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碗满满的米饭,正中直挺挺的插着一双筷子,端端正正的放在常武的对面,俩人都哭笑不得。风君子解释道:“林真真这丫头就是个假小子,不太注意小的规矩。”
常武:“其实现在也没那么多讲究,你不说我还没注意到呢。”
林真真回来的时候,风君子对她说道:“丫头,你也太不注意了,怎么就在饭桌上给我们常大队长当面上香呢?人家可是警察,是个危险职业,应该很忌讳这个的。”
林真真听的一头雾水:“什么当面上香?我怎么上香了?”
风君子指了指林真真的米饭和筷子:“这么插筷子就叫当面上香。你小时候没有见过给死人搭的灵堂吗?给死人上供的时候才这么插筷子。不要小看了中国人用的筷子,用起来是有很多讲究的,也有不少禁忌。”
林真真:“原来是这样啊,唉,常哥真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风君子你说使用筷子有禁忌,那么都应该有哪些讲究啊?”
1.6 万物藏真道存神
说到使用筷子的禁忌,风君子又眉飞色舞的讲了起来:“使用筷子最需要注意的就是你刚才这种插香上供,这在饭桌上是万万不可以的。还有不能仙人指路,就是说话的时候拿筷子指着别人。也不能敲盘打碗,吃饭的时候不能用筷子敲打碗碟,因为这样一是会打扰别人吃饭,另外过去叫化子讨饭的时候唱莲花落才敲盆打碗伴奏的。用筷子也不能颠倒乾坤,倒着拿或者一正一反的拿筷子,还要注意不要用嘴去舔筷子头……放筷子的时候要注意,要将筷尖朝前,顺着放在碗的右侧……左撇子也可以放左边,但是注意不要一横一竖放在碗上……”
林真真:“原来还有这么多规矩啊,不过你讲的倒是挺有道理的。”
常武:“听你讲起筷子,我倒是想起一件有关筷子的事情来——前一段时间龙王塘派出所来了一个日本女人,拿了一双象牙筷子让派出所的民警帮着找人,问当地有没有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见过这双筷子,你说奇怪不奇怪?”
林真真:“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你们当警察是不是经常碰到这种有意思的事情?六十岁以上的老人?这有点意思,抗战到现在有六十年了,这难道和抗战有什么关系吗?”
常武:“也许和抗战时期的事情有关吧,但是那个日本女人什么都没说。她给派出所留了个联系地址是滨海某酒店的,可是后来民警打电话去联系,那个女人又突然离开了。”
林真真:“你们还真帮她联系呀,哦我知道了,好歹也算个外宾。你们这帮屁股向里脸向外的家伙,正经事还管不过来呢,还管日本妞的这种闲事。这要换成是一个中国老百姓拿着双筷子找到派出所,够呛能有人理他……常哥,我说的可不是你,我听风君子说你是个好警察……”
日本女人?龙王塘?在常武和林真真你一句我一句说话的时候,风君子却突然想到了什么。前一段时间他在滨海的下雨天遇到桃木铃的时候,桃木铃正要打车去龙王塘,难道常武说的这个日本女人就是桃木铃?想到这里风君子插嘴问道:“那个东洋妞是什么来历?龙王塘派出所的民警怎么把这么个事情传的整个市局都知道了?”
常武:“我也不知道什么来历,后来那个女人也没打招呼突然就走了,只是事情蹊跷大家都当奇闻来谈。”
风君子淡淡道:“我猜那个女人很年轻,而且长的很漂亮,所以你们派出所那些民警才记住不忘,是不是这样?”
常武:“真是什么人说什么话,不过你说对了,据说那个女的长的非常漂亮,看的我们派出所几个刚毕业的小片警都直流口水。”
风君子心里已经有八九分确定常武说的人就是桃木铃。但是桃木铃现在就躲在他家里,在常武尤其是在林真真面前,风君子还真不愿意将这件事情说出来。他看常武说了半天也说不出来什么新鲜内容,料想他知道的也有限,也就没有追问下去。但是林真真显然来了兴致,不断的问常武在公安局里还有什么新鲜故事。下面的一段话又引起了风君子的注意。
“说到新鲜事也没多少,整天就是立案、破案、抓坏蛋。但是下个月我们分局倒是有一件新鲜事,要和滨海师范大学新开设的心理学专业搞个合作,要将心理学技术引入到现代刑侦实践当中。”
林真真:“早就应该这么做了,看电视上的警匪片,警察问案子总是那么吓唬人的三板斧,别说犯罪份子,连我都知道了。”
常武:“也不都是电视上演的那样,我们警察在警校里也是要学犯罪心理学的,但是在查案的时候系统运用的并不多。”
林真真:“这是谁的主意啊?”
常武:“说起来也有意思,是市里某个主管领导的突发奇想……这位领导难得回家吃晚饭,于是有时间陪老婆一起看电视,碰巧就看到了国外的一个介绍刑侦的节目。看到国外的心理学家根据犯罪嫌疑人回答问题时细微的面部表情分解,从而推断出犯罪嫌疑人答案的真伪以及当时真实的犯罪场景。领导一看就来了兴趣,指示我们分局引入这一方面新技术做试点。”
风君子这时候又插话了:“那你们为什么要和滨海师范大学合作呢?据我所知他们的心理学专业刚开不长时间,应该没有太多经验吧,尤其是犯罪心理学这一方面和教育心理学还是不一样的。”
常武:“这你又不知道了,市里那位主管领导的夫人就是滨海师范大学心理系的副主任。”
林真真:“原来是这样啊,学术研究也要依靠裙带关系。”
风君子:“师范大学那边有什么准备吗?”
常武:“师范大学那边也很重视,据说和美国一位很著名的心理学大师联系过,美国方面也将派一名心理学专家来协助这个课题。”
风君子:“那位美国专家来了吗?”
常武:“还没有,下个月才到。”
此时风君子心里越发感到过于巧合了。常武说的和桃木铃说的似乎是一件事,这个美国来的心理学专家应该就是桃木铃,也就是那个拿着一双筷子找到龙王塘派出所的日本女人。常武虽然不知道这两个人就是一个人,但是风君子心里已经如明镜一般。世界上的事情真的是太多巧合,聪明如风君子也有许多意想不到。
风君子在书房里一个人想了半天,到了吃宵夜的时候,他终于决定和桃木铃说点什么。他拿着筷子沉吟的问道:“桃木,你前一段时间拿着一双象牙筷子找人帮你辨认,你能不能把那双筷子给我看一看?”
桃木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疑的神色:“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君子想了想,心道还是不要对她这种人撒谎比较好:“今天吃晚饭的时候,有一个在公安局工作的朋友提到,前几天有个日本女人拿着双筷子到龙王塘派出所找人。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那天我遇到你的时候你正好也要去龙王塘,我猜这个人就是你。”
桃木铃似乎松了一口气:“你猜的没错,那人就是我。这双筷子的来历我前天晚上都已经告诉你了,你还那么好奇吗?”
一提前天晚上,风君子暗自苦笑,前天晚上的事情他已经都不记得了,然而桃木铃现在却说那一双筷子的来历都已经告诉他了。他决定不谈前天晚上的事,又说道:“我当然好奇了,你就让我看一眼吧。”
桃木铃转身走进卧室,拿来了一个小小的木匣,递给了风君子。长方形的木匣古色古香,十分精致,散发出一种久远的气息。风君子打开木匣,拿出一双牙白色的筷子。这双筷子似乎是用象牙雕成,比起饭桌上的筷子稍小一些,形状却是一样的,都是前圆后方的结构——这也是中国筷子天圆地方、外圆内方的含义。在方形的手持部分,还非常细致的雕刻着精美的流云形花纹。
风君子的手接触到这双筷子的时候,就有了一种十分奇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是一道十分微弱、不易察觉的电流在那一刹那传遍了他的全身。恍然乎,他觉得这双筷子在手中微微的颤抖,当然这只是他的一种错觉。看上去,这是一双有些年代的物品,这双象牙筷子虽然很精致也很珍贵,但是在旧社会的大户人家也只是一件普通的用品。但是在风君子手中却有着很特别的感觉,风君子突然觉得这双筷子似乎有一种强烈的欲望——有什么事情要向他诉说。
“这双筷子今天晚上交给我好吗?”
