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二节 三煞地穴
这是一个充满着青绿色光芒的巨大圆柱状空间,头上是浑圆的穹顶,四周是支撑穹顶连接地面的环行巨壁。李宠正位于圆柱空间的地面圆心处,空旷的空间内只有他和躺在他脚边的公子白,穹顶和巨壁就环绕在他四周,既近在眼前又好似远在天涯。除了自己与公子白之间的距离外,李宠发现自己在这个空间里没有距离和方位的感觉。
看公子白的同时,李宠也发现了脚下的地面不是这个空间的穹顶和巨壁那搬的青绿色,而是透明的。他和公子白如同站在一快巨型玻璃板上,透过脚下的地面,看到的是另一番奇景。
透明的圆形地面正中央圆心的位置镶嵌着一个代表佛家的金黄色“十”字形印记,围绕着印记镌刻着一个个斗大的金黄色梵文,李宠虽然不是佛家弟子,但在和绝尘道长除魔降妖时常与佛家弟子打交道,因此大致可以看出印记四周镌刻的是佛家的大悲咒全文。
透过佛家标记和大悲咒字里行间的空隙李宠发现在透明地面的下方赫然时一个幽深的地穴。这个地穴是由四通八达的地脉在这里交汇而成,地穴中无声地翻滚着血红、惨青、乌黑三色混杂的地气,翻滚的地气如不堪蜷伏的巨蟒拼命扭动着身子欲破土而出。
李宠脚下的地面横亘在无处宣泄的地气之上,地面上的标记和经文发着灿烂夺目的金光,不断地将上涌的地气压制下去。这难道是赵老汉提及的三煞地穴,我们难道正置身于地穴之上的巨型碾盘当中?回想起刚才被从半空中吸入黑洞的情景,李宠有此疑问。
带着疑问李宠再次仔细查看了地穴和经文,最终确认地穴中翻滚的地气确实是主杀、主盗、主邪的三煞地气,他和公子白很可能真的置身于地穴之上的碾盘当中。不但如此,李宠更发现了一处怪异的地方。
一直被佛家印记经文压制无法破土的三煞地气,在经历了几百年后,居然借着一处地脉改道逆行往东北方突去,佛家印记和经文只是防止三煞地气向上破土的禁制,对改道他去的三煞地气却力所不及。如若让三煞地气沿地脉逆行,脱离碾盘范围,必然会从其他地方破土而处,地穴上的佛家禁制便形同虚设。然而过了五百多年,三煞地气仍未破土,就因为除了佛家的禁制外另有八条青绿色锁链状的光芒紧紧锁住了地气的去路,显然除了佛家法力外,有另一种力量在努力阻挡煞气流窜,默默守护了五里堡五百年。
李宠还在研究锁住煞气的青绿光芒是否和空间内的光芒同为一体,空间内的光线生出了变化。均匀的光线暗了几分,凭空凝结出了无数根青绿色的闪光丝线,躺在地上的公子白被无形之力缓缓脱起升至半空,随即无数丝线盘旋而上,李宠还没作出正确的反应,公子白就被裹在了一只绿色的茧壳中。茧成后,又有无数丝线从穹顶和巨壁上射出,将包裹公子白的巨茧和圆柱的本体连接在一起。此时,空间内的青绿光芒完全黯淡下去,包裹公子白的巨茧和连接圆柱与巨茧的丝线却发出明亮的翡翠般夺目的光华。
随着光华的不断加强,包裹公子白的巨茧渐渐变成半透明状,隔着茧壁可以看见公子白支出体外的、断裂的骨骼无声地重新接合排列,破损凌乱的肌肉在一点点的愈合生长。李宠清晰地感道丝线上、巨茧中源源不断传入公子白体内,刺激和唤醒他生机的是那股曾经救过他们一次的妖气,眼前救治公子白的法术,正是纯正的只有妖族才会使用的治疗法术——妖力复生。这个被设置了佛家禁制空间之内居然有妖的存在,而且这个妖正在不惜血本地为公子白疗伤,虽然妖族善恶之别全凭一心,但能在佛家禁制之上自如施法救死扶伤的妖还是第一次见到,李宠陷入疑惑当中。
巨茧的光华盛极而衰,空间内重新明亮起来,一声长啸公子白破茧而出,除了鲲鹏战衣上那些破损的漏洞,全身伤患不药而愈。公子白从半空中飘落地面时,那些为他疗伤的青绿色丝线和破损的茧壳已无声无息地融化在空间之中。
“真是疼死我了!这个罪真不是人受的!”公子白的脑部活动还停留在受伤失去知觉时的状态。
当公子白落到实地活动了一下腿脚看清了周遭的环境后,猛然醒悟,对着面前的李宠发问道:“小李,我记得全身得骨头都被石头给敲碎了,像烂泥一样往下摔,连妖狼那点儿自动长肉得能耐都使不出来了。怎么这一会儿工夫,就又好得跟没事人儿似的?这是哪呀?”
“你是命不该绝,傻人有傻福,连石头碾盘都能站出来救你的命!老大,我对你越来越有信心了!”李宠先表示了对公子白的敬仰和佩服,然后说:“据我的推测,这里是五里堡村另一处神秘之地——巨石碾盘的内部,传说中三煞地穴的正上方。这也是我唯一能推测的一点,至于救你的到底是何方神圣,以我的智商还是无法推测的,而且这也不是我的工作范围。”
“你推的倒干净!我可是为了替你引开黑山老妖的攻击才受伤的,你连替我动一下脑子的力气都要省掉,你这个作小弟的难道就只有替老大收尸一项功能?”公子白把天空中飞的那块巨石定名为黑山老妖,谁让那厮非把造型弄得跟山似的。
“老大,话说清楚,你为救我大伤元气不假,可那老妖可没被你引开,我也一样挨了流星雨呀!”李宠认为公子白受伤的原因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高尚,“不过,为了感谢你在危急关头再一次拼着元气大伤、舍了性命来救我的面子上,我可以把你昏迷后发生的事情说给你听,还可以把我的重大发现告诉你。这可完全是义务讲解,免收咨询费,够意思了吧?”
“少跟我扯!想学律师咨询收费的那套,你还差得远呢?赶快讲!”公子白重伤初愈,身体发虚,说完话一屁股坐在地面上等着听李宠的汇报。
“真不知道你是好命还是歹命,分头跑路的时候你竟选了往回跑,结果挨了黑山老妖的流星雨后,跟被鸟枪的铁砂打烂的野鸭一样从五里堡村中央的碾道儿上掉了下来……”李宠连说带比划地把他俩如何被碾盘从天上吸进这个空间、如何发现了三煞地穴的奇异布局、神秘妖力如何为公子白疗伤的经过娓娓道出。
“承蒙前辈两次相救,公子白在此谢过!前辈可否现身一见?”公子白听完了李宠的汇报,赶紧站起身对着虚空中深施一礼,向两次救他脱险的神秘妖怪致敬,并且希望见一见他的真身。
公子白保持着施礼的姿势等了半晌,空间内始终不见其他动静:“前辈既然不肯现身相见,晚辈也不勉强,但还请前辈明示五里堡村所出恶妖及群鬼的始末根由。”既然见不到庐山真面目,起码也要把事情说清楚,总不能让自己稀里糊涂地就为五里堡挨了两顿打、欠下两次情吧?
公子白将疑惑的表情保持了两分多钟,新修复的表情肌都僵硬了,他希望得到的提示或者回答一样都没出现。公子白无奈地揉了揉发酸的脸颊,再次自说自话道:“前辈既然不肯示下,想必是有所不便,晚辈不再勉强。晚辈伤患已除,为免晚辈家中朋友挂念,晚辈先行告退,日后再来谢过前辈的大恩。”公子白的意思是,既然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不如先离开这个地方,回去找啸月、商瓷他们慢慢参详调查,早晚会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这次公子白的话还是不见效,空间依旧保持着平静和圆满无缺,他环顾四周没见到任何一处可供他离去的通道或者门路。
难道说,这位妖前辈是被下面的大悲咒感化成了参禅的僧妖(或者叫妖僧),又不巧修炼的是闭口禅,要留自己在这里用以心传心的禅道来和自己交流,公子白想到这里浑身打了个冷战不敢再想下去了。
公子白自认为不傻,而且对佛家的基础知识也多少有点儿了解,可能否达到禅悟的境界,用多长时间能达到禅悟的境界,他心里可一点儿底都没有。如果几年都出不去,纵然不被饿死,也必然会被外面的人给宣告失踪或者死亡,这岂不是严重地影响了他刚刚开始实施的美丽人生计划吗?
“老大,快看这边,墙壁上有变化呀!”李宠的惊呼把公子白从胡思乱想中解放出来。
公子白顺着李宠手指的方向望过去,只见一点金黄色的光芒在空间边缘支撑穹顶和地面的一段巨壁上迅速扩散成一面巨型的光幕。紧接着金光敛去,五里堡的街道和笼罩在街道上的夜色径直从那片直通穹顶和地面的区域中闯进公子白和李宠的眼里,那段巨壁突然变成了透明的落地观景窗。
“老大,这不是碾道儿边上吗?”李宠看了巨壁上的景物,确定拿上面反映的正是碾道儿边上的实景。因为不但是房屋树木与五里堡碾道儿边上的一般无二,而且刚刚公子白热血飞溅在村路上形成的斑斑血点也历历在目,从显示景物的视角看,相当于将一摄相头放置在碾盘上以一百二十度角进行实时拍摄。
“没错!看样子,咱们真的是在碾盘里面呢。”公子白向面前的超大电影屏幕走了几步,可是感觉不到距离的变化,索性停在原地静下心来坐观事态变化。
天空中绿光一闪,随即与公子白一壁之隔的村路上出现了一位笼罩在一层惨绿色鬼气中的体态魁梧,肌肉健硕,身着轻甲,腰悬长刀,面目刚毅的中年男子。
“刚才追我们的是妖,落地的怎么是一个厉鬼呀?”李宠见落地之人虽然英武超群,却是实实在在的厉鬼,而且实力要比围杀他们的那些厉鬼强上数筹。
“确实有些诡异。这鬼又是哪一路的?”公子白看着现场直播,脑子也有点儿乱了。刚才袭击他们的是妖,这会儿又有一鬼跟过来,实在够热闹的。
落地的厉鬼眼中绿光闪了几闪,抬眼怒目直视碾盘。那凶狠暴戾的眼神被巨壁上的屏幕完整无缺原汁原味地呈现给了公子白和李宠,而且还是一个近距离的特写镜头,正全神观望事态发展的公子白和李宠立刻被这个逼视过来的眼神吓了个后仰。
“太夸张了吧?不用搞这么逼真吧?鬼吓鬼,吓死鬼呀!”李宠盗用了“人吓人,吓死人”的成语,表示了对特写镜头的不满。另一边的公子白在使劲地揉着被强暴的眼球。
也许理解了公子白和李宠的心情,屏幕的视角转回正常。那个厉鬼看过了碾盘,又低头看向地面,目光停留在公子白洒落地面的血迹上,片刻后举步行至碾盘之前,其身影瞬时填满了巨壁上的整个屏幕。
“孙守业,你为何总与我作对?遍寻那厮不见,你身上又有他的血迹,分明是你将他隐匿!”厉鬼指着碾盘声色俱厉。
“老大,听这鬼的口气,他和追杀我们的妖是一伙的。他说的孙守业不是那个死战殉村的村长吗?”李宠奇道。
“拜托,听他说下去好吗?刚说完你不爱动脑,你又动起来没完了,用脑过度伤身体!”公子白阻止李宠继续联想下去,示意他接着往下看。
见碾盘没有任何回应,厉鬼缓和了又说:“当初你镇守地穴不放是为村民着想,如今此村村民即将另觅居所,此处地脉将临大变,你已无须受当年誓言之累,为何还要守着地穴?你死守此地已经将近五百年了,对乡民也算仁至义尽,恰逢此变乱之时,你将三煞地气让与我成道之用,不是正合时宜吗?你若将地穴内的三煞地气导引致我处,助我成道,我石展可以立誓除还你本相外,将设法让众壮丁的鬼魂入地府轮回!至于那两个小鬼的事我也不在追究,如何处置全凭你的意愿。”
沉默,无边的沉默,除了冰冷的外表外,碾盘给厉鬼就只有沉默。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厉鬼暴跳如雷。“孙守业,无论我好言相劝还是武力加身,四百多年来你都对我不理不睬,这也罢了。可如今五里堡成了营营私利之辈你争我夺的案上肥肉,我率鬼众除去那些打乡民主意的苟且之徒你横加阻拦。那两个小鬼更欲趁此机会中饱私囊,他们深夜入村欲探五里堡地穴之秘,你又从中作梗,当真是欺我奈何不得你吗?今次你我就再斗上一场!”厉鬼越说越气,身外笼罩的那层惨绿色鬼气越来越浓,瞬间将他的本体掩入其中,随后身形一动屏幕上再不见他的踪影。
李宠紧盯屏幕寻找鬼影,公子白抱着脑袋琢磨厉鬼的话中深意时,他们身处圆柱状空间的穹顶起了变化。原本平滑的穹顶的正中,忽然向内突起,仿佛穹顶上有一座山凌空压了下来。同时,空间内的青绿色光芒陡然大增,粘稠如水的妖气瞬间充满了整个空间,向内弯曲的穹顶受到无穷妖力的支撑一点点儿的回复了平滑。随即穹顶再次内陷,妖力再涌,穹顶再次恢复。
显然外面的厉鬼和包含这公子白与李宠的碾盘在进行比拼法力的拉锯战,如此往复不断的挤压碰撞,拼斗的两位固然是不亦乐乎,公子白和李宠的罪更遭大了。碾盘中不断变的浓重的青绿色妖气如同万斤水银,随着外界力量的变化潮涨潮落般澎湃不休。身在其中的公子白则因此享受到了全方位立体式的强力按摩,如果不是重生的肉体内没有存货,他立马得落个上吐下泻屎尿横流的下场。随妖气一起闪烁不断的光芒更是晃得他头昏眼花。李宠的境况只比公子白强了一点点,那就是无论如何挤压都不会因为体内流出某些东西儿出糗!
在穹顶上和空间内的压力不断争大的情况下,地面下面的佛家印记和咒文被激发了灵性。金色的光芒入水流般从中央的印记流淌而出,流向布满地面的每一个文字,地面上的咒文被逐字逐句的点亮,最后金光满地如波流转。满地的金光连成一片后,又在中央的印记处重新凝成一束,旋即射向穹顶。这束金光直透穹顶后,上冲天际,在不知几许高远的夜空上爆成一朵金莲,久久方散。随着金光射出后,下方地穴中的三煞地气猛然上蹿,似要破禁而出,公子白和李宠明显感觉整个空间开始抖动,难道佛家的禁制失效地气要破土而出?公子白和李宠大惊失色!
空中的金莲如何绚丽,公子白和李宠在碾盘内无缘得见,不过在金莲升空后巨壁上的那面巨大屏幕却将城市上空升起的另一道金光送进他们的眼里。城市上空升的那道金光,没有像金莲一样消散,反而如根植沃土的参天巨树挺拔不群,破开城市中纷乱的霓虹,往五里堡方向直奔过来。与金光同至的还有流淌在空中声声入耳扣人心弦的颂经之声。随着肃穆低沉的梵唱,镌刻在地面的佛家印记更是奇迹般地旋转了九十度,大悲咒重又逐字泛起金光,随后在印记的带动下也是一阵急旋;转眼间金光已离五里堡不到二里之谣,梵唱声又转为高亢威严,重新排列的印记和咒文在梵唱声中金光赫赫,地穴中的煞气渐渐被压制不动,空间也恢复了平稳,不再抖动。
“孙守业,竟有佛家为你背后撑腰,今次之事暂不追究于你。告诉你里面的那两个小鬼,不要徒增是非,若再自不量力意图冒犯,便不是今日这般稍加惩戒则矣,到时莫怪我痛下杀手!”厉鬼见金光将至,丢下一句话隐身而退。
“老大,这厮典型一土匪作风,他根本也没对咱们留过情面,却说得像故意放我们一马似的。”身上没了压力,李宠有了说话的机会后立刻对厉鬼大肆抨击。
“你这话对,咱们这次是捡了条命,多亏了有佛道高手从城里出来救援,不然还真危险。就算咱们可以逃脱,地穴里的煞气破土而出可不是闹着玩的。”压力一轻公子白就瘫在地上了,这一晚上他可没少遭罪,再强的身体也吃不消。
“哎呀,咱们的援兵也偃旗息鼓了。我还想认识认识这位高人呢!”公子白坐起来,发现屏幕上的景象恢复正常,那道来援的金光已消失不见。
“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真正有实力的都不来作出头鸟。就你这样的,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摇晃的,才出来折腾,结果让人用枪打了一身洞。”李宠又想起公子白刚才的惨相,嘴上说笑,心里却替公子白难受。要是没有碾盘老兄的救援施以妖力复生之术,公子白到底能不能活过来还真难预料。
“看来,救我们两次的正是这具碾盘。”公子白回复了一点儿体力,在头脑中飞速地把刚发生过的事情整理了一下,作出了判断。
为了对碾盘表示感恩和开解心中的疑问,公子白重新起身对着那还没关闭的屏幕行礼,然后恭敬地问:“适才听那厉鬼所言,前辈是以死殉村的村长孙守业,若是如此前辈应为鬼雄,却为何反成就了妖体?自称石展的厉鬼、先前为祸的石妖是何来历?那厉鬼和石妖又是何关系?石堡内的群鬼为何留在人世?他们与厉鬼、石妖间有何关联?为本村百姓之生计和本城日后之安宁,望前辈开释这诸多疑问!”
公子白心想,反正你的身份已经让厉鬼说破,在隐瞒也没有神秘感了,这回总该开口说话了吧?就是不开口说话,眼前现成的大屏幕,你至少也得给我放一段记录片提示一下吧?可公子白问完这些问题后,没听见回音,也没看见图象,只觉得眼前一黑,头脑一晕,等他的眼睛适应了突如其来的黑暗,脑子重新清明后,发现自己和李宠站在五里堡村通向城里的大路边上。
第十章 第十三节 老衲了然
“这可有点儿过分了!怎么问都不吱声,根本不和我交流,实在是气人!”公子白有点理解那个自称跟碾盘(孙守业)交涉了四百多年的厉鬼为什么那么容易发火了。沉默是金,沉默不光是金,还是惹人发火的最好方法。如果你想让一个人生你的气,最好的最文明的办法就是在他跟你说话的时候,无论他怎么问,问什么你都不理睬他,不出三句话,他保准气得不行。
“老大,没准是他累得不行,没力气跟你沟通了。他又救你,又和厉鬼斗法,消耗一定很大,可能急于恢复法力,所以把咱们给送出来了。生那么大气干什么,人家好歹也是你的救命恩公,下次专程去问他不得了。气大伤身的,气散架就更不值得了。”李宠对这个受伤的老大摆出一副爱护有加关怀备至得架势。
“说的也是。咱俩现在真够惨的。我的元气没一段时间是恢复不了的,妖力空间开不开,鲲鹏也坏了,这又没有出租车,只有走回城里了。看在我身负重伤得份上,你背我回去得了。”公子白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停地在公路边上往回蹭。
“大哥,我差点就散形了,没时间恢复,也带着伤呢!除非你自己打昏自己,否则我是没办法背你回去!”
“为什么非要我昏倒你才能背我回去?”公子白很想省了走路的力气,可听说要打昏自己李宠才肯背他回去,有点不解。
“凡人体重,妖怪的身体更是结实,他们有知觉的时候,鬼哪背得起来呀!如果你昏迷了,进入无意识状态,在没有意识干扰的条件下,我就可以用浮空术把你飘起来,只有这样才能背得起你。不过,我在过桥翻山的时候,很可能因为不小心法术失控把你丢下去,这个你得有思想准备。”李宠解释了一下,然后补充道:“最近我好像经常不小心呐!”
