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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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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1:00







  我怒道:“死人不准说话!”

  宵朗嗤笑了几声,懒洋洋地鼓掌道: “说得精彩,小阿瑶好志气,望你今后能记住说过的话,莫要求我。”

  我给他猫捉老鼠的表情带出三分火性,昂然道:“自然!”

  宵朗托着下巴,满意地点点头,猛地出手,抓住我狠狠按在浴池边,然后凑近,在耳边吐着气息,暧昧地说:“先侍个寝吧,记得不要求我。”

  他的用膝盖顶开我的双腿,右手按住扭动的腰肢,喘息着,左手指尖从腰往下,轻轻滑落,按在刺青的字上,略停顿,往中间滑去,在最敏感的部位猛地揉了一下。

  痛楚混合着羞耻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尖叫了一声。

  宵朗的唇轻舔我的耳垂,用恶魔般诱惑的声音,温柔道:“若是求我,便放过你……”

  凤煌比我妥协得快,他惊慌失措道:“快求他。”

  我趴在温凉的玉石池壁,含泪摇头,大声道:“不求!”

  我知道,若是求了他,或许能换一时平安,但苦苦坚持的自尊,将灰飞烟灭。

  暖暖水中,宵朗的指尖渐渐深入,研磨旋转。

  没有第一次的疼痛,取而代之的是充满羞辱的酥麻感,古怪得难以描述,好像一个精妙的捕兽陷阱,带着美好的诱饵,勾引猎物跌入其中。

  我疯狂地挣扎起来,欲逃离陷阱,每次都会被无情的大手用力重新按回去,徒劳无功,还换来更恶劣的报复和逗弄。

  “要哭了吗?”他凑过来,“同情”地劝告,“我待你真心一片,你只需用你漂亮的樱桃小口吐出三个简单的字眼,我便立刻停手。”

  凤煌快崩溃了,哀求道:“姑奶奶,快点求他吧,我不要做被连累的池鱼!”

  我迟疑片刻,咬咬牙,闭着眼叫道:“我恨你!”

  宵朗脸色一变,第二根手指,猛地侵入,恐怖的快感袭来,陷阱的诱饵被加重,我拼命想合拢双腿抵御这种羞辱的感觉,却始终无法将陷阱拆出体内。

  凤煌可怜地呜鸣一声,垂死挣扎道:“玉瑶……”

  我怕自己有半分反悔念头,拼命尖叫:“我恨你!我一辈子恨你!我永远恨你入骨!永不更改!”

  “是啊,哈哈……”宵朗的笑声如夜色般落寞,让我略有诧异,转瞬间,他狰狞着决然道,“也好,你便永远恨着我,恨一辈子。”

  他抽出手指,更巨大灼热的东西顺势而入,直至没根。

  事至如此,已无半分转旋余地。

  凤煌不再做声。

  我呆滞地趴着,咬紧牙关,再没发出半点声音,身子随着他的摆布而律动,只是偶尔会因快感带来的自然反应,失控地抽搐一□子。每次他离开的时候,我都会松口气,以为一切都结束了,可是没多久,就好像被慢火翻着烤的兔子,被投入另一回煎熬,仿佛永无止境。

  “恨吧,恨吧……”

  身上被疯狂的吻,烙下无数个娇艳红印。

  水雾缭绕,满室靡靡春色,最紧密的结合着,我们看不见彼此的表情。空气中只有他的呻吟,我的喘息,还有水流浪花的轻拍声。他紧紧抱着我,尽力靠紧,指尖在我臂弯间勒出了几道青痕。

  我静静躺在他身下,默默承受。

  时间流动缓慢,一瞬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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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1:00

38、熬鹰

  

