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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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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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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6 11:23:00

  “好吧,现在你可以说了吧。”简东平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能不能等我吃完?”因为太饿,他已经吃了一半了。
  “那让我来猜猜好不好?你只要说是还是不是,怎么样?”简东平道。
  又来这一套,这人最大的爱好就是揣测和推理,想拦也拦不住。
  “行啊。你说。”陆劲扫了一眼饭碗里的半个鸡腿,宽容地说。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越狱的,但是我知道,你刚刚肯定是去过元元家,否则,没那么巧,你怎么会正巧在那里上了我的车,我保证之前后座没有人。是不是这样?”
  “是。”
  “你也看见了,有两个警察去找元元,他们其实去找你的,是吗?”
  “是的。”
  “这么说,在这之前,你跟元元曾经见过面,否则,他们怎么会找上她?”
  “是。”
  “你的越狱应该算是大事,按理说应该得发A级通缉令,但现在通缉令我还没看到,这说明,你的越狱刚发生不久,也许刚刚发生。是吗?”
  “是。”他笑了笑,简东平思路很敏捷。
  “你去找她是想见她对吗?”
  “对。”
  “看来你没有她现在的电话号码,否则你没必要冒这风险。而你又说,你跟元元见过面,这说明你们见面的时候,时间很紧,她来不及给你留电话,也或许是因为不方便,旁边有人。”
  陆劲笑而不答,他不得不承认,四年不见,简东平仍旧没让他失望。
  “我不知道你是在什么情况下跟元元见的面,但那两个警察显然知道你们见面的事。我想,你要从守卫森严的监狱逃脱不大可能。那么……”简东平停顿了一下,“他们是不是今天把你带出了监狱?他们就是押送你的警察?”
  “是。”
  “我跟我女朋友在车上说的话,你都听见了吗?”
  “何止听见,我还看见了。”他说完这句,发现简东平的神情有些尴尬,便笑着说:“James,每个男人都有被拒绝的时候,有的人多点,有的人少点。跟我相比,你属于少的。”
  “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我女朋友是警察,她说的话你总该都听见了吧?”简东平显然不想把话题扯到自己身上。
  “对,我听见了。”陆劲点了点头。
  “她说,那个男人很像他们局里的岳探长。也就是说,他不是普通的狱卒,他是个追查凶手的角色。我想他这号人物把你带出来,肯定不会是请你喝咖啡的,他一定是有什么案子需要你协助,我没说错吧?”
  “是。”他禁不住笑起来,跟简东平这样的人在一起,他该节省多少口舌和精力啊。
  “你逃脱是不是为了那个案子?”简东平问。
  “是。”
  “你上我的车也是故意的吧。你走出她家后,完全可以坐公共汽车、小巴、摩托车离开,虽然你说没人帮你,但我想,你在今晚想找个地方睡一觉还是很容易的。别忘了,不是旅馆才能睡觉,通宵电影院和大浴场都可以过夜。但是你没有,你故意上了我的车,我猜你是想找我帮忙,这说明,你虽然刚刚去了元元家,却没有见到元元,你想让我帮你联系元元,因为你知道她的电话可能会被监控,而我认识她,如果由我来联系她,就比较没隐蔽。陆劲,虽然你嘴上说你不是在报复我,但是你这么做的确是在害我。”简东平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他,
  他正好吃完饭。
  “非常感谢你的晚餐,我吃饱了。”他若无其事地把饭碗推到一边。
  简东平仍旧盯着他,目光里谴责的成分不多,更多的是疑惑和好奇,好像在问他,陆劲,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James,你说得没错。我现在很迫切要跟元元见个面,这只有通过你了。”
  “陆劲,你知道不知道,你这么做等于是在害她?”简东平冷冷地说,俨然一个正义使者。
  “所以,我想尽量做到隐蔽,我只要拿到我的东西,我就会立刻从她身边消失。”陆劲想到了她的美丽头发和柔软的皮肤,不禁叹了口气,他知道,有些东西最好还是不要去碰。
  “你要从她那里拿什么东西?”简东平问道。
  陆劲本来就不打算隐瞒,于是他说:“我想从她那里拿回一个笔友给我的信。但是我还不清楚,元元是否保留着它们,也许早就扔掉了,所以得跟她见一面,有些话我得问她。”
  “你刚刚在车上说,你现在要做的这件事牵涉到很多人的生命和一大笔钱,这是怎么回事?岳程找你帮忙,是为了这件案子吗?”