桃木铃似乎对风君子突然提出的这个要求没有准备,有些口吃的问道:“你,你要这双筷子干什么?你,你晚上要和它睡觉吗?”
风君子:“你还记得昨天夜里我突然去敲你的房门吗?其实我当时确实听见了声音,声音就是从你房间中的某个地方发出来的。我现在怀疑就是这双筷子发出来的声音,只不过这种声音普通人在平常情况下听不到而已。”
桃木铃:“声音?你说这双筷子晚上会发出声音?而普通人听不到!那你说是什么声音呢?”
风君子:“海浪声、枪炮声、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
桃木铃认真的盯着风君子的眼睛,似乎在内心中思考着什么:“那你今天晚上就拿去吧,你要小心保管它,追踪我的人也许就是为了这双筷子。”说完这句话,桃木铃似乎又想到什么,表情有点奇怪的又说了一句:“昨天半夜你敲我的门,原来是为了今天晚上和这双筷子睡觉。”
1.7 逃情依旧江山旧
风君子用了一夜的时间,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昨天夜里听见的怪声确实是从这双奇异的象牙筷子中发出的。他将这双筷子放在屋子里的各个角落反复试验,在定境中总能听见从筷子所在的角落所发出的异声。他知道这种声音别人可能是听不见的,因为他自己也只能在定境中听闻,心神一旦回到平常的状态,这种声音就消失的无影无踪。然而除此之外,风君子没有其它的任何收获。
接下来几天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风君子也没有特意再去研究那双筷子,但是他心里却一直在想这件事情。他想找一个明白人好好问一问,发生这样的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是自己的耳朵出了什么问题吗?如果他自己没有问题,那么这双筷子就有古怪了,这种事情究竟有没有其它人遇到过?他想来想去,决定打一个电话给宋教授。
宋教授大名宋召南,是财经大学的教授,但是他最早不是教财经的,他是社科系的教授。他最早研究的是马列哲学,但并不是很得志。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社会风气有了微妙的转变,各种各样以政府名义举行的国际文化活动突然多了起来,打着民俗文化的旗号开发所谓的旅游产业和招商引资成了一种时髦。宋召南的学术地位又显得重要起来,他的专业不再是马列,而是传统文化与民俗,不仅副教授扶正,而且还频繁的出入各地官方举行的各种节日与庆典活动当中,成为了重要的专家嘉宾。
而今天的宋教授又摇身一变,不仅仅是民俗专家,居然又成了经济学家——这还真符合了财经大学著名教授的身份。连宋教授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头上经济学家的招牌是怎么来的,反正他成了几个地方政府的顾问,也成了几家大型公司的独立董事。不过他和风君子的关系一直不错,联系也很多。
风君子在电话里简单的对宋教授讲了最近几天他经历的怪事:他碰见一个日本人,拿了一双年代很久远的象牙筷子,而自己在很特殊的情况下听见了筷子里发出的种种声音。宋教授在电话里和风君子讨论了一番宗教和玄学中的“耳通”现象,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宋教授突然想到了一个人,提议风君子去找他。
宋教授提到人风君子也听说过,就是萧天红萧老先生。据说这位老先生出身于医学与武术世家,在抗战时期参加革命,立下过不少战功,一生经历也颇有传奇色彩。离休后住在沈阳军区滨海第一干休所,已经八十多岁了。
风君子在电话中说:“原来你认识萧老爷子,那真是太好了,我早就想认识这位传奇人物,可惜没有机会。那你能不能陪我去拜访他?”
宋教授:“我也好久没有去看老爷子了,这周末我陪你一起去吧。”
风君子:“用不用先和老爷子联系一下?冒昧登门不太好吧?”
宋教授:“不用,快九十岁的人了,平时老爷子并不常出门,就算出门散步也很快就回家。我们直接去就可以了,老先生是很好客的人。”
宋教授:“云云,你爷爷在家吗?”
叫云云的女孩答道:“哎呀真不巧,我爷爷出门了。”
宋教授:“没关系,我们等他一会儿,老爷子出门时间都不长。”
云云:“这次可不一样,我爷爷去北京看我爸了。”
宋教授:“这么大年纪还跑这么远去看儿子?打个电话叫儿子回来不就行了吗?这是怎么回事啊?”
云云:“先进屋坐,这件事说来话长。”
萧老爷子这一次出门确实有原因。事情是这样的:滨海钢铁集团远在南美洲的智利收购了一家钢铁企业,据说这也是市政府的经济发展战略之一,是政府刻意安排的跨国收购。刚开始的时候情况很不错,经营也算过得去,但是不久就出了问题。这个问题说来有点意思,当地的工人组织了一次罢工,要求中方提高待遇以及改善劳动环境。谈判的结果中方管理层做出了让步,罢工平息。
但也许是工人们从这次罢工中得到了甜头,不久以后又接二连三闹出了几次罢工风波。滨海钢铁集团的领导被搞的焦头烂额,求助于滨海政府,滨海市政府又求助于跟自己有合作的智利当地政府。但是在合作谈判中态度十分配合的智利当地政府这一次却把事情撇的干干净净,表示职权所限爱莫能助,资方应和工会去谈判。
真是风水轮流转,滨海钢铁集团党委及领导层做梦也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成为“资方”,要和“工会”去搞什么谈判。罢工与工人运动在教课书上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坐在办公室的党政领导对此毫无处理经验,失去了地方政府的帮助他们感到束手无策。这时候有人想到了滨海的老干部中还有当年组织过工人运动的领袖——萧天红老先生。萧老曾在东北干过地下党,也组织过几次罢工,也参与过与当时“资方”的谈判。
于是有人提议请萧老爷子出山协助解决这件事情。萧老爷子年纪虽大,但耳目依然聪明,听到了风声不等有人上门就已经“离家出走”。说是去北京看儿子,实际上不知道跑什么地方躲清静去了。萧云衣,也就是萧老的孙女云云讲完了这一段趣闻,逗的宋教授和风君子两个人直乐。
说完萧老爷子不在家的原因之后,萧云衣又问:“二位来找我爷爷有什么事情?也许我可以转告。”
风君子:“这件事情转告起来恐怕比较麻烦,我是遇到一件怪事找上门来请老先生指点的。既然老爷子不在家只好改日再来请教了。”
萧云衣没有追问,说道:“那你们可以下个礼拜来,那时候我爷爷肯定回来了。”
宋教授:“你怎么那么肯定,老爷子不躲了吗?”
萧云衣:“爷爷出门前告诉我,最多一个礼拜他就会回来。因为智利那边的钢铁厂不可能停产一个礼拜以上,不管谈判结果好坏,滨海钢铁集团这边肯定都是要接受的。”
既然萧老爷子不在家中,宋教授与风君子稍坐片刻便起身告辞。出门以后,宋教授感叹道:“这父子俩都是一个脾气,喜欢躲,武侠小说中有一种酒叫逃情酒,我看他们萧家应该常备这种逃情酒。”
风君子听的不明所以:“什么父子俩?你说谁呢?”