  不知是何时陷入昏迷,醒来时已是清晨。

  睁开眼,是拔步床上雕刻的珍禽异兽,伸出手,摸到兰草淡紫绸,挪动身子,只觉阵阵酸痛,深深呼了口气,嗅到的是安神香气混合着梨花芬芳。

  我迷迷糊糊地从暖和被窝中钻出,再次揉揉眼,却见临窗微薄晨光处,有白衣男子身影静立,淡淡光线,映出完美无缺的侧面剪影,如缎似的长发用木簪简单挽起,随着微风轻轻飘摇。宽大袍子下,他优雅地抬起左腕,逗弄着巨大鸟儿,嘴角挂着浅浅微笑,温柔无比。

  “师父……”我犹在梦中。

  男子转过身来,赤红双瞳如血,额间一点朱砂,浑身戾气。

  美梦迸裂。

  我深深地闭上眼,再睁开,然后用被子将脑袋盖住,蜷缩成一团,不想面对现实。

  “你醒了?”宵朗慢悠悠地走过来问。

  我不想看见他的脸。

  宵朗抱着圆滚滚的被子,暧昧道:“是我替你清理了身子,更换中衣。”

  “滚……”我不愿与他废话。

  宵朗隔着被子摸了两把,慢悠悠地滚了,然后一个人在旁边自言自语什么。

  过了好久,我从被子里探出头来透气,顺便视察敌情。却见他拿着鸟食,兴致勃勃地逗着蝴蝶,教它学舌:“阿瑶是呆瓜,阿瑶是呆瓜。”

  “阿瑶是呆瓜!阿瑶是呆瓜!淫妇呆瓜!”蝴蝶学得很认真,“阿瑶最喜欢宵朗,阿瑶没有宵朗就活不了!”

  那混蛋家伙到底教了鹦鹉什么?!

  我目瞪口呆,继而一把操起枕头,向败坏我名声的蝴蝶砸去,蝴蝶受惊,扑腾着翅膀飞起,口中惊叫道,“好淫\妇,待爷持枪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宵朗捧腹大笑。

  我不喜欢他这样的笑容,因为太像师父,便厌恶地转过身去。

  宵朗硬扳着下巴将我的脑袋转了回来,强迫四目相对,直到鼻尖相碰,他才咧开嘴,露出阴森森的牙,威胁道:“我活了上万年,想要的东西从未失手,你也不会例外!”

  破罐子破摔,我挺直腰杆,硬碰硬,冷笑道:“你除了强\暴还能有什么手段?来,身子给你便是,爱怎么玩就怎么玩。”

  宵朗均匀的呼吸猛地一窒。

  我讽刺道:“现在不想上吗?晚上再来?”

  宵朗怒道:“够了!你现在就是个玩物,和青楼里的婊\子没什么两样,认清楚自己的本分!不要顶撞主人!”

  我很镇定地对他说:“没关系,你把我当玩物,我也可以把你当面首,模样挺周正的,价格不便宜。”

  “面……面首?”宵朗目瞪口呆半响,陷入暴怒:“你该死的是从哪里学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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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2:00







  周韶私藏的《公主风流艳史》小册子上看到的,我淡定地闭嘴,不告诉他真相。

  宵朗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点灯的模范,他变着花样骂了我那么多次,被骂一句“面首”就怒得双眼都快喷火了,实在小气。他得不到我回应,将目光扫向那只淫言秽\语不绝的鹦鹉,迁怒道:“炎狐家的畜牲,着实可恶!”

  我火上浇油:“算了吧,它再畜牲也不够你畜牲。”

  宵朗指关节捏得格格作响,似乎想把我脑袋给扭下来。他盯着我的眼睛,忍了又忍,忽然眯着眼笑起来,整个人都松懈下来,怒气烟消云散,淡然道:“明知道我生气就会上你,你还三番四次激怒,该不是恋上我的身子,骨子渴望着被多上几回吧?”

  我僵住了,一时找不出反驳的话。

  宵朗完胜,笑嘻嘻地走了。

  我郁闷地捶被子。

  待宵朗走远后,凤煌终于从意识深处探出头来,幽怨道:“玉瑶仙子,我给你害苦了。”

  我对这个死人的遭遇报以深刻同情:“是我们被宵朗害苦了。”

  昨日之事过于羞耻,两人都很有默契地不愿再提。

  凤煌教训道:“蒲草弱柳,虽折不摧,你昨日为何不暂时委曲求全?正如我对苍琼那般,暂时讨好,已获生机,何苦与他玉石俱焚?”