“算了,你这分明是威胁我。今天我受的伤足够多了,再也经不起肉体上的折磨了。为了保险,我还是艰苦一点儿自己走回去吧!”公子白无奈地向起迈着步子。
“老大,其实我很羡慕你那种脚踏实地的感觉,要不是刚才在碾盘里面感受了一下,这种感觉我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李宠作鬼太久,刚才的经历唤起了他对作人时的记忆,一时间勾起了他的伤心往事。
“是呀!好多快乐只有活着才能享受,不过有些人的享受非要以别人的难受为代价,这样就不好了。你说得对,脚踏实地真的很实在很充实。但你不用难过,想想你曾经让许多人能脚踏实地地享受快乐,就因为你作过如此多的好事,那些功德足以让你飘飘然了,你不飞起来谁飞起来呀?”公子白先是感慨,后来发现李宠的神色哀怨,赶紧出言宽慰。
“老大,你这张律师的嘴要是哄起人来可真了不得,哄死人都不偿命啊!光用来哄我实在是浪费,若是用来哄小女生,绝对百发百中。可为什么你现在还没找个女朋友,是不是见了漂亮女生就发挥不出来了?”
“胡说!你老大这张嘴,无论在众目睽睽得法庭上,还是在群魔乱舞的战场上,从来都没瓢(嘴瓢,意思为口齿不伶俐,不会说话)过!以前是我没想处对像,现在有这个打算后,你又成了跟屁虫,一想到你时刻在偷听,我就一点灵感都没有了!”
“你净胡说,泡不到美眉就往我身上赖!”
“谁胡说,我一跟美女说话你就在一边使劲地记录,然后就去跟啸月和商瓷学我说话的样子,这事你可没少干!”
公子白和李宠说说笑笑,借着闲扯来减轻伤患的痛苦和行路的寂寞,不知不觉走出了二里来地。
“有妖体而不失人性,是鬼身却筑就道基,两位施主实是绝配!”正行走间,一个老成平和得声音迎面而来,而且说的就是公子白和李宠两位的身体状况。
“这是夸我么?我俩只是在谈论搞对象,又不是真的搞对象,用绝配这个词,有点不讲究吧?”公子白和李宠虽然有伤在身,但灵觉仍在,可声音扑面而来前,他们两个谁都没有察觉前路有人,公子白虽然若无其事地回了一句,心中却震惊不已。来者若有敌意,以其显示出来的实力,和他俩目前的情况争斗起来必定一败涂地。
公子白和李宠全神戒备往前路仔细观看,在路边的一棵垂柳之下立着一位身宽体胖,慈眉善目,白须长眉的老和尚,和尚头顶的九颗戒疤和灰布僧衣外的大红袈裟显示这和尚并非平常僧人。
“大师衣冠整齐,精神矍铄,绝非行脚僧人。然而,深更半夜于路边柳下,突出话音,惊扰路人,所为何故啊?”虽然外表一副慈悲像,谁知道是不是妖魔鬼怪假扮的,公子白以怀疑一切的态度发问。
“老衲法号了然,刚才言语唐突,请两位施主见谅。”老和尚对公子白的带刺质问不以为忤,面带笑容地作了自我介绍。
“大师法力高深,一眼识穿我俩底细,就如同法号一般,一目了然。”公子白回答,“在下公子白,这位是我的搭档李宠。”当着真人不说假话,人家一眼就看出他们的底细,若还藏头露尾的反叫人看不起,公子白向老和尚亮出了自己和李宠的名号。
“施主谬赞,老衲肉眼凡胎,除了看破红尘外,不敢妄自尊大。老衲法号了然,是一了百了的了,不以为然的然。”
“一了百了,不以为然,大师真是方外洒脱之人。”
“洒脱二字老衲担当不起,若非修成正果,脱身红尘之外,哪有洒脱可言。老衲深夜在此也是尘世修行,行佛家普济众生之功德而已。”
“大师何出此言?”因为事先从碾盘巨壁的屏幕里看到有佛道之士来援的迹象,在此处又路遇老僧,公子白故意发问,想确定这老僧是否来援的佛道高人。
“老衲乃城中长安寺的主持方丈,今夜在禅房打坐,突然心血来潮,推窗一望,见城北五里堡上空升起佛家大悲咒所化的示警金莲。大悲咒示警,其下必有妖邪煞气出没,老衲凝神细查果见五里堡上空妖气冲天鬼影重重,更有一股煞气喷薄欲出。老衲见情势危急,便放出苦修的护体金光,念颂修持多年的大悲咒往五里堡急急赶来。行至此处,忽觉煞气臣服,妖鬼二气也潜伏无踪。正踌躇间,便见二位远远行来,起先老衲以为五里堡之变是二位所为,但观察良久后发现两位妖而不邪,鬼而不厉,分别是难得一见得半妖半道之身和道家护法灵鬼。两位自五里堡方向而来,纵使那里之事两位没有参与,总不至于推说不曾目睹吧?修道之人本就如凤毛麟角,若无机缘难得相见,老衲在此恭候就是想与两位道友结一善缘,望两位将所见所闻告知老衲,以解老衲心中疑惑。”听这老和尚的言语,他还真是那个前来救援的佛家高人。
“那里的事我们不但亲眼所见,还亲身经历。只是事关重大,大师的身份未能确定,不便直言相告。既然大师未将我俩当作妖人邪物收了去,不妨等改日我们专程到寺里去拜望大师,到时再坐下详谈不迟。”事关重大,而且连一战之力都没有,说的再像,没有真凭实据公子白也是不能轻易相信这个老和尚。如果把伤重无力的底牌也露了,这厮又真是个心怀叵测的妖怪变的,他们两个只有当人家补品的份了。公子白打的是趁没露底之前速离是非之地的主意。
“施主急于离开,想来是恐老衲心怀不轨趁施主元气受损,灵鬼法力未复,战力全失之际,对施主不利吧?如老衲没看错的话,施主刚刚施展过茅山养鬼之术中凶险异常的‘以身饲鬼’之术,而施主的肉身又是刚经妖力复生之法回复的。老衲若想出手,刚才两位施主未曾察觉老衲时便是最好的机会,老衲何必多费这许多唇舌呢?”了然老和尚的法号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是一了百了不以为然的意思,分明是一目了然的了然。
“我对大师法号的理解绝对正确,大师神目如电明察秋毫,而且句句直指人心、不打诳语,当真是有道高僧。”公子白发现自己不敢揭的底牌,人家早就看过了,索性大方的承认了。
“施主虽是如此说话,心中仍是疑虑,施主若真的亲历五里堡之事,当认得老衲的护体金光。”了然老僧突然变得宝相庄严,一道金光从他的身体内徐徐发出,映照了一丈方圆而后直上云霄。空气中散发着阵阵檀香气息,在金光的映衬下,了然和尚冉然一副真佛降世的风范。
“佛光普照!老大,这是佛道高手才能修得的护身佛光,看来这个了然不是假的。”李宠在这方面比公子白识货,立刻充当了鉴定专家的角色。
公子白第一次见到如此庄严而又慈祥的护体神光,空气中的檀香气息入鼻沁肺,呼吸间被连番剧战激起的愤恨、沮丧、惊慌的心绪变得无比平静;缕缕佛光及体,让他如沐春风,全身的每一根肌肉、每一个毛孔都舒张起来,世间一切烦恼忧愁在此刻全都离他而去了;在佛光之下,公子白如痴如醉,浑然忘我,对李宠的话充耳不闻。
“老大,你怎么了?”李宠见公子白神色不对,显然迷失在佛光之中,情急之下强运法力要对了然和尚出手。
“小施主莫慌,大施主因元气损耗,元神虚弱,见佛光而迷乃属正常现象。老衲在此等候的目的非但要探知五里堡金莲示警一事,而且还要救治这位公子白施主。这位施主施展以身饲鬼之术导致元气损耗,元神虚弱,如不尽快医治,纵使元气可复,但在修行途中再难寸进。修行不易,机缘难求,如施主这般的奇才异秉更是千载难逢,老衲不忍心美玉蒙尘,明珠投暗,故此在树下相候,欲为其重固道基。”了然和尚对李宠解释。
“哪你刚才为何不说?”李宠问道。
“老衲事先未曾明言原因有二。一来,公子白施主年轻气盛,心性乐观好强,如果老衲贸然出手,其当有讳疾忌医之举,或者疑心老衲图谋不轨造成误会。二来,这固本培元的法门,受术者必须心无旁骛,达到物我两忘身心开放的境地,如若事先告知施主他必然心有牵挂,无法入境。小施主不必惊慌,稍带片刻施主自然醒转。”
听了然和尚解说,又见公子白神色自然平和,暂时收了将要攻出的法术,在一旁静观其变。了然见李宠收了攻势,当下双手合十,冲着陶醉中的公子白低声颂经。这次,李宠可听不出他念的是哪本经书,可见了然施展的真的是空门秘术。
随着了然嘴唇微动,不断又比佛光更绚丽的金色符号挟着天地灵气日月精华往公子白体内射入。那些金色符号和上面的灵气只在公子白的体表附着并不能进入公子白身体内化为元气,此举大出了然的意料。了然微整心神,抛开震惊之心情,以更强的念力催动经文,射往空中的金光也全部转投在公子白的身上。
一段经文完毕,公子白体表的灵气充盈,但仍无法和公子白合为一体。了然面色一紧,略一犹豫后,合十的双掌一分,两掌掌心中各沁出一滴金色血液,两滴金血光华流转,随着了然大袖挥动射入公子白的眉心和丹田。金血入体,公子白全身金光闪烁,先前被经文符号引动附在体表的天地灵气、日月精华,被金血一并吸收聚拢瞬间溶入他的体内,变成了他本身的元气,而两滴金血不但加强了他的元气,补充了他虚弱的元神,而且使他直接达到了凝神聚魄的境界,元神从此成型,修为照伤前更进一层。
“那可是金身佛血呀!可了不得,了然大师太敢下本钱,老大你的命也太好了点,这次可赚大了!”李宠看到了然从体内逼出两滴金血射到公子白体内,兴奋得大叫起来。
金身佛血是佛道高手修行的秘宝,只有极其虔诚的佛徒才能借持续不断的苦行、颂经、持咒等方式将佛力溶入自身血液,溶入佛力的血液就会变成金黄色,如果全身血液都转成金黄色,不但会增强佛法,而且不必涅磐变可成就金身罗汉之正果。寻常佛徒终其一生,能修出几滴金血来,便属不易。
有金血在身体内,就相当于在降魔除妖前为自己买了人寿保险,即使挂掉也可以凭着金血之佛力往生极乐世界了。金身佛血,对佛徒来说就是第二生命,这等全靠苦行苦修换来得性命交关的至宝,可不是说送人就送人的。看了然和尚的护身金光,李宠估计他全身的佛血不会超过十滴,这样一下就给了公子白两滴,实在是太慷慨了。有了佛血之助公子白不但固本培元,而且元神成型,半妖之体又多了一分佛性。
了然见佛血奏效,急用念力带动佛血在公子白体内循环九九八十一遍,直到确定佛血以与公子白本身血液完全融合,才从袖内取出一只古旧的木鱼,笃、笃、笃敲了三响。随着木鱼的响声,公子白的身体跟着震颤了三次,随后猛然睁开双目。
“施主不可多言,快快打坐,依自身修炼功法将体内灵气法力均循环三十六周天后方可行动言语。”了然阻止了公子白的疑问,随后自行打坐调息。
公子白见了然神色郑重,李宠更是神态紧张,当下不敢多问,就近找了一棵垂柳,倚靠在树干上打坐调息。李宠见两人先后入定,只得打起精神为两人护法。了然和公子白两人各自行功养息,可累坏了李宠,他一边要戒备其他灵体的骚扰,一边要及时地施展障眼法隐去两人的身形,因为两人坐在路边,虽说是深夜,但还是又一两辆汽车不时开过,如果不把两位藏起来,他们这样奇装异服、怪模怪样地坐在路边,开车的司机见了,肯定吓得把车开进沟里去。
过了半个时辰,了然和公子白同时睁目,从养息中醒了过来。
“多谢大师相助,公子白先前多又冒犯,请大师见谅!”公子白在运转法力灵气之时已感觉出体内元气充盈更胜往昔,而且不但元神成型,体内还多了一股生机昂然、正大绵长的气机,一番回想推断出定是受了了然的佛光佛法的帮助,醒来后立即起身拜谢。
“出家之人慈悲为怀,救危扶困,理所应当,举手之劳,施主不必挂怀。”了然挥出一道温和佛力阻止了公子白的叩谢。
“老大,这次你可赚到了。大师把苦修的金身佛血给了你两滴,那可不是举手之劳那么简单哪!”李宠在旁提点公子白。
公子白在茅山派的典籍上看到过关于金身佛血的记载,闻听李宠说了然把两滴金身佛血给了自己,心中剧震,这可不是一般的人情,简直是恩同再造吗!“小子不过是元气受损,何劳大师如此耗费心血!请大师施法收回佛血,小子万万受不起呀!”
了然和尚此时恢复了气定神闲的神态,笑道:“施主不必挂怀。老衲乃佛门中人,以普救众生为己任,见施主有伤理应救助,何况施主又和老衲一般同是修道之人。老衲看出了施主元气受损,元神虚弱,本也未曾想过会动用本命佛血。可当老衲以佛门秘经引天地灵气入施主体内化解伤情固本培元时却发现施主之伤并非老衲所想那么简单。施主施展以身饲鬼之术,消耗大量元气和精魄,元气元神双虚,医治不慎便会影响今后修行。非但如此,施主在此之后定又遭重创损了肉身,虽然经妖力复生之术补全了肉身,可施主体内残余了奇异的气息,此气息蛰伏施主体内阻止了经文和灵气的进入。而这奇异气息竟包含了妖力鬼气双重性质,实属老衲平生仅见之怪事。当时之情势,如果不除此气息,不但于施主伤情无助,反倒提前引发了这股气息送了施主性命。老衲欲罢不能,不得已放出两滴佛血才化解了这奇异的气息。老衲不是救人有功,而是失察弄险,幸好施主无恙脱险,不然老衲罪过难赎。施主因祸得福,反成修行者中的奇芭,实在是自身福缘所致,老衲不敢居功。而且覆水难收,两滴佛血已与施主溶为一体,施主只要日后多行善事,老衲便足以宽慰了。”
经了然解说,公子白才知道那伤了他的黑山老妖是多么阴毒,而看似简单的治病疗伤实际上却是惊心动魄千钧一发的惊险拼斗。了然和尚洒脱豁达的个性,无私为人之风范更让公子白心折。
“大师心地无私,救人不居功,助人反自谦,小子实在敬服。大师所问五里堡之事,公子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公子白感激之情无以言表,当即把了然急于知晓的五里堡之事从头说起。
第十章 第十四节 三入山村
公子白简要地交代了自己的身份和经历,然后着重将刘意守遇难阴阳路啸月施救、啸月中伤公子白夜访土地公、众律师普法下乡路遇神秘车祸、公子白二探五里堡赵老汉托梦、群鬼现身石妖施威重创公子白、身陷碾盘目睹地穴之秘厉鬼再逞凶这一系列事件事无巨细一股脑儿地讲给了然听。
“如此说来,五里堡村内,不但有近千厉鬼,还有凶妖为祸。依施主所言和施主身上神秘伤情,那个自称石展的厉鬼和那个石妖必有莫大的关联。更为忧虑的是地穴内的煞气似要改道他去。依小施主观察煞气改道的去向和施主所述五里堡周围地势,煞气的去向正是石堡旧址,而厉鬼正是想借煞气成道。若厉鬼接触煞气必然会更加暴戾,届时此地此城的百姓都要遭殃。”了然皱着眉头无限忧虑,“以我的法力,根本无法超度近千的厉鬼,今次那厉鬼是被我的声势惊走,如果正式交手输赢只在五五之数,若再将石妖算上,胜算更少!”
“大师,您多的是忧虑,而我多的是疑惑。”公子白理了理思路说,“石堡内众鬼本来是村内壮丁,他们发过死守城堡的毒誓,又都是殉堡身亡的,如果无法超生的话也只能是地缚灵,无法离开城堡的范围。而这些鬼却能在这条公路和五里堡村内横行。而那个自称石展的厉鬼,其名字合起来就是一个碾字。地穴上面的禁制原本由石碾和碾盘一副完整的碾具组成。上面的石碾在堡破人亡之时早已失踪,空余一具碾盘镇守地穴。很可能哪个厉鬼就是失踪的石碾。但想想又不可能,因为石碾最多是修成妖体,怎么也不会变成鬼?更奇怪的是,原来的村长孙守业,本应该变成厉鬼,可现在却成了一个一言不发的哑巴妖怪跟禁制地穴的碾盘溶为一体。这些根本都解释不通吗?”
两人翻来覆去的想了几遍,许多关键之处仍不明了,不知不觉东方已白,路上的过往车辆也多了起来。了然看了一眼天际,起身对公子白说:“施主,天色已白,寺里的早课该起了。老衲要回去主持,施主也要回去养息。经我大悲咒的催化,碾盘下的禁制仍可继续维持,那厉鬼暂时也会有所顾忌,我们尚有时间继续查证。水到渠方能成,施主既已插手其中,便无法置身事外,些许疑问以施主之慧根,假以时日必能水落石出。老衲回寺后也将尽力研查,若有发现必及时通知施主。”
“大师说的有理,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既然那厮没要了我的命,早晚我会查出他的来历,到时还请大师出手降妖伏魔!”公子白也想起跟丁师姐约好了要在今天和开发商及村委会交涉,必须尽快回家梳洗打扮了。
“施主此行于公于私都可称大义之举。这里有一角符,内有大悲咒全文,并且被我用佛法颂经加持了十万遍,是我的心爱之物,今日投缘就送给施主防身之用。”了然从袈裟内里掏出一个三角形角符交给公子白。角符为黄色蜜蜡所刻,角符中间有一圆孔,孔内穿着一卷黄绢书写的经文,正中的尖角上系着杏黄的丝线。公子白知道了然怕他犯险特意赠符护身的美意,没有推迟伸手接了过去。被有道高僧加持过的角符,可是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呀!
辞别了然和尚,公子白抖擞精神开了妖力空间,迈了进去。进了妖力空间,赵老汉的鬼魂正在他的客厅里来回转圈,边上有几个鬼卒和妖狼看着。
一见公子白出现,赵老汉赶紧走过来招呼:“哎呀,你可算回来了。我一进来,就让这几位给看住了,说是没见着你,哪也不让去。你咋才进来呀?”
公子白把赵老汉送进妖力空间,本想和李宠随后跟进的,结果出了岔子,一直过了大半夜才有能力重新打开空间进来。由于赵老汉进入后,不见公子白的人影或者任何传进来的信息,负责保安的鬼卒和妖狼就把他定为非法闯入者,严加看管。
“他是自己人,让我来招呼他就成了。”接到公子白的命令,鬼卒和妖狼都退下了。
“我那个孙子怎么样?没出什么事吧?”赵老汉焦急地问道。
“到底是一家人,不管嘴上骂的如何难听,心里还是惦记!你就没问问我们怎么样?”公子白挑了一下赵老汉的礼数,赵老汉的鬼脸上露出难堪的笑容。“赵老,刚才是开玩笑的,不必当真。亲疏有别乃人之常情,作鬼也难免如此,只是我们刚在村里吃了大苦头,你那个孙子多少也担些责任。”
“若不是大成那小子贪心,也不会惊动你们,他确实不该愚弄乡亲们。”赵老汉对他的宝贝孙子的行径深以为耻。
“赵老,你别听他闲扯了,他吃了苦头心理不平衡,所以语无伦次了。那些鬼呀、妖呀的对你的孙子没兴趣。他们的兴趣全在我们两个身上,所以你孙子现在还躺在家里的炕头上睡大觉呢。不过,再过一会儿,我老大还要去五里堡,而且要以律师的身份跟你的孙子还有开发商交涉,到时候你的孙子有没有事,会不会出事就难说了。”李宠把赵老汉从公子白身边拽过去,好让公子白耳根清净些。
“但愿我昨晚托给他的梦,能让他清醒过来,不要继续作损人利己的坏事了。我这个当爷爷的死了也不得安宁,能为他做得就只有这些了。谢过你们两位的救命之恩,我就要回冥界了,此间的事情我是管不了的。”赵老汉经历了昨晚的变故,自知他的出现于大局无补,心灰意冷决定返回冥界。
“这样也好!阳间的事由阳间的人来解决,阴间的事由阴间处理,最正确不过了。”公子白点头赞同,随后又自我解嘲地说:“我就不如你,处理人界的事就够麻烦的了,这次又是阴阳两界的事都要我管,害得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苦啊!”