  “岳程找我,是为了一号歹徒的案子。”陆劲道,“有个凶手自命一号歹徒,已经杀了25个人了。”
  “一号歹徒?25个人?”这两组词显然让简东平精神一振,正义使者的光环从他头上消失了,现在他成了彻头彻尾的好奇小子,他问,“这个凶手跟你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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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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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6 11:25:00

  邱元元端详着床上的那套衣服,往事渐渐浮现在她眼前。很多年前一个深秋的下午,她正心烦意乱地躺在床上翻看着他给她买的杂志,他走了进来,穿着件很普通的黑色罩衫,手里拿着两个百货大楼的塑料袋。
  “喏,看看吧。”他把塑料袋扔在她面前,跟往常一样,他脸上带着那种很欠揍的微笑。
  “什么东西?”她用一只手撩开塑料袋,发现一个塑料袋里装的是件黑色皮衣,另一个里面则是一件蓝色细条纹的紧身马裤。这种衣服,她以前只在杂志上看到模特穿过,她总觉得以她的身材,她的气质,穿这么漂亮的衣服是对不起衣服了。
  她看了看牌子,不认识。又看了看价格,皮衣1500元,马裤789元。
  “你每月赚多少?陆老师?你疯了吗?”她仰头问他。
  “我卖了5颗民国的纽扣,就是上次给你看的。”
  可你非常非常喜欢那几颗纽扣!她差点脱口而出,但是她忍住了。算了,你活该!谁让你把我关在这里的!你活该浪费钱!
  “你卖了它们就是为了买这些破衣服?我不会穿的。”她气势汹汹地对他说。
  他又笑了。
  “我觉得这套衣服很适合你。”
  每次看见他这么笑,她都有种想给他一个耳边的冲动,但是她知道得控制自己。因为每次她打完他,他就会显得特别兴奋。他会像只蝙蝠一样直冲过来,张开双翅,把她整个人包裹起来,让她动弹不得,然后拼命亲她的脸,还会把头埋在她身上蹭来蹭去,发出猪一样的咕噜声。她不喜欢这样,因为每次那么靠近他,她就会觉得很紧张,脑子好像一下子就不听使唤了,有时候,她连自己的名字都会一时想不起来,她只知道有一个雄性动物跟她依偎在一起,而她,是雌性的。当你强烈意识到自己性别的时候,往往没什么好事。所以,要克制,她对自己说。
  “我不觉得我适合,衣服太漂亮,我太丑。拿走。”她说。
  “元元,你不丑。”他说话的语气像在讲一个毋庸置疑的数学定理。
  “我就是很丑,我连朋友都没有,我长得太老气了,别哄我。我知道自己!”她愤恨地说。这个话题勾起了她的伤心事。也不知道是因为基因突变,还是因为营养太好,她从13岁开始就疯狂成长,到16岁的时候,从外形看她已经像个少妇了。她的外形在同学中显得很特别,她知道不少小身材小脸的同学在背后讥笑她,她知道这是自己的缺陷,有时候她都不敢照镜子。镜子太爱说实话了。
  听了她的话,他说:
  “对,你长得是成熟了一些,但是你知道吗,再过10年,你一定会比你那些同学漂亮。”他坐到她边上,语重心长地说,“这种例子我见得多了,有些人,在年轻的时候显得老气,但是再过几十年,等其他人老掉牙的时候,他还是老样子。上帝是公平的。再说,我觉得你的可塑性很强,你的五官不难看,骨架子也不错,只要略微打扮一下就行了。”他轻轻撩了一下她的头发。
  “得了吧。”她不想听他说废话,丑就是丑。
  “元元,每个人都在成长。我把你雪藏几年,等我死了,等你重获自由的那天,你一定会让所有人惊艳的。你现在只是需要一点点时间,一点点设计……”他看着她,脑子里好像在规划着什么。
  “陆老师,谢谢你的鼓励。我恐怕是活不到那天了。你还是把眼镜还给我,我需要它,我想趁我还活着多看点书。”她不想讨论美和丑这个问题。
  “这不行。”他的声音立刻变得阴冷起来。
  “为什么?我又不会用眼镜杀你。”她道。
  “不是因为这个……”他忽然从她身边走开了,走到了门口。
  她觉得很奇怪。每次提到眼镜,他都显得很紧张,很不自在。
  “那是因为什么?”
  “我不想看到你戴眼镜,我害怕。”憋了一会儿,他说。
  她不懂。
  “把眼镜还给我!”她嚷道。
  他好像没听见她的话,笑着说:
  “你还是把这身衣服穿起来吧,我想我对你的腰围和胸围都目测得很准。我好希望能在第一百货公司的女装柜台前看见你。”
  “为什么要在那里?”
  “宝贝,因为那里试衣服的女人多,你到那儿就知道自己有多美了。穿上吧。”
  说话真动听,她现在想穿它们了,但是,她还是恶狠狠地说:
  “我不穿,我在坐牢,我就要穿囚衣!去给我买囚衣!”
  第一百货的女装柜台?这就是他想传给她的信息?