  我微微摇头,问凤煌:“你见过熬鹰吗?”

  凤煌道:“自是见过。”

  “鹰捕获回来后,熬鹰者必要磨去它的野性,先用饥饿威吓,使其害怕服软,再施与美食诱惑,使其屈服,一柔一刚,逐步渐进,直到雄鹰彻底臣服,沦为奴仆,不敢违抗熬鹰者的任何命令。”我站起身,伸手召回被吓得够呛的蝴蝶,整整它漂亮的羽毛,决然道,“宵朗不同苍琼,他是最有耐心的熬鹰者,他逼我哀求的目的都是为了让我臣服,他知道开口哀求这种事,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三,当我尝到甜头后,便会求得越多,将依赖他的施舍化成习惯。最终会让我的意志像被驯服的鹰一般变得软弱,将服从刻入骨子里,化作本性。”

  我很早以前就意识到,宵朗有得是调\教手段,若是不想身心都成为他的奴隶,就必须像最高傲的鹰,宁死不屈,绝不能对他的任何威胁低下头颅,一次都不行。

  凤煌沉默了,很久以后,脑海深处传来一声深深的叹息:“先低头的先输,你是对的。”

  我牵出三缕魂丝,牵扯着他的魂魄碎片,缓缓移向蝴蝶,融入其中,临行前,我忍不住叮嘱:“以后记得有话直说,不要再故弄玄虚了,来来去去耽误时间,本来你压根儿不会陪我倒霉的。”

  凤煌有些沮丧:“打死我也不会再对你的脑子抱指望了。”

  同盟初战告负,让我对他的信心也打了折扣,只是看在前辈的份上,很有教养地没去戳他受伤的小心肝,只细心叮嘱:“一切小心。”

  蝴蝶感到有东西入体,很不舒服地歪歪脑袋,飞出窗外大声叫道:“好你个背夫偷汉的小贱人,浪\叫得那么欢,也不怕你那乌龟相公伤心?”

  我追出去,见赤虎将军身旁的副将瞪大眼,死死地盯着蝴蝶,猛地拔出腰间宝剑,飞一般地跑了。

  他好像是只乌龟精。

  蝴蝶盘旋飞舞,继续欢快地叫:“阿瑶是呆瓜,阿瑶最爱宵朗,阿瑶最喜欢宵朗,阿瑶没宵朗活不了。”

  清脆的声音响彻云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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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2:00

39、恩怨

  

  我念风决,卷起一根长长的彩绳,在空中旋得几旋,将那只没教养的蝴蝶捆得扎扎实实,跌入掌心,然后拖回屋内,掩上门,将魂丝侵入它体内,与凤煌的魂魄接上线。

  凤煌:“让这只鹦哥的本体昏一会,我好去查探。”

  我会意,立刻抄起桌上金烛台,欢快地往这只贱鸟脑袋上一敲。

  蝴蝶一声不吭,大字型朝前栽倒在桌,脑门上仿佛浮现了无数金色小星星。

  少顷,它挣扎着从桌上爬起,狠狠一口啄去我手背上,悲愤地低吼道:“痛死了!玉瑶你这呆瓜!想杀了我吗?!”

  我捂着受伤的手背,呆了片刻,方想起打鹦鹉就是打他。

  凤煌用翅膀捂着头上大包,幽怨地望了我一眼,看得我羞愧不已,然后展翅高飞,才飞到正门口,又被赤虎将军一块石头给打了下来,他邀功似地将鸟提回来给我,叮嘱:“好生养着,别让它跑了。”

  我:“谢谢……”

  接蝴蝶的时候,碰到了赤虎将军的手,他的黑脸微微僵了一下,离开时又悄悄回头看了我几眼,最终转身告诉我:“你不要再抵触宵朗大人了,苍琼大人的耐心快耗尽,听说她要亲自出手了,倔强是没好果子吃的。”

  我趁机将藏在心里许久的问题抛出:“同为兄妹,苍琼善武,宵朗善谋,两者不相上下,为何魔界以苍琼为尊?”