跟空间里的鬼卒打了招呼,把赵老汉用空间内的传送站送回了冥界,时间已是早晨七点钟了。公子白揉了揉熬红的眼睛,重新回到自己的寓所,他和丁师姐约好了一起到五里堡去,丁师姐八点钟就要来接他,不梳洗打扮一下怎么行。
进了卧室,把破了几十个洞的鲲鹏战衣脱下来,心里甭提多心疼了。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哪天要去找骨如柴问问。冲了一个冷水澡后,公子白睡意全无,打开衣柜来选衣服穿。想到最近连连被鲲鹏涨破了两套衣服,在到底还要不要修理鲲鹏战衣的问题上公子白还真有些犹豫。
“小白,你回来了,弄了一个晚上有什么收获吗?”啸月睡足了觉,叼着牙刷,口吐着白沫问道。
“你学的还真快,知道早晨起来要刷牙洗脸,不过刷牙的时候一般是不讲话的,更不能到处走,你看我的地毯又脏了!”公子白驱赶着啸月回到盥洗室。
啸月急于知道公子白二探五里堡的结果,三下两下洗漱完毕又凑了过来。“到底找没找到暗算我的那群鬼的老窝在哪里呀?”啸月从躺在床上的那天就开始筹划着如何报仇雪恨,第一次作大侠就着了人家的道儿,如果不找回这个面子,以后就没法在江湖上混了。
“哎呀,你的鲲鹏战衣怎么破成这样了?头两天不还拿出来跟我显摆呢吗?”啸月发现床上那块碎布头原来是公子白心爱的鲲鹏战衣惊奇不已。
公子白闻言把床上的鲲鹏战衣拿起来在啸月面前抖了抖,然后把战衣摔在啸月怀里说:“我的大哥,我的大侠,你看到这衣服够破了吧!跟你说,四个小时前,我比这衣服还破二十倍!”
“你太夸张了吧?这衣服上有四五十个洞,你比它破二十倍,身上至少要有近千个洞。那样的话,就算换了是我也早挂掉了,可你现在还是细皮嫩肉的,一根头发都没少。唬我呀!我才不信呢!”啸月仔细看了鲲鹏战衣一眼,对公子白的话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小李,你出来跟这头狼说吧,我要弄点儿吃的,丁师姐马上就要来了。可怜我眼都没合上,还要去三探五里堡!”公子白收拾好了穿戴,扔下啸月去厨房弄早餐去了。
“老大,你去作饭吧这里交给我了!”李宠从法像里蹦了出来,昨夜吸收了公子白的精魄元气经过一阵调息,他的实力竟提升了一筹。“啸月老大,你可不知道,昨天晚上老大他可遭老了罪了,如果拍成记录片,《世界残酷写真》一类的片子全得靠边站!……”李宠拽着啸月开始滔滔不决起来。
等公子白把白米粥和馒头、小菜端到餐桌上开始享用的时候,李宠已经用最快的速度把昨夜的历险讲给啸月听了。
“小白弟弟,你还真是福大命大呀!暗算我的那些王八蛋,原来就是困在石堡里的死鬼,不过他们为什么能跑到公路上来呢?”啸月坐到公子白对面,抓了一个馒头扔进嘴里,借咀嚼的动作带动他的大脑进行思考。
“这个事我想过了,上次我破的那条阴阳路是事先有人布置好的,目的就是方便那些鬼的行动。不然,你和刘意守为什么被困了那么久,阴阳路的法力都不消失呢。你说你先看见一道妖气,然后才遇见群鬼。我昨天晚上遇鬼的情形和你们的遭遇一样,都是先有妖气后有群鬼出现。而且我还和那个妖怪打了个照面,那厮的气息和上次公路上突袭我的一模一样。所以说,那群本不应该能随意行动的鬼,之所以能在石堡遗址外活动,绝对跟那个妖有关。”公子白吃饭的时候脑子比较灵活,昨晚没想通的问题,竟理出了头绪。
“你这个推论从技术上是可行的。听李宠说,后来又出了个叫石展的厉鬼,他是什么来头?”啸月对公子白关于群鬼活动原因的推论进行了肯定后接着问。
“这个问题复杂的很,我一直没弄明白……”公子白把关于石展、孙守业身上无法解释的疑点又跟啸月说了一遍。
啸月一边听一边吃桌上的馒头,好像吃东西能加深他的记忆一样。公子白刚喝了半碗粥,发现桌上一个馒头都没有了,忍不住说道:“大哥,我的经济损失和精神损失还没和你清算呢,你竟然忍心把我这个重伤初愈的人辛苦为自己弄出来的早餐也剥夺了,你太没良心了吧?”
“嘿、嘿、嘿……”啸月发现自己把桌上的馒头全吃光了不好意思地傻笑。谁说不是呢?这个小老弟为了给自己报仇夜探五里堡,险些让仇家给变成肉泥,一夜未眠不说,弄点添肚子的饭也被自己一不小心给吃了,啸月在心里觉得自己实在不讲究。
傻笑了一阵,啸月拍了一下脑袋,像是想起了什么事,一脸诚恳地对公子白说:“兄弟,你别生气,别着急!这事是大哥不对,可我也不是故意的。你受的伤那么重,就吃这些没营养的东西怎么行?这些白粥小菜你也不要吃了,都给我,我给你有营养的。”
啸月殷勤地把公子白面前的白粥小菜都挪到自己的一边,然后一挥手,公子白面前的桌面上立刻堆满了各种真空包装或者铁罐密封的肉类熟食制品,在这些熟食制品的顶上还放着一颗长一尺直径一寸须发俱全野生山参。
公子白被突然出现的一大堆东西给吓了一跳,没等他出声,啸月又接着说起来:“这一堆熟食是刘意守送给我的,你看那样合口味就先吃了当早餐,剩下的就放在冰箱里慢慢吃。这根山参是我五十岁生日的时候,我老爸送给我的生日礼物,我平常爱吃肉,所以就没吃它,一直留在手里看着玩。这次你伤的挺重,就给你补身体吧?不过鲲鹏战衣的修理费我就不出了。你去问一问骨如柴,看看他有没有售后服务,没准还在保修期内,不用花钱呢。”
“你可真行,拿刘意守给你的东西送人情!大清早的,只有你才能吃得下这么油腻的东西。赶快把粥和小菜给我拿过来,把这些给我搬厨房去。”公子白从啸月面前把白粥和小菜夺了回去,伸手从肉食堆上拿起了那根山参,端详了一阵说:“算你有诚意,这玩意现在可稀罕了,小手指粗的就能换不少银子,你这根可以称得上世界参王了!”
随手把山参存进自己的妖力空间后,公子白的脸上有了笑容。“看在你拿出这么大一根人参的面子上,就不跟你算帐了。我马上要再去五里堡,你的事没完,他们村老百姓的事也没完呢。你的伤还没好,不要四处乱跑,更不要急于报仇,等我把事情查清了再作决定。”
“行了,行了!你比方怡心更像阿姨了!我知道了,不会乱跑的!”啸月口上答应,心中却抱怨,为什么联系不上老爸,否则也像公子白那样借助妖力复生的法术尽快治好了伤,出去找那些死鬼的晦气。
说话间,公子白的窗外传来急促的机车喇叭声,他的丁师姐开车来接他了。公子白迅速穿戴整齐,拎了装文件的公文包,叫上了李宠下楼去了。临走时给啸月布置了洗碗和拖地板的艰巨任务。
公子白和丁师姐驱车赶到五里堡的时候,那五个村民代表已经在村口等了多时,见他俩来了赶紧上前招呼。“你们可来了!今天早上,开发公司又圈了俺们的一块菜地,现在大伙正堵着他们的铲车不让他们推地上的青菜呢。”最老的村民代表满头大汗地说,其他四位也附和着。
“没打起来吧?伤没伤到人?”丁师姐问道。
“现在还没动手,不过各不相让,打起来是早晚的事!”那个中年代表神色气愤,一副恨不得真的打起来好找人出气的模样。
“赶快去看看吧,要是真动起手来,闹出人命就不好收拾了。”公子白深知群情激奋下,很容易造成群殴乱战的局面,而且这种局面最容易弄出人员伤亡,到时候不管有理还是没理,都一样会因为触犯刑法去蹲监狱。
在村民代表的引导下,公子白和丁师姐开着车来到了村南的一片菜地旁。这是一片上百亩的菜地,平坦的地块整齐的地垄上生长着即将收获的大白菜。在靠近公路的一侧,已经有十几亩的菜地被铲车推平,翻起的黑土中露出星星点点的翠绿,开发商竟然连让村民收获蔬菜的时间都没给就把地给占了。在这片地的北侧,与之只有一条小路相隔的就是开发商今天要强占的另一片地。
两辆重型铲车停在路边上,对着横在路上的二百多村民使劲按着喇叭。铲车的两侧有三四十个拎着棍棒的建筑工人。村里的一些老人和妇女或站或坐地挡在铲车前面,他们身后是一百多个横眉立目手持农具的健壮汉子。铲车轰鸣、村民和建筑工人相互指责和漫骂交织成一片嘈杂之音,场面混乱至极,冲突一触即发。
第十章 第十五节 纷争迭起
丁师姐按着喇叭,再加上村民代表的吆喝,村民们让开了一条路,丁师姐将她的车直接开到了铲车的前面。这下不用人墙,她的车直接成路障了。丁师姐的举动把村民和开发商方面都给镇住了,大家全都一言不发地盯着闯进来的丰田轿车。在众人的目光下,公子白先出了车门,然后把另一侧的车门拉开请出了丁师姐。对丁师姐村民们的印象不是很深,但对公子白的印象却是非常深刻。能让公子白这个明白人如此恭敬的,必然是一个更明白的人了,公子白的一个动作就让村民对丁师姐的信心大增。
“乡亲们,我们所接受了大家的委托,指派我和丁律师来为大家服务,请大家保持冷静,不要冲动,如果动起手来无论谁伤了人都要负法律责任的。”公子白先劝止了一下冲动的村民,随便是过话给那些拎着家伙的建筑工人听,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轻易动手伤人。
“他们也太欺负人了!到底为什么地占的多,钱给的少,俺们还没跟他们说道说道呢,就又要占地。不但占地,而且连上面快长成的白菜都不让我们往回收。”
“谁说不是呢?一年到头就指着这点菜钱过活呢,占地的钱还没给分到手,这地里的菜又不让收了,让俺们拿什么过这个年哪?”
“不让他们推地,他们就要打人,打就打,谁怕谁呀?今天就是不让他们动,除非他们把俺们全打死了!”
村民听说为他们说话的律师来了,都挺直了腰杆儿发泄着对开发商的不满情绪。
“你们嚷嚷什么?你们的地是你们村委会同意卖给我们公司的,合同都签了,补偿费过两天就打到你们村的帐上,这地今天我们是铲定了!”站在铲车上的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子对着村民使劲嚷道。
“你是这里的负责人吗?不知道怎么称呼?”丁师姐一直在找开发商方面的现场负责人,听见中年男子的话反问道。
“对呀。我是公司的项目经理,姓王。”铲车上的男子回答。
“请问你们公司是什么时候从村委会手上买的地?”丁师姐发问。
“大概四五天前吧。你不信可以到公司里去看合同。”知道开车来的两位是律师身份后,王经理的回答也是很小心的。
“这就怪了。房地产开发公司要开发土地,得取得土地使用权才行。你们要开发五里堡的这片地,就要有这片地的土地使用权证,可不是单靠村委会的一个萝卜章往协议上一盖就能生效的。据我们了解,五里堡村集体土地征收为国有的批文还没下发,无论将来怎样,这块地现在还是村民集体所有的,你们哪来的土地使用权,哪有权在这里又占又推的?告诉你们老板,如果能拿出土地使用权证来,这片地你们公司愿意盖公厕都没人管,要是没有土地使用权证,这块地就还是村民的,你们动一颗菜也不行!还有,没经过政府批准,擅自买卖、圈占、破坏土地可是违法犯罪行为,追究起来轻则罚款,重则判刑,让你们老板不要以为老百姓不懂法就好糊弄,考虑一下后果再作决定!”丁师姐一番不软不硬的话立刻将这个王经理给镇住了。
王经理所在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在市里有些背景,得知城区外阔的消息后,觉得其中有利可图,就马上行动起来。利用农民法律意识淡薄的特点,买通了村委会特别是党支部书记兼村长这个村里的“一把手”先签了征地补偿协议,打算采取先占地后报批的方法大赚一笔。在占第一块地的时候虽然遭到了村民的反对,但有村长出面劝阻了村民,使他们的诡计得逞了。
在得了一次甜头后,开发公司马上变本加厉按照所谓的协议继续圈占土地。谁知这次村民们事先请了律师,而且反应比上次强烈得多,摆出了以死相拼的架势,更不爽的是原本得了好处,一直站在开发商这边作“群众工作”的村长这次没有出面阻止村民闹事,反倒不知躲到哪里凉快去了。丁师姐和公子白这一出现,更是出乎了王经理的预料。
“你们是哪个所的律师?这又不是打官司,有你们什么事?”对于丁师姐提出的问题,王经理根本无法正面回答,只有顾左右而言他。
“这是我的名片,是哪个所的上面写的很清楚。刚才丁律师也说了,我们就是受村民委托来处理这件事的,我们的权利来源不用你来质疑。现在虽然不是打官司,不过你不妨转告你的老板,如果不停止这种非法占地的行为,赔偿村民所受的损失,不是没有打官司的可能。今天我们只是和你们口头交涉一下,等我们弄清全部情况后,将有正式的律师函发到你们公司的。”公子白递给王经理的名片不啻是一封战书通牒。
“你以为这个就可以吓唬我们,我跟你说我们老板和公司可不是听你说两句就被唬住的!在市里还没有我们公司办不成的事,你们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王经理接了公子白的名片,色厉内荏地威胁道。
听了王经理的话,公子白和丁师姐都笑了。“王经理,听你的话,你们公司怎么有点像社团(黑社会的雅称)啊?如今国家和政府对农民问题是非常关心的,特别对征收集体土地方面还专门下发了文件,如果你们公司想顶风犯案,为其他开发公司树立一个反面典型,那我是绝对不会反对的。”公子白神色不变地说。
“你以为我们是吓大的吗?这里的老百姓都敢跟你们叫上三句板,我敢把车停在这里就是打算要给你们公司点罚酒吃!你也看到了,众怒难犯,如果你今天不计后果让铲车铲平了这块地,那你们也得被村民把腿打折。我可不想唬你,你们公司这次的麻烦可不小,别不当回事,作决定前最好给你老板打个电话,免得日后莫名其妙地背黑锅!”面对王经理丁师姐露出一副友情提示的表情。
“是呀。谁要是敢动丁律师和公子律师,我们跟他玩命!跟他玩命!”村民更不失时机地在村民代表的带领下,为公子白和他的丁师姐站脚助威。
面对公子白和丁师姐的唇枪舌剑,还有村民的群情激奋,王经理有点心虚胆战,转身退到建筑工人的身后去打电话,估计是向老板请示下一步如何行动去了。在公子白和丁师姐的安抚下,村民们停止了对开发公司人员的漫骂,而开发公司的那些建筑工人因为王经理没有发话也都在原地观望,双方大眼登小眼的进行冷战。
村民和开发公司的工人对峙的时候,公子白和丁师姐可没闲着,他们见暂时没有打群架的可能,就放下车子继续充当路障,然后在村民代表的带领下到村委会去找赵村长交涉了。
村民在地头上和开发公司吵得热火朝天,赵村长没有像第一次那样去劝阻村民,反而躲在村委会的办公室里大口地抽着烟卷。昨晚作的一个梦让他对自己背地里作的事有些担心,俗语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他平日从未想念过自己的爷爷,梦里面爷爷说的话更是让他心惊肉跳。作为党支部书记他是个无神论者,如此逼真的梦境对他的心理冲击也是不小的。所以在得知村民和开发公司再次因为土地起了争执后,他没有到现场去作事先和开发公司约好的弹压老百姓的工作。除此之外,另一件让他头疼的事就是村民自发地请了律师,这律师一介入,许多原本被他一手遮天的事,就要放到阳光下晾晒一下,他和村委会的几位作出来的事,不是每一件都经得起推敲的。
虽然头一天晚上连夜开了村委会碰头会议,对如何应付上级检查有了安排,但如何应付律师赵村长和村委会的任何一位全都没有经验。赵村长正犯着愁呢,让他犯愁的人就来了。
“赵村长,你好。我们头些天见过了,不用再作介绍了吧?”公子白当先推门而入,后面跟着丁师姐和两个村民代表。
“公子律师我是有印象的,这位就不熟悉了。”赵村长指着丁师姐说。
“这位是我们所的丁律师。我们这次是受了本村绝大部分村民的委托就征地和拆迁问题为村民提供专项法律服务的。因为某些原因,村民委托我们时没有通过村委会,为了我们工作方便,特意来通知村委会一声,希望村委会能对我们的工作给予支持和帮助。”公子白十分正式地对赵村长说。
“村里对外签订合同,都是以村委会的名义,要委托律师也是一样,而且像委托律师提供法律服务这类事情都是要经村委会成员讨论通过的。村民自己委托律师的行为,村委会不能承认。”赵村长一上来就企图否认公子白和丁师姐的权利来源,打算将他们拒之门外。
“赵村长,赵书记,我想《宪法》、《村民委员会组织法》村民不懂,你不能不懂吧?村民委员会是村民集体的群众性自治组织,它不是一级政府部门,不具有行政职权,它的权利来源于村民集体的授权,通过村民民主选举产生,对于不称职的村委会主任(俗称村长),村民可以通过民主程序召开村民大会将他罢免。像征地、拆迁这种关系到村民根本利益的大事,必须召开村民大会或者村民代表会议讨论通过后,才能以村委会的名义对外签署协议。”
公子白先对赵村长普了一顿法后接着说:“现在的情况是,绝大部分村民,认为村委会违反了法定的民主程序,擅自签署了损害村民集体利益的协议,所以他们委托律师进行调查和帮助。这是村民行使权利的正常方式,无须村委会对此进行确认。所以你不用拿村委会来压我们。虽说村长不是国家机关的公务人员,万一被查出有经济问题只能定侵占罪,可党支部书记可绝对是在编的国家工作人员,出了问题贪污受贿什么的都可以定的。村民请我们来,就是希望查清村里的土地到底是如何被卖给开发商的,开发商到底有没有权利来圈占村里的土地。既然开发商拿出了和村委会签订的协议,我们就只好来问村委会到底签没签过卖地的协议了。”
“听公子律师的话,我们村委会的几个人现在都是嫌疑犯喽?”赵村长见村委会这杆大旗起不到遮风挡雨的作用,而且听出公子白的弦外之音,索性跟公子白叫起号来。
“赵村长是不是嫌疑犯,这可不关我们的事。我们只是来村里调查一下村委会到底和开发公司签没签过卖地的合同,如果签过具体的内容是什么?我们的目的是最大限度地保护村民的利益,至于惩罚犯罪的事情,那是公安局和检察院的事情,我们管不着,也不想管。所以,请赵村长配合我们的工作,你也是这个村的村民,如果我们的工作取得了好的效果,对你个人也是好事嘛!”公子白给了赵村长一个暗示,我们为村民服务,主要是针对开发公司的,并不是非要往死里整你。
“赵村长不想村民整天堵在你家门口为这点儿事跟你没完没了吧?据我所知,这样的事情在农村可是经常出现啊。”丁师姐在十分恰当的时机说了一句很有分量的一句话。
“丁律师说的有道理,我也听说半夜点人家柴禾垛的事在农村也不算稀奇。”公子白的这句话简直就是在威胁了。
更恐怖的是,跟在公子白后面的两个村民代表听完了丁师姐和他的话后竟然露出了如梦方醒恍然大悟的阴险笑容。恶人还须恶人磨,赵村长虽然不是什么恶人,但在村里一直是熊瞎子敬礼——一手遮天,净是他想主意算计别人,从来没人主动算计他的时候。可公子白和丁师姐一出现,就接二连三地给他下套子,单就刚才的两句话,就可以让他再也没有安稳觉睡了。
“我赵大成生平不作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赵村长说这话的时候明显的底气不足。
“鬼是不会敲门的,但鬼可以托梦啊!”说到鬼,正合公子白的心意,况且连昨晚什么鬼给赵村长托了什么样的梦,他都亲眼目睹。果不其然,公子白说到鬼托梦的时候,赵村长的面部肌肉明显地颤了一下。
“赵村长,咱们不用在这里打哑谜了。我们来的目的就是想看看村委会和开发公司的协议是怎么签的,然后再想办法让开发公司停止这种无理占地的行为。当然,如果开发公司有合法的用地手续,给的安置补偿费等费用又符合标准的话,我们也不能阻止他们的合法开发行为。在没出占地事件之前,村民就要求村委会和我们所谈合作的事情,后来因为上级领导来视察才中止谈判的,虽说这次我们介入事先没通知村委会,但这和原来村民的要求是一致的,村委会也应该能够理解。为村民集体利益着想是我们两方共同的目标,我们应当相互合作才对嘛!”公子白见赵村长的气焰已经被打消的差不多了,顺势给了他一个台阶下。
毕竟首要的任务是确定村委会和开发公司签订的协议是否合法有效,如果赵村长执意不合作会给律师的工作带了许多不便,甚至设置障碍。公子白给赵村长的这个台阶,不但是给赵村长一次挽救自己的机会,也是为他们自己的工作创造有利的条件。
“公子律师说的对。原来村民就是让村委会和你们所谈合作的事,后来耽误了就一直没继续谈。这段时间有好多的开发公司来这里勘察,各级领导也总下来调研,村委会实在是忙不开,没想到村民这么着急就把这事给定了。你说,你要是当了村长,村民请了律师,事先又不跟你打招呼,你能高兴吗?为村民的利益,村委会、村党委的成员费了不少心思开了不少会,可这些村民看不到,可要是有一点儿不对他们心思的事,他们都能看到,都认为村委会的干部如何如何了!群众工作实在是不好做呀!”