  收到。陆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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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7 12:08:00

  “这个人应该就是我的笔友。”陆劲说。
  “为什么说是应该?你不确定?”简东平问道。
  “事隔多年,我什么都不能确定。”
  “好吧,说说是怎么回事。”简东平转身从墙角拿了瓶矿泉水放在自己面前,像是准备看场三小时的电影。
  陆劲相信等说完他想说的,这个人会帮他的忙的,也许还乐此不疲。
  “很多年前,我认识了一个自称叫钟明辉的人,他一直在跟我通信,诉说自己的苦闷和杀人狂想,在他的叙述中,他似乎杀了很多人,邻居、同学、老师、陌生人,只要他看不顺眼,他都会想尽办法置对方于死地。他认为自己天生就是个杀手,因为他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怎么完成一场完美的谋杀,他说自己有耐心,有计划,也有魄力。他可以无声无息地消灭这个地球上任何一个让他讨厌的生物。他告诉我,他还曾经毒死过郊区动物园的猴子和长颈鹿。我想,如果他说的这些都是真的,那他的确是个出色的杀手,因为他至今逍遥法外。我就是一直在跟一个这样的人通信。”陆劲拧开矿泉水瓶,喝了一口,道,
  “不瞒你说,我在无聊苦闷的时候,也总想着报复这个世界,我想杀了所有我看不顺眼的人,我想欣赏他们临死前痛苦的惨状和他们绝望无助的眼神,但是我看不顺眼的人实在太多了,杀不过来,而且,那时候我还年轻,杀气只藏在心里,还缺乏实施的勇气,所有这一切都只是胡思乱想而已。我跟他是从我高中时开始通信的,因为发现在这方面,我们有共同点,所以我们聊了很多。从某种意义上说,他可能是我最贴心的朋友了。”
  简东平已经完全被他的开场白吸引住了。
  “你见过他吗?”他问。
  “没有,从没见过。”陆劲的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模糊的影子,戴宽宽的黑框眼镜,头发长而邋遢,穿旧夹克衫和洗得发白的裤子,嘴边总带着茫然的,傻瓜似的微笑,谁会注意这样的人,谁会喜欢这样的人?谁又会防备这样的人?
  “我们俩都知道我们谈的东西非常,非常的微妙,所以,我们事先约定不向对方透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年龄、所在学校、职业等等。”
  “但我想你们建立这种彼此之间的信任也是需要时间的。在最初开始交流的时候,难道你会跟一个不愿意透露自己真实情况的人交谈?”简东平的眼睛熠熠发光。
  “是啊,这方面我吃了点亏,我在杂志上登广告征笔友时用了我的真名,当时我很寂寞,只想找个人聊聊,我没想到要隐瞒自己的姓名,也没想到我们后来的交谈会涉及到那么黑暗的领域,那完全是出乎我意料的。”陆劲喝了一口矿泉水,水有点凉,他的脑子里无缘无故出现了元元的脸,他赶紧用意念将这会令他脑袋发烧的虚幻形象从心里驱散,他继续说道:
  “所以他知道我是谁,知道我家的地址,也知道我在哪儿上学,但是我对他却一无所知,虽然有他的地址,但他后来很快改了邮政信箱。”
  “钟明辉这个名字也是假的?”
  “警方说,钟明辉三岁那年就死了。”陆劲一直觉得,这是“一号歹徒”的案子中最有趣的部分,他最开始有了越狱这个念头,就是因为听说了这件事。
  “有意思有意思。说下去。”简东平兴趣盎然地催促道。
  “我刚刚说了,他后来给了我个邮政信箱,我也没在意,反正他能收到就行。”
  “你们是怎么聊起来的?应该双方都有试探对方的阶段吧?”
  “对,当然有。他的第一封信,我还记得很清楚,他说他是个非常懒惰的人,没有别的爱好,就喜欢睡觉,而之所以喜欢睡觉,是因为他喜欢做梦,他说他喜欢把梦里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记录下来。接着,他就在信里绘声绘色地向我描述了他的一个梦,那是一个屠杀野狗的梦,从放诱饵、用木棒打碎头骨、取出内脏、剥皮一直到吃掉狗的心脏,整个过程写得相当细致入微,相当的残忍血腥,但凡心理正常的人,都不会这么写,但凡没有亲生经历过的人,也写不了那么多。我想,他是在试探我。他的梦虽然让我觉得恶心,但我对他这个人却产生了兴趣。于是,我就回了他一封信。我告诉他,我也很喜欢做梦,我曾经做过一个梦,在那个梦里,我的狗丢了,后来发现它是被人杀了,还被敲碎了头骨,挖了心肝,我发誓要找到那个凶手,因为狗是我唯一的朋友。我在狗的尸体上发现了几根人的毛发,后来我就是凭借这些毛发找到了那个杀狗的人。你知道我接着怎么写?”
  “怎么写?”
  “我把他的信抄了一遍,只不过把被害人从野狗改成了杀狗的人。”陆劲情不自禁地大笑起来,他记得在十几年前,他写完这封信时,也是这么笑的,现在想起来,他跟这个人的通信也许是他那些年的寂寞岁月里最刺激的游戏了。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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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7 12:09:00


“后来呢?”简东平的话把他拉回了现实。
  “这个钟明辉很快会给我回了信,他说他发现我们两个很投缘,他就想交我这样的朋友。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笔友。”
  “这跟你的案子有什么关系?”
