我觉得好像是在看电影或是在做梦;地面上有成千上万的人在走动,他们穿戴着五颜六色的长袍和头巾。母牛摇摇晃晃地走在大街上。房屋建筑很特别,巷弄中有很多叫卖的小贩,但是特别引起我注意的还是如潮水般的人群,这跟我住的城市很不一样。我居住的城市很大,但即使在尖峰时间,市中心也看不到这么多人。这里就像是另一个世界。
红色指示灯是熄灭的,没有人看得见我们。
「奶奶……」突然间,我又回到「现实」里来了。
「你奶奶怎么啦?」
「现在是白天,她一定已经起床了,正为了我不在家而担心呢!我们回去吧!」
「彼得罗,她老人家睡得正香呢。地球那一边刚刚过了半夜十二点,这一边现在还不到早上十点钟。」我说出来的话似乎都让阿米觉得很好笑。
「现在是昨天还是今天?」我被搞胡涂了。
「是明天!」阿米促狭地笑着。
「阿米,我真的很担心奶奶。」
「别担心!我们时间还很多。你奶奶几点钟起床?」
「不知道。她说她常常睡不好。」
「离她『睡不好』的时间还有几小时,我们等一下会好好利用的,更何况我们还可以把时间拉拉拉……长呢!」
「不管怎么说,我还是担心。干嘛不看一下呢?」
「为了让你相信,我们还是看看电视吧。有些地球人的生活方式简直就是自我折磨!」阿米低声嘀咕着。
他启动屏幕上的控制仪器,屏幕上显示出飞船向地面快速俯冲下降的过程。接着,我认出了海湾、海水浴场、我们在海滩上的小木屋,然后是屋里的奶奶。真是难以想象,奶奶仍然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半张着嘴巴睡觉。
「这下总不能再说老人家睡不好了吧!」阿米调皮地说:「我们再做一件事,让你更放心。」
他拿起一个类似麦克风的东西,要我别出声,然后按下一个按钮,发出「嘘」的声音。奶奶听见「嘘」声便醒过来,起床向厨房走去。她的脚步声和呼吸声透过麦克风传到我们耳里。她收拾了餐桌上我吃剩的晚餐和碗盘,接着,她走到我的寝室,朝我的床铺看了看。一切都很正常,我似乎在床上睡着了。但是,好像有什么东西引起了奶奶的注意,我不知道是什么,可是阿米知道。他拿起麦克风,开始大声呼吸。我奶奶听见了,以为是我的声音,便熄了灯,带上房门离开了。
「现在放心了吧?」
「恩,放心了。不过还是很难相信,奶奶那边是晚上,而我们这边却是白天。」
「你们地球人的生活太受空间和时间的限制了。」
「我不懂。」
「今天出门旅行、昨天回家,你觉得怎么样?」
「我会被搞疯!我们能去中国看看吗?」
「当然可以。你想看哪个城市?」
这一次我不会再出糗了。我用自信而肯定的口气回答说:「东京!」
「那我们就去日本的东京看看吧!」阿米极力掩饰着笑意。
我们往东北方前进,飞越整个印度。到达喜马拉雅山脉上空时,飞船停下来了。
阿米说:「命令下达。」
控制仪器的屏幕上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符号。
「『超级计算机』指示说:我们要留下一个证据,让某地的某人看见。」
「真有趣!去哪里?让谁看见?」
「不知道。我们要跟着指示走。好,到了。」
瞬间移动系统指引飞船来到一片森林上空,我们在离地面五十公尺高的地方停下来。仪表板上的红灯亮起,表示我们已经被人们看见。飞船下是皑皑白雪覆盖的大地。
阿米说:「这里是阿拉斯加。」
不知不觉中,太阳慢慢地沉到海里去了。
飞船机身不停地变换着颜色,并在天空中画出巨大的三角形飞行轨迹。
「画三角形做什么?」
「要让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引起前面来的那位朋友的注意。」
阿米从屏幕上观察着那个人的动静。我透过舷窗向下看,看到那个人在远方的森林里。他身穿棕色皮质猎装,手里拿着猎枪,一副吓坏了的样子。他用猎枪瞄准我们。我急忙蹲下身子,害怕被子弹击中。
阿米看见我害怕的样子,开心地笑起来。
「别害怕!这个『飞碟』是防弹的,什么也不怕。」
飞船向上飞去,距离地面越来越高,但仍然一直发出五颜六色的闪光。
「必须让这个人永远忘不了这次见面的情景。」
我心里想,只要让他看到飞船飞过就够难忘了,没有必要让他这么害怕嘛。
「你错了。有好几千人看过我们的飞船,可是今天他们已经忘得精光了。假如人们看到飞船的时候正好处于恶梦状态,对许多事情充满担忧,那么他们看到我们的时候就容易视而不见,过不了多久就全忘记了。关于这个现象,我们有惊人的统计数字。」
「为什么要让这个人看到我们?」
「我也不知道。也许由他出面作证会对某个特别的人物、或对此事有兴趣的人物很重要。可能他本人就是这种人。我用『进化测量器』测看看。」
那个人的身影出现在另外一个屏幕上,但看上去几乎是透明的。他胸部中央有道美丽的金光在闪烁。
「那道金光是什么?」
「是爱心的力量对灵魂产生的作用,也就是他进化的水平。他有七百五十度。」
「这是什么意思?」
「他是个很清楚自己要做什么的人。」
「为什么?」
「对于一个从事狩猎的人来说,他的进化水平已经相当高了。可以肯定的是,他很快就会觉得伤害小动物实在没什么意思。我想这次会面对他肯定有帮助。」
「什么是进化水平?」
「接近动物或者接近『天使』的程度。」
阿米按了几个按钮,屏幕上出现一只熊的影像,看上去也是透明的,但是牠胸口上的光点远不如刚才那个男人明亮。
「一百度。」阿米说。接着,屏幕上出现一条鱼,这一次,光点更加微弱了。
「五十度。」
「阿米,你有多少度?」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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