宋教授:“我说的是萧老爷子和他的儿子,他们萧家的故事很有意思。”
宋教授讲了一段萧先生,也就是萧老爷子的公子萧新红的故事。萧公子年轻的时候风流倜傥、才貌双全,受到了某位女生(也就是后来萧云衣的妈妈)的热烈追求。但不知道为什么,萧新红却不愿意和萧妈妈结婚,但是也没有借口推托,于是就说学业未成,不急于组建家庭。结果萧妈妈很痴心,一定要等萧新红完成学业之后嫁给他。萧公子无奈,大学毕业之后开始读硕士,硕士毕业之后又想尽办法留洋去读博士,一连拿了两个博士学位,好在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博士后的说法。但这么躲来躲去到最后也没有逃得了“毒手”,最后老大不小还是乖乖的结婚生儿女。
风君子听了也是大感兴趣,问道:“那萧老爷子的儿子现在怎么样了?”
宋教授叹息道:“现在可不得了了,想当年五十出头的时候就被评为了中国工程院院士。”
风君子:“萧家真是文武双全的世家,老爷子是武林高手,公子又是院士。这逃情酒是越喝越香啊。那萧云衣为什么不在北京住在父亲身边呢?”
宋教授:“萧云衣和她哥哥萧正容从小都在爷爷身边长大,萧正容从小和老爷子习武,而萧云衣那个丫头却机灵古怪,老爷子一肚子其它的零碎恐怕都教给了她……”
俩人正在说话间,忽听见后面有人招呼:“二位请等一等,我有话要问一问。”回头一看,是萧云衣不知什么时候又追了出来。
宋教授:“云云,你有什么事情要找我吗?”
萧云衣:“不是的,我有话要对这位风先生说。”
风君子指着自己的鼻子:“你找我?”
萧云衣:“对,就是找你。我刚才仔细观察你了,你最近是不是碰到了什么很特别的东西?”
风君子还没说话,宋教授抢先笑着问道:“你说风君子碰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他撞邪了?或者身上有什么妖气让你发现了?”
宋教授的语气明显是在开玩笑,但是萧云衣却一本正经的答道:“不是这样的,不过情况也差不了多少。我觉得风先生身上有一种很特别的,但是明显又不属于他自己的气息。这可能与什么奇怪的东西有关,你来找我爷爷也是因为这件事吧?”
风君子点点头:“你说的一点不错,你就是因此找我吗?”
萧云衣:“是的,你下次来最好把那件东西带来。”
风君子:“这恐怕有一定难度,不过我尽量吧。”
萧云衣转身离去,风君子对宋教授说:“我现在怀疑萧老先生根本没有出门,而是就躲在家里,否则萧云衣这么一个丫头哪有这种眼力。”
宋教授:“那可说不定,反正下星期萧老就回来了,到时候再问不迟。”
风君子回家,桃木铃开门,先是鞠了一躬,然后弯腰拿好了拖鞋。风君子走进厨房发现晚饭已经准备好了。风君子心想这样也不错,在大街上捡回来这么个桃木铃,虽然不收她房租,家里却多了个保姆,就是不知道给不给洗衣服。
吃晚饭的时候,风君子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对桃木铃说:“你在这里躲着,恐怕也只能躲不到一个月时间,下个月你要去这边的学校报到了,想找你的人可以守株待兔。”
桃木铃:“毕竟还有时间,也许这段时间可以想想办法。”
风君子:“想什么办法?这些人是什么来历、有什么目的你现在都不知道,只是猜测和那双筷子有关,你有什么办法?”
桃木铃:“我没有办法,也许你有办法。”
风君子:“这事与我没关系呀,我只是在大街上碰到你而已。”
桃木铃:“世界上的事情没有巧合的,为什么偏偏只有你能听见筷子里发出的奇怪声音?看样子能找到答案的人也只有你了。我找过警察帮忙,但是没有收获,你有什么别的建议吗?”
风君子:“我们可以找人帮忙。”
桃木铃:“求人不如求已,我们可以找这双筷子帮忙呀。”
风君子:“找筷子帮忙?”
桃木铃:“古老的东方游戏——请筷仙,我在美国就听说过。我看过关于东方神秘学的一些材料,听说在香港和台港等地很流行请碟仙、笔仙、镜仙的游戏,请筷仙似乎也是其中一种。”
风君子:“你们在美国也玩这种游戏吗?”
桃木铃:“一些西方的通灵游戏也是我们学习的功课之一,比如我们导师带我们做过鬼屋体验、灵魂对话等游戏,主要是研究其中的心理现象。”
风君子:“这是什么学校,居然还教学生玩这些封建迷信的东西,我以为你这个心理学博士平时学的都是高尚理想和革命情操呢。”
桃木铃:“我学的是心理专业,又不是加入宗教组织!干嘛要接受你说的那种教育。”
风君子:“不说了,既然你听说过我们就试试吧。”
桃木铃:“怎么试?你知道吗?”
……
风君子拿来一个瓷碗,桃木铃将筷子取来。风君子想了半天对桃木铃说道:“我也不太清楚请筷仙的过程,据说可以仙人指路,也可以扶乩批语,但是最简单的做法就是将筷子在碗里面立起来。据说如果请到仙了,筷子就能立起来,如果过路神仙没请到,筷子就立不住,先把筷子立起来再说。我去找张报纸看看能不能像碟仙那么试试。”
风君子到厅里去拿报纸,桃木铃在厨房试着立筷子。风君子刚走到厅里就听桃木铃在身后惊叹道:“筷子立起来了!是不是你说的请仙请到了?这是什么现象?用心理学怎么解释呢?”
说实话,风君子也从未玩过请仙游戏,也对此不感兴趣,他心里想的是把这双筷子借走拿到萧老先生那。没想到桃木铃真的把筷子立起来了。风君子没好声气的答道:“其实这也不是什么过路神仙,你上小学的时候老师没教过你吗?只是在筷子上浇水的时候利用水的表面张力将两根筷子粘在一起,所以筷子能立得住。”
桃木铃的声音从厨房中传来:“你们小学老师是这么说的吗?你们学校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呢?这是集体误导。”
风君子:“用科学原理解释自然现象有什么不对?”
桃木铃:“你的小学老师怎么知道自己就能代表科学?他做过试验吗,他讲这些话的时候在课堂上亲手请过筷子仙吗?”
风君子:“你这人怎么这么不讲道理呢。”
桃木铃:“我没有不讲道理,你自己来看看,我根本没浇水!”
风君子闻言大吃一惊,紧走几步跑进厨房。看样子桃木铃并不是很清楚筷仙的过程,碗里没有放水,筷子上也没有浇水。一双象牙筷子并排笔直的站立在瓷碗中,好像空气中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扶着。风君子觉得周围的空气一阵发冷,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张嘴说不出话来。
桃木铃似乎对一切神秘现象都见怪不怪,还在那里继续说:“风君子其实你们小学老师说的是不对的,筷子的底部有一个小尖,站立状态是物理学上的不稳定平衡,即使将两只筷子用胶粘在一起也不能立在瓷碗里,利用水的表面张力就更不可能了。你应该写封信到你的小学去反映一下……”
风君子终于回过神来,举手打断了桃木铃的讲话,一字一字的说道:“不是我们小学老师告诉我的,我是在科普读物上看见的,看样子这些年都错了。这双筷子确实很邪门,桃木铃,下个星期能不能借我用一下,我要拿着它去找一个人。”
桃木铃:“你用了一晚上时间就是想问我借这双筷子,那你直接开口借好了,我不会不给你的!”