  “我们在通信的时候,谈过很多关于犯罪的设想。我不知道他说的事有多少是真的,但是我跟他说的大多是确有其事。我曾经跟他说过两个逃犯的故事。”陆劲确信简东平在认真听他讲,便说了下去。
  “事情发生在我18岁那年,我那时候离开家,自己跑到山上去出家了,其实我也算不上出家人,只不过在寺庙里借住而已,我帮他们干活,种菜挑水什么的,作为报酬,他们让我吃住在那里。他们都很善良,觉得多个人也没关系。那时候我每天干完活,就漫山遍野地跑来跑去,写生,画画,胡思乱想,什么事都干,当然,我还是继续跟这个人在通信。”陆劲笑了笑说,“对我来说,那些信里写的罪恶,完全是娱乐。”
  “也是一种发泄。”简东平道。
  没错,不过没必要承认。
  陆劲绕开了这个他不喜欢的词,说道:“我常常在山里跑来跑去,有一次,我收到我母亲的信,她说她很想来看我,想给我送点吃的来,可我不想见她,我跟她说过,时间到了,我自然会回去,但是她就是不听,还是来了。所以我就躲在山里去了,我想等她走了我才回寺庙。那天下大雨,我躲在一个破庙里休息,这个庙以前也有出家人隐居,但因为有一半屋顶已经塌了,没人修,所以我去之前那里早已经没人住了。在山里类似的破庙还有几座。那天我在这所破庙里一个人一直呆到天黑,后来迷迷糊糊睡着了,半夜,可能是半夜,我不清楚,突然听到有人说话,声音很大,好像还是两个人,他们把我吵醒了。”
  陆劲喝了口水,耳边仿佛又响起那嘈杂粗哑的声音。
  “我躲到一个佛像底下,听到那两个人在吵架,他们说的是普通话,但其中一个我肯定他是上海人,他有时候会漏出一两句上海话来,因为我父亲是上海人,所以我听得懂他在说什么。我偷听了他们的谈话。原来,他们是两个抢劫杀人犯。他们是来安徽看朋友的,那个朋友大概曾经在上海念过书,在他们眼里好像是个本来在学校里被他们瞧不起的人,但这次他们见到他,却大吃一惊,因为这个人竟然已经成了腰缠万贯的富翁,而且根本不要上班。这两人大概在上海混得不太如意,都没工作,所以一看到对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就非常恼火,于是两人一商量,就决定把那个人杀了,抢了部分古董逃了出来。”
  “古董?”
  “那个人好像是古董商,自己收藏了不少值点钱的小玩意儿,因为大东西搬不走,能找到的现金又不多,所以他们只能从他的柜子里带走了一些小东西,比如戒指、鼻烟壶、纽扣之类的。”陆劲停了下来,他想,简东平一定猜到了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果然,简东平叫了起来。
  “我说呢?你一个穷教师哪来的那么多钱搞收藏,之前你在广州做美术设计的时候应该收入也不会很高。你就是从他们那里拿走了你最初的收藏,那些纽扣,对不对?”简东平笑了笑,忽然脸色一变,问道,“难道你杀了他们两个?”
  “那倒没有。我只不过是拿走了那些小东西而已。”
  “怎么回事?”简东平安静下来准备听下去了。
  “他们不仅拿了那些小玩意儿,还拿了一张藏宝图。听他们说,被杀的那个在吃晚饭的时候不断向他们吹嘘,他之所以现在会这么有钱,还能成为古董商,是因为他无意中发现了一张藏宝图。那张图是他从旧货市场的地摊上淘来的,上面的文字很怪,像符号又像图画,里面还画了很多佛像,小贩说是他从自己家的猪圈里无意中挖出来的,他不懂那是什么,但看上去像是旧东西,所以就拿出来卖了。那个人后来用100块钱把它买了回去,他起初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完全是凑巧,他那时候在图书馆当管理员,一个非常轻松但薪水微薄的工作,他在那里有很多时间翻看典籍,期间,他当然还请教了一些人,最后他发现那张图其实是一个晚清海盗头子留下的藏宝图,至少他是这么对他那两个朋友吹嘘的。他说他经过千辛万苦终于研究出了藏宝的地点,每隔两年,他就会去那里拿一两件宝物出来,卖了,过一阵神仙般的日子。他现在出售的古董,大部分都来自于那个藏宝地点。”
  简东平全神贯注地看着他,但眼神中充满了怀疑,好像在问,这是真是假?也太玄了吧?会有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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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8 17:12:00

  “是不是很离奇?”他问。
  “的确很离奇。你说的一大笔钱指的就是这个宝藏?”简东平笑着问。
  “可以这么说。”简东平的反应,他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他们两个在吵什么?我觉得,如果真有那张所谓的藏宝图,他们根本就不应该杀那个人,应该胁迫他带路去藏宝地点才对。”简东平略带嘲讽地说。
  “说的也是。但问题是,他们两个意见不一致,一个相信有这回事,另一个不相信,一个主张把人留下来,押着他去找宝藏,另一个则嫌那太麻烦,还不如杀了他,拿了现钱走人更干脆。其实杀那个人应该也只能算是误杀。两个抢劫犯中的一个,就叫他劫匪乙好了,脾气非常火爆,被杀的古董商又好像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得意忘形的时候,无意中点了他的痛处,说起了他在中学时偷女生内衣的事,把这个人惹恼了,于是就一刀捅了他,等劫匪甲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他们两个就是为这个吵得不可开交的,劫匪甲埋怨劫匪乙不该下手这么快。”
  “那后来呢?”
