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似乎想到了什么:“从刚才那对被活埋的母子和一百多具尸骨看,这里上百年前好像曾发生过
一次可怕的屠杀。如果不是我们要找的五行村的话,会不会是强盗屠村呢?在杀光所有人后,再掠走了
每个人身上的财物?”
婉姨摇了摇头:“绝不会!第一,强盗灭村后,绝不会再大费气力的挖个十米大坑掩埋;第二,我
刚才在对接残骨时,就发现好多有奇怪折损的地方,起初还以为是土中埋的过久后自生腐断的,但现在
回想起来,更像是生前受了某种奇怪的力量而突然截断的。”
婉姨在像是自言自语中,慢慢抬起头:“而从断骨的折损截口看,这种奇怪的力量更像是某种猛烈
的术力。”
每个人都听懂了婉姨所说,每个人也同时陷入到一种令人战栗的迷惑。
朝歌曾不止一次的体验到术力带给他的骤然压力,他深深懂得婉姨所说的这种由术力截断的骨头,
与普通骨折有什么不同。
普通骨折大多是由突然的外力造成,所折断的部位通常有很明显的由外而内的方向性。
而术力催人断骨的原理,是利用术力侵入深部,与人体骨骼间的支撑力发生瞬间碰撞,从而由内而
外的发生爆裂。其方向上正好与外力骨折相反,就像是在人体骨头内引爆了一颗定向炸弹。
于是,朝歌心头猛然升起了一个也是在场每个人都正在迷惑的疑问:上百年前,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用了什么样的术力,把整座小村子杀的如此干净!
按照朝歌探测出的遗址范围看,被掩埋的这座古村大概三、四十户,人口上接近一百七八。
再根据婉姨的推算,这人骨坑中的人骨,至少也在一百五、六十具,不分老幼能一次杀到这种程度
,的确颇让人震惊。
而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偌大一个人骨坑中,不但没有一件遗物佩饰可寻,而且看样子更像是同被
一种霸道的术力所杀。
诸多疑问,早把众人一起引到了骨骸已经所剩无几的人骨坑旁。
众多猜测之余,朝歌早已从刚才的混沌中恢复过来,开始进入到往常惯有的冷静思维之中----
他首先做了一个假设,假设这个村子就是五行村之一。
首先有两点可以支持这个假设,一是这百具人骨所拥有的极为独特质气,说明他们都像五行族一样
具备着奇旺命局;
二是他们都被术力一次性所杀,这同样跟早期猜测五行族遭受的一次灾难性重大变故相吻合。
但无论这个假设在表面上如何成立,却有着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假设本身。
从假设五行村的存在,到现在的挖掘出土,整件事从开始都完全架构在一种假设之上的。按照惯性
思维的规律,人在形成一个倾向性的认可之后,通常会把所有线索都不自觉的向自认为的合理性靠拢。
这就是所谓的当局者迷。
但如果我们完全从局外人来看待这座古村遗址的话,就完全有可能是两种情况。
就说这命局奇旺的百具人骨,除了像五行族和六甲旬那样的特殊原因,家族遗传或是特殊的生活习
惯及风水影响,都可以形成这样的结果。
再看术力所杀这件事,在明清两代,其玄学术数远比现在兴盛的多,五行族和六甲旬也只能算是玄
门里的沧海一粟了。术界间的相互仇杀,相信也如同江湖般司空见惯。
那么到底该如何确定,眼下的遗址就是五行村之一呢?
局外人看事情也有局外人的弱点,虽然可以充分考虑到事情的其他可能性,但也通常会把事情搞的
更加模糊不清。
而最初寄于希望的人骨坑,现在不但已经化为灰烬,而且竟然连一样可以做为旁证的遗物也没留下
。
难道真会是灭村后的财物抢掠?还是杀人者有意毁灭有关村子的一切痕迹?再或是还有什么不可知
的其他原因?
正当苦苦思索、眼神游离之际,老赌头手里翻来覆去的一样东西,牢牢吸引住了朝歌。
那是一片残红明瓦,是老赌头在坑旁的土堆里拣出来的,跟姐妹花最初发现的那片残瓦除了形状上
稍有不同,但质地颜色却完全一致。
就是这种残红明瓦,一个险些被忽略掉的线索,在朝歌的迷雾思维中如同一道虹光乍现,顿时一个
完整的推论,无比清晰起来。
“也许这座古村的居民,根本不可以佩带一切金银首饰。”
久久不语的朝歌,终于又翘起嘴角说话了。
只不过这句话太过突兀,以至于让众人都愣了一愣。
朝歌并未急于解释,而是走到老赌头身旁:“可不可以借我用用?”