风君子看着桃木铃的眼睛叹息道:“看样子和你这种人没必要兜什么圈子,我心里想什么事情你好像都知道。”
桃木铃:“你要找什么高人帮忙?一个小姑娘难道能够发现这筷子里的秘密吗?”
风君子笑了,他刚刚想到了萧老的孙女萧云衣,他笑着对桃木铃说:“你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我要找的不是小姑娘,而是一位老先生。”
2.1 巧言祸福犹未知
“我看这块玉是岫玉,不是什么好东西。”林真真正拿着大市场淘来的一块玉佩把玩,颇有点爱不释手的意思,没想到一边的风君子给她泼凉水。
“是不是岫玉,用钢挫试一下硬度就知道了。”一旁的常武比较厚道,主动要为林真真鉴定这块玉佩的质地。
“那你们试一试,要是弄坏了可要赔我。”林真真有点不放心的将玉佩交给风君子。风君子接过玉佩以及常武手中的瑞士军刀,用小钢挫轻轻的在玉面上划了几下,一边划一边说:“岫岩玉、独山玉、蓝田玉的硬度都不高,在5.5左右,而真正的和田白玉、翡翠的硬度都在6以上,用钢挫试一下就知道……咦?这到底是什么质地,是翠还是碧玉?居然纹丝不动!”
林真真赶紧将玉佩抢了过去,得意的说道:“我说过我识货嘛,怎么样,风君子你这回看走眼了吧?”
风君子眼珠乱转不知道在想什么,笑着说道:“看来这确实是好东西,这块玉佩上面还有明显的玉沁,是最珍贵的血沁,林真真你这回可捡了个大便宜。”
“什么?血沁?那是什么东西,你给我说说看。”
风君子摇头晃脑的答道:“埋藏较久的古玉都会有玉沁,也就是玉上本来没有的斑纹,玉沁分黑白黄绿红五色,黑色的是水银沁,白色的是水沁,黄色的是土沁,绿色的是铜沁,这红色的是最珍贵也是最上品的血沁。”
林真真瞪大了眼睛听风君子介绍血沁,忍不住说道:“原来是这样,我还跟卖玉的小贩说这块玉有杂质,要他便宜点呢,卖玉的也说有杂质给我打折了,照你这么说这块玉还值钱了。你说说这血沁到底是怎么回事?”
风君子叹道:“买东西的不识货,卖东西的居然也是外行。血沁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也没人能够说的太清楚,据说是古墓中陪葬的玉器和尸体在一起时间久了,受到了尸体腐坏时血肉的沁染,所以留下这种红色的斑纹。”
“什么?你说这血沁是和死尸放在一起形成的?”
风君子点点头,一本正经的道:“一点不错,据说就是这样。”
林真真吓的手一松,玉佩从掌尖滑落。就在玉佩将将要跌落到地板的那一刹那,风君子弯腰探身将它接在手中,动作迅捷无比,似乎早有准备。风君子接住玉佩笑嘻嘻的对林真真说:“林大小姐,好不容易淘来的宝贝怎么往地上扔呢,难道你不要了吗?”
林真真:“我不要了,你要喜欢你拿去吧。”
这时常武开口了:“林真真你上当了,是风君子想要这块玉佩,拐弯抹角让你自己送给他。他这个人最擅长的就是神欺鬼骗,你可没他那么多心眼,”说着伸手又将玉佩拿了过来递还给林真真,“林真真你收好了,别让他再给骗去了。”
林真真一摆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风君子说的话也很有道理,万一是真的呢,反正我是不要了,这东西我也没花多少钱,风君子喜欢就留着吧。”
“你拿来吧,别在这里冒充好人了。”风君子一把又把玉佩给抢了回去,笑咪咪的揣进兜里。这时候就听见林妈妈在外屋招呼:“晚饭好了,快出来吃饭吧!”
……
“妈,你说白血病遗不遗传?不对,应该说是白血病传不传染?”吃饭的时候,林真真忽然莫明其妙的问了一句。
这是在林真真家的饭桌上,是林妈妈请客,请常武和风君子,据说还是为了谢谢常武捡到了林真真的钱包。常武觉得很奇怪,捡钱包的事林真真已经谢过一次了,照理林妈妈也不用特地再请他到家里来了。不过风君子心中有数。
风君子知道林妈妈有请客的爱好,尤其是请一些与林真真年貌相当的小伙到家中做客。这林真真眼看着也二十好几了,一天到晚的在外面疯,个人问题始终没解决。俗话说皇帝不急急死太监,林真真不着急可急坏了林家父母,听说林真真新交了什么异性朋友总要找个借口请回家来看一眼,以便在其中培养重点发展对象。
林真真的父亲是某机床研究所的高级工程师,而母亲是一位外科大夫。林真真突然在饭桌上问了这么一句,林妈妈也很意外:“白血病显性遗传的证据目前还不充分,有关家族史的报道也不多,但是现在医学界也认为可能有遗传因素,但是白血病不是传染病,肯定不传染,真真你问这个干什么?是不是又是什么韩国电视剧的情节?”
“不是了,是我在记者站听见了一条新闻,说是有个渔村里一家五口都得了白血病,照说这肯定是遗传了,但是这家有个小孩是收养的没有血缘关系,也得了白血病这算不算传染?”
林妈妈:“居然有这种事情?那我也不清楚,可能是巧合吧。”
常武插话道:“既然阿姨说白血病不传染,家族史也不明显,那么这一家人得的可能就不是白血病而是另外一种类似的病。”
风君子也很感兴趣:“林真真你说的是真的吗?不是假新闻吧,听说最近这个比较流行。”
林真真:“我说的当然是真的了,就是我们滨海的事情,就是龙王塘的金沙村,这一户人家有名有姓,不信你可以去打听。”
“龙王塘?金沙村?”风君子听见龙王塘这个地方似乎想起了什么,没有再说话,常武接着问道:“是哪家医院确诊的?那户人家现在怎么样了?”
林真真:“说起来也可怜,这一家人的病发现的很突然,现在已经全死了,是龙王塘镇医院收治的,听说从住院到死亡时间很短,现在人恐怕都已经火化了。”
林真真的父亲也开口了:“今天请常警官来主要是为上次的事情表示感谢,大家聚在一起就不要说那些病啊死啊的话题,多喝酒,吃菜!”
常武:“对,我们不谈这个了,谢谢叔叔阿姨的款待,林叔,我敬你一杯。”
常武:“你胡说什么,我这才第一次登门,你好像来过很多次了,要说候选女婿应该是你才对呀。”
风君子笑道:“可惜我机会没有你好,林家妈妈对我有戒心。”
“林阿姨人很好呀,怎么会对你有成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想当初我第一次到林家做客的时候,就劝他们老俩口离婚,林阿姨气的差点没把我赶出来。”
“有这回事?说来听听。”常武很好奇。
“当初他们单位有一条土政策,说夫妻一方已经享受房改公房分配待遇的,另一方就不再享受房改待遇。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那天我听他们在饭桌上争论,原来林爸爸他们研究所有一栋楼要按内部价卖给高级知识分子,这已经是房改的末班车了,按资历林真真他爸也应该排得上了。可是林真真她妈的医院已经在很久前分了一套房子,但这套房子显然没有研究所那栋楼的户型和面积大。他们在饭桌上讨论这个问题,我就多余问了一句‘如果年纪很大又单身怎么办’,结果他们单位的政策是单身老男人可以享受待遇。结果我想也没想就建议他们老俩口办个离婚,这样可以多得一套房子,回头再复婚就是了。”
常武:“结果呢?”