  “劫匪乙要求独吞抢来的小古董和现金,因为是他动的刀,他当时说了很多话,我只记得大致的意思是,‘你反正想要的是那张藏宝图,那你就光拿这张图吧,’劫匪甲当然不肯,他们越吵越凶,后来就打了起来,最后劫匪甲把劫匪乙捅死了,把尸体拖到破庙后面的树林里埋了。因为劫匪甲没办法一只手拉着尸体,一只手又提着箱子,再说,他大概也认定破庙里没有其他人,所以,他处理尸体的时候,没把箱子带走,把它留在了破庙里,我就是趁这个机会拿走了箱子。我把箱子藏在我平时常去写生的一个山洞里。后来我发现,箱子里面除了一些衣服外,只有纽扣和鼻烟壶,并没有什么藏宝图。更有趣的是,我后来又去过那座破庙后面的山林,我找到了埋尸体的地方,但那只是个坑,尸体不见了。”
  “有没有可能是凶手埋完尸体后回来发现箱子不见了,知道可能有目击者,所以他临时又把尸体转移了地方?”简东平猜测道。
  “有可能,但是不能肯定。”
  “我还有个问题,埋尸体应该需要挖坑吧?”
  “不错。”
  “他用什么工具挖的坑?如果他要转移尸体,那就意味着得挖两次,不会是用手吧?”简东平露出思索的表情。
  陆劲笑了笑,他之所以喜欢简东平就是因为这个道理,跟这个人说复杂的事非常容易。
  “问得好,可惜我不知道答案。那天我没跟着他,我怕被他发现,拿了箱子就跑了,我一回头,因为当时天太黑,我只看见他蹲在那里,其实我也不清楚他是不是在挖坑,这我是猜的。”陆劲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把这件事告诉了我的那位笔友,他非常感兴趣。问了我好多关于那件事的细节,其实我自己记得的也不多,我后来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房间里沉默了几分钟,隔了一会儿,简东平问他:
  “你觉得一号歹徒的案子跟这事有关?”
  陆劲看见简东平的眼珠在左右移动。
  “他对藏宝图的事坚信不疑,他说他想找到那张藏宝图,然后用挖到的宝藏买下一个大农庄,在那里过上一夫多妻的美好生活,再生十五、六个孩子,这就是他的梦想。”陆劲站起身,因为腰部受过伤,今天又挨了打,所以久坐让他觉得浑身僵硬,很不舒服,他在屋子里一边踱步,一边说,
  “我一直跟他说,那所谓的藏宝图可能根本就不存在,即使存在也可能是假的,哪会真有什么宝藏?但是他不死心,据我所知,他查了很多关于晚清海盗方面的资料,另外,他还查到了那个被杀的古董商,他说一些关于那个人的事,但我都忘了,只有一件事我记得很清楚,他对我说,那个古董商的弟弟继承了哥哥的遗产,后来带着老婆孩子一起搬到了S市,这个古董商的弟弟有个孩子跟他叫同样的名字,当时正好是三岁。”
  “也叫钟明辉?”
  陆劲点了点头。
  “他说,那个孩子被他杀了。”
  简东平似乎吃了一惊,但没有立刻说话。
  “我一直以为他在说笑话,但是现在看起来是我搞错了,他真的干了那件事。”陆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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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8 17:13:00

  “他有没有说,他是怎么杀的那个孩子?”
  “也许说过,但我记不得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我想要看他给我的信。”
  “你们,最后一次通信是什么时候?”
  一个普通的白色信封在陆劲的脑子里一闪而过,信封背面两个红色的指印显得特别刺眼,红色的,对,是红色的,没记错,那是谁的指印?红色是血吗?
  “很久了,不记得了。”他摇了摇头。
  简东平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过了一会儿,问道:“好吧,你说了这么一大堆,想让我干什么?直说吧。”
  “我想让你帮我查一查这个古董商,还有那个死去的小孩。你知道,警方只会让我说,他们什么都不会告诉我。”陆劲盯着简东平的眼睛,“还有,能帮我给元元打个电话好吗?”
  “你要用我的电话跟她说话?”
  “我想让你给她打,我不能跟她说话,她的电话有可能被窃听。我想约她出来见个面。”
  “你刚刚在她的方面没留下纸条?”