朝歌指的当然是那片残红明瓦,这似乎让原本还只是好奇的老赌头,开始意识到手中这片破瓦片的
重要性,说不定还以为真是拣到宝,竟然露出一副护为己有的神情。
梁库则一把从老赌头手中把残瓦夺过来:“拿根鸡毛当令箭!没见过宝贝是不是?瞧你那一副穷相
……”
梁库边撇嘴损着老赌头,边把残瓦递在了朝歌手中。
朝歌举起红瓦道:“这是一片残缺的红色瓦片。如果我没记错,这是片颇为独特的明代瓦片。”
姐妹花听完有些疑惑,不知道朝歌要说明些什么。
于是,小灵皱眉道:“这瓦的独特处在于它的颜色,因为在明清两代的瓦制很严,能用色瓦的也只
有皇宫贵族或是寺院道观,民居是绝不允许有黄红色瓦的,而且与古民风不符。
“但这又与不佩带金银首饰有什么关系呢?”
朝歌又是翘了翘嘴角,还是不急于回答,而是转向了一旁的土守形:“土师傅,土家村全村建筑以
土为主,这是不是为了能聚集土气,从而促使土家人的命局更加土行偏旺?因为土行族的导引术越是配
合土行偏旺的奇格命局,也就越能发挥出强大术力。”
土守形似乎听出了点朝歌的意思,缓缓的点了点头。
而此刻的婉姨、阿光、姐妹花也一齐在心中点了点头,因为他们也同时越来越听出朝歌的真正用意
。
朝歌接道:“所以这座古村的居民,也很可能在用与土家村类似的方法,保持着一种五行偏旺的风
水格局,因为这片残瓦的颜色是红,而红色在五行所属上正是火!”
说到这里,齐齐凝视朝歌中的众人,双眼不约而同的放出希望之光。
朝歌微笑着,放慢了语速,缓缓道:“也就是说,这古村很可能就是……”
“火行村!”
这句话几乎是众人异口同声发出的,惊喜之情溢出言表。
梁库却有些急了:“什么什么就火行村了?!还没说这到底跟不戴金银首饰有什么关系啊?!”
梁库觉得是不是什么火行村倒是次要,恐怕他更关心的,是那些个与钞票有着直系亲属关系的金银
首饰了。
小灵劈道:“金你个头!这么简单都不明白。在五行生克里,火正好克金,当然火行族的人不可以
戴金银首饰了!”
梁库听的越发迷糊了:“什么什么克?什么什么金?”
小轻感觉着梁库窘相,噗哧一下乐出声来:“阿库呀,这金、木、水、火、土里面,是不是金一遇
到火,就化了呀?”
梁库被小轻的柔声一抚,呵呵的傻笑着点点头:“呵呵,是是!”
小轻继续道:“所以说火克金呀!但要是金多了反到会压灭火的,所以火行族的人为了保持自己的
火性不杂,自然避免一切可以影响火性的东西了呀!”
梁库继续傻笑着,他实在希望能一直这样听着小轻甜美低柔的说下去,至于说的内容倒是听了个稀
里糊涂,只是不住的应承着:“是是是……”
转而又给自己找了个台阶,拍着老赌头的肩膀:“你看人家的知识多渊博呀!我们真要恶补一下什
么五行知识了!”
婉姨却打趣似的笑道:“赌师傅恐怕可是位高手呢。你看他教给我们朝歌的导引术,可像极了火行
族呢。”
小灵抢着道:“对呀对呀对呀!我们刚才对拼的时候,巢鸽体内的术力炙烈焰猛,可不正是火性嘛
!”