  “这些东西我不敢妄议,”赤虎将军冷冷扫了我一眼:“但万年前,元魔天君离开时,苍琼殿□为女子,继承的力量是最少的,甚至不如普通上等魔将,三千年后,她却登上了最高峰,这不是只凭天赋和美貌可以做到的。如今的魔界,没有人会违逆她的命令,被囚禁的幽冥大人与现在的宵朗大人,也不例外。”

  无论凡间还是天上,魔界还是妖界,成大业者都要付出艰巨的代价,而成大业的女人付出的代价要比男人多十倍。只是在她们耀眼的成功光华之下,大家都忽视了她们的付出。

  被打得晕头转向的凤煌在我怀中苏醒,待赤虎将军走远,低声道:“还有一点是他不敢提及的,苍琼是半魔半妖血统,妖族素来与魔通婚相好,幽冥是半魔半人血统,人族与魔族互不相冲,只有宵朗是半魔半仙血统,天界是魔的死敌,两者相比,魔人始终会对他心存芥蒂,难以全力支持。他的立场比较微妙,为免与兄姐冲突,一直退居幕后,成为魔界幕僚。”

  我问:“你认为宵朗心有不甘?”

  凤煌轻笑道:“我不了解宵朗,却了解苍琼,这个女人的血是冰的,心中没有感情,只有得失。所有碍事的绊脚石,她都会被毁去,哪怕亲兄弟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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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3:00








  我说:“他们不会轻易反目的。”

  “还有……”凤煌的眼神闪缩起来,似乎难以启齿,“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对你明言。其实……宵朗与瑾瑜的恩怨,我是知道些的。”

  我觉得他不知道才是奇怪的事,只是想看他瞒着究竟是什么目的。

  凤煌伸出翅膀,拍拍我脑袋,很有长辈风范地说:“乖阿瑶,你应该知道,瑾瑜和宵朗是双生子吧?妙音仙子在宵朗出生前,便陷入半疯癫状态,一直寻死,想借此杀死宵朗,是度厄仙子算出她腹中还有瑾瑜的存在,并断定此子堪当除魔大任,百般劝说下,才无奈将他们一起生下。”

  我道:“师父是妙音仙子的善,宵朗是元魔天君的恶。”

  凤煌半眯着眼,陷入回忆状态,感叹道:“宵朗长着双和元魔天君一样的血瞳,浑身魔气缭绕,妙音仙子看到孩子的第一眼就彻底疯了,当场将他掐死丢下了南天门。瑾瑜眼睁睁看着母亲发疯弑子,大约受过些影响,性子变得孤僻冷漠。”

  我道:“可是宵朗并没有死。”

  凤煌遗憾道:“那时我们方知三魔完全继承了元魔天君的衣钵,自贪、嗔、痴而生,身体只是载体,灵魂不死不灭。大家对当年没有彻底封印他感到后悔。”

  一对双生子,性格和立场截然不同,人生际遇也不同。

  凤煌继续道:“他们从出生起,便彼此憎恨,这是场不死不休的局。”

  我想起宵朗曾受过重伤,似乎与师父消失的时间吻合,心里一紧,紧忙发问。

  凤煌肯定地说:“能让宵朗重伤的,也只有你师父了。”

  宵朗回到了魔界,我师父没有回天界。

  结局显而易见。

  只是我不愿相信,我抱着希望,他被魔界囚禁,或是失足落入凡间,因种种缘故,无法返回天界。

  凤煌深呼吸一口气,给我最残酷的答案:“玉瑶,最初见你落到这里,已经很可怜了,怕你伤心过度,所以暂且压下不提。”

  我摇头:“可是……我直觉师父没死。”