  “没有,我怕警察发现,会对她不利,我只给她留了个暗号,但不知道她是否能理解。而且,这个暗号只说了一半,接下来,只能由你来补充了。”
  简东平笑起来。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帮你?”他问。
  “如果你不帮我,我就只好……”陆劲正说到这儿,忽然听到楼上传来开门声,简东平一个箭步奔到客厅,从衣架上摘下一顶帽子扔给了他。
  “这也你抢的。”简东平低声对他说。
  白发是他最显著的特征。他连忙戴上,坐回到了桌边。
  不一会儿,一个扎马尾巴,穿红毛衣的漂亮姑娘从楼梯上走了下来。她看见陆劲先是吃了一惊,用大眼睛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番,随后便当作没看见似的,径直走进了饭厅,从冰箱里拿出了个寿司出来。
  陆劲和简东平迅速交换了一个眼色。简东平不说话,陆劲知道,现在什么话都得他先开口,这样简东平以后才可以全身而退。
  “James,这就是你女朋友吧?”陆劲装模作样地问道。
  “是啊。我的女朋友。”简东平道。
  “嗯……你说的没错,很漂亮,很可爱。”陆劲点头道。
  “本来就是。”简东平笑了笑。
  女孩正专心致志地剥着寿司上的保鲜膜,听到他们说的话,她抬起头,回头看了看他们,但两人都假装没看见。
  “我刚刚说的事,你看……”陆劲问道。
  “不行。”简东平断然拒绝。
  “现在这世界上,只有你认识我的……她,我们之间的交流……就靠你了,求你了,怎么样?”陆劲一边说,一边想,这一语双关,一箭双雕的游戏,只有聪明人之间才能玩得起来,就像现在。
  “你要是真的喜欢她,就不应该再找她,我是说真的。”简东平的表情很严肃,忽然又歪嘴一笑,“话说回来,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
  “哈,你问得还少吗?”陆劲也笑起来,“好吧,请问。”
  “你爱她吗?”简东平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圆眼睛女孩拿着寿司站在冰箱边,转过身来看着他们,显然,她对他们现在的话题很感兴趣,她脸上的表情显示她随时准备插嘴。现在,她跟简东平一样,正等着他回答这个超级感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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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8 17:15:00

  但陆劲决定避开这个问题。
  “你爱你的女朋友吗?”他反问。
  “你没回答我的问题。”
  “朋友,有的话,即便是开玩笑,也不能说。再说,我也没资格,你知道的。”
  “对,你是没资格。”简东平冷漠地说。
  “你也没回答我的问题。”陆劲心道,老弟,你应该知道我在帮你。
  简东平明白他的意思了。
  “嗯……”他踌躇着,眼睛直盯着陆劲。
  圆眼睛女孩霎那间低下了头,她目不转睛地注视着手里的寿司,好像上面长了虫。
  “这个……我上次好像跟你说过了,我不想重复。”简东平终于憋出一句话来。
  什么意思?你当我是作家吗?陆劲朝他皱了皱眉头。简东平一副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好吧,我先帮你,是这意思吗?臭小子!
  “嗯……我记得你说,你想以行动来表达感情,我记得你是这么说的,对不对?”
  “没错!”简东平很用力地点了点头,非常赞赏他的回答。
  女孩瞥了简东平一眼不说话。
  “那用行动来表达一下你对我的感情吧,帮我给她打个电话,越快越好。”
  简东平皱皱眉头,没说话。
  陆劲把脸转向女孩,微笑着说,“劝劝你男朋友,他好冷血。”
  “哼!他是的!”女孩回头瞪了简东平一眼,随后又看着他问道,“不过,为什么你说自己没资格?”
  “这可是一言难尽啊,帮我劝劝你男朋友。”陆劲看着她粉嫩白净的脸,忽然感觉有另一张脸覆盖住了这张脸,一样白皙细致的皮肤,只不过,她有一对闪着火花的眼睛,呼吸里总带着热烈的渴望,以前每次靠近她,他总会偷看覆盖在她皮肤表面的那层细细软软的汗毛,他喜欢用鼻子去闻那些小绒毛……那时候他是火,生怕烧死她,只能自己默默燃烧,当她变成火的时候,他却只能是块冰。
  “我不是他的女朋友,我劝不了他。”女孩朝他友善地笑了笑说,“你说你没资格,我想你总有你的理由。如果你不嫌弃,我愿意帮你,我特别希望别人能幸福。”
  她的提议让两人都吃了一惊,陆劲看看简东平。
  “你也会幸福的,James,你说呢?”陆劲道。
  简东平刚想答话,女孩就开口了。
  “不要问他,我的幸福跟他没关系。其实这种事,你不应该求他,他本来就是个大冰箱,冷血动物,跟他说这些根本是浪费时间。虽然,你我不认识,但我担保,我比他更能理解你。你说吧,我怎么才能帮你?”女孩真心诚意地说。。
  陆劲又看看简东平。
  “凌戈,你少管闲事!上楼去!”简东平瞪了他一眼,对女孩喝道。
  女孩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自顾自狠狠咬了一口寿司。
  “好吧,下不为例,算我求你了。”简东平看着陆劲,终于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
  “谢谢。”陆劲笑着对女孩说,“其实我看他还不算太冷血。”
  “算了吧,他就是冷血动物!”女孩冷冷地甩出了一句,转身正准备上楼,忽然,“叮咚”一声,门铃响了。
  陆劲浑身一惊,是谁来了?难道是简东平报了警?他禁不住把手伸进了口袋,那把警枪就在他的裤袋里,他随时可以掏出来,把简东平和他的女友押为人质,但是,跟警方僵持的绑匪通常没那么容易脱身……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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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8 17:17:00

  他抬头看了一眼简东平,后者目光告诉他,他摸枪的动作已经被对方尽收眼底,有些事两人都心照不宣,两人对视着,屋子里的气氛骤然变得压抑起来。
  “这么晚了,是谁啊?”女孩见两人都坐着不动,准备去开门。
   “凌戈,我去开。”简东平叫住了她。
  她有些困惑,回头看着男朋友,站住了。
  “请问厕所在哪里?带我去好吗?”陆劲站起身,问凌戈。
  现在,我要跟你的女朋友在一起,James。
  简东平明白他的意思,横了他一眼,但还是装作若无其事地拍了拍她的肩膀,亲昵地说:“亲爱的,带他去二楼的厕所。晚上有人按门铃,让男人去开比较好。”语调虽然很温柔,但陆劲还是从中听出了紧张和不安。
  女孩迟疑了一下,简东平命令道:“快去!听话!”