借着公子白提供的台阶,赵村长挽回了一些面子,像模像样地吐起了苦水。
“就这个占地的开发公司,人家是最先找到村上的,开出的安置补偿费、地上物补偿费和征地费都不低,而且保证签了协议就给钱。我们打听了一下,其他地区的补偿标准虽然高,但都是分期分批的给钱,而且一旦开发商的效益不好,剩余的钱根本拿不到,拖欠征地费、安置补偿费是经常有的事。为了村民能够最快、最保险地拿到应得的全部征地补助费用,村委会才和这个开发公司签的合同。村委会这样做完全是从村民的实际利益出发,可村民就不理解这一点,那些地早晚都要被征去搞开发,早些拿了钱另谋出路才是最好的选择。”
“赵村长真是一心为民啊!不过你没依程序更村民解释清楚,他们不理解是很正常的。让我们看看村里和开发公司是怎么签的协议,如果没问题的话,我们跟村民解释一下,村委会和村民的矛盾不就解决了吗?”公子白如果不知道赵村长的这些说辞是事先在家里和村委会的其他成员编排好的,那么即使他发现村委会和开发公司签的协议是不合法的,甚至构成了犯罪,也会认为此种局面是村委会成员不懂法律,一心为村民着想,结果好心办坏事造成的。而且,他还肯定会对村委会特别是赵村长报以同情甚至敬佩。好在公子白早就知道了赵村长的为人和他与开发公司之间的猫腻儿,等赵村长把遍好的台词说完了顺着他的话茬,把主要目标锁定在村委会和开发公司签署的协议上。
“老大,你先暂停一下,这个赵村长被你喷得差不多要迷糊了,剩下的交给你的丁师姐处理就可以了。现在有一件事必须你出马才行。”李宠的声音回响在公子白的脑海里。
“什么事呀?我正忙着呢,你没看见呐?”公子白没好气地在脑海里回了一句。
“你忙我也没闲着!一直在盯着那个王经理,他的电话打到他老板那里,瞧他的神色是挨了一顿臭骂。随后,他又悄悄地告诉开铲车的司机和其他的建筑工人,让他们做好动手的准备,等援军到了就动手。我听见后,就到空中观望,现在又两辆拉满民工的大卡车正往这里开过来,每辆车上都有一百多人,而且全都是带着铁锹、镐把子等家什来的,用不了十分钟就到地头上了。真打起来,这群农民除非都是海军陆战队肉搏组的退役军人,不然肯定只有挨打的份,弄不好就出人命,你管不管?”李宠用极快的速度一口气把要传达的信息全塞进了公子白的脑袋,公子白差点没被急剧涌入的信息冲昏了头,使劲摇了两下脑袋才把这些信息全部吸收消化。
“这可是大事,我马上出去。下次不要这么猛烈地往我脑子里灌信息,这是用来思考的大脑,是精密仪器,需要重点保护,可不是随意灌水的论坛!”公子白应承了李宠,转身对丁师姐交代了两句,借口回地边取车离开村委会的大院,往村口跑去。
第十章 第十六节 田间厮杀
在五里堡的村路和入城公路相连的路口,公子白瞧四下无人注意纵身跳上了路边一棵十来米高枝繁叶茂的杨树上。只三两下,公子白就到了树尖上,从妖力空间里调出了他的那件变色皮衣盖在身上作为伪装,如同白日潜伏的侦察兵一样,偷过枝叶的缝隙往远处的公路上张望。李宠所说的那两辆满载民工的卡车已经在离村不到一里的公路上了,如果让车子进村的话,村民与民工之间的冲突就无法避免了,看来这个开发公司的老板根本没把村民和律师放在眼里,准备用武力来扫除一切障碍。
公子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他一个人跳下树去单凭体力就可以将这两车人都摆平,可现实生活中他是靠脑力吃饭的律师,而不是替社团打工的战神,更不想因此被国家散打队强争去夺世界冠军。为了不影响大众的意识导向,不让大多数人类那无比脆弱的神经和永无止境的好奇心受到过于强烈的刺激,给纷乱无比人界再添麻烦,所有如公子白般拥灵异力量的人,都秉承着吸血鬼般避世的准则,在世人面前尽量隐藏着自己的力量,这就让公子白有了作超人的苦恼。
“超人,你想什么呢?汽车都到村口了!”李宠对着公子白大喊。
“你是蛔虫啊,我刚抱怨了一下你就知道了。我不方便露面,不如你下去阻止他们一下。”公子白对李宠说。
“说的容易,那可是两卡车人哪!他们的车速那么高,我的法术加上去他们肯定非死即伤。你又不希望出现人员伤亡,束手束脚的让我怎么弄啊?”李宠抱怨技术难度太高,不愿意施法阻止已经开到路口,正在往村路上转向的两辆卡车。
“这可怎么办啊?”公子白知道不阻止民工是不行的,只要王经理见到了民工的影子,就会马上命令在铲车前面跟村民对峙的建筑工人动手的,那时局势将一发而不可收拾。
就在公子白左右为难之时,转上村路的两辆车突然停住了。开在前面的那辆车,刚上村路司机就觉得前轮一沉,车子的右前轮就陷入了事先埋伏好的陷阱里了。一道深深的地沟把多半个前轮给吃了进去,车的底盘已经挨到地面上了,车上的人被突然而至的颠簸晃得东倒西歪对着司机咒骂不绝。后面的一辆车,在前车车轮陷进地沟的同时,压在没有水泥路面的路沿上的后轮突然侧滑,车子向斜后方缓缓滑去。车子右侧的前后轮都落进了路边半米深的排水沟里,车上的民工以为车子会翻,全都着急忙慌地跳到路上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呀?”在民工们一片“不会开车”的喝骂声中,两个司机分别打开车门到外面查看。
“刚才明明是平坦的大路,怎么凭空多出到沟来呢?真是见鬼了!”
“是有点邪门!这几天都是大晴天,路沿干的跟路面一样坚硬,别说车上装了百十个人,就十几吨货也压不塌呀!如果这都看不出来,咱哥俩这十几年的车全都开到狗身上去了!”
两个司机抱怨了一阵,接着招呼民工一起抬车,想把车从沟里弄出来继续开。
“老大,我可没出手,下面的事不是我做的,你不用那么崇拜我!”李宠看见了公子白赞许的眼光,赶紧为自己辩解。他还没施任何法术,路上的两辆车就走不了了,若不是看了公子白透过来的眼光,他还以为是公子白做的好事呢。
“不是你呀?我还真是表错了情。我再仔细看看,到底是谁这么配合我?”公子白运足目力往出事的车辆所在的位置仔细看过去。
一看之下,公子白果然发现了异常。无论是掉在路面地沟里的卡车,还是滑到排水沟里面的卡车,在车底近地的位置都飘动着浓厚的土元素。那些土元素将正常的地球引力扩大了几时倍,卡车在巨大的压力下,车上的金属矿架发出如夜半磨牙一样的声音,而且无论一百还是二百民工的齐心协力都不能挪动车子半分。
“我知道是谁的手笔了。看来神仙非常适合在白天制造神秘事件。”公子白对李宠撇了撇嘴说。
“原来是文老干的,他对五里堡还真是关心啊。”李宠欣赏着树下众民工喊着口号抬车的壮观景象。
“老头子我在下面挨累,你们俩倒跑到树上来乘凉,是什么道理啊?”土地公文老出现在公子白的对面,用手里的拐杖拨弄着挡在眼前的树枝。
“这还用说,我俩都不方便出手呗。幸好你老还在附近,不然还真不好弄了。”公子白笑着回答说。
“自从你在我这里要了五里堡的情报后,我就一直在注意这边的动静。真没想到,你在五里堡来回了两次后,就把这平日太太平平的山村里藏着的凶妖厉鬼全给引出来了。我职小官微,除了记录山川物志外就只能管管地上的庄稼,在这种时候也只能用这样的方式帮你个小忙了。”文老回头看了一眼,确认那两辆车还没挪动地方后,又接着说:“这只是个拖延的办法,过一会儿他们抬不动车会走着过去的,这里离地头已经不远了,你们快想别的办法。”
“是呀。老大,一会儿他们放弃了抬车,就会走着过去,那时候就得你上了,以你的体力应该没问题的。”李宠作惟恐天下不乱状。
“你别瞎扯了,能上我早就上了,还用躲到树上?”公子白鄙视完了李宠的提议,随手掏出了手机,对李宠和文老说:“这可是随时会流血的大事件,聚众斗殴在刑法里可是明文规定的罪名啊,这么大的事不找警察来怎么行?”
“你要找警察?如果要找警察,你刚刚到地头的时候就应该报警。刚才不报警,这时才报,为啥?”李宠有点不理解。
“刚来的时候不报警,那是想借王经理的口把我们想说的话都传给开发公司的老板听,希望开发公司能暂时收敛一下,给以后的工作留出足够的时间,为和开发公司交涉留出转圜的余地。现在报警,是因为开发公司明显不把村民和律师当回事,企图动硬的,那我们作律师的就只有拿起法律的武器,利用正当的途径来保护自己了。”公子白回答完了李宠,就在树梢上用手机拨打了110报警。
“好了,坐在这等警察来吧。刚才我说的很详细,估计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警力全得过来,二百多个民工可不是轻易能控制得住的。”公子白收好了手机调整了一下坐姿,继续观察民工的动向。
民工们在司机和工头的组织下对着陷在地沟里的头一辆汽车发动了两次猛攻,抬、拉、推、撬,使尽了手段和力气那辆车就像生了根一样,死死钉在路面上纹丝不动。头一辆车不成,他们又对第二辆车如法炮制,结果还是一样。这下司机、工头和民工们全都懵了,这些人别的没有,就是有力气,像他们这样弄,别说是汽车,就是火车皮也推着走了。
满身是汗的民工全都气急败坏地蹲到路边喘气、抽烟,而工头们则拿出手机给老板和在地头的王经理打电话。没过一会儿,三五个为首的工头就招呼着路边休息的民工拎着手里的家伙往那片有争议的地块方向赶过去了。公子白他们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警车不见踪影,民工的队伍浩浩荡荡,转眼来到了村民与开发公司争执不下的地边。公子白则早先一步来到了村民的队伍当中,而且站在村民队伍的最前方。李宠和文老隐身在他的两侧。他们三位的思路很明确,就是由公子白出头尽量拖延时间,争取在警察赶到前阻止双方发生冲突。
民工队伍见到了铲车这个标志物后,在工头的催促下加快脚步迅速赶到了菜地边上,并且把村民围了起来。村民事先得了公子白的通知,早在民工包围前把妇孺和老人遣散回家,留下的一百多个精装汉子。出于对公子白的信任,这一百多人在他的身后聚成一个圆形的防守阵势。看到援军来了,王经理有了精神,招呼着原来的手下加入了包围圈。
“我们老板说了,这块地公司要定了,而且占地的钱也给了村里,村民要是不让动,就只有强制征收了。你们最好让开,谁要是影响公司员工的工作的话,后果自负!”王经理冲着村民发出了最后通牒。
村民见开发公司派了大批的打手来,个个都攥紧了手里的锄头、锹镐,有些冲动的在王经理话还没说完前就骂出了声来。而开发公司方面的工人和民工也不甘示弱,挥舞着手里的凶器向村民示威。在冲突未起之前,口水战首先爆发。
“大家安静、安静!”公子白运足了力气,他的声音立刻盖过了全场的喧闹,所有人的目光不自觉地集中在他的身上。
“民工兄弟请听我一言。这里是五里堡父老乡亲世代耕种的土地,国家已经决定将这里开发为市区,他们就要和这块土地告别了。我身后的这些人是和你们一样的农民,他们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国家要征收这里的土地他们一点儿都不反对,因为国家会给他们足够的补偿,给他们新的房子,他们虽然失去了耕种的土地,但不会失去生活来源,一样能继续过好日子。可你们打工的这家开发公司根本没有任何征地的合法手续,就凭着一张没经过政府机关确认的合同和根本不够维持生活的一点点儿安置补偿费就要强占他们的土地,他们是不会答应的。他们这些老实的庄稼人站在这里不是要和任何人拼命,而是为自己能够活命而拼;他们不光是在守护着自己的利益,而是在维护国家的法律和农民的尊严!民工兄弟,你们也是农民,也知道农民失去土地后的难处,如果农民失去了土地又得不到足够的补偿,生活会是什么样的,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面对着和你们一样的农民兄弟,你们能下得去手吗?你们忍心吗?况且参与斗殴,伤害他人是违法犯罪行为,一旦你们真的伤了人,追究起来是要坐牢的,那时候开发公司的老板会去理会你们吗?你们的老婆孩子又有谁会管呢?大家不要再受人利用了,赶紧回去吧!回去吧!”
针对打手主力是开发公司派来的民工这一特点,公子白采取了攻心战术,在他入情入理声情并茂的演说中巧妙地混入了剂量轻微的迷心术。本来公子白的说辞就很巧妙,以民工出身农民的特质作为切入点,引发了他们对村民的心理认同和共鸣,在有迷心术的配合,公子白的话音一落,不单是在场的民工全都向后转,连不少建筑工人和两个农民出身的工头都对自己的行为生出了悔意跟着民工一起往后撤去。
公子白见自己的说辞和法术收效显著心中大喜,琢磨着有一天律师干腻了就改行去作心理医生,有迷心术作技术支持,在催眠和谈话疗法两个项目上肯定是独步海内,居世界领先水平了。
“都回来!操家伙,给我动手!”眼看民工和工人都向后转,意志尚算坚定的王经理发出了命令。
王经理的命令一出口,公子白就觉得他的语调好像有些不对头,还没等他想通到底是哪里不对,所有已经向后转的民工和工人突然全身一震,竟然从他的迷心术中清醒过来。而他原来设计的法术持续时间是三个小时,三个小时之后法术才会自动失效。
更令公子白震惊的还不单是法术失灵,清醒过来的民工和工人全都目显红光形同疯虎一样挥舞着手中的家什,冲着村民冲了过来。一阵不像人类声音的吼叫声发自公子白身后,公子白急转身回望,发现一直在他身后保持克制态度的村民竟也同那些民工和工人一样红着眼睛抡着农具冲向了民工和工人的联军。两股人流瞬间对撞在一处,两伙无冤无仇的人在公子白面前如同宿世冤家一样疯狂地厮杀起来,这可不是一般的打架斗殴,分明是以命搏命至死方休的架势。
这是怎么回事?迷心术被破,开发公司的人和村民一下全都发了疯,公子白被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在当场。呆了不到五秒钟,公子白就觉得胸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杀气,一股杀意直透顶门,只想把眼前众人全都杀光才舒服痛快。不知不觉间,公子白已双目尽赤,喉咙中发出一声食人野兽般的叫声,转身就欲大开杀戒。
就在公子白这个杀人机器即将暴走之际,一只有力的大手从后面拽住了他的衣领,只觉脚下一轻、眼前一花,公子白已被文老从厮杀成一团的村民和民工之中,带到了百米之外的空地上。
“凝神魂归位,聚精魄定形,心静气自清。”文老手中放出金光罩定公子白全身,在他的清心化煞神诀的威力下,公子白恢复了神智。
“老大,你刚才着了人家的道儿,差一点儿暴走,把那四百多个人全给杀了。多亏了文老警觉,不然你就一不小心破了当代杀人记录了!”李宠面色严肃地对公子白说。
即便李宠不说,公子白也知道自己着了人家的道儿,可发觉的时候为时已晚自己已经全然不能控制暴涨的杀气了。他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看村民和民工如何。
抬眼望去,所见只能用触目惊心四个字来形容。村民和开发公司的民工、工人打成一片。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受了不同程度的伤,严重的已经鲜血飞溅,可每个人都好像不知道疼痛一般只顾着攻击别人,而且一些找不到敌人的村民或者民工竟然直接攻击身边的同伴,与其说是两伙人在械斗,不如说是四百人在乱战。
“文老,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不是因为我使错了法术才这样吧?”见到村民和民工如此惨状,公子白心内焦急急于知道原因,他甚至以为是自己错使了迷心术导致法术反噬才造成如此局面的。迷心术公子白用的不是很熟练,他只在三仙庙前使过一次,这次是第二次使用,如果是他的技术不过硬导致这次灾难,那他只有以死谢罪了。
“你看,那群人上空笼罩的是什么?”文老伸手指向厮杀正酣的人群上空,让公子白仔细观看。
顺着文老手指的方向,公子白发现在人群被一团淡红色的云气笼罩着。云气很淡,若不是留神观看根本察觉不到。云气虽淡,却风吹不散,牢牢地笼罩着人群。随着人的呼吸不断地云气被吸入人体,吸入的云气越多,人就变得越疯狂,厮杀得越卖力,而厮杀者体内发出的杀气和冒出的血气又在不断地增加云气的颜色和范围。
第十章 第十七节 妖身再现
“是什么东西如此邪气霸道?如果任其发展,被笼罩在下面的人只有战死才能解脱,必须麻马上阻止!”公子白急于知道答案,因为他已经看到大多数人已经流出了鲜血,如果再晚一会儿恐怕真的有人死去。
“这是妄杀妖云,被妖云所迷的人会忘乎所以,心中只有杀戮二字,直到力战身死为止。方才你的迷心术已经成功,就是那个王经理的一句话里暗含着破解迷心术的法力,而在他发话之前妄杀妖云已经不知不觉地笼罩了人群。王经理的一句话,不但破解了你的迷心术,同时也发动了妄杀妖云。这妖云对人的作用最是明显,对灵体却几乎无用,所以纵使你有法力,在不小心吸入后也仅是比村民晚几秒钟发作而已。”文老详细地解释道。
“文老既然知道的如此详细,为何不先破解妖云,解救众人后再来救我也不迟?”公子白埋怨道。
“你心悬他人安危,先人后己之心殊为难得。但若破妖云必须先救你出来才行。一来,你杀气太盛,如果不先将你救出,没等我破解妖云,那些人很可能已被你杀尽了。二来,要彻底破除妖云非我一己之力能及,必须我们三个同心协力才可成功。”
“到底如何才能破解妖云,请文老快快讲来。”
“破解妖云并不难,只要用风力将其强行驱散即可。但驱散妖云并不能使被其所迷的人恢复神志,必须要用清心化煞神诀才可让人重新清醒。这两点都不难办,难办的是,那个王经理好像被鬼类附身,破解迷心术发动妖云的都是他一个人,在破解妖云恢复众人神志之时,必须防止他的干扰和偷袭。所以,欲破妖云救其下众人,必须你我他——人神鬼合作。由李宠施法驱散妖云,我施法恢复众人神志,你则负责拖住附在王经理身上的鬼类,等我和李宠功成后再一起对付他。”文老有条不紊地说出了破解妄杀妖云的全套计划。
“事不宜迟,我们赶快行动吧。我倒真想会会这个坏我好事的鬼类!”