“真真她爸认为这主意不错,结果妈妈不干了,认为老头子早就有这种心了,两人就在饭桌上吵了起来,搞的我好不尴尬。后来这套房子还是到手了,就是现在住的这套房子,他们具体怎么办的我就不知道了,也没好意思问。后来听说林真真她妈妈对我有了戒心,曾经对林真真说:‘和风君子这种男人打交道要小心’。”
常武:“她妈妈的话是林真真告诉你的?”
风君子:“是啊,林真真当笑话说给我听的。”
常武:“和你这个人打交道真的要小心,一不小心就要上当受骗,今天你还骗走她一块玉佩。”
风君子:“不就是一块玉佩吗,我又没有把她人骗走。”
2.2 疑似故人还旧梦
算算日子,已经过了一个多星期,萧老爷子也应该回家了。这天风君子从桃木铃那拿了那双筷子,约宋教授一起去萧家。宋教授有课没时间,风君子想想也算是熟门熟路,也就自己一个人去了。
是萧云衣开的门,萧老爷子不在家,去滨海公园散步去了,但萧家还有一个人——萧老爷子的大公子,萧新红萧院士从北京回来看老爷子来了。看样子老爷子前段时间离家出走动静不小,萧院士也回滨海来了。
风君子久闻这位萧院士的大名,当下做了自我介绍,也说了很多崇拜的话。萧院士问到了风君子的来意,风君子说自己有一件很奇怪的东西来请萧老爷子的法眼鉴别鉴别。一旁的萧云衣问道:“你说的东西就是你腰上的这块玉佩吗?果然很古怪,来历不一般,解下来让我看一看。”
风君子赶紧解释:“不是这块玉佩,是一双筷子,今天我也带来了。”
萧云衣:“先不管别的,你身上这块玉佩不是一般人能够戴的,它有灵性,但是阴气也很重,你一进屋我就感觉出来了。拿来给我看看。”
萧院士有点不高兴:“云云,你爷爷这个人什么都好,但就是不应该教你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什么灵性、阴气,像什么样子。我看这位风先生穿着唐装,腰带上挂着这块玉佩非常配,就是中国传统士人的形象。”
风君子今天来找萧老爷子,特地穿了一件银绸的团花唐装,临出门前想起了从林真真那里“骗”来的玉佩,也用一根红丝绳挂在了腰带上,恰恰从唐装的下摆露出来,算是很别致的装饰。留学多年的萧院士平时看惯了西装革履,也觉得风君子这身唐装布鞋很有传统特色,但是却对萧云衣关于什么古玉通灵的言论很反感。
风君子筷子还没拿出来,没想到萧云衣莫明其妙的对这块玉佩感兴趣。难道这块玉佩真的是什么古物?或是什么宝贝?想到这里风君子也觉得这块玉佩不一般了,难怪自己当初一看见它就觉得十分眼熟,所以才耍了个花招把这块玉佩弄到手。风君子解下玉佩递给萧云衣:“那就请萧大小姐好好鉴别鉴别,看看这块玉佩到底有什么讲究。”一面又回头对萧院士说:“萧院士喜欢唐装我可以给你介绍一个好裁缝,几天时间就可以做好,你可以穿回北京去。”
萧云衣接过玉佩,一边把玩一边说道:“这块血沁是最标准的枣皮红,碧玉上的枣皮红据说是人的精血侵润而成。”
萧院士伸手也将玉佩拿了过去,用教训的口吻说道:“什么精血侵润,什么枣皮红血沁,都是无稽之谈,我告诉你这是怎么回事吧。玉所埋藏的土壤土质偏酸性,而且含铁丰富,久而久之就会有矿物侵润,这所谓的血沁成份很可能是三氧化二铁或者是硫酸亚铁。凡事要讲究科学,不要搞那些唯心主义的东西。”
萧云衣似乎并不害怕她的父亲,反而用俏皮的口吻问道:“爸爸你好有学问啊,中国的玉文化叫你这么一说就像白开水一样没有味道了,你说血沁是这么形成的,做过实验吗?而且据我所知,人的血液是含铁量最高的生理成份,血之所以是红色那是因为血红蛋白当中含铁,是不是这样?”
萧院士:“生物不是我的专业,我也不是很了解。”
萧云衣:“哦?原来爸爸你也有不了解的东西呀,那怎么还喜欢板着脸教训人呢?你对古董有研究吗?你对灵学有研究吗?”
风君子坐在一边听这父女两人逗嘴,觉得很有意思,也插话道:“萧丫头今年多大年纪了?怎么说话的口吻像个老先生,你对这块玉佩很有看法吗?”
萧云衣:“我也不小了,虚岁都二十二了。我从小爷爷就说我的眼力不同常人,慧根不浅,其实你刚才一进来我就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后来发现是这块玉。我听说有些东西能够附在诸如玉器一类的旧物上,对于物件的主人是祸是福很难预料。我看这块玉似乎就附有什么通灵的东西。”
萧院士:“云云你越说越不像话了,是故意气我是不是?”
风君子也不知道萧云衣这么说话是故意逗他爸爸还是真的看出了什么门道,试着问道:“其实我身上还有一件东西很奇怪,不知道萧丫头你感觉出来没有。”
萧云衣:“是吗?也许吧,你这个人本身就是很奇怪的,身上的气息跟一般人不一样。”
萧院士无可奈何的说道:“丫头,你这是夸人呢还是说人呢?”
风君子笑着说:“我看她是在夸我。”
正在说话间,院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萧老爷子散步回来了。风君子赶紧起身到门口去迎接,他也非常想见到这位传奇人物。萧老爷子的满头白发在阳光下发出银色的光芒,而面色红润宛如婴孩,看见他就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起鹤发童颜这个成语。
看见萧老爷子走了进来,萧云衣上前道:“爷爷,这就是上次来找你的那位风先生,他已经等了你很久了。”
萧老还是愣愣的看着风君子,突然问道:“你真的姓风吗?”
风君子被问的莫明其妙:“是的,我姓风……不对不对,我不姓风。”
萧云衣也莫明其妙:“风先生你到底姓什么?”
风君子:“我姓徐,风君子不是我的原名。”
萧老还是莫明其妙的问道:“你家祖上都姓徐吗?”
风君子:“太久远的我不好说,但是向上七代的祖先在两百年间确实都姓徐,名字我都知道,如假包换。萧老先生问这个干什么?”
萧老:“风这个姓氏很少见,我年轻的时候有一位师兄也姓风,所以我问问。”说话间萧老先生的神态已经恢复了正常,招呼大家又回到客厅里重新坐下。入座后萧老先生问风君子:“你说你带了一件很特别的东西让我看看,东西在哪里?”
风君子:“是一双象牙筷子,我在这双筷子里听见了很多奇怪的声音,没有办法解释,所以来请教萧老。”风君子说话间将装着筷子的木盒取了出来。
萧老还没有说话,萧云衣插嘴道:“爷爷,其实他身上还有更奇怪的东西呢,你先看看这块玉佩,是从他腰上解下来的,我和爸爸还关于这块血沁的事争论了一番呢,爷爷你看看这块血沁。”说话间萧云衣抢着将玉佩递给了萧老,并且简单说了一下刚才父女间关于这块血沁的争论。
萧老听云衣这么说,伸手接过玉佩仔细端详。风君子看萧老认真的样子也觉得有点问题,于是暂时放下了筷子。大约过了几分钟,萧老开口道:“新红你说的血沁从化学的角度也许有道理,但这块玉上的血沁不可能是你说的什么三氧化二铁或硫酸亚铁。因为据说千年古玉才会有血沁,所以才显得珍贵,但是这块玉看来不是什么太古老的东西,民国的样式,历史不过百年,恐怕年纪还没我大,埋藏这么短的时间是不可能发生你所说的那种反应的。”
萧院士听父亲这么说也点了点头:“那恐怕就是玉本身的杂质了。”
萧老摇摇头:“这是块翠玉,照说不会有这种枣皮红的纹路。这种斑纹不是玉原来有的颜色,确实是后来形成的玉沁。”
萧云衣:“那就是真正的血沁了。”
萧老:“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照说只有几十年的玉是不可能有血沁的,但确实是血沁,而且这不像是人工做上去的。根据民间传说,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这块玉原先的主人曾经发生过不寻常的事情,或者是怨气太重,或者是有什么冤情,死后身体虽然已经腐朽,但是精神不散,凝结在饰物上化为血沁。”
萧院士:“爸,你说的太离奇了,这些没有根据的事情你最好少讲,别把年轻人都教坏了。”说着瞪了萧云衣一眼。
萧老叹了一口气:“新红你说的对,这种传说确实是过于离奇了,你们没必要相信,但是我这一辈子经历过离奇的事情太多了,不是你的方程式能够解的出来的。风先生,能不能告诉我这块玉原来的主人是谁?你怎么得来的?”