  女孩有些不情愿,但还是领着他上了楼,
  “好吧。跟我来。”
  “别偷看他啊。”简东平又叮嘱了一句,虽然他在笑,但声音却有些发抖。
  “去你的!”她回敬道。
  陆劲登上楼梯时,简东平迅速向他递了个眼色,他猜那意思应该是,“别伤害她,别冲动,让我来。”
  好吧,看你的了,你最好不要耍花招,他用眼神回答了对方。
  凌戈把他带到二楼的厕所门口后,说:“就这里了。真怪,他为什么不让你上楼下的厕所。不过,他这个人有时候是很不可理喻的,你不要介意。”说完,她朝他笑了笑,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陆劲在厕所里躲了两分钟后,悄悄将厕所门翕开一条缝,走了出去,他贴着墙壁站在楼梯口,正好有一个大盆景遮住了他。他听到简东平在客厅里跟一个男人说话,听声音他就知道,对方就是他今天甩掉的两名警察之一,那人叫岳程。
  “……对,我们刚刚在元元家见过。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简东平问道。
  “我们在追捕一名非常危险的逃犯,怀疑他是从邱元元家逃跑的,”岳程故意停顿了一下,“他不是普通的小偷,而是一个杀人犯。”
  透过楼梯扶手中间的空挡,陆劲看见岳程一边说话,一边绕着简东平走来走去,眼神在屋子里瞟来瞟去。
  简东平别过头去正好看到另一名警察打开了楼下厕所的门,他的声调瞬间变得不那么客气了。
  “噢,是吗?”简东平问道。
  “是的。有几个问题想问你。请问你离开的时候,有没有发现周围有什么可疑的人?或者在你的车里有没有发现过可疑的物品?”岳程道。
  “让我想想……”简东平道。
  一阵沉默。
  “好,你想一想。你的房子好大啊,简先生,我们可以随便看看吗?”岳程很客气地问道。
  “随便看看?”简东平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可以吗?”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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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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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8 17:18:00

  说话间,那个小警察似乎已经准备上楼,陆劲连忙把往后让了让。
  “在没有搜查证的情况下,随便看看,好像不太合法吧?”简东平彬彬有礼地说。
  “并不是搜查,只是随便看看。”岳程并不打算退让,他还补充了一句,“简先生,我知道你父亲是大律师,但事关重大,我们现在在追捕的犯人……”
  “对了,你说你是刑警?”简东平打断了他的话,笑着问道。
  “B区凶杀科的。”岳程不想跟他闲扯,语气有些冷淡。
  “那么,高竞你认识吗?”
  “高竞?”这个名字好像让岳程吃了一惊,接着他说,“对,我认识他,我们可以算是同事。”
  “我春节的时候去看过他,去年冬天他侦破了一起警察局内奸的案子,负了重伤,这我想你应该知道。”
  “你跟他很熟吗?”岳程问道。
  “算是吧。我觉得他是个好警察,那件案子把他害苦了,听说有段日子,他得靠止痛药才能睡觉,真希望他能如愿升职。”简东平叹了口气,忽然话锋一转道,“对不起,扯远了,如果你想随便看看,就请便吧,但可不可以先让记下你的名字,岳程?怎么写?”
  陆劲一开始不理解为什么简东平会突然跟岳程提起这个不相干的人,但听到这儿,他蓦然明白了简东平的意思。凌戈曾经在车上说过,这位岳警官在跟一个姓高的竞争同一个职位。在这种节骨眼上,姓岳的当然不会愿意有人去投诉他利用职务之便,擅闯民宅,更何况投诉他的还可能是个精通法律的大律师。
  岳程既没回答简东平的问题,也没坚持最初的打算。
  “我再问一遍,简先生,你离开邱家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他客气地问道,陆劲想,他这么问意味着,他对简东平玩的哑谜,已经心领神会,并作出了让步。岳程并不是个傻瓜。
  “我确定没有。”简东平道。
  “这个人手里有枪,非常危险,如果你想到了什么,请随时跟我们联系。好吗?”岳程说。
  “我一定会的。”简东平诚恳地说。
  “谢谢。”岳程道,说,“那我们先走了,打扰了。”
  “没关系。”
  “头儿!”那个小警察看了一眼简东平,不甘心地叫了一声岳程,但岳程没理他,径直离开了简家,他连忙跟了出去。
  陆劲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简东平关上房门后,走上楼来,对站在走廊里的陆劲狠狠瞪了一眼。
  “我被你害惨了!”他悄声道。
  “谢谢你。今晚我睡哪儿?”陆劲笑了笑问道。
  “他们不会轻易放弃的,也许已经注意我了。”简东平低声道,凌戈正好开门出来,他连忙提高声音问陆劲,“你睡客厅沙发怎么样?”