阿光也恍然道:“哦对了!我说朝歌为什么对这堆人骨这样有感应,因为这火行族命局个个是火性
奇旺的,所以和朝歌体内的火性术力前后快速融合了。”
线索越来越多,越来越明朗化。
朝歌起初还真没想这么多,被众人触类旁通的一提,也回想起刚才体内二火交替的感受,真的与众
人所说妙合。续而又想到最初引发自己体内发生奇变的雷击,那雷电在五行的属性也正巧是火。
朝歌不禁暗暗惊叹这前后的奇巧之合。
老赌头在众人抬捧打趣之中,形象不禁高涨,肩头一扭,把梁库搭在上面的那只手抖落,大有不屑
与之为伍的傲气。
这可惹火了梁库,不禁一顿狠批,连箱带底的把老赌头的旧帐悉数揭发出来。
老赌头为了捍卫得之不易的地位,开始进行绝地反击。进而说那已经记不起来的导引口诀不是从杂
书上看来的,而是自己原本就有一整套祖传秘笈。而且再深一步沉痛追思,很有可能自己就是这火行族
的后裔。
而梁库对付老赌头的杀手@就是:“你不是说有祖传秘笈吗?那就拿出来给大家看看,是真是假一
辨就知。”
老赌头当然继续坚持一脸不屑,之所以称为秘笈,当然是不可以轻易给人看的了,尤其当这个人是
梁库的时候。
梁库被逼急了,竟然灵光一闪,他忽然想起朝歌曾说过的,五行族和六甲旬因为什么习术不同,导
致了不是身体残缺就是性暴寿短,那看你老赌头除了脸皮厚了点,其他可没一点两族人的特征。
但梁库此话一出口,却马上又后悔了,因为这话好像有点刺伤了姐妹花。
梁库的这句话并没触及众人的伤处,相反却让人感到很意外,真没想到梁库也能做出如此专业性的
推断。因为梁库最后所说的这句话,也正是朝歌等人一直没把老赌头当成术界中人的原因之一。
于是,就在梁库和老赌头的声声对讨之中,还有众人越来越明朗的推断之中,气氛渐渐达到了最高
潮。
无疑这次火行村的确定,是意义重大的,因为五行村里一旦有两个村子的位置确定后,就可以根据
阵衍的局形组合,来推导出其他几个村子的所在。进而在一步步拾起各族失落的记忆同时,也就渐渐走
近了坟局的最终之谜。
接下来的任务,就是对古村遗址的进一步全方位挖掘,力求在把古村完整的再现世间的同时,也会
找到更加确凿的证据线索。
但要完成这一项巨大工程,恐怕现在的人手还远远不够。
于是,经过众人商议之后,决定从土家村现有人中调些过来,再从现在的村子里请来多个壮汉,临
时组成一支浩荡的考古大军。
由于土家村人丁凋零,能调来的人手有限,干瘦而又脾气火爆的少年雷子,也在这次被调集而来的
人手之中。
村子里在梁库挥动的钞票和吐沫横飞之下,全村进行了一次罕见的整体大动员。
但颇让梁库头痛的是,并不愁招不来人手,而是应征的人手太多,上到五十岁的村长,下到十几岁
的少童,除了身患惊病尚未痊愈的人,几乎全村男女老幼没一个肯落在人身钱后的。
可就在热热闹闹、群情激荡的准备开挖的时候,一场连下两天的阴雨,稍稍阻碍了下热火朝天的考
古大军。
开始梁库还不绝于耳的埋怨老天不给面子,到后来也知道自己的这种颇为幼稚的言辞根本改变不了
现状,于是就找上姐妹花,非缠着要学五行知识。
没了梁库的唠叨,全村在细雨绵绵的笼罩下,变得异常宁静。
村里女人们盘坐在炕上,力所能及的做些手上的活计。
男人们则睏觉的睏觉,发呆的发呆。
土守形蹲在门边,还是默默的抽着自己的旱烟,雷子立在另一侧,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顺着房檐滴
下的水柱,把墙根的土地敲打成一排小水坑。