  凤煌再次确定道:“只要宵朗还有一口气,就不会让瑾瑜活着。”

  “或许是轮回了,”我眼角挂着泪,努力往好处想,“也不错。”

  “这……”凤煌咽了咽口水,欲言欲止。

  门外传来纷乱马蹄声与兵刃碰撞声,逼人的魔气席卷而来。原本在院子里坐着赏花草的绿鸳,和红鹤聊天的黑鸾,还有负责扫洒的那几个粗使丫鬟,几乎是跌跌撞撞地冲到门口,恭恭敬敬地跪下,隔着老远,我依旧可以看到她们头上的绢花在微微颤抖。

  中门开,赤虎将军单膝跪下,行军礼。

  数十魔界将领,带着杀气,鱼贯而入。

  凤煌急忙用最快的速度对我说:“死亡并不是终结,也不是最残酷的事情,你要拿出对宵朗的斗志来,好好撑住!无论怎么威逼都不能屈服去替元魔天君补魂,即使是……”

  话音未落,苍琼美丽而恐怖的身影已出现在梨华院内,她穿着云彩织就的纯黑色窄袖翻领胡服,长发被一根细银簪尽数盘起,通身无半点装饰,琥珀色的重瞳中带着慑人寒光,嘴角却忽而闪现出一个动人的微笑,笑得人毛骨悚然。

  我立刻断开了与蝴蝶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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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4:00

40、重逢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我对苍琼抱有十二分戒备。

  凤煌乖乖蹲在角落装死。

  未料,苍琼先是优哉游哉地在院子里转了两圈,赞美这儿梨花开得漂亮,池中锦鲤养得肥美,我站在墙角,紧张得随时要炸毛。她气淡神闲地逛到我身边,收敛起身上锐气,含笑夸道:“玉瑶仙子,最近没受什么委屈吧?”

  美人目中波光涟漪,一笑倾城,仿若最艳丽的毒蛇。

  师父说过,身居上位者,要适当地健忘,所以苍琼好像忘了曾命令将我丢下蛇海,我也只好跟着装糊涂,不作答。

  苍琼带着点刻意地叹息道:“我那弟弟,虽然聪明,却容易陷入执着,疯狂起来做事便不计后果,怎么劝也劝不听,我有时候都受不了,也难怪玉瑶仙子讨厌他。”

  我知道她在演戏,却不明来意,心下忐忑,这种感觉就好像软刀子割肉,如同凌迟,于是直接开口问:“魔界战神前来何事?”

  苍琼对我不善的态度,神色间似有不满,跟随的将领们纷纷拔刀,只待她一声令下,便将我乱刀分尸,却被苍琼淡淡挥退。她带着三分轻蔑的笑,上下打量着我,那对深邃的眸子,仿佛要看穿内心深处,过了好一会,才开口道:“跟我来。”

  强权之下,我没有拒绝的余地,登上她安排的龙车。

  和男人般喜欢独自骑行的苍琼也难得将爱骑交给手下照料,随我入了龙车,然后坐在首位。苍琼的龙车不算奢华,和她本人的打扮一样,极尽简约,唯榻上铺着极尽罕见美丽的异兽皮和东海万年玄铁制作的车身,展示了她尊贵的身份,还有三四个极美貌的妖童在旁边服侍,人人皆眼观鼻鼻观心,连呼吸都小心翼翼,唯恐发出一丁半点声音惊扰了主人。

  龙车缓缓移动,侍童奉上茶来,细心吹凉,送到苍琼面前,她接过浅浅尝了一口,搁下。近距离让我看清了她的手,白皙却粗糙,关节处布满无数茧子,大概是美人身上唯一的瑕疵,也是她的骄傲。

  妖童也递上一杯茶与我,是养了上千年的紫砂杯,异香四溢,我紧盯着苍琼的一举一动,觉得喝着也没滋没味。

  苍琼掀开帘子,看着窗外景色道:“听说玉瑶仙子与师父住在解忧峰,那儿四季如春,风景如画,日子定是过得逍遥快活吧?”