公子白他们三个人鬼神联军分派好了任务,迅速飞掠到妖云的边缘。妖云内众人已经没有了阵营的概念,完全是盲目的攻击任何经过身边或者能够攻击到的人,好多人丢了手中的家什如同野兽一样扭打在一起。公子白努力保持着冷静,瞪大了眼睛寻找隐藏在乱战群中的王经理。不到五秒钟,公子白冒着绿光的狼眼便锁定了躲在铲车驾驶室里纵观全局的王经理。发现目标后,公子白打了个手势,李宠和文老立刻开始行动。
“源出九幽府,盛行碧落乡。不输扶摇势,羊角穿云狂!”李宠飞身高空,施展阴风穿云的法术引动地府阴风,从下至上掀起妖云。妖云笼罩范围内的地面忽然张开,密密麻麻的地穴如同皮肤上的毛孔般浮现在地面上。从地穴当中吹出的阴风与同为阴性能量的妖云碰撞在一起,立时风云激荡,强烈的能量碰撞将地面的泥土和杂草蔬菜全都抛向半空。最后,如同法术的名字一样,源自地底的九幽阴风夹着泥土穿透了密布在人群中的妖云,并在妖云上空形成了一个巨型的龙卷,在将妖云全部席卷后,阴风龙卷直上云霄,消失在阳光之中。
阴风过后,文老的清心化煞神诀立时发动,万道金光跟阳光融为一体,在阴风过后立刻直射而下。刚被阴风的风力吹得目不视物不辨东西的众人,刚要重新厮杀的,文老发出的神诀金光便当头而下。如同时间静止一般,金光照射下众人的行动瞬间停止,大约过了三秒钟,保持着各种姿势的众人才双腿一软昏倒在地。在众人恢复神志后,文老又增加了金光的强度,有意让众人昏迷一段时间,这样既方便他们进行下一步的捉鬼行动,又可以避免神志恢复后的众人继续互殴。
在文老的神诀刚一发动的时候,公子白就行动了。借着被附身的王经理穷于应付李宠和文老的连续法术无暇他顾的时机,公子白一晃身来到他所处的铲车上。王经理被飞扬的尘土和金光模糊了视线,恍惚间觉得身后有异,急忙转身查看。铲车的驾驶室并不宽敞,王经理转身的速度受到影响,刚转到一半的时候,公子白已经发动了攻势,隔着玻璃发出的一拳击碎了玻璃,重重地打在椅背上,座椅上的王经理在力的传导作用下直直地从前面的风挡玻璃飞了出去。
公子白追在飞起来的王经理身后,拳脚齐施来了一个漂亮的三连击,把横飞出去的王经理直直送上了半空。当王经理和玻璃碎片一起落地的时候,身上整整贴了十八张镇鬼制邪符。
“搞定!有这十八道符咒镇着,就是牛头牛老大也不是一时半刻能挣脱的。”公子白打出胜利的手势招呼空中的文老和李宠到他身边来。
他贴在王经理身上的十八张符咒是茅山派秘传的符咒,这种符咒专门对付一般的镇鬼符不能搞定的厉鬼,而且每增加一张其威力便成几何倍数增长。公子白一下将辛苦修炼出来的全部十八张都用上了,自认为天下大吉马到成功。
“老大,你出手也太浪费了,有一两张就够用了,干嘛把存货都用了?”李宠对公子白浪费符咒的行为很不满。
“这年头作人不老实,作鬼的也不真诚,谁知道他被哪个鬼上了身,就凭他能破解迷心术这点,我也不敢大意。小心驶得万年船吗?”公子白解释说。
公子白正在得意洋洋,文老突然指着他身后大喊:“小心!快闪开!”
被公子白贴了十八道符咒在身上的王经理,在公子白和李宠臭显摆的工夫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他的身后。文老收了法术正瞧见王经理抡起拳头恶狠狠地冲着公子白的后心捣过来。
听见文老的喊声,公子白下意识地往左侧闪了一下,刚好避过了背心要害,可右背上却实实在在地挨了一拳。这一拳把公子白打得口喷鲜血,横着飞了出去,而王经理则追着他横飞的身体按照他刚才的样子来了一个三连击。在文老和李宠惊异的目光中公子白和他喷出去的鲜血同时摔在地上。
摔在地上的公子白,晃了晃发昏的头,扶正了只剩框架的眼镜,纳闷地想自己这个挨揍的样子怎么有点熟悉呢?等他看到周身帖满符咒的王经理正在十米外的地方站着冲他阴笑,他就明白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了,刚才自己不就是这样揍人家的吗?
“没有搞错吧?什么鬼扛了十八道符还能打得我吐血,难道五里堡不单出产白菜还盛产奇迹不成?”公子白实在不理解被鬼附身的王经理如何能在符咒之下自由活动。
看见公子白摔在地上,李宠急忙拦在王经理面前。“你到底是何方鬼类,胆敢挑唆众人殴斗厮杀,难道不怕冥界律法惩治?”
“呵、呵、呵……”王经理未曾出言先发出一阵怪笑,笑罢面色一凛,放肆地说道:“冥界,冥界算什么东西,老子还由不得他来管!”
“你不是那个厉鬼石展吗?能耐挺大呀!你不怕我的符咒就已经很了不起了,不过藐视冥界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据我所知,不受冥界管辖的鬼可没出现呢!嚣张不是错误,嚣张过头可就不对了。”公子白凭着王经理身上透出的鬼气确定附在他身上的就是昨夜所见的自称石展的厉鬼。
“这些许符咒制得了寻常鬼类,对我却如同废纸一般,冥界管尽天下诸鬼,却无权管我!”石展不但嚣张,而且嚣张得无法无天,连冥界全都不放在眼里。
“我说,你是不是有妄想型精神病啊?还说冥界管不到你,瞧你附在人身上的样子就是一个标准的厉鬼,冥界随便来一个小头目就可以把你搞定。”虽然石展不怕镇鬼制邪符,但公子白从他附身人体的举动上确信他是标准的鬼,不过是实力有点强而已,自己这边人鬼神三路联军还怕了他不成,再不行还有冥界的后台,所以尽管受了挫折,说话还是很硬气的。
“无知小辈,坐井观天,难道就只有鬼才可以附身人体?我既不怕你的镇鬼符咒,就不属鬼类,昨夜在碾盘前已警告过你不准再插手此间事务,你却自不量力横加干涉,今日就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话音刚落,王经理体内透出的鬼气瞬间转变为强烈刚劲的妖气,他身上的符咒在妖气的冲击下尽皆碎裂,随着符咒碎片如蝶般飘落风中,公子白背靠大树好乘凉见鬼大三分的乐观心情立刻跑得无影无踪。妖气一现,公子白等三未无不震惊,扑面而至的妖气竟然与昨夜杀得他俩丢盔弃甲半死不活的黑山老妖发出来的妖气一般无二。真是世道变了,好端端的一鬼一转眼就变成妖了,而且更神奇的是这妖还能继续附在人的身上。
妖的肉身强大,所以不需要人的身体作为依附的对象。即使是失去本体的妖,其元神也会找与其本体同类的肉身依附重新修炼,人的肉身根本无法承受妖的元神,而完整妖体入侵人身就更不可能了。
王经理身上透出的鬼气让公子白认定其被厉鬼石展附了身,而此时由王经理身上发出的妖气又与先后两次袭击公子白的妖气同为一体,昨夜公子白又亲眼见了袭击自己的妖的真身,所以附在王经理身上的绝对不是没有本体的妖的元神,而是真实存在的完整妖体。见到违反灵异界规律的妖附人身、妖鬼同体的奇景,公子白、李宠和文老全都一头雾水地发懵了。
石展可不管公子白等如何惊疑,双脚一跺,地面瞬间涌起一座丈许高的泥石流似惊涛拍岸般冲着公子白劈面而去。在丈许高的泥石巨浪前,公子白本就不高的身体更显矮小,眼看公子白就要被泥石流活埋入土,一旁蓄势已久的文老发动了。
“万物皆有属,其性各有主,尘归尘土归土!”文老手飘身拦在公子白前面,正对泥石流的浪头将手中的木杖往浪头上轻轻一点,翻涌咆哮如万兽狂奔一样不羁的泥石流在木杖下如驯服的绵羊一般重归地面,甚至连曾经长在上面的野草和蔬菜的位置都没移动半分。这石展在土地公面前施展起土石性质的法术,就如同班门弄斧一般幼稚可笑,如果连泥巴和石头文老都搞不定,他这个土地公也该引咎辞职了。
“原来是土地公在此,我还真小看了你们!”石展发现了文老土地公的身份,可是对此毫无顾忌,并未给文老这个正职的神仙面子,依旧对他们三位照打不误。
可能是嫌王经理的肉身过于拘束,妖气离开了他的身体,冲上半空,随后公子白前一天夜里见到的男子出现在空中了。“磐石之性坚不可摧,灵石之势威不可挡。威临天下!”现出形体的石展身上妖鬼二气齐现,随着口中的咒文抽出腰间长刀向下劈去。随着石展的动作,糅合了妖鬼两种气息的刀气脱离了长刀的本体,化成一把比本体大上百倍的巨型长刀,侠着雷霆万钧之势朝公子白他们劈下来。
公子白尽管知道凭他斗不过这个妖,但事以至此,躲避已然不及,索性也抽出了长刀,将全部法力灌注在长刀之上硬架石展的破空刀气。翠玉长刀经公子白的法力关注,发出清蒙蒙的刀光,公子白意念所至阴寒刀气立刻迎向了石展发出的刀气。与公子白刀气一同抗击石展刀气的还有文老木杖上的神光和李宠手中的鬼气。人鬼神三气合在一处,以公子白的刀光为主形成了一股循环不息的三才运转之势。上下两股气机在空中交汇,石展那无坚不摧的刀气先被公子白长刀上的发出的锐利无比的地阴之气破开了缺口,而且借由气机的接触被翠玉吸收了几分劲力,接着遇到文老发出的对妖鬼之气有克制作用的神光又散乱了几分,最后和李宠发出的与其鬼气同性相斥的鬼气狠狠地争斗起来,兼之这三种气息形成了三才运转之势,在循环不断的消磨下,石展的刀气威力大幅度地减弱。
饶是公子白等人配合默契,石展强大的刀气仍未被他们完全化解,大概有两层左右的刀气冲破了阻拦被公子白等人消受。一声局响过后,地面上尘土飞扬,出现了一条宽两米深一米半长十多米的深沟,李宠被震飞出百米之遥,公子白被巨大的冲击力打进了沟底随后被落下的泥土活埋,文老占了身为土地公的便宜,压力及体后直接接土遁避入地下,使之能够片土不沾地重新出现,保全了神仙的颜面。
石展那个又鬼又妖,非鬼非妖的家伙,见到公子白等如此狼狈,不禁在空中肆意狂笑。公子白从沟底的泥土里爬出来,吐出了嘴里的沙子,觉得全身都在酸痛,若不是昨夜有了然的帮助恢复了元气,刚才的一击就要了他的小命了。想起了然和尚,公子白就想起了早晨了然给他的那个角符。角符可是佛家用来防身辟邪的至宝,眼见他们的法力无法和石展抗衡,公子白打起了角符的主意。
“有种你在那里别动,等着我收拾你!”公子白指着空中的石展大声说。
“小子,就凭你也想收拾我。大爷就在这等着你,就怕你没本事上来!你没了那双破翅膀拿什么飞上来?”从昨夜的接触中石展知道公子白不会飞行,没有那套有翅膀的衣服的帮助根本没办法和他打空战,所以对公子白的叫号不当一回事。
公子白没说话,使劲盯了石展上方的天空一阵后,挥手打开妖力空间跳了进去。
“小辈,我当你有什么惊天的手段,不过是想争取时间逃命而已。”见公子白跳进妖力空间,石展以为公子白;临阵脱逃,忍不住出言嘲笑和挖苦。“小鬼,养你的人自己跑了,你就受死吧!”嘲笑完公子白,石展把下一个打击的目标定为李宠。
“谁说我跑了?背后说别人的坏话可是不好的习惯,小爷没翅膀也照样飞给你看。”公子白的声音突然出现在石展的头顶上。
石展抬头观望,只见在距离他百米的上空开了一个暗蓝色的空间入口,公子白正从里面跳了出来,手里还攥着东西。公子白没了鲲鹏战衣没法飞到空中和石展较量,而且就是有鲲鹏战衣的时候,公子白也打不过石展,如果不出奇招根本无法取胜。为了能取得制空权,公子白想出了利用妖力空间进行空袭的妙计。他使劲瞧石展的上空,就是在标定妖力空间的出口位置。
利用妖力空间公子白让石展误以为他是在逃跑,而实际上他进了妖力空间后就从石展上空百米处的出口跳出来给石展一个空袭。作为空袭的重磅炸弹的就是公子白手中的角符。“佛语成咒,大慈大悲!”公子白双手捧着角符,念出了了然传授给他的发动角符的偈语。
角符在公子白的手中大放光明,起先是角符中的那卷大悲咒闪出一点星火之辉,这点光辉被三角形的蜜蜡急速扩大,公子白的双手间如同捧着一盏明心见性的佛火宝莲灯,花瓣状的光辉从他的指间流淌而出。在公子白正下放的石展抬头转身之际,角符的光芒已经将他罩定。“哎呀!”石展先是用双手捂住了眼睛,接着蜷缩这全身在角符金色的光芒中颤抖,体内的妖气鬼气也被角符的佛光逐渐消融。
公子白见角符奏效,心中大喜,可喜到一半就喜不起来了。因为他搞的是空袭,因为没有了鲲鹏战衣,他无法在空中停留,自打他跳出妖力空间,就是在作自由落体运动。石展虽然被他的角符金光罩住,可随着他的不断下降,高度优势转瞬即逝,很快石展就会以为他的下落而脱离角符金光的范围。公子白无论如何着急,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随着石展身影不断在眼前扩大,公子白重重地撞在石展的身体上,他这一撞把蜷缩成一团的石展给撞出老远,自己也被石展坚硬如铁石的身体磕得头破血流,重新摔进了石展挖好的坑里去了。
经公子白一撞,石展脱离了角符金光的笼罩。发出了一声既惊又怒的怪叫后,石展化成一道青烟消失在五里堡的东北山脚下。公子白揉着脑袋上的大包再次从土里爬出来,见文老和李宠也恢复了精神重新聚了过来。再看手中的角符,整个角符仿佛经过剧烈的燃烧,此时留在手里的只是一小块蜜蜡的残渣。
“这厮真是好运气,若不是我没有鲲鹏战衣不能在空中停留,就凭这角符不死也脱他一层皮,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便宜他。”功亏一篑,公子白心中不满。
“老大,废话先不要说了,赶快躺在地上装死!”李宠催促道。
“我打都没打死,干嘛让我装死呀?”公子白不明所以。
“你耳朵没病吧,警车都进村了,那么大声的警笛你没听见吗?不赶快装死,这么乱的现场,这一地的伤者,就你一个人没事,警察来了你怎么解释?”李宠一副你脑袋受伤影响智力的表情。
公子白仔细一听,果然有许多辆警车响着警笛往这边开过来,李宠说的没错,他要么在警察没发现前离开,要么也躺在地上,否则警察来了真的没法解释。再想想刚跟丁师姐和村民代表说出来取车,如果回去现在一个人回去更值得怀疑,还是躺在地上装昏迷安全保险又省力。
“什么叫装死呀?这躺了一地人不假,可没一个死的,充其量我也是装昏迷,怎么能说是装死呢?拜托你能不能用词准确一点儿!”公子白嘴上不服气,可还是找了一个比较干爽舒适的地面躺下来装昏迷了。
第十章 第十八节 妖狼复出
对于公子白的报警,公安局还是很重视的,真像公子白预计的那样,抽调了附近几个派出所的警力,开了二十多辆警车来。警察一来到现场,发现菜地里一片狼籍,以两辆铲车和一辆丰田轿车为中心,四百来人横七竖八杂乱无章地躺滚倒在一起,有些还保持着相互扭打的姿势,而且全都不同程度地受了伤。这架势哪像聚众斗殴啊,分明是部落血战吗!若非经过仔细检查没有一个死者,这群警察就真的要疯掉了,如此惨烈的场面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初步勘察了现场后,警察们最需要的不是刑警队和法医,而是救护车。“呼叫急救中心,城外五里堡发生大规模殴斗,估计有四百人受伤,全部昏迷,请尽最大努力多派救护车来!一定要多,要快!”现场的指挥不止一次地对着对讲机大喊大叫。而所有的警察都成了临时救护员,利用所知的一切急救措施抢救受伤昏迷的人。
隐身在一旁的文老不忍心让警察如此操心,暗中施展法术,让在神诀下昏迷的人醒转过来。从昏迷中醒转过来的人,看清了周围的情况,发现了自己身上的伤后更加混乱。聪明一点儿的立刻反应过来,可能是和对方动武了,清醒后撸胳膊挽袖子地想接着干架;糊涂一点儿的,则拉着警察问起没完,警察当然也不清楚,结果双方都是越说越糊涂;伤重一点儿的哭爹叫妈;伤轻一点儿的起身就要走,却被警察拦着调查情况。文老这一片好心却帮了倒忙,除了使场面更加混乱给警察增加了工作量外,就是给了公子白一个尽快解脱装晕苦恼的理由,并且为急救中心节省了救护车一百车次。
这次开发公司和农民为争夺土地引发的斗殴事件,被新闻媒体得知后进行了一系列的跟踪报道。公子白和丁师姐在钱主任的授意下,借新闻报道的机会发表了对这一事件的调查结果和法律意见,最终此事惊动了市长。在市长的严令下,公安局、国土资源局、检察院组成了专案联合小组,对五里堡村的土地问题及聚众斗殴事件进行了调查。
半个月后调查结果出来了。五里堡的土地在没有被正式批准征收为国有土地前,没有履行正当的土地使用权出让程序的前提下,被开发公司和村委会擅自协议处分,开发公司和村委会的责任人构成非法倒卖土地和破坏土地犯罪被追究刑事责任。五里堡村村长兼党支部书记在丁师姐的开导下及时向专案组自首,交代了自己的罪行,退还了自己贪污受贿的赃款,并且揭发他人的犯罪行为,因其自首和立功表现而被减轻了处罚。
关于五里堡村民与开发公司人员聚众斗殴事件,因为涉案人员众多,而且对开始斗殴的时间、经过等具体情节众说纷纭无法查清,又因其没有出现重大伤亡,因此仅对开发公司方面的主要领导和主要组织者进行了处罚。
公子白和丁师姐在前后半个月的时间内配合专案组做了一些群众工作,最主要的是通过说服赵村长得到了村委会与开发公司签订的非法合同,从而一举让开发公司的老板俯首认罪。在整个事件平息后,政府关于征收五里堡土地的正式文件下发到新的村委会手中,五里堡的村民再次聘请公子白和丁师姐作为村民的代表监督和参与征地及拆迁工作,在各个阶段为村民提供及时的法律意见和指导。
自从石展被角符击退后,一直没有再次出现。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何况仅是小疮,公子白时刻为这个搞不清底细的石展担忧。为此,他曾多次到碾盘前去寻求指示,可惜每次去都是面对冷冰冰一言不发的碾盘,连碾盘内部的空间都无缘进入了。
啸月的伤恢复的比想象中慢了少许,不过再过两三天一定会痊愈。以他的个性一定会去找那些厉鬼报仇,如何阻止他的冲动行为一直是公子白头疼的重要原因。
了然和尚在得知五里堡的详情后,一直在寺中查阅典籍,冥思苦想着与碾盘下的三煞地穴相关联的未解之迷:石碾的去向、孙守业为何成妖、石展究竟是鬼是妖、为何欲开发五里堡者都遭到攻击、攻击欲开发五里堡的人是处于什么目的、三煞地穴如何处置?