  “行啊。”他道。
  下楼的时候,他听见凌戈在问简东平:“刚才谁来了?”
  “是警察,果然是那个姓岳的,幸好你没出来,不然让人家看见你跟我住在一起……”
  “哎呀,还好我没出去。”女孩好像拍拍胸脯,很庆幸,接着她又问,“他来找你干什么?”
  “没事……”
  声音忽然断了。
  接着,他听到女孩怒气冲冲地说:“我哪有偷看他?!我在自己房间里!他在厕所!”
  “不许看别的男人!”简东平在她关门的一刹那叫道。
  陆劲想,很好,她没看见我刚才躲在楼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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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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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9 12:14:00

 5.2008年3月9日
  
  “女性,年龄大概45岁,中等身材,身穿嫩黄色花边连衣裙,白色高跟鞋,初步判断是被勒死的,死亡时间大约是昨夜11点至1点之间,从随身携带物中找到了她的身份证,看来是她本人的,她叫罗秀娟,本市人。”刑警小王在向岳程报告现场勘查的结果。
  “把那张字条给我。”岳程低头戴上了手套。
  今天一早,110接到报警称有人在一条小巷内发现一具女尸,本来普通的谋杀案不归岳程管,但110接警的警员回来报告说,在死者的随身物品中发现了一张字条,好像跟目前岳程负责的“一号歹徒”案有关。得知此事后,岳程马上赶到了现场。
  “就是这张条子。”小王把字条递给岳程。
  与以往一样,字条是最普通的横格信纸,半透明,很薄,折成了横条,全文用黑色圆珠笔写就,平淡无奇。
  字条的内容是:
  “哈哈哈,我又来了,我又来了。各位好,老相识了,最近心情怎么样?好吗?
  我心情不错,因为我又杀了一个。她是女人。
  真的,真的,我没说谎。
  为了证明我说的话,我现在列举只有我和警方知道的事。
  1. 女人是被勒死的,凶器是她的腰带。
  (好难看好难看的腰带啊!上面居然有个苹果。如果让我的朋友陆劲看见,他会说,让我重新帮她画一根吧。他臭毛病真多,干什么都得讲点情调,可我觉得,凶器美不美有什么关系,还不都一样?)
  2. 她侧卧,双手在两边挥开,大腿前后岔开。
  (我的朋友陆劲说,死是凝固的美,得有个好姿态,哈哈,他总是这么说。我决定作个实验,想了好久,决定让她以奔跑的姿势结束生命。不过她太丑了,我看不出她变成凝固的东西后,还有什么美的。人的动作很难形容啊。丑八怪做什么都丑。)
  3. 她的嘴唇外围涂了一层唇膏。
  (我并不是故意要丑化她,不过我真的觉得她的嘴如果大一点会更好看。对男人来说,也许更好用,女人对我来说,没有好或坏,只有好用不好用,哈哈哈,我不应该说黄色笑话,抱歉,有时候我会失控,当我看见我想看见的东西时。)
  4. 她涂了红色指甲油,有三个指甲断了。
  (布满皱纹的老女人的手,涂再好看的指甲油也是枉然。陆劲说,当我亲吻一个女人的手的时候,我希望闻到甜甜的巧克力味,这家伙爱吃甜食,他觉得,这味道能激发他想咬的欲望。可是请原谅,这女人的手,我看到了只想砍掉它,可惜我没那闲工夫。说明一下,她的指甲不是我弄断的,她在地上挣扎,乱抓乱挠,自己弄断了。你们肯定会发现她指甲里的黑泥,嚯嚯,还不少。)
  5. 她躺在死巷里,不知道那条巷叫什么名字。
  (巷子很深,没有路灯,听说常有人在这里偷情,其实我也看见过。)
  6. 头发乱蓬蓬,干乎乎,盘了起来,颜色是红的。
  (好难看的头发,如果我的朋友陆劲看到那样的头发,他会怎么说呢?他会说,头发的颜色决定了皮肤的颜色,而皮肤的颜色又决定了穿什么样的衣服,所以头发难看,这个女人肯定不会好看。别怪我总是引用他的话,谁叫他总是说到点子上,哈哈。)
  
  请警方把这封信转给我的朋友陆劲吧,他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告诉他,如果他肯把我要的东西还给我,我就会停止这场游戏。
  要怎么联系我?问他吧。哈哈哈。我去也。
  
   一号歹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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