风君子见萧老爷子语气诚恳,也不好隐瞒,将自己得到这块玉的过程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萧老听完后说道:“看样子这件东西与你有缘,你戴在身上应该没有关系,世界上的事情都有前因后果,你将这块玉从你那个朋友那里拿来对她也许是好事。鬼神虚妄的东西在这里就不要多说了,这块玉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以后自己就会知道的。我现在看看这双筷子,这双筷子又是怎么回事?”
风君子又将自己在夜晚静坐时听见奇怪的声音,后来又发现声音来自这双筷子的前后过程和萧老讲了一遍。风君子说完后,萧院士和萧云衣都瞪大眼睛充满疑问,似乎对风君子所说的事情非常好奇,萧院士的好奇中带有几分不信,萧云衣的好奇中带有几分兴趣。
风君子说完后等萧老先生说话,但是萧老闭上眼睛似乎睡着了,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几个人都在那里等萧老睁眼睛,到后来还是萧云衣实在等的不耐烦了,伸手去推她爷爷,萧老突然说话了:“你说的声音我也听到了,是不是海浪声、枪炮声、女人和孩子的哭泣声?”
风君子:“一点不错,萧老先生确实不简单,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一闭眼睛就可以入定境。”
萧云衣听风君子这么说,也好奇道:“需要入静吗?那我也到书房去试试。”
萧老睁开眼睛道:“云云你不要胡闹,这件事情与你没有关系,你恐怕也听不到。”
萧云衣:“关系?难道这双筷子和爷爷你有关系吗?”
萧老:“我觉得很眼熟,似乎什么时候见过,但是想不起来了。看样子确实是上了岁数了。”
风君子:“那么这双筷子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只是偶尔碰到了拿它的人。”
萧老:“我刚才已经说过,世界上的事情都是有前因后果的,但是需要你自己去发现。这双筷子是一个日本女人的,那么你就要问她为什么千里迢迢带这么一双筷子到中国来,她想找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君子想起了自己曾经失忆的那个晚上,好像他已经问了桃木铃这个问题。但是他不想说自己这段经历,所以又问道:“如果这双筷子的主人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老:“你如果要找什么东西,首先要知道这件东西在什么地方,总之和滨海的历史有关。解铃还需系铃人,你不应该来问我,而应该去问她,那个住在你家里的日本女人。”
萧云衣:“什么日本女人,风先生刚才并没说这个呀,爷爷你是怎么知道的?”
风君子:“拿着这双筷子的日本女人确实就住在我家里,萧老能告诉我我应该怎么问她吗?”
萧老:“你应该帮她,不过现在好像你已经在帮她了,你应该搞清楚她想去的地方,或者这个地方她已经去过了。”
风君子突然想起了桃木铃和他第二次见面的时候要去的地方就是黑龙井,也就是今天的龙王塘。他又想起了前两天在林真真家听见一家五口人突然都得了白血病死亡的怪事,也发生在龙王塘的金沙村。于是说道:“她想去的地方是黑龙井,她已经去过了。”
萧云衣:“黑龙井在哪儿?”
萧老:“黑龙井就是现在的龙王塘,风先生你应该去一趟。等你有了什么发现别忘了回来告诉我这个老头子一声,我可能还有一件东西给你。”
萧老的话说的风君子有点莫明其妙,这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萧院士终于忍不住说话了:“风先生也许你可以去找一个心理学家问一问,我认为有时候心理暗示可能导致同样的幻觉,包括你和我父亲的听觉。”
风君子心中好笑,他家里就住着一个心理学博士,恰恰是这个心理学家带来了这么多问题,看样子萧院士没劝他去看心理医生已经够客气的了,这恐怕还是碍于萧老爷子的面子。
告辞的时候,萧老爷子居然起身非常客气的将风君子一直送到大门口,风君子出门的时候突然转身问了萧院士一句:“萧院士,你听说过苌弘化碧吗?”
萧院士被他问的一愣,不知道怎样回答,风君子已经走远了。萧老先生看着风君子的背影,目光又有点发呆,口中喃喃道:“像,太像了。”
萧云衣在一旁问道:“爷爷,他长的像谁呀?”
萧老:“不是长的像,五官一点都不像,但举止和神态简直就是一个人,那是很多年前的一个人,你们不可能见过的,他比我大四岁,如果现在还活着的话,也应该九十了。”
2.3 何处古井缚苍龙
平游港位于滨海南端三十公里外的海边。滨海地处一个狭长的半岛地带,东西两面都是海,向南延伸到平游港之后仍然是大海。龙王塘地处滨海市与平游港之间半岛陆地的最狭窄处,东西海滩之间的直线距离只有一公里,这里原本只有一个小渔村,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形成了一个规模较大的集镇。滨海多山,半岛地形也是绵延的山脉伸入大海形成的,在龙王塘附近的山地,有两个不知道什么年代流传下来的传说。
第一个传说是关于一口古井的。龙王塘附近的山上有一眼井,井中有铁链,铁链下面锁着一条黑龙。类似的传说在中国并不是滨海所独有,云南、山西、河南、北京等地都有古井锁龙的传说,而风君子幼年时也曾经见过不止一口带着铁链的古井,为什么井口会带着一条长长的铁链伸入地下,现在很多人并不清楚。
就在不久前,北京地铁五号线雍和宫站施工时挖出一眼古井,北京市民纷纷议论这是不是传说中的北新桥锁龙井。关于北新桥古井的传说是这样的:这口井直通北海眼,有铁链锁住一条龙在井下镇住风水。在日军侵华占领北平期间,日本兵曾想把这口古井中的铁链拉出来看看究竟,结果铁链拉了一条街还没有拉完,却从井底下发出怒吼的声音,同时井中黑水翻腾,日本宪兵吓的不敢拉了。
风君子注意到北京的这个传说那是因为传说的内容几乎和滨海龙王塘古井的传说一模一样。据说在三十年代日军占领期间,也曾有日本兵找到龙王塘古井想看个究竟,拉铁链的时候发生了同样的事情,结果日本兵向井中丢了几颗手雷,但是手雷落到井中没有爆炸。一怒之下的日本兵用石板盖住井口,并且堆土彻底封死了这口井,所以现在这口古井已经找不到了。
北京和滨海的传说内容是如此接近,而全国各地又有不少类似的古井,风君子为此专门请教过他的朋友,滨海财经大学的教授、著名的民俗学家宋召南。据宋教授分析,所谓民间传说大多有历史事件作为依托,但是在流传过程中可能发生时间地点的变化,也就是说很可能历史当中发生过日本兵拉古井铁链的事件,这个事件后来成为了北京或滨海等地民间传说的来源。
关于龙王塘的第二个传说是地下迷宫。滨海的海滩是典型的礁石地形,巨大的山岩上被海水冲刷后留下很多大大小小的裂隙和孔洞。据说龙王塘附近山上的裂缝里有一条绵延的通道,弯弯曲曲延伸三十里可以穿过整个半岛,走到半岛另一端的海滩。
不久前有渔民在龙王塘附近的海边山崖上发现了一条很长的裂缝,也有记者带着工具进裂缝探察,向里走了三十多米就因为裂缝太窄而无法通行,最终没有任何结果。这件事情还上了滨海当地的几家报纸,风君子当时没有留意,现在都想了起来。
上面这两个传说是风君子讲给桃木铃听的。风君子讲的时候桃木铃一直没有说话瞪大眼睛仔细在听。直到风君子讲完,喝了一口水,桃木铃才问道:“风君子,你说的这个传说有可能是真的吗?我指的是那口古井。”
风君子:“我有一个专门研究民俗的朋友,他说这个传说有可能是历史上存在过的真实事件,而且这个真实事件就发生在滨海的龙王塘。原因很简单,因为在日本占领期间莫明其妙将龙王塘这个地名改做了黑龙井,而黑龙井就是传说中那口锁住黑龙的古井。”
桃木铃:“为什么传说中的古井总和日本军人有关呢?在滨海是这样,在北京也是这样,难道你们中国自己人就不好奇,没有人去拉过那些铁链吗?”