这天晚餐,公子白整治了一桌子饭菜,准备和啸月一起大吃一顿放松一下心情,减轻一下这段日子所受的压力。等了半天不见啸月的踪影,公子白不禁奇怪道:“李宠,啸月那厮到哪去了?这两天除了吃饭的时候怎么总见不到他?今天吃饭的时候也看不见,有点儿不对劲呀!”
“我也不知道。这两天他总玩失踪,估计又去过当大侠的瘾了。你不用担心,他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出不了什么事的。”李宠不在意地回答。
“他没伤的时候不还是出事了?何况现在伤刚好,怎么不知道小心呢?再说,他不陪我吃饭,没了他的吃相刺激,对着这么多肉我一个人还真吃不下呢。”公子白对啸月这个入世不深的见习大侠非常担心。
公子白正说着就听见阳台传来一阵响动,不用说啸月又趁着左右无人不走楼梯直接跳上来了。“老大,你就不能文明点,像个人的样子吗?”公子白扯着嗓子对着阳台喊。
公子白话音刚起,啸月就一阵风般坐到公子白的对面,伸手抓了一片肘花送进了嘴里,又道了半瓶啤酒进去非常舒服地吐了口气,露出一副无比满足的样子说:“我也想来着,可在楼下闻到了屋里传出来香味,还隐约听见有人在背后叨咕我,一着急就走了个捷径。看见这么多好吃的就忘了要用筷子了,反正在自己家里,又没人看见,怕什么!”
“真是了不得!不单眼神好,耳朵和鼻子也不赖吗?你月下之犬的名号可真不是乱盖的!而且晚餐时间掐的很准,我的饭菜一好你就回来了。真是佩服、佩服!”公子白一边啃着红烧鸡脖一边把筷子扔给啸月。
“我警告你,不要拿我的名号开玩笑,上次不是为了救你能闹出那么大的笑话吗?现在连商瓷那厮都说我是他的坐骑,你们这些人真是没良心哪!我目前的目标是这桌菜,等吃完了再收拾你!”啸月作大侠四处走动的日子,在市面上隐约听说了电视塔顶有人骑狗飞升的传闻,心中大大的不愤,而让他背过的公子白和商瓷又故意借机开他的玩笑,让他认为自己尚未建立起来的侠义形象大大的受损,每每想起心中都很不爽。
“晚上有没有空啊,大侠?”开过了玩笑,公子白欣赏着啸月异常专注的吃相,顺手递给他一只倒酒的杯子。
“干什么?有安排呀?”啸月回问。
“鬼子六(刘意守)非要请我去唱KTV,一起去怎么样?”
“算了,我这嗓子可真是正宗的狼嚎,如果要唱歌只能我和李宠一起去,而且还能配合好呢。”
“为什么呀?”
“我是狼嚎,他是鬼哭,鬼哭狼嚎多好的组合呀!还是一句成语呢!”
听了啸月的解释,公子白扑哧一声把刚喝进嘴的雪花啤酒喷成了漫天飞舞的雪花。好不容易忍住了笑,公子白引诱啸月道:“大哥,你的造型够帅,但光靠外形可迷不倒小姑娘,唱情歌才是最好最浪漫的武器,你太应该练习了。别那样看着我,武侠小说中有云‘骑马倚斜桥,满楼红袖招’才是大侠,你连迷倒小姑娘的本领都没有,怎么做大侠?一起去吧!”
“行了吧,你!我是要作大侠,不是要作采花大盗!再说,本大侠今晚有别的安排,不陪你们胡混了!”啸月回答说。
“胡混?看你说的,好像我们是去采花一样!我和鬼子六可是正直青年!你晚上有什么安排?好玩吗?带我去如何?”公子白对啸月的节目很有兴趣。
听公子白问他晚上的安排,啸月犹豫了一下吞吐地说:“没……没……没什么!噢,就是和几个兄弟到郊外狩猎。”
“晚上狩猎,你真是变态!”公子白对啸月说,“城郊没有什么像样的山野,更没什么野生动物,我不跟你去了!告诉你,现在包括狼在内的野生动物都是受保护的,你可别被人抓了,到时候我可不去保你出来!”
“我吃完了,不和你闲扯了,睡觉去了!”啸月推开椅子借口回到卧室去睡觉躲开了公子白的盘问。
“吃完了,吃完就算了?难道每次都让我洗碗吗?当我是开饭店的吗?”公子白望着被啸月搞得一片狼籍的餐桌无奈地说,再望了一眼后,无奈就变成了愤怒。“大哥,你可真好意思,就给我剩了几个鸡屁股!我辛苦了半天竟然没的吃,这还有天理吗?”
“你晚上不是还有活动吗?到时候再吃就行了,我晚上有大活动,不多吃点儿怎么行?我现在给刘意守打电话,让他晚上请你吃点好的,他绝对会听我的。现在,不要打扰我睡觉!”啸月不负责任地回了一句。
“跟你,我是一点道理都讲不出来,真是被你吃定了!”公子白无奈地收拾着碗筷。
吃过了晚饭,公子白因为半饥半饱肚子里实在难受早早地给刘意守打了个电话。在这之前,刘意守正好收到了啸月的短信通知,接了他的电话满口答应,立刻开了车到他的楼下,在唱歌前先把他接到饭店大吃了一顿。
午夜时分,公子白被刘意守开车送回楼下。被音乐烧得神情兴奋的公子白哼着《两只蝴蝶》的旋律开了房门,进屋后就去砸啸月的卧室门。“大侠,晚上狩猎弄到了兔子还是山鸡呀?拿出来让我鉴赏一下,先说好,是国家级的保护动物你可不要往我家里放!听到没有?开门啊!”
叫了半天,不见里面回应,公子白嘟囔道:“这是哪跟哪呢?我在自己家里还要客气地敲门。”说罢推门而入,入室后但见被褥整齐,啸月不在室内。
照例,此时啸月早已过完了夜游大侠的瘾回来睡觉了。就算是打猎也不会这么晚的,因为夜深了根本打不了猎。想到打猎,公子白又想起啸月以前和他说过更本没有在本城郊外打猎的兴趣,怎么今天要去打猎,而且还是晚上?再想想今天晚餐时候啸月吞吞吐吐的表情,分明是有事情隐瞒,啸月这小子一定有问题。到底是什么事要让啸月故意隐瞒他这个结义兄弟呢?公子白百思不得其解。
“老大,终日所思不如须臾之所学,胡乱转圈不如打个电话,如此现代化的工具你都不想用吗?刚才我看了啸月的房间,他的手机没放下,你给他打了个电话问一下不就得了。”李宠看公子白在客厅里转来转去实在心烦忍不住提醒了他一下。
“对呀!最近总跟鬼和妖打交道都忘了还有这个可以千里传音的东西。啸月对这些现代的东西倒是满在意的,我都没想他会把手机时刻带着。这就给他打一个电话。”公子白如梦方醒赶紧拿起电话拨了啸月的电话号码。
按了电话的发射键,听筒里传来了对方在线待接的提示音,没想到这厮真的开机了。几声提示音过后,对方应答了。不等啸月说话,公子白就一连串的问过去:“老大,你搞什么飞机,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我们还是不是兄弟了?赶快告诉我你在哪里,不然休想在回到我这来住了!”
“兄弟,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在郊外狩猎,很快就回去了,你不用过来了。”啸月平静地回答道。
“少跟我扯!你旁边的妖狼乱叫,打猎不用那么大阵仗的,根本是打仗吗!到底怎么回事?”公子白在听筒里听到许多妖狼的叫声,而且是妖狼族冲锋陷阵前的战嚎,明显是啸月身边有大批的妖狼,并且正在准备战斗,事情绝对不像啸月说的那么简单。
“我这边发现了一只大狗熊,我先搞定它,等会儿再给你回电话。”啸月不容公子白再问挂断了电话。
“这厮一定有问题,带了大批的人马去跟人打仗,到底是跟谁打呢?”公子白在地上又开始转圈了,转着转着突然蹦了起来。“这厮一定是带了人马去和伤他的那群厉鬼拼命!那厮是有仇必报的个性,伤好了却一反常态绝口不提报仇的事,我早该想到这里有古怪。今天晚上他一定是按照我们说的去石堡遗址那里搞妖鬼对决了。”
“老大,你真是后知后觉,不过这后知后觉倒是准确,你赶快到楼顶上看看就知道了!”李宠在窗外冲着公子白喊。
公子白纵身上楼,顺着李宠的指示望去,果然见到城北五里堡方向妖气冲天鬼气纵横,隐隐有狼嚎鬼泣之声夹杂在市内喧嚣的音乐声传进耳内。“那厮真的到那里去了,真不够朋友,有架打也不叫上我。那些鬼是那么好应付的吗?他是出来当大侠的,不是来当指挥千军万马的将军的!”公子白嘴里嘟囔着,脚上可没闲着,圆月之下,公子白连蹦带跳地在跨过重重楼宇,往五里堡方向掠去。忽然间天空中出现了两轮圆月,公子白往其中一轮绽放蓝色光华的圆月中射去,瞬间与那轮圆月同时消失。公子白嫌飞掠的速度太慢开了妖力空间跳了进去。
公子白从五里堡村的碾道儿上出来,便听见锤心刺耳的阵阵鬼哭狼嚎从东北方向传来,看来啸月的群狼已经和石堡里的群鬼对上了。公子白还没赶到石堡的旧址,就看见那山脚下红云翻滚,石堡上空的月华晦暗,而石堡的方圆百米之外却是妖气森严,月华如水如流银飞瀑光华熠熠。
观其气势,显然是啸月的妖狼和堡内的群鬼正在对峙,公子白权衡了一下没有直接奔到啸月的妖狼阵营中去,而是选择了与妖狼阵营相对的石堡背面,想看看啸月这厮能搞出什么花样来。在妖狼的大军犯境强势威逼下,群鬼的注意力全放在前面的群狼上,对公子白躲到堡后小山的一棵树上毫无知觉。
公子白和李宠在树上站定,往前方低处观望。那原本是乱石一堆的石堡遗址,居然在地下涌起的冲天鬼气下,化成方圆几十丈、高十丈的巍峨城堡。石堡通体由鬼气凝成的整块巨石构成,在晦暗的月华之下,仍可见石堡墙高垒深,箭楼、垛口、望塔一应俱全,当日石堡鼎盛的威势被鬼力重现人间。更令公子白惊心的是,在石堡各处遍布着悬弓配箭衣甲鲜明的厉鬼,那些厉鬼望着前方原野上的妖狼神情严肃剑拔弩张。
第十章 第十九节 鬼堡月夜
堡前的原野之上,有一片偌大的平坦草地上,草地上月华格外浓烈。浓烈的月华与鬼堡的晦暗将山脚下的原野分成了明暗对比一线之隔的两部分。
浓烈的月华之下过千匹獠牙利爪的妖狼排成两列方阵,在银光之下劲草之中颗颗狼目闪着荧荧绿光如空中的点点繁星,声声摧人心肝荡人心志却能鼓舞妖狼战力的战嚎回荡在猎猎风中。在妖狼方阵正中的一块巨石之上,啸月头顶圆月桌立风中,一头湛青色飘逸的长发在月华下闪着幽深的光芒,在他身边还立着四只身高过丈的身着战甲的浪人战士。
其时已过夜半,可空中圆月竟如静止一般停留于中天丝毫没有西斜的迹象。啸月就如一根连接天地的巨柱,周身所放出的妖气纠缠着天上的明月,粗大的月华如泄如注落于他的身上,再经由他撒向整个狼群。瞧啸月这个酷呆的造型,他这个“啸月”的名字和月夜之狼的名号真不是乱叫的,看来他选这个圆月的日子来报仇不是没有原因的。公子白见啸月气势上不输于鬼堡心中稍安,定下心来看风头火色。
“我说,鬼堡里面的那些小鬼,对峙了这么半天,到底有没有一个说了算的出来回答大爷的问话?”啸月一脸怒色,从寻找到石堡的遗址调集兵马对峙至今已经过了整整一个时辰,除了只见石堡内厉鬼往来外,竟没有一个鬼类前来和他这胆敢犯境的妖狼头子答一句话,换了是公子白也会发怒,何况啸月这个脾气。
啸月等了一会儿,不见回应,抬手就要下令手下进攻,顷刻千只妖狼长声作啸,狼族大军作势欲发。恰在此时,石堡内鬼气一盛,一团强横鬼气从堡内飞出,鬼气落于月华边缘化身为公子白在碾盘前所见的厉鬼石展,其身后跟着百十个彪悍的厉鬼。
见石堡内有厉鬼飞出,啸月一声厉啸盖过了所有妖狼的战嚎,妖狼闻声停步,不过狼阵发出的强大气势仍将石堡的鬼气动摇了半分。
“看架势,你定是鬼堡之主。我是妖狼族啸月,今天率众前来,就是为了报二十天前你堡内群鬼伤我之仇。想必你不会巧言推脱吧?”啸月站在巨石之上,摆足了妖狼族王子的架势。
“这位是堡主,五里堡的村长孙守业!村长在夜路之上处置对本村图谋不轨的人理所应当,若不是你横加干涉,哪能惹祸上身?”这位村长的架子更大,根本不用自己说话身边的厉鬼直接替他做了自我介绍。
啸月听公子白和李宠讲过石堡所在,所以趁着月圆之夜带了他直属的妖狼前来复仇。因为他没有公子白的经历,所以不认得面前的这个石堡内的厉鬼,也不知道被称之为村长孙守业的厉鬼在公子白面前用的石展的名字,对厉鬼的介绍并未太在意。但躲在鬼堡后面瞪着眼睛看,竖着耳朵听的公子白听壮丁厉鬼介绍说石展是孙守业,心中的惊异可比啸月要震撼许多。
“你是村长,我听兄弟公子白说过你的事,你带领壮丁誓死护村也算是英烈。可事易时移,即使你们仍要庇佑村民也不至于杀害人命,赶尽杀绝这么严重吧?况且你欲加害之人,是我兄弟的挚友,我岂可视之不理。我妖狼族的威严又是你等可以轻犯的,今日来此就是为和你做个了断!你放马过来吧!”啸月长发飞扬义愤填膺,手下妖狼在他的气势感染下蠢蠢欲动。
在啸月气势感召下,被壮丁称为村长的厉鬼发出一声怪笑:“五百年前,我与众兄弟为护村殉堡而死,身化厉鬼后依然守护本村。本村土地乃乡民生计所依,为了后辈子孙不至于流离失所,本堡内众兄弟对任何欲皆征地谋鱼肉乡里的人和他们的帮凶都不会放过。你是妖狼族人也不例外!”
“情势变迁,沧海桑田,乃是人间常情。此处田地虽被征用,可乡民依然会得到补偿。太平盛世中偶有贪官奸商,那也该由人界律法解决,何须你越俎代庖?这些不过是你乱伤无辜的借口而已!”啸月对着厉鬼石展大声斥责,随后又喝问道:“屡次袭击我兄弟公子白的可是你?”
“哪一个前来此处的商人不是想借此地渔利?谁想过此地乡民的生计,更没人想过被困石堡的这些兄弟!你、那些商人,还有那个自以为是的小子都是我们伤的,那又如何?”