空气里腥腥的雨气,夹杂着青草香四处弥漫着,雷子也偶而被姐妹花传过来的笑声牵动,每次都会
循声抬起头,于是眼睛里也似乎能听到姐妹花的笑声。
这个像把板斧似的土村少年,忽然有了种心慌慌的感觉。
朝歌在仔细想过如何开展挖掘工作后,闲来无事便掀开了一同带来的那架乌亮的三角钢琴,十指轻
动,一曲琴声悄然而起。
于是这座偏远的乡野小村,除了落叶静雨,还若有若无的飘荡着惹人琴声。
村民们不懂的欣赏,他们根本连钢琴是什么都不知道,但无疑他们却很享受,享受着一种从没有过
的舒服。
而朝歌并没注意到,自从那次雷击后,已经在身体上慢慢的发生着诸多奇妙变化,每逢雨天,他的
身上就会静静的泛起一层柔和的光。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四章 血布
雨在第二天临近傍晚的时候停了,所有人的心情都为之一畅。
村里负责给众人炒菜作饭的大嫂们,开始唧唧喳喳、嘻嘻哈哈的准备开火起灶了。
婉姨心情很好,主动提出给大家做个菜尝尝。这在众人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真不知道有着洁癖的
婉姨,连每次吃饭都要用一种带着酒精味的消毒水擦一遍餐具,这次竟然主动提出深入油烟弥漫的重污
区,为大家奉献一道据说是她本人家乡的极品美味。
而除了对婉姨的惊人之举比较意外外,众人更多关心好奇的,还是婉姨所说的那道家乡美味到底是
如何的美。
为了配合婉姨做出的重大牺牲,梁库也异常勤快的帮姐妹花摘起菜来。
菜都是现从菜园里摘的,新鲜的还顶着花带着刺,全是农家一手原始栽培,全无一点人工化肥。
虽然菜叶瓜形上不如受过人工改良的菜种肥大好看,但味道几乎天差地别。让人吃起来不光是味觉
上的菜香清美,更多的是一种心情上的时光倒流感。
对于拥居都市的现代人来说,是很难有机会一饱如此口福了。
村人对于肉类的保存也有自己独特的原始方法,但凡有多出的鲜肉,就用塑胶袋封好放入提水的木
桶。然后再沿着井绳,把木桶一点点的沉入到深凉井水中。
因为无论天气如何炎热,这种以原始方法打挖出来的深井,都是凉气浸人,就像是一个巨大深长的
天然保鲜库。
而婉姨要做的这道家乡美味是,山药炖排骨。
婉姨家乡菜肴,风格喜欢淡而清鲜。所用主料不多,只有山药、排骨、小青菜三样,配料就更少之
又少,除了半段小葱、些许清盐和几朵飘浮若无的菜籽油花,剩下的就几乎全是井泉汤水了。
这让吃惯浓重口味的梁库,不禁生出满脸狐疑,就这些个清汤寡水还能做出什么美味?
而姐妹花口味与婉姨相近,自然知道这清汤寡水的妙处,此刻只是微笑不语。
梁库就更加摸不到边际了,大有一种天下人皆清醒、惟独自己被蒙在鼓里的不踏实感。
可一等到汤味溢出,梁库就不说话了,口水几乎要从眼睛里流出来。
实在是太美了!菜是菜的味,肉是肉的香,除了最大限度的保存了菜肉本身的原汁原味外,更多了
种少许若即若离的合香。
更绝的是泛着淡淡菜绿的汤水,喝一口舌底生津,就像是在挠你胃里的痒痒,越是淡中藏味,就越
是放不下手中之汤。
梁库稀里呼噜的几乎包揽了整碗汤,意犹未尽之余,有点忘乎所以:“好喝!太好喝了!婉姨呀,
真没想到您还有这手绝活。除了对骨头在行,对骨头汤更在行!”
梁库的一时忘情美赞,却忽略了正在吃饭众人的感受,好好的吃着饭,却让人联想起残白枯干的人
骨。
小灵嗔道:“汪汪汪,有骨头吃还让你闲不住,坏梁库!”