风君子:“也不是这样,在河南也有这样一口古井,也有同样的传说,但是拉铁链的人不是日本兵而是红卫兵。事情发生在上世纪六十年代,当时红卫兵破四旧拆毁了当地的一所大禹庙,还想把庙中一口古井里的铁链拉出来,结果发生了和上面两个传说中一样的事情。”
桃木铃:“红卫兵?破四旧?这是哪一支军队?你们中国人在自己的国土上也做过和日本军人一样的事情吗?”
风君子一时语塞,知道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楚,也就懒得解释:“咱们就别想别的问题了,关键是黑龙井这口古井和你到龙王塘的目的是不是有关?”
桃木铃:“我到龙王塘只是想找一些老人,看看有没有人曾经见过这双筷子,我从来没有听说过你刚才讲的传说。”
风君子:“那你究竟想知道什么?”
桃木铃:“到你家的第一天晚上,我不是全都告诉你了吗?”
风君子:“可惜那天晚上的事情我全部忘记了,真的,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我一点都不记得了。”风君子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
桃木铃听了风君子这句话似乎一点也不吃惊,而是很平静的说道:“风君子君,真的很抱歉,不过你已经答应过我不会再问的,我想你不会是说话不算数的人吧?”
风君子哭笑不得,自己答应过桃木铃什么自己也不记得了,反正桃木铃怎么说就怎么是了。此时桃木铃又接着问道:“你拿着这双筷子去见那位老先生,究竟有什么收获?”
风君子:“萧老先生等于什么也没说,他要我自己去龙王塘看一看,还说应该问你才对。”
桃木铃:“这位老先生是个好人,他也让你帮我。”
风君子面对这个自己心里想什么都能知道的奇异女子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刚刚确实想到萧老先生为什么要自己帮助桃木铃,而桃木铃就已经说了出来。他心中又想,该怎么帮她呢?难道真的要去龙王塘看一看,看什么呢?那口古井吗?古井恐怕是找不到了,对了,龙王塘不是刚刚发生了一件奇怪的全家五口死亡案吗?风君子刚想到这里,就听见桃木铃的声音在耳边说:“你要陪我一起去龙王塘吗?也许从别的事情能找到什么线索。”
风君子:“不是我陪你去,你最好呆在我家里别出去,别忘了你现在是躲避跟踪者,我会找人陪我一起去的。”
桃木铃顺从的点了点头。风君子也发现了桃木铃的一个优点:虽然她似乎常常能够看透人心,但是却很自觉的不违背他人的心意。刚才的事情如果换了林真真这样的女孩子,一定会吵着嚷着要跟着一起去的。
风君子还在胡思乱想,桃木铃又说了一句奇怪的话:“你不要介意那天晚上你忘记了什么事情,我有一种感觉,你好像忘记的事情有很多,有很多埋藏的回忆需要慢慢的找回来。”
“常武,你就找个机会陪我去龙王塘一趟,反正你有车。”
“我们单位的车是执行公务用的,怎么能跟着你瞎跑。”
“那你就去龙王塘执行公务好了,有五个人莫明其妙的死了不算大事吗?”
“没人报案,医院已经诊断是白血病,现在人都火化了,你是想让我找领导骂吗?”
“反正陈年旧案那么多,就没有什么别的案子线索牵扯到龙王塘吗?找个借口不就得了。”
“不行!”
“那好,既然你不答应,那么你要调查的那个汉豪洗浴中心的案子我也不帮忙了,你自己每天去卧底泡桑拿去吧(关于此案详见下部《都市志异——神女心》)。”
“风君子,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会讨价还价。我找一辆车借给你得了。”
“我又不会开车,我不仅要借车还要借人,有你常武在身边就是最好的司机兼保镖。”
……
和风君子一起到龙王塘的不仅有常武,还有常武他们刑警队的另一位女警官袁晓霞。风君子说的没错,常武他们局里积压的案子很多,也有关于龙王塘的。这位袁警官本来是龙王塘派出所的干警,后来调到了甘泉分局刑警队。能从乡镇派出所调到市区分局,看来家里的关系也不一般。风君子一开始没记住袁晓霞的名字,但他早就听说常武他们队里有一朵警花,今天终于见到真容了。袁警官身材挺拔,英气中带有几分清秀,也不愧警花的称誉。
到龙王塘之后,风君子找机会将常武拉到一边悄悄的问:“常大队很潇洒呀,出来管闲事还要带一位警花MM陪着,你跟她什么关系?”
常武:“你胡说什么,她家就住在龙王塘。平时队里工作太忙,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听说我要到这边来办案,顺道也回家来看看,有什么不可以吗?”
风君子怪怪的笑:“那就更不对了,我看是变着法子把你带回家来见父母,她的爹妈和林真真家里的老俩口有点像啊。”
两人正说着话,袁警官走了过来:“原来你们俩在这瞎逛,快到我家吃晚饭吧,我爸妈今天准备了不少好吃的。”
……
风君子坐在离海不远处的小山坡上,静静的看着前面一片碎石满布的海滩。自言自语的说:“这地方好险恶。”
坐在一旁的袁晓霞奇怪的问:“山不高水不深有什么好险恶的?”
风君子:“我说的是风水,这里的山势像是一条龙脉,走到这里困天顿地,是绝处啊。”
袁晓霞:“原来你还研究这个,听说你给常武当线人,帮他调查一家洗浴中心的案子,你们都去干什么呀?”
风君子:“泡澡或者泡小姐,不过常警官是很规矩的,我会看着他,如果他有什么违反纪律的行动,我以后及时向你汇报,对了,为了汇报方便,你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袁晓霞:“你把你的手机号码告诉我,我给你打过去……你究竟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什么事都懂?”
风君子:“不好意思,我的本职工作是一名证券分析师。”
袁晓霞:“哦!原来你是搞股评的呀,”语气中明显有了三分不屑,接着说道:“你们这些搞股票的,不要太熊人啦。”
风君子有点尴尬:“股市不好是事实,但这不是我的错,袁警花你也炒股吗?”