“你们本应设法超生,却在此滞留五百年不散,显然有不轨之心。如今此地开发在即,你们嘴上说为乡民利益,听起来很伟大,实际上是怕大兴土木后毁了你们寄居的乱石堆让你们魂魄无依吧?像你们这些厉鬼没有人超度,再失去了依凭比丧家之犬更是不如!”啸月虽然粗线条,可听过公子白对整个事件详实的描述,心里对这些厉鬼的图谋居心也有个大致的揣度。
啸月的话明显激怒了石展和鬼堡内的群鬼,弥漫在鬼堡内外的鬼气涌动、鬼声凄厉。“异想天开,自作聪明!上次在阴阳路上没取了你的性命已是你的万幸,如今竟敢在堡前耀武扬威,扬言报复,无异飞蛾投火自取灭亡!”石展张狂无忌地说。
“来就是跟你打架的。喝茶我才不找你呢!说了这么多废话,就是想套出点情报,等灭了你之后回去和我的兄弟当闲话讲,看你说的这么没水平、少营养,懒得再跟你扯下去!”啸月说完仰天一啸,他身边的四只狼人应和着他的啸声跃到两列妖狼方阵的前方,随即千狼齐啸战嚎四起。
千匹妖狼排成两列方阵,每阵均由两只狼人战士率领。在战嚎的催动下,妖狼方阵迈动整齐的步伐向百米外的鬼堡进逼。啸月立在原地不动,催动月华始终笼罩着妖狼方阵。妖狼迈着步伐逐渐增加着行进的速度,起步不到二十米,去势已经由原来的走动变为迅捷如风的冲击。在啸月的月华掩映下,千匹妖狼的身影瞬间化成一道闪着点点绿荧的狂风,以摧枯拉朽之势席卷向石展为首的群鬼。
百米距离转瞬即逝,眨眼间群狼冲至月华与鬼气的边界,在鬼气边缘立刻爆起了紫色的闪电,妖力和鬼力毫无花俏地碰在一起。妖狼确实强悍无匹,强烈的法力碰撞不过只让他们的攻势缓了一下,挟月华之威的狼群直透鬼阵。
妖体之强度在各界中首屈一指,妖以其特殊体质发出的攻击对任何实体和非实体的灵体都有极强的破坏力。妖狼的战力闻名妖界,过千妖狼的集体冲锋威力更是惊人。在撕破鬼气后,妖狼方阵最先遭遇的就是石展和随他出堡的百名厉鬼。
“退!”石展见妖狼来势迅猛难拂其锋当下腾身而起往堡内退去。其他厉鬼也跟随他作势欲回堡内。
石展腾身飞退时,啸月所发的月华光芒已随群狼而至,那百多五百年道行的厉鬼被月华一照,纷纷跌落地面。百多厉鬼也是见过阵仗的战士,见后退无望,当下结成防御阵形,树起长矛刀剑对准了狂涌而至的妖狼。
“袭杀!”带头的狼人战士对狼群发出了命令。
命令过后,狼阵前部的妖狼身上青光一闪,形体立时增大的一倍,本就高大的妖狼变得如同犀牛般巨大,同时在头、颈、背、肘处幻化出二尺长的锋锐骨刺,加快速度向原地结阵的厉鬼扑去。狼阵后部的妖狼放缓了速度,每只妖狼的背上都化出一根三尺长的骨刺,在狼人战士的命令下五百只骨刺整齐划一地射上半空,然后化成一场箭雨,在冲锋的妖狼进入敌阵前落了下去。
妖狼发出的箭雨准确而密集,全神应付妖狼冲击的厉鬼未加防备下,几乎全都被妖狼的强力骨刺击中,骨刺穿过鬼体刺入地面的哧哧声和厉鬼受伤后的残号同时响起。厉鬼阵脚大乱的同时,突击的妖狼排着整齐的队形如收割机一样冲进了鬼阵,受创在前的厉鬼便同被收割的麦子一般在妖狼的冲撞撕扯下魂飞魄散了。
解决了阻挡前进道路的小股厉鬼后,妖狼大军毫无损失,重整队形后,继续向鬼堡推进。石展此时已回到堡内,堡内群鬼在他的指挥下各自进入战斗位置,摆出一副依仗石堡之地利据守的阵势。鬼堡外已无半只游魂,狼群放缓了行进的速度,步步为营地向鬼堡的高墙下逼过去。啸月离开原地来到狼阵后方,天上的月色如同探照灯的光柱尾随着他这个夜色中的明星,照在他和他的直属妖狼身上。鬼堡外放的鬼气全都龟缩在鬼堡的范围内,但更为浓重和黑暗,堡内的鬼影在鬼气中若隐若现。
“放箭!”作为对妖狼适才行动的报复,石展向手下的厉鬼发出了放箭的命令。刹时间鬼气笼罩的鬼堡内射出无数的“鬼火灵箭”。除了颗颗火箭之外,箭雨中竟夹杂着巨型机括发射出来的蕴涵鬼力的巨石和火球。这群厉鬼正把他们当年据守石堡时用的矢石升级了一个版本后使了出来。
箭雨来势迅猛,瞬间将妖狼们笼罩在其中。妖狼们强悍的身体和严明的战斗纪律立刻表现出来。在箭雨之下,妖狼全凭着强悍的身体和法力抵抗着蕴涵烈火的矢石攻击,任凭箭伤火焚两列狼阵保持着队形和速度继续前进。前进中不断有抗不住攻击的妖狼倒下,此时负责指挥的狼人战士就会将这些妖狼送回妖力空间,他们的位置则由后面的妖狼补上。
两军交锋瞬息万变,鬼堡内射出的箭雨全出自五百年鬼龄的厉鬼之手,其威力不容小视。要阻挡如此大规模高速度的攻击,单凭啸月本身的法力是远远不够的,但啸月也并非对此束手无策,他选择今夜发动攻击实是有备而来。鬼堡内的矢石攻击只进行了不到两分钟,啸月的防御法术已经完成。
“镜反!”啸月双手挥向狼阵上方,狼阵上方的月华渐渐浓烈,由悦目转为刺目,最后化成一面银亮的巨镜将狼阵遮挡在下方。巨镜成型后不但挡住了射向狼阵矢石,而且把那些矢石都反射回鬼堡内。
在巨镜的掩护下,狼阵很快接近了鬼堡的高墙。啸月正想下令强攻堡门和城墙,突然觉得鬼堡内有一丝妖气闪动,而且这丝妖气绝对不是属于妖狼的气息。啸月正纳闷时,头顶上突然一声巨响,巨镜在一股莫名怪力下碎裂成无数银星寒芒,随之鬼堡内的矢石又如暴雨般倾泻而下。
在巨镜碎裂的同时,啸月又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一丝妖力,但他已无暇为此分心,因为他的妖狼正暴露在群鬼的密集火力之下。眼见不断有妖狼在矢石的攻击下受伤被传送进妖力空间,啸月心中大急,兼且已攻至鬼堡墙下更没有半途而废的道理,不施展强力手段挽救危局后果不堪设想。
“月刃!”啸月突然恢复了骇人的狼人形象,巨口一张漫天的月华竟如流水一般被他吸摄入口,空中地下一时间昏暗无光,而啸月双目中的绿光却被银芒代替,在夜色中格外醒目银芒从啸月的眼中迅速扩大到他的全身,转瞬间通体银亮的啸月化身一片十丈高的半月形锋刃,挟雷霆万钧之势劈向鬼堡的墙壁和大门。鬼堡的外墙和大门在啸月的凌厉一击下轰然崩塌,凝聚在外墙和鬼堡内的鬼气随着砖石的破裂而急剧外泄,啸月这股被反击之力弹回了十几丈远,被两个狼人战士接住了翻滚的身形。
鬼堡墙体崩塌,堡身居震,在啸月的一击之下,几十个厉鬼当时被震散了形体,近百个厉鬼从城堡上跌落到狼阵中,瞬间被群狼击毙。啸月稳住身形,见鬼堡外墙崩塌,堡门依然大开,顾不得调匀气息,当即对手下的妖狼发令:“全体进袭,格杀勿论!”妖狼得到命令后,立时散开方阵以三五妖狼为一组从外墙和堡门的缺口向鬼堡内突袭,而鬼堡内的厉鬼也放弃了矢石攻击,各持刀枪劫杀攻入堡内的妖狼,双方在堡内堡外展开了混战。
啸月两次引动月华,护持狼阵,又两次使出大型的防御和攻击法术,他所积蓄的月华之力和自身法力消耗甚巨一时难以恢复。此时,群狼的头上已经没有了月华护持,只有妖狼本身发出的妖气。此消彼长之下,鬼堡群鬼的鬼气重新嚣张,将妖狼们包围其中。鬼堡群鬼都是人身人形,在移动和武器运用上照妖狼要存在先天的优势,所以群鬼虽然受损在前,但短兵相接后与身体强悍的妖狼斗在一起还稍占上风。
啸月缓过一口气后,转身就要加入战圈,忽然眼前一花,自称孙守业的厉鬼石展又拦在他身旁。“你果然是妖狼族中的异秉,不到三百岁竟有狼人之身,更令我惊讶的是你竟可挟月华之威为己用,当日还真是小看了你。不过今日你也小看了我。想我孙守业虽未身经百战,但生前大小阵仗也不下几十次,见你有备而来大举犯境,我便先避你锋芒,借石堡地利之便挫你锐气、耗你法力。如今你已无法发动月华之力,自身法力也只剩下五成,只有坐以待毙了!哈、哈、哈……”石展说到得意之处,忘形大笑。
啸月尽量平复着胸中翻滚的怒意,收了恐怖的狼人嘴脸,重新转变回普通帅哥的模样,对石展问道:“如你所言,我确是有备而来,如果没有莫名的妖力助你,你根本破不了我的‘镜反’之术,更不用我使出大耗法力的‘月刃’,说到底并不是你赢我,而是你的帮手赢我!既然你赢的苟且,就不用装清高,不如把你的帮手叫出来,让我一并打发了。省得本大爷打你的时候还要小心背后的暗算,你那个妖友该不会是好缩头藏尾的龟儿子吧?”
“对付你这小辈,何用帮手!破你的雕虫小技凭我一力足矣。坐井小儿,这大千世界的奥秘哪是你能揣度的!你若聪明,待我取你性命时自会明白。”石展对啸月讥讽不予理会,说话间已发动了攻势。
鬼类攻击多用法术,盖其本身不具实体的特性所致。但石展等鬼堡内的群鬼却是有五百年鬼龄的厉鬼,其鬼体坚实接近实质,所以在近身肉搏的能力也不容小视。石展起手抽刀就砍,一副疆场厮杀的姿态倒把啸月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避过了石展的头三刀,啸月的手上也幻化出一把长刀和石展对拼了起来。
一妖一鬼,两把刀,乒乒乓乓地斗了起来。啸月越斗越心惊,他手里的长刀是身体所化,跟石展的长刀相碰,从石展长刀上传来的力道强劲,半点不像是鬼类所独有的虚空鬼力,反而与刚刚两次出现过的妖力有些相像。这两位互砍了四五十个回合,无论从力气还是招式上都分不出胜负。反观乱战在一起的群狼群鬼,妖狼在强悍的身体和有序的配合下借助着诡异的空间移动,逐渐地扭转着战局。群鬼被妖狼忽隐忽现的团体战术逐渐蚕食,厉鬼殒命前发出的鬼号之声连续不断。
大概是被厉鬼的号哭分了心神,石展疾劈两刀逼退了啸月,一扬身直入夜空。啸月抬头时,运足了目力也没在空中发现石展的踪影,心中以为石展技穷败走,转身欲与他的妖狼大军回合,扫平鬼堡。正当啸月放松警惕的时候,一块圆滚滚的巨石从天而降冲着他直压下来。啸月突觉头上妖力激荡,抬头看时,见一块巨石直压而下,巨石还没临身石上的血光杀气已令他心神不宁,啸月迅速判断出以他此时的法力无法硬抗击下来的巨石,他只有逃遁一途。
巨石当头,向前后左右任何一方躲闪都来不及了,啸月只得发动他本不想使用的妖力空间,希望及时躲进妖力空间免去巨石击顶之灾。可当啸月心念所至,妖力空间并没有按他的意愿开启,啸月的心顿时凉了多半截,一定是对方妖力太强,提前锁定了他的气息,封闭了此处的空间联系。既然没了退路,啸月把心一横,运起残存法力,准备用身体硬接巨石一击。
第十章 第二十节 石碾淫威
就在巨石即将击中啸月的时候,一股阴风卷着一道黑影快如闪电一般从鬼堡后面射出,黑影转瞬来到啸月身后伸手一扯,把啸月从巨石妖力笼罩下硬扯了出去。啸月刚刚离开原来站立的地方,巨石就击了下来,巨石落处地面被砸了直径十来米,深达一米的大坑。
啸月定神一看,发现从巨石之下及时将他拉出来的就是他的义弟——公子白。随公子白所至的还有那个小鬼李宠。想来后怕,若没有公子白出手相拽,他现在就是土坑里面的一堆烂肉了。公子白一直在密切注意啸月和石展的战况,见啸月有性命之忧,他腾身而起向李宠借了一道阴风作为加速度,在危急时刻及时帮助啸月挣脱了石展的锁定。
脱离险境后,往坑内望去,公子白和啸月都发现了袭击者的真面目。停在坑里的赫然是一副巨大石碾子。在公子白和李宠、啸月三个惊异的目光下,石碾又变成了厉鬼的装扮。
“啸月,你出来打架不叫着我,呆会儿再跟你算帐,让我先问这位老大几个问题,然后再一起收拾他吧?”
公子白对着啸月发完了威风,又转身对石展说:“这位鬼老大,能不能敞亮些把实底跟我说了,免得被我猜来猜去的麻烦。问题一,上次你自称石展,而村民壮丁所化的鬼魂却说你是孙守业,你到底是什么身份?问题二,刚才看见你既有鬼身又有妖身,你到底是鬼是妖?问题三,刚才所见的石碾如果是你真身,你如何成妖,这些年你都在哪里?问题四,你要得到碾盘下镇压的三煞地气所为何事呀?如果你回答得好,我可以考虑和啸月说情让他不吃了你!”
“小子,你屡次坏我的好事,我都不跟你计较,可你却步步进逼,死抓着事情不肯放手,真的是咎由自取。事情到了这个地步,除了你死我活外,没有其他的解决办法,你不必多费唇舌来探我的口风!”对于公子白的诸多问题,石展根本不予理会。
“我看你半天了,照我说,你这个厉鬼的外表不过是个伪装,真正的看家本领却是妖术。你才不是什么孙守业呢,你是一个一直在蒙蔽和利用鬼堡内群鬼的老妖,而且还是一个擅离职守的石碾子,真正的孙守业一直都在碾盘那里守着地穴。如果这些被鬼堡内的壮丁们知道了,你想后果会怎样呢?”公子白跨前一步对石展说,一只手却在背后打出让啸月赶逃走的手势。
此时,啸月脱开了石展的锁定,打开妖力空间遁去对他来说易如反掌,可他是不肯认输的个性不可能轻易放弃战斗,而且放弃部属和兄弟临阵脱逃更是杀了他也做不来的事情。“小白,你不用跟他废话,咱们合力料理了他不就得了?他不就是一个”啸月非但不打算离开,还要和石展再干一仗。
“啸月老大,你可真是添乱!那厮的实力我和老大已经见识过了,他一会儿鬼一会儿妖的可把我俩搞惨了,加上你也讨不到好处的!刚才不是我老大救你,你就永垂了,行走江湖安全第一,还是先撤吧!”李宠在啸月耳边小声嘀咕道。
“妖狼族只有战死的勇士,没有临阵退缩的懦夫,这是关于妖狼族荣誉的战争,不是什么江湖!”啸月认了死理对公子白和李宠的提议根本听不进去,忍不住大声地嚷了出来。
啸月的叫嚷被石展听到了,石展一阵怪笑过后冲着公子白他们张狂道:“不管你是妖狼族也好,人也好,鬼也罢,事到如今你们想作罢也不可能了!唯一能让此事了结的只有你们的灭亡!”
“啸月,你这时候充什么英雄啊?让你害死了!”
“小白,你让我在部属面前落荒而逃不如就一个雷劈了我!”
“你没看见他这么厉害吗?咱们打不过他!让我陪你拼命你就高兴了是吧?”
“你不是说这里的是一群鬼吗,怎么这里的老大是个变种的妖啊?这都怨你,你不陪我拼命,谁陪我?”
“大哥,有你这样的吗?我不是早说过了,五里堡那个行踪诡秘变态强大的妖的身份还没查清楚呢吗?不是早就告诉你不准轻举妄动吗?难道,你把这些都就饭吃进肚子里消化了不成?”
“拜托!你们两位老大不要再吵了,那厮已经杀过来了!快想办法吧!”李宠被公子白和啸月两位不合时宜的争吵弄得头大,转脸发现石展正在施法,赶紧制止他们的争吵,提醒他们应敌。
“靠!王八蛋,趁人不备,什么玩意!卑鄙、无耻、下流!”受到李宠的提醒,公子白和啸月立刻放弃了争吵异口同声地骂向石展。
他俩的叫骂是没法阻挡石展的攻势的,石展发动的法术在他们最后一个字骂出口时完成了。公子白他们三个周围的被一股无形的气场包围,方圆三丈内的石块如同失去重量般密密麻麻地飘浮起来,大小不一的石块之间闪着暗紫色的电火,公子白他们顷刻便被石块构成的电网给包围了。
“老大,被包围了,怎么办?”李宠看着离他们不到三尺的闪着电光的石块有点不知所措。
“先看清状况,不要轻举妄动!”公子白除了开动了护身的符咒外,没有作出任何举动。
“我就不信邪,凭我还过不去这一堆破石头!小白,不要怕,看我闯出去给你看。”啸月可不管那一套,发现妖力空间再次失灵后,举步抬脚冲着乱石电网闯了过去。
“大哥,你别冲动行不行啊?”公子白伸手想拉住啸月,可是啸月发起了妖狼的狠性,一甩胳膊就挣脱了公子白的拉扯。
啸月虽然发了狠性,但他也不是傻得非要以身犯险的傻瓜,跨出两步后,在离浮空的乱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影射!”随着啸月的断喝,被空中明月投射在地上的影子一跃而起,化成另外一个啸月往乱石中撞了进去。
啸月的分身影子撞进了乱石丛中,乱石阵中立刻电光四起,无数道闪电全都射在影子身上。啸月的影子毕竟不是血肉之躯,对闪电浑然不觉,继续往乱石圈外闯过去。啸月的分身闪了两闪,很快就越过了两丈的距离,只差不到一丈就可以闯过乱石圈了,啸月见法术有效。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千劫万磨石阵岂是微末伎俩就可破解的,真是自不量力!”石展在空中紧盯着乱石丛中的变化,见啸月使出“影射”来闯他的阵势,发出了不屑的讥笑。
见啸月分身即将出阵,石展手捏法诀喝道:“千劫困,万磨销,起阵!”言罢挥出一道电光射入星罗棋布的乱石丛中。
电光闪过,密布空中的乱石如同电量充足的灯泡般通体发亮,纷纷放出赤红、惨绿的光芒。啸月的分身被这些石头上放出的光芒一照,去势顿时缓慢得如同陷足泥沼的老人。紧接着,飘浮空中的乱石开始了由慢而快的旋转起来,每块石头都按照独自的方向在一定的范围内运动,每块石头的运动的方向和范围都不相同却相互重叠交叉而又不会相互碰撞,整个乱石圈呈现出乱而有序的运转。啸月的分身在无数乱石穿射下,坚持了不到一秒的时间就支离破碎消失无形了。
“告诉你不要乱动,你就是冲动,怎么样通马蜂窝了吧?还有办法没有?”公子白问啸月。
“如果我的影射分身出不去,那我也出不去,如果刚才是我的真身,也是一样的下场!”啸月作无计可施状。
“老大,我也没什么办法,这阵势的气息太复杂了,对付不了啊!”李宠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我也闯不过去。”公子白口上说着抬头又看了看四周,皱了皱眉头接着说:“妖力空间不好用,硬闯又冲不出去,只好试试走地下通道了。”
“赶快试!”啸月和李宠见乱石已经逼近到两尺以内心中大急。
公子白顶着越来越重的压力,掏出了他的VIP金卡。“遁!”公子白举着卡片喊了一声,结果没什么反应,他们依然站在原地,没有遁到地下去。“遁!”公子白又喊了一遍,还是没反应。
啸月和李宠瞪着眼睛瞅着公子白,看他比划了两次没反应有点沉不住气了。李宠当先问道:“老大,你是不是拿错卡了?你确认是土地公俱乐部的卡,不是你的银行卡或者是北墟的卡吧?”
公子白闻言把卡片放到眼前翻过来掉过去地看了两遍。“没拿错,这是货真价实的土地公俱乐部VIP金卡,看来土遁这招也不好使。”公子白无可奈何地说。
啸月跺了跺脚,指着地面对公子白说:“不用费劲了,脚下的土地都变成石头了,就是土地公来了也钻不下去!”