  我谨慎回答:“是。”

  苍琼又道:“你师父瑾瑜与宵朗倒是有几分血缘关系,虽仙魔有别,性子却是一般的执着,只是他没有我那傻弟弟的戾气,举止优雅,看着倒是好上几分。”

  我狐疑问:“你也识得我师父?”

  苍琼笑起来,手指轻轻敲着桌面,似乎在算计什么,过了好一会才道:“你师父长得如此俊美,若不是他与宵朗太相似,看着郁闷,实在让人下不得手,我定要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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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4:00







  我觉得这女人对师父打主意,极无耻!不免生出些怒气。

  苍琼一直在看着我,笑道:“玉瑶仙子之貌美,在天界也是排得上号。可惜我那傻弟弟脾气太坏,配不上,和瑾瑜倒是佳偶天成……”

  我心里一痛,尽可能不现于色,强笑道:“都是玩笑罢了。”

  “哟?!是我想多了吗?”苍琼故作诧异地低呼一声,脸上算计神色更加浓厚,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她微微朝我侧过头来,似乎在思量着我的心,带着诱惑地问,“莫非玉瑶不想与你师父从此得自由,双宿双飞?”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惊呆了。

  苍琼道:“我想给你一个机会。”

  龙车停,我这才发现自己来到一处岩石堡垒,四处是鬼斧神工般的悬崖峭壁,上有无数人工开凿的窗户,周围环绕着熔岩,散发着灼热的气息,放眼看去,处处草木不生。

  有传令魔兵呐喊了一声,堡垒的铁门被缓缓放下,滚滚热浪扑面而来。苍琼率众往堡垒走去,我在后头急忙跟上。

  弯弯绕绕的路,不知走了多长,我们来到一处高台,半空中悬着一口冰晶棺材,隐约可见人影。

  我的心开始狂乱地跳动。

  苍琼示意众人将棺材放下。

  云起风动,我等不及他们动手,已御风飞上半空,

  棺材里,躺着今生今世最熟悉的面孔。

  “师父……”

  我不敢置信地缓缓伸出手,抚上他的面颊,肌肤触感冰冷。看着他被染了几滴血迹的白色衣衫,衣角镶着几道同色滚边,暗处是我亲手绣的几朵精致梨花,淡蓝色蛇纹腰带,挂着如意结双鱼鱼扣,墨色长发略微凌乱,发间的木簪仍在。

  这副打扮,就和他走的时候,一模一样,仿佛时间静(19lou)止在一千五百六十八年前,从未变过。

  一串泪珠,从空中落下,打在岩石地上。

  千言万语无从说起,我喉咙被思念塞满,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紧紧握着师父的手,放在唇边,贪婪地感受着他的气息,我只恨不得这样的时光久一点,再久一点,最好能到日月毁灭,星辰逆转的那一天。我又恨不得立刻死去,随他跃入棺材中,再不分离。

  小时候,你总是牵着我,看着云中星辰。

  小时候,你总是牵着我,坐看花开花谢。

  两个人的春夏秋冬,相依相偎,千年转瞬而过,从来不曾寂寞。

  我爱你,不愿让你知道。

  失去后,才察觉心的灼热。

  如今,没勇气诉说的心思,羞于启口的话语,已成追悔,只能在梦里一遍遍重复。

  时间没有磨平伤口,我永远也放不下。

  如果可以挽回。

  我愿用所有修为交换,化为玉石,哪怕再也不能成人也没关系。

  停不下的泪水,迷蒙的视线,师父的身子忽然动了一下。长长的睫毛开始微微颤动,呼吸也开始缓缓起伏,我瞳孔瞬间放大,忘了悲伤,惊讶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少顷,他发出微弱的声音,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看着我,黑宝石般的眸子里一片茫然,继而吃力地撑起身,抚着我的脸,仿佛不敢置信地问:“阿瑶?”

  是奇迹吗?还是?