梁库反应过来,呵呵的傻笑着捧起大汤碗,做豪侠饮酒状,把剩下的残渣汤料一饮而尽。
饭后,众人又开始对明天的挖掘,进行了各种憧憬加闲聊式的猜测,期间热情的村民越聚越多,偶
而插上两句乡野逸事,更把全场气氛一浪浪推向高潮。一直闹到很晚才渐渐散去。
人声一去,雨晴后月朗星稀的村野中,顿时响起蛙声一片。
朝歌和梁库、阿光、老赌头睡在一间农舍里。此时已经夜半,保持着很规律生活的阿光已经睡去。
沾枕就睡的梁库、老赌头,当然更不在话下,早睡的不醒人事。
惟独朝歌仍还朦朦胧胧的半醒着,自从那次雷击后,他便越来越感觉出身体上的诸多微妙变化。等
再次经过人骨坑的阴火激发,身体上的变化就更明显了。
先是睡眠渐少,但相反人更精神了;然后饭量也在逐日减少,每次稍多吃一点,就会有种说不出燥
热心烦。
此外,朝歌的身体变得异常敏感,他甚至能清楚感觉到轻风吹入窗子后,分成几股微流,从不同方
向击到屋内的墙壁上,然后再反弹散去各方。
越是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这种感觉就越灵敏。
而此时,身体内就四处很规律的循环着一种光质类的流,充盈而又柔和。
朝歌除了依稀还记得老赌头的那几句话外,便不再知道如何对这种流,再进一步引导和利用。就这
样任它们像涓涓溪流一样,往来不息的流淌在自己这座人体山水中。一直在这种美妙感觉中,渐渐入睡
。
但在朝歌的诸多变化中,却有一样始终没多大改变,那就是多梦。
朝歌自小就多梦,这可能跟朝歌多思少语的个性有关。尤其是小时候那段自闭症,很长一段几乎分
不清哪里是梦、哪里是醒。完全构架在一种现实与虚幻相交替的混沌之中。
虽然随着年岁的增长,朝歌已经渐渐从自闭的世界中走了出来。但多梦仍然是一直伴着他的另个世
界。
而朝歌的这个漫长繁杂的梦境世界说来也简单,几乎大部分都在反覆重复着童年,或是比童年更小
的幼年中一些片光碎影。
并且,这些残梦的片光碎影有一样都很相同,就是所有的场景中,都几乎只有朝歌自己一个人。
今天重复的这个梦,除了朝歌自己一个人,还有一条鱼,一条装满了各色糖豆的透明玩具鱼。
这条鱼是吊在空中的,鱼的底下就是一动不动仰躺着的朝歌。
朝歌曾有过一段很长时间,专门对这些重复的梦做过推测。从这种毫无自主的状态看,此时盯着鱼
看的朝歌应该是很幼小,幼小的甚至连爬起来都很艰难。
但对于正常人来说,连爬起来都很艰难的幼龄段,又怎么会有如此清晰的记忆呢?
这便是朝歌有点解释不清的地方了,有时候连他自己都有种错觉,也许这场景并不存在,也许只是
童年时候一个清晰似真的梦。
只是这个梦忽然有点跟往常不同了,按以往,这个梦会在鱼与朝歌的对视中渐渐的淡出,但今天不
同了。
先是从仰吊在空中的鱼开始的,那鱼一双大而透明眼睛后的两颗白色糖豆,开始渐渐转成红色,像
是两只充血的人眼,死死的盯着朝歌。
紧接着,透明鱼腹内的所有五颜六色的糖豆,都像着了魔似的,一个个都变成了怕人的血红色,瞬
间把整条透明的鱼,变成了一条恐怖的血鱼,有着一双血红死鱼眼的血鱼。
朝歌随着那渐渐欲红滴血的血鱼心跳剧烈,他很奇怪,梦里的自己远没有清醒时的自制力,他甚至
想叫,但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
他想挣扎,身体却丝毫没有反应。
就在这种因极度惊惧而导致崩溃临界点的时候,那瞪着一双死眼的血鱼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块暗
红色样的东西。
朝歌迅速从梦境中醒了过来,也渐渐看清了那块红色样的东西,原来是块吊在房梁上的红布。
这种红布几乎是家家农房在起梁的时候,为了吉利而系上的一块红布。
朝歌仰躺睡觉,那红布正不偏不倚的吊在他的头顶。
朝歌呼出了口长气,也明白了为什么那好好的梦鱼变成了红色。一定是因为就在梦境淡出的那一刻
,朝歌看到了那块红布,而月夜中的红色,对人的神经有某种刺激性,于是就有了这种恐怖的潜意识转
变。
但随即一个念头从朝歌脑中闪过,如果按这个次序,那一定是在朝歌作梦间就睁开了眼睛,否则又
如何看到那块引起恐怖意识刺激的红布呢?