公子白也跟着跺了跺脚,方才发觉适才柔软的黑土地,已经变得坚硬无比,宛如一块浑然无逢的大碾盘了。公子白抽出长刀使劲刺下去,长刀落处火星飞溅,只刺不到一寸就被弹了起来。非但如此,在乱石笼罩范围内的土地正缓慢地向上升起,此时已高出地面一尺有余。
“这不成了装在盘子里的水果了吗?”啸月苦笑着说。
“何止是水果,而且是即将被磨成果泥榨成果汁的水果。”公子白指着不断逼近的乱石说,“千劫万磨的原理我是想明白了,就是把人当成粮食给粉碎了,这些乱飞的石块就是最好的打磨工具。”
“老大,赶快移动脚步!”飘在空中的李宠发觉公子白和啸月的脚下有异。
被李宠一喊,公子白和啸月停止了感慨,忽然感觉不到自己双脚的存在,往脚下看去才发现,他们的双脚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硬梆梆的石头,牢牢地镶在脚下的石头地面上无法移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石化!看来不被磨成粉也得变雕像。小李,这回你平衡了,我俩就要跟你的法像一样了。对于造型上能不能给点建议?”公子白欲哭无泪,说了一个很不搞笑的笑话。
“瞧你那德行!还没到玩完的时候,我不是还有救兵吗?”啸月是天生的战士,没咽下最后一口气是不会认输的。
“狼卫!”啸月对着与群鬼恶战的狼群发出召唤。随着他的叫声,四道青影从战团中飞掠而至,来者正是啸月带出来的四只狼人战士。这四位见到啸月被困,相互间对了一个眼神,然后分成两组,两只攻向乱石组成的千劫万磨石阵,另两只攻向半空的石展。
攻向石阵的两只狼人躬身弹起十来丈高,身形升至最高处后全身蜷缩化成两支细长锋锐的巨箭旋转着一前一后射向翻滚的乱石。嘭、嘭两声巨响,狼人化成的巨箭被翻滚的乱石荡开。被荡开的狼人仍未死心,两只巨箭借着反震的力道,在空中转弯加速,再次首尾相连地射向升起两尺有余的石台底部,打算在石台下方开一个地洞放啸月出来。两只巨箭不分先后地射在石台的同一点上,石沫飞溅尘土翻飞,石台出现了一块脸盆大小的缺口,和一道半丈长的裂纹,不过狼人战士想要的破洞却没出现,啸月等依然被乱石围得严严实实。而这两位勇猛无畏的战士被反震之力弹出七八丈远,回复了真身后口喷鲜血神情委顿,显然是受了伤。
攻向石展的两只狼人战士采取了和解救啸月的狼人战士同样的战术,而他们的遭遇更是不幸。第一次攻击被石展避过,第二次攻击的时候,浑身妖气四射的石展被击中,但他的身体却如同飘渺的鬼体一样毫无着力之感,其强度不要说不如那些五百年鬼龄的厉鬼,甚至比刚死的新鬼都不如,这大出两只狼人的意料,正诧异时石展发出的两道妖力从背后击中了他们。两声长长的狼嚎过后,他们重重地摔落地面,后背上深可见骨鲜血淋漓的两尺多长的伤口触目惊心。虽然没有立毙当场,不过若想起身再战是绝无可能的。另外两只狼人赶紧将他们送回妖力空间救治。
见到部属受到重创,啸月可忍不住了,一下变回了狼人的形象,全身钢毛倒竖,碧绿的双目被怒气烧成了血红。“老子就是不要了这双腿,搭上这条命,也要把你这块茅坑里的石头砸成粉!”啸月手中一闪一柄重型的战斧出现了。
“啸月,你疯了!如果把腿砍了,就算是你老爸也不可能让你重长出来!”李宠看出啸月为了恢复活动,打算把石化到膝盖的两条小腿砍下去,然后硬闯出阵去和石展拼命,赶紧出言阻止。
妖狼虽然有重生肉体的先天异能,但如果像啸月这样在所受法术没破解前就将整条腿砍下去,也是无法重新长出来新腿的。毕竟再强的重生本领也有个限度,如果仅剩一个细胞都可以无限重生的话,那妖狼族岂不全都是永远不死的战神了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与其坐以待毙不用轰轰烈烈的拼一场!”啸月回答道。
被啸月惨烈的气势感染,公子白也扬着长刀大叫:“我和你一块砍,一起冲,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一个!李宠,你喊一二三,我们一起砍!”
听了公子白的话,李宠差点没一头从空中摔下来。“老大,你不好好想办法,这种热闹也要凑啊!残疾人当律师就不值钱了!”
“我有什么办法?除非出现奇迹!譬如说像上次在公路上那样。”公子白沮丧地说。
有些事情和人就是经不住念叨,公子白刚说完奇迹,奇迹就出现了。在李宠被迫数一二三前,五里堡村内射出一道妖气,妖气顺着地面而来,直如乱石阵下放的石台。妖气过处,石台回复了黑土地的旧貌,公子白和啸月被石化的双脚也重获解放。
“真是好险,差一点就成了残疾人士,据说双拐和轮椅都很贵的。”只要一脱离险境,公子白总会有不合时宜的感慨和幽默出现。
“这股妖气哪来的?”啸月问。
“这就是我说的奇迹,上次在公路上也是他救了我。若我估计不错的话,屡次救我的就是真正的孙守业,五里堡村中间的那个大碾盘。”公子白恢复了行动,但仍然困在激飞乱流的石头阵里面,解救自己的妖气跟上两次的一样,所以他在啸月面前作出了推断。
“老大,更大奇迹出现了,快看呐!”李宠手指着五里堡方向惊呼。
顺着李宠手指的方向望去,一块直径两丈的碾盘宛如一轮无光的圆月飞行在夜空之上。空中的碾盘径直飞到乱石激流的上方,随后直落而下。啸月和公子白一闭眼,心说彻底玩完了,这个东西压下来,明天早上农民肯定在这发现两张肉饼。
凌空而下的碾盘投入了激荡翻滚的乱石阵中,如烧红的烙铁投入了冷水桶,振聋发聩的金石碰撞之声不绝于耳,等声音平静时,所有的乱石都在撞到碾盘上后碎成了粉末。公子白和啸月挣开双眼,透过漫天的石粉烟尘看到碾盘稳稳地停在他们头顶两尺高的空中,而困扰他们的千劫万磨石阵则灰飞烟灭。
第十章 第二十一节 妖鬼当道
石阵被破,空中的石展不怒反笑。“孙守业,你我相争四百多年,你一直死守地穴不出,为笼络堡内群鬼我又不能对村民下手,所以我一直奈何不得你。如今正逢本村开发,我屡次对村外之人下手,设计引你离开地穴,前三次未能得手,却让你与这小子接下机缘。这次你终因急于救人而离开地穴,我的计谋终于得逞,我心愿得遂就在今夜,看你还能奈我何?”石展说罢周身绿光大胜,挥手间将全身的绿光射向五里堡村的中部。
在石展绿光出手的同时,碾盘疾飞破空,直直拦向绿光拦截而去。石展身形一晃,化成一具圆滚粗大的石碾拦向碾盘。在碾盘拦住绿光之前,石展所化的石碾先一步拦住了碾盘的去势,双方在空中毫无花俏地对撞了一记。一记炸雷在他们对撞处响起,石碾和碾盘同时翻滚着往相反方向弹开。空中鬼气一晃,石展的人类造型重新出现,而碾盘仍旧是毫无声息地拦在啸月和公子白身前。
“孙守业你不用再费力气了。地穴因你离守,在我的法力催动下,三煞地气已经从缺口处外泻而出,用不了片刻就会行至石堡,那时就是你们的死期。还不趁现在我心情好的时候逃命,更待何时?”石展狂妄地说。
“他要引三煞地气来鬼堡,那可不得了!他能怎么样我不知道,不过鬼堡的厉鬼遇见了三煞地气必定会比现在暴戾百倍,而且不会再受鬼堡的限制成为迷失本性只知道杀戮的横行无忌的暴走厉鬼。这里的居民会首先遭殃,然后是哪里遭殃,就要看他们的流窜方向决定了!必须赶快制止他!”李宠跟了绝尘多年,对鬼类的事情非常了解,瞧他歇斯底里的样子就知道事态有多严重。
“恐怕来不及了!唯一的办法就是把天上的那厮和这里的厉鬼都给灭了!听小李这么说,我带了的人马好像有点少啊!”啸月一边努力恢复着法力,一边摇着头说。
啸月说的不错,想要组织三煞地气已经来不及了。石展发出的绿光在投入了五里堡中部,碾盘之下的地穴当中。地穴中的三煞地气突然得到了这样一股外援,而且又少了碾盘妖力的束缚,顷刻从一直存在于地脉上的缺口出狂涌而出。破困而出的三煞地气如黄河决堤钱塘怒潮一发而不可收,大量的地气喷出地表,如同一条身具红青黑三色怪蟒蹿高伏低顺着蜿蜒的地貌曲折而行,一头扎进鬼堡之中,而后在那里破土而出,喷发如怒吼之火山。
“狼阵后撤!重新整队!”见三煞地气进入鬼堡,啸月怕他的妖狼大军受地气沾染,更不知道厉鬼接触地气后的反应,急忙命令狼军后退戒备。啸月命令一下,剩余没有受伤的七百左右的妖狼在仍坚持战斗的两只狼人战士带领下,迅速撤到啸月的身后重新组成战阵。
饶是啸月反应够快,决断及时,才避免的妖狼的损伤。地气进入鬼堡后,鬼堡内原本清一色血红的鬼气立刻被血红、惨青、乌黑三色所代替。鬼堡内的群鬼接触到地气后,如同苍蝇闻到了血腥,争先恐后地投进冲天的地气当中,不停的吸吮吞食。在三煞地气的熏染和沐浴下,厉鬼口中喷出了白色的烟雾,随着白色烟雾的消散,群鬼发出夜枭般的啼泣,那是他们为摆脱地缚灵身份终于可以任意行动而发出的欢笑。白雾散尽,鬼气继续转盛,紧着一个个厉鬼从地气中跳了出来。
被地气同化后的厉鬼,一个个身高两丈,红体、青甲、漆黑的武器,原来那些虽有戾气但不失忠义个性分明的面孔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如出一辙的冷酷而充满邪念的杀相。不过是眨眼之间,原来那些以身殉堡良知未泯的厉鬼,全都变成了天地难容人神共愤的三煞恶鬼。如今的鬼堡群鬼虽然战力百倍提升,但只能无智无识的凭恶念本性行事或供人驱使。即便如此,刚刚争斗中略战上风的妖狼以不是这仅存的五百恶鬼的对手,啸月如不下令后撤,部属必然大受损失。
在鬼堡群鬼转变的同时,石展也进行着自己的行动。公子白等惊骇之时,他已飞回鬼堡的上空。从下方喷薄而出的三煞地气将他全身包围,他并没有想其他厉鬼那样去吸食煞气,而是悬浮在煞气上空,急速转动的身体。当他转过了一百零八圈后,身子猛然一顿,整个身子突然分成了两个形体。一个是他常常示人的人形鬼体,另一个却是他在强力攻击时显现的石碾妖身。石展的人形鬼体开始如厉鬼般吞食着三煞地气,随着吸收的地气逐渐增多,鬼体也不断地增大和凝聚。石展的石碾妖体,却将三煞地气当作雕凿形体的斧砺,配合着地气的强弱变化石碾上不断闪着青光,青光每闪动一次,石碾上便掉落一点石屑,转眼间一个与鬼体形貌一致的石雕从石碾中脱胎而出。
石碾在地气中转化为五官四肢俱全的石雕后,石雕妖体与鬼体缓缓重合在一处。两种力量和体质的的融合产生了一个无形的漩涡,下方的三煞地气瞬间被吸收得干干净净。风住云散后,石展由空中缓缓降落鬼堡之前,他身上发出的强烈气息使身后列阵的五百恶鬼全都屈膝俯首。
石展将手一挥,身后恶鬼起身咆哮,声震原野。“孙守业,任你如何坚忍,没有了外相,无言无语,单凭执着一念又能守得了多久?如今地穴终被我所用,你的那些忠心的壮丁也成了受我支配的恶鬼,最后赢的还是我!留你已是无用,你和那三个小辈正好为我的鬼军祭旗!”石展将长刀一挥,当先领着五百恶鬼向碾盘和公子白等逼近,其每迈一步,身上发散的古怪气息都让地面发出微微的震颤。
“老大,这厮神神叨叨地胡言乱语,好像是在说他和这位碾盘大哥的恩怨,可我就是没听明白,你说这是哪跟哪呀?而且这厮突然来了个升级变身,瞧形势咱们好像顶不住吧?”李宠问公子白。
“看情形,这厮就是原来在碾盘上的石碾,不知什么原因弄了一个厉鬼的外衣混在鬼堡里冒充孙守业,而这位碾盘大哥就是真的孙守业,他又不知什么原因弄成了碾盘状的妖体。这个石展处心积虑的想得到三煞地气。如咱们上次所见,三煞地气一直在大悲咒和这位碾盘大哥的合力压制下无法流窜到鬼堡,他们俩僵持了四五百年。估计是石展得知了五里堡即将要被开发,再不行动不但地脉要被开发行为打乱,连他们的石堡都要被推平,所以就拼命攻击任何想开发五里堡的人制造事端。他的目的是以此引起孙守业的同情之心,借机将其引开,好让三煞地气流窜到鬼堡。而刘意守就是第一个倒霉蛋,啸月的介入更让我们陷了进去。好在我们本事大,只是让孙守业间接地帮助了两次,没有让他离开地穴。可就是因为跟我们熟了,啸月这次把事情搞大,让我们陷入绝地,孙守业无奈只好离开地穴亲身相救,结果让石展奸计得逞了。以上就是我的推测了,至于石展本是碾盘为什么变成了厉鬼眼中孙守业,孙守业变成了一副不能言语的碾盘,就必须要弄清楚石展口中的‘外相’是什么意思了。”公子白说了一大堆,除了是给李宠和啸月听外,更希望碾盘大哥听到了应和他一下,哪怕是给他一点儿提示也好。
“你可真行啊,挨了几次揍,听了石展的几句话就讲出这些来道理来!不过用不到求证你的推测是否准确,我们就得玩完,这次是碾盘大哥也不灵了!”碾盘的回应没等来,倒等来了啸月的担忧。
“大哥!那还不是你搞大的,赶快把你老爸叫来摆平吧!”公子白看见碾盘如同他着急时一般在原地转圈,啸月的妖狼部下望着恶鬼血红着眼睛,就知道事态严重了。
“我也想啊!可我都找他半个多月,一直都没找到。谁知道他去哪个空间旅行去了?”啸月很为难,因为没有他老爸的命令,就算他是妖狼族的小王子,也只能调动自己直属的部下,若想找其他援兵打硬仗那是不可能的。
“那还搞什么搞啊?赶快让你的狼都撤退,你不想让他们全军覆没吧?”既然求不到援军,就只有把损失降到最小,公子白替啸月的妖狼考虑了一下。
“也是,趁现在空间的通路还可以开放,让他们走吧。剩下的事就只有靠我们来尽力挽回了。”啸月说罢发出号令,蓝光一闪,整个妖狼大军脱离战场撤回了妖力空间。
见部属全部撤离后,啸月又对公子白和李宠说:“你们两个也撤,回去作好了早饭等着我,那厮交给我就行了!”
“撤你个大头鬼!我们回去做棺材才是真的!跟我说谎你还得练几年,瞪着眼睛说瞎话你就更不过关了!都是兄弟,有事并肩上,如果我能撤退,根本就不会来救你,在家里看看电视、睡睡觉多过瘾啊!”公子白和李宠一起给了啸月一个臭脸。
“老大,碾盘大哥发动了!”在公子白和啸月斗嘴时,李宠总是充当义务观察员,为他们把风。
面对步步进逼的恶鬼军团,碾盘疾升至高空,青绿色的妖气将整个碾盘变成了夜空中另一轮翡翠色的月亮。在青绿的妖气的外围环绕着光芒四射的金色火焰,在妖力和大悲咒的作用下,碾盘旋转不休,艳丽的光芒不断抛射而出,整个一无敌风火轮!
“碾盘大哥打算全力一击,我也不能闲着,你俩等着我去助他!”啸月说完仰天一啸,没有施展任何飞行之术,圆月的光华如同无形的吊索将他拉上半空。
“月刑!”啸月停止长啸,从口中迸出两个字。随着这两个字空中皓月像断电的灯泡一样光华全无,所有的月华全部转移到了啸月身上,啸月双臂一合月华又被他从体内逼出,在他的四周凝结成无数片川流不息银光闪闪的锋刃,继碾盘形成风火轮后,啸月变成了一架超级绞肉机!
“他们俩在上面摆酷,我们也不能在下面闲着呀!并肩上!”公子白和李宠不可能置身事外,立刻施展人鬼合一的法术融为一体。
“魔斩!”人鬼合一之后,公子白的法力大增,抽出长刀斜指苍穹,怒、哀、惊、悲、忧、惧、恶、杀等诸般负面情绪在脸上一一浮现连续不断,因与鬼体融合后变得灰暗模糊的身体涨大了十倍,化身成近六丈高头生两只长角的巨魔,天地间的游离的诸般恶力不断地在跟他形体同时变大的长刀上聚集,原本清寒的刀光顿时漆黑如墨。这招魔斩是公子白在和魔族接战中感悟到的,因为须借用恶力,梢有不慎便可真的堕入魔道,他是轻易不敢使用的,今夜见情势危急,无奈之下公子白发动此招是希望用魔力对付恶鬼,起到以毒攻毒的奇效。
公子白的长刀很快蓄满了恶力,再不出手就真的侵蚀他的心志带他入魔了。“杀!”公子白化身的巨魔挥舞着巨刃拖出一道漆黑的残相,往石展率领的恶鬼大军中杀过去。
随着公子白的发动,在空中蓄势已久的碾盘和啸月两部战争机器不分先后地开动了,一绿一银、一扁一圆两道光影往恶鬼丛中呼啸而去。
面对空中和地面的三处袭击,石展也不敢掉以轻心,当即化成两个一模一样的石展,分别站到恶鬼方阵的前后两端。“三煞之旋,起!”前后两个石展战成一条直线后,按照同一方向旋转起来,在两个石展的带动下,五百恶鬼被拧成了一股红、青、黑三色混杂冲天而起直径近二十丈的旋风,迎向碾盘、啸月和公子白的攻击。
四股法力冲撞在一起,当真是风云变色。公子白他们的攻击同时撞上了石展和五百恶鬼所化的三煞旋风。三煞旋风不但发出强烈无匹的撕扯之力,在起外围还有阴雷闪电,以及不断旋转的恶鬼借着风势挥舞的武器和发放的箭矢。碾盘在上,啸月在中,公子白在下分三路攻击三煞旋风。这三位都是以自身和三煞旋风硬碰,其艰难程度可想而知。
公子白手持巨刃以横扫千军之势攻击旋风的底部。蓄满恶力的长刀与旋风内的煞气刚好是同性相斥,刚一接触就爆出了强烈的电火。公子白奋起神威,硬顶着阴雷闪电把巨刃继续推进,破开阴雷闪电后巨刃便接触了构成旋风的恶鬼。漆黑巨刃上的恶力碰上了随着风势不停旋转的恶鬼,那些恶鬼见有人攻至立刻挥刀刺枪开弓放箭,连绵如流水的攻击立刻落到公子白的身上。凭着护身的恶力和鬼气,忍受着销魂腐骨的刺痛,公子白大吼着他的四字真言把巨刃插进了旋风之中。
巨刃进入旋风,立刻被一股撕扯之力牵引着偏离方向,公子白使出吃奶的力气扶正了几乎被抛出旋风之外的巨刃,他这一招相当于往旋风的肋条上插刀,那些随着风势不由自主旋转的厉鬼大受其害,纷纷眼睁睁地撞到锋利的巨刃上被腰斩而亡。一时间公子白耳边尽是恶鬼的惨叫,眼前都是跑飞的肢体。公子白虽然得手,但那些都是被三煞地气增强的恶鬼,在斩杀他们时巨刃上的恶力也在不断的消耗,再加上身体不断受到阴雷闪电和恶鬼的攻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长时间。
在上两路攻击旋风的碾盘和啸月遇到的是和公子白同样的问题,风火轮和绞肉机把旋风中的恶鬼烤成了灰、绞成了饺子馅,杀得痛快淋漓,但法力消耗的比杀的还痛快,双方根本就是在打一场持久的消耗战。
说起消耗,刚刚得到三煞地气加强的原本就有五百年鬼龄的恶鬼加上一个妖鬼通体的石展,其集体力量当然要比公子白他们的强大。双方僵持了不到一分钟,公子白他们的法力就跟不上消耗的速度了。“乒”“嘭”“轰隆”三声巨响,公子白、啸月和碾盘大哥全都耗尽了法力恢复了原身被旋风甩出老远重重地摔在地上。
旋风毫不停留,认准了方向一头向公子白他们卷了过来。他们此时别说法力,连气还都没喘过来呢,望着经过他们攻击后明显小了一圈的旋风无计可施,惟有闭目等死。旋风刮起的沙石已经开始击打他们的身体,旋风中恶鬼的嚎叫也清晰可闻,再过一秒钟,他们的肉体就会成为恶鬼的第一餐了(当然,那位碾盘大哥除外,他没什么营养)!公子白已经开始担心,自己体内有金身佛血死后会不会被强制接引到极乐世界去当极品和尚——佛!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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