  他将我抱住怀中的那一刹,我觉得心跳都快停止。

  苍琼的声音适时在背后响起,带着霸气和压迫力:“玉瑶仙子,只要你愿意为魔界效力,替元魔天君补魂,我便放了你和瑾瑜,并将你们二人纳入羽翼,给你足够的地位,让所有魔界子民尊你,敬你,视你为恩人,从此人间魔界任逍遥,再也无人敢为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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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4:00







41、破局

  

  天界认为苍琼纯有武力,不善收拢人心的观点是错的。

  她的诱惑,每一点都直切我心。

  师父的神智并未清楚,他听不清别人说话,甚至没有气力支撑自己的身子,他紧紧抓住我的衣襟,眼睛里流露出的柔情和渴望,仿佛诗歌里海枯石烂的誓言,重重压在我身上。

  苍琼再道:“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不过是换个东家罢了,只要是天界能给你的,魔界便能给你十倍、百倍。”

  带着师父,我从空中缓缓降落地面,沉默不语。

  苍琼问:“就算你拼上一条性命维护天界,将来他们也未必会领你的情,可是我却能无条件地维护你,甚至可帮你教训我那胡作非为的弟弟,让他不能再轻举妄动。玉瑶仙子还在犹豫什么?你最爱的人就在身边,只要点点头,就能享一世安乐。”

  “我不知道,”过了很久,我终于微微地摇了摇头,轻轻地说,“从我睁开眼睛的第一天,看见的便是师父,我天生很迟钝,学东西也很笨拙,是他教我说话,教我走路,教我法术和道理。对我而言,师父不止是最喜欢的人,他是我的天,是地,是命,融入血肉的一部分。所以……”

  我的声音在炽热的岩洞中颤抖。

  苍琼微微翘起美丽的嘴角,露出最妩媚的微笑,很快她的微笑又僵直在脸上。

  无数条魂丝从我体内,像逆流瀑布飞出,密密交织,从四面八方侵入师父的体内,探知胸口,硬生生从他的心里扯出一块光滑细腻的黑色玉石,落入我的掌心。

  我带着冰冷的战意,直视苍琼,将所有的轻蔑返还与她:“天下控魂,无人能出玉瑶左右!”

  魂丝震碎玉石,碎成数片。

  控魂反噬,伤及命体。站在苍琼旁边的一位穿黑色长袍的红发美人,猛地踉跄两步,摔倒在地,五窍沁出鲜血,她用双手费力支撑地面,怨毒无比地问:“蛊心石隐蔽,你是何时察觉的?”

  我飞快扫了一眼她,回答:“我是这世上最了解师父的人,无论你使再多手段,从没有人能冒充他骗得过我。”

  “红鸠,滚下去!”苍琼闪过一丝怒意,她按着剑,默默看着我,如火的杀气似乎随时要将我劈成两半,左右忙上前将控魂师拖下。

  无数的魂丝包围着我和师父,盘旋飞舞,宛若流水。

  苍琼与我,是狂烈燎原的火和涓涓细流的水,是捕猎的鹰和愤怒的麻雀。实力的绝对差距已非智谋和技巧可以弥补的范畴。

  可是我依旧会反抗。

  我要让这暴戾,喜欢玩弄猎物的女人知道。

  这天底下,不是所有事都能随她所欲,不是所有人都会听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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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1-06-12 08:17:00

  苍琼深深呼吸了一口,松了松手上的剑柄,再次开口:“你师父的身体是真的,他在宵朗手下战败后,尸体被我带回,里面还封印了一丝魂魄碎片。”

  我点头:“是。”

  苍琼道:“瑾瑜虽身死,但凭着这丝魂魄碎片,他还能重入轮回,再次转生,与你相见。又或是用金丹喂养,仙水灌溉,寄魂于物,集日月精华修行千年,再得仙身。而我脚下的,却是魔界的不归岩,流动的是集世间恶念汇聚而成得火焰,可焚尽仙人魂魄。”