但这个念头也只是在朝歌头脑中一闪而过,并未深究。
可就在他翻了个身,侧卧着再准备睡去的时候,朝歌忽然发现炕上少了个人,再仔细看,少的竟然
是老赌头。
正文 第三集 破局之战 第五章 一个一个的解剖
老赌头人老体衰,晚上起个夜倒也正常。
朝歌并未在意,合上眼准备再睡过去,可一时被刚才的惊梦激得全没了睡意,一闭上眼睛,各种虫
鸣草动天籁杂响,没一处不听的清清楚楚。
朝歌索性任它去,心神游荡,一会想到明天的挖掘,一会又想到近日来的诸多变故。
伴着颇有节奏的群虫夜鸣,朝歌渐渐有了些睡意,正慢慢朦胧过去时,心底里却无由的生出一种异
样感,不觉又转醒过来。
朝歌自幼多思少语,常年累月下来养成了逻辑思维习惯,但凡有某种不合常理的事情,虽不一定马
上察觉得出,但总会在潜意识中留下异样感。
朝歌仔细的查想了下,虽然连日来发生了很多出乎意料的事,但显然这次异样感一定是刚刚发生的
。
朝歌左右想不出结果来,于是又翻了个身准备再次睡去,可就在翻身微微睁眼再合上的一刹那,朝
歌注意到了一件事情:炕上老赌头的位置依旧是空的。
本已翻过身去的朝歌又翻了过来,他忽然清楚了刚才那种潜意识的异样感是怎么回事了,再细微的
虫鸣声都听的清清楚楚,可出去了这么长时间的老赌头却怎么声息全无?
朝歌坐了起来,再仔细听了听,仍是人声全无。
奇怪中,朝歌轻轻下炕推门而出。
这里的人家几乎都没有院墙,几排枯枝扎成的疏散围栏,有的更连这种围栏都没有。视野开阔,朝
歌借着月光一眼望出老远,却也没见到老赌头的半条老影。
这就更让朝歌觉得有些异样了,如果不是起夜,深更半夜的,人生地不熟的老赌头能去哪里呢?
朝歌走出院子,开始沿着村街慢寻,也同时开始对老赌头这个人进行了从认识到现在从没有过的细
细剖析。
其实对于老赌头的身分,朝歌早就质疑过,就算用雷击来激活朝歌体内能量,是老赌头歪打正着瞎
蒙对的,可引雷入室的术力掌诀又作何解释呢?如果也理解成绝妙的凑巧,那这个凑巧也的确绝妙的有
点不可思议了。
事后朝歌也曾问过当时一直在场的梁库,可梁库对老赌头一直蔑视在先,就算曾在关键时刻被老赌
头的严肃震慑过,但过后每每看到赖气十足的老赌头便全没了当初的敬畏,反而变本加厉的蔑视起来。
所以每次朝歌问起引雷掌诀的事,梁库都唾沫横飞的一顿猛批,恨不得把全国无赖名人的头衔,全
掼到老赌头一人脑袋上。
再加上老赌头一不身残,二不短寿,从特征上看,完全不符合五行族和六甲旬。所以朝歌虽有诸多
怀疑,但始终无从确定。
虽然在被人骨坑质气逆转时,朝歌曾不自觉的再次运用了老赌头在昏迷中念给他听的导引掌诀,可
那毕竟在狂燥中一闪即过,而且除了这两次,朝歌就再也没私自用过,大部分时候,朝歌都是任由体内
术力来来去去,自行循环。
再加上忙于对古村遗址进行挖掘诸多繁事,也就没再认真思考过这件事情。可这次老赌头深更半夜
的不知行踪,又再次勾起了朝歌的疑窦。
不知不觉间,朝歌已经绕着小村走了一圈,可还是没发现老赌头的身影。整个已经沉睡的村子,只
有朝歌孤单单的一条长影,和刷刷的脚步声。
朝歌停住脚,立在村头的高埂上再次静听了会。
此时已经后半夜,蛙声虫鸣此起彼伏,月光下的小村子没有一点灯火,如同荒墟似的,静静的只剩
下虚虚的轮廓。
就在朝歌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忽然在众多颇规律的天籁杂音中,感觉到一丝微弱的异响,可当再聚
神的倾听时,那异响又消失在天籁中。
朝歌净了净心,慢慢的闭上了眼睛,他努力的放松了听觉,不刻意去听,也不刻意不听,相反如此
一来,各种杂音更清晰了。
于是他就又听到了那微弱的异响,那好像是土粒簌簌撒落地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就像偶尔悄悄浮过
弯月前的云气,揪的人心一蹦一蹦。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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