  “你的反抗不过是挣扎的蝼蚁,只需一根手指,我便能捏死你们。”她一步一步向我走来,很慢很慢,让人有山峰倒塌,死亡逼近的压迫。

  我紧紧抱住师父冰冷的身体,寸步不移。

  苍琼抽出宝剑,一片寒光流泻,格外冰冷。她略弓下腰,挪了半步,看似随意的动作里,毫无破绽,包含了无数种攻击的线路,她用剑尖指着我,再问:“最后一次机会,若你为元魔天君补魂,种种得罪作罢,若你不从,我便将你师父的身体都丢入不归岩底,让他魂飞魄散,永远消失在这天地间。”

  我的魂丝可感受到师父体内微小的魂魄碎片,这是他轮回转世的唯一希望。

  苍琼劝道:“师父待你千好万好,莫要辜负。”

  落在地上的泪水,早已被炎热的空气挥发。

  我不会再哭泣,用最轻柔的动作弯下腰,痴痴地看着师父的面庞,轻轻地说:“这世上,我是最爱他的人。”

  苍琼笑道:“自然。”

  我也笑了,重复道:“我是世上最了解他的人。”

  苍琼答道:“是的。”

  我告诉她:“我愿意为他做任何事。”

  苍琼自信地笑了。

  我低头,带着在心里徘徊无数次没有实现的梦想,吻过师父干涸而没有温度的双唇,这是我和他的第一个吻,也是最后一个吻。涩涩的感觉,淡淡梨香,和想象中不同,只要是他,我便快乐。

  我抬起头,直直面对苍琼,平静地告诉她:“我拒绝你的提议。”

  苍琼震怒道:“你宁可让自己师父魂飞魄散?也不救他?”

  “师父心系天下苍生,他是宁死也不会愿意为自己让三界沦为修罗战场的,”我慢慢地解释道,“我天生很笨,很多事都要想很久才想得通。但是我清楚,我爱他!我也知道,若是让师父来选择是否要背叛天界,让世间化为血海地狱,他会做出和我现在相同的选择!若我选择牺牲三界来救他,他将会恨我入骨。”

  “迂腐!”苍琼的脸色很难看。

  我说:“是,我是迂腐!可我知道喜欢一个人,就不会强迫他做最痛恨的事,让他永远活在内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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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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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学

只看楼主

2011-06-12 08:17:00

  师父在世,他定会做出这样的抉择。

  我是他的徒弟,应继承他的信念。

  我和宵朗不同。

  爱不是占有,而是尊重。

  苍琼倒吸一口凉气,她抬手,惊天一剑刺来,我护着师父,使魂丝缠绕,尽力格挡。

  带着魔气的剑气,斩断魂丝,穿过我的肩膀,强大的推力袭来,我抱着师父跌倒在地。

  双方的差距太远了。

  苍琼慢悠悠地转了转剑柄,切断肩胛骨,传来剧烈的疼痛,她缓缓拔出长剑,忽而极速钉下,穿过我的手掌,钉入岩石。

  她狠狠一把抢过师父的身体,朝我露出最残忍的笑容。狠狠向不归岩底抛去。

  白色的身影在抛出一条低低的弧线,堕入熔岩。

  我忍着剧痛,死死扯住师父,想随他而去,被拖行了几步,却只撕下一片碎布片,地上长长一道血痕。

  带着恶念的火焰卷来,我眼睁睁地看着师父在通红的熔岩里,快速几度浮沉,缓缓消失不见。

  师父坚持的天道是: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我贯彻,我继承,我坚持他所有的一切。

  我用理智,选择了放弃。

  我用选择,断绝了他的生路。

  我用爱,让他尸沉熔岩,魂飞魄散。

  这是世上最可笑的悲剧,最撕心裂肺的爱情。

  没有眼泪,只有痛。

  苍琼踢开我,再也不看一眼,她向魔将做了个手势,冷漠地吩咐道:“不能听话的狗,养着也没有用,一起丢下去吧。”

  其实不用她吩咐,我已拖着伤,缓缓爬向高台边缘。

  阿瑶要找师父。

  永远和他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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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