袁晓霞:“我也炒股,被套的很厉害,前不久我又补了一些钱,因为国务院有利好政策出来,叫什么‘国九条’,人们都说股市行情又要来了。”
风君子:“你说的是《国务院关于推进资本市场发展的若干意见》,2004年2月初出台的,这段时间股市涨的还不错,不过我建议你现在把股票都卖了吧。”
袁晓霞:“为什么?见顶了吗?不会这么快吧?不是有政策利好吗?”
风君子:“有比这更大的政策,看最近的动态了吗?很明显宏观调控要开始了。最近银行又上调了存款准备金率,股市中德隆系终于挺不住垮台了,上个礼拜我有一个做营业部经理的朋友莫明其妙潜逃了。从大到小一系列事情给人的感觉都很不好。”
袁晓霞:“这都哪跟哪啊,宏观调控跟你朋友逃跑有什么关系?报案没有?”
风君子:“这种事情不会轻易报案的,牵涉到的资金和人员太复杂了,顶多报个失踪。”
袁晓霞:“那就不关我们警察的事了,你刚才说政策动态怎么了?”
风君子:“最近看报纸吗?江苏铁本事件知道吗?地方上几百个亿的钢铁项目说叫停就叫停了,中央有意在控制投资过热。”
袁晓霞:“钢铁项目?钢铁类上市公司业绩都非常好啊,听说滨海钢铁集团今年经营的也很不错。”
风君子:“是很不错,”突然话题一转,问道:“你知道什么叫扫黄打非吗?”
袁晓霞被问的莫明其妙,不知道风君子怎么突然将话题转到这上面来,只听风君子接着说道:“老百姓有一种说法,叫作‘扫黄扫黄,保驾护航,’听说每次扫黄行动打掉的娱乐场所都是那些傻乎乎的老板开的。这种行业不是一般人能干的,上面没人是不可能的,都和大大小小的领导有关系,所以扫黄打非打掉的是有背景的关系户的竞争对手,让娱乐行业中的骨干企业能够更好的发展,你明白了吗?”
袁晓霞笑了:“我听明白了,不过我们警察的扫黄可不全是你说的那种情况。”
此时远处传来常武的声音:“风君子,晚上找我们警花谈扫黄,你小子就没有别的爱好吗?”说着话常武走上了山坡:“我转一圈没什么发现,风君子你看出什么门道来了吗?”
风君子:“我也没什么特别的发现……警花同志,你不好好呆在家里陪父母,陪我们来淌这个混水干什么?”
袁晓霞:“这户人家我从小就认识,小时候我也住在这附近,也算是邻居,一家人待人不错,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我也觉得很奇怪。”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钟,太阳早已落山,海边的空气很好,天上的星星甚是明亮。星光倒映在波动的海面上,反射出点点奇幻的色彩,空气中没有风,只能听见海浪拍击礁石的声音。坐在山坡上,欣赏的是很美好的夜景。但是风君子不是来欣赏风景的,常武也不知道他究竟坐在这里想看到什么,难道想看到那一家人的鬼魂吗?
只听风君子问袁晓霞:“那一家人平时就住在这里吗?”
袁晓霞:“是的,他们是渔民,那边高一点的滩地上的房了就是他们家的,船平时就停在这片海滩上,附近的村民彼此住的都比较远,靠海讨生活就是这样。”
风君子又自言自语说:“要是那个小姑娘萧云衣在这里也许会有什么发现,她自称眼力不同于常人。”
常武好气又好笑:“你又碰见什么高人了?眼力不同于常人?难道你说的这个小姑娘能看见鬼吗?”
说话间天空飘过一朵厚厚的云,挡住了头顶上星月的光辉,四周暗了下来,远处莫明其妙吹来了一阵海风,三个人的身上都有了一点寒意。风君子闭上眼睛好像在思考什么问题,常武忍不住说道:“没什么发现我们就回去吧,不要把袁警官给冻着了,海边的晚上很冷的。”
这时就听见风君子突然惊呼一声,睁开眼睛说道:“我看见了!”
“你看见什么了?看见鬼了?”另外两人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不是鬼,你们也能看得见,照我说的试一试,仔细的盯着那片海滩,目光不要移动,过一分钟突然闭上眼睛,告诉我看见什么了?”
常武和袁晓霞都照风君子说的试了一遍,结果两人都点头道:“闭上眼睛,眼前有几个白色的光点……看上去是海滩上有什么东西在发光,形成了视觉残留……刚才去海滩边看过,那是几个水泥墩子,没什么特别的。”
风君子:“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几个水泥墩子能发出荧光,白天看不出来,刚才星光很亮的时候也看不明显,但是有云遮住了星光就被我们发现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
“这种水泥墩子是用来系船,或者绑杆子晒渔网用的,附近很常见。做起来也很简单,就是用柴油桶灌上水泥,等水泥凝固了再把柴油桶敲掉就可以了。” 袁晓霞站在水泥墩子边对常武和风君子介绍。
风君子摇摇头:“这几个水泥圆柱表面这么光滑,不是柴油桶浇出来的,好像是用专门模具做的,我怎么看着这么眼熟,似乎听说过这种东西……怎么想不起来了,最近我的脑袋似乎出了点问题,总有事情想不起来。”
常武在一旁说道:“怎么做的倒不重要,关键是为什么会发出荧光呢?而且这种荧光又这么淡,几乎不能察觉。”
风君子用手抚摸着水泥柱喃喃道:“黑暗中的荧光……”说到这里他突然像被蛇咬了一样猛一缩手,向后倒了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但风君子似乎顾不得狼狈,大声招呼另外两人:“离开这里,快点,离这里远点!”
2.5 祸从口出辱自咎
“水泥在黑暗中会发光,那是因为其中含有强烈的放射性物质。”
说话的时候三人已经回到刚才坐的山坡上,风君子还在微微的喘息。常武问道:“这就是那一家五口人的死因吗?”
风君子:“很有可能,你知道居里夫人是怎么死的吗?死于长期接触放射性物质导致的恶性贫血。这种症状有可能和白血病很类似。但是医院为什么会检查不出来呢?”
袁晓霞说话了:“就龙王塘镇的医疗条件,不说也罢,这一家人也去不起市里的大医院。再说平头百姓得病死了,除了风先生这种好管闲事的人以外,恐怕也不会有别人来关心。”
常武:“风君子你确定那是放射性物质吗?究竟是什么东西?”
风君子:“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处理过的核废料。”
袁晓霞:“核废料怎么会是水泥?”
风君子:“不是水泥,是浓缩的废水以及处理后的残液,这种液体是不能随便倒的,核武工厂的情况我不太清楚,但核电站一般是用水泥固化处理,这几个水泥墩子很可能就是水泥固化物。”
袁晓霞:“风先生你是怎么知道这么多的?”
风君子没有回答,常武在一旁说道:“风君子大学毕业后就分到了秦山核电站,在那里工作了一年半时间,直到现在他的人事关系还在浙江呢。”
袁晓霞点了点头,又问:“这种水泥固化物一般怎么处理?”
风君子:“放射性衰变期非常长,一般都是找个没人迹的地方永久性深埋。”
袁晓霞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那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情了?”
风君子:“一点不错,中国还好说,有些国家确实处理起来成本非常高。”
常武插话道:“世界上都有哪些国家有这种东西?”
风君子:“我也不太清楚,但如果说核电站,中、美、俄,甚至巴基斯坦都有,但是核发电比例最高的应该是法国和日本……”
“你们是什么人!”三人正在说话间,突然不远处传来一声断喝,五六条人影从黑暗中冒了出来,手里似乎还操着长短家伙,向风君子他们围拢过来。
风君子眼皮也不抬,站起身阴阳怪气的答道:“我们是来看风景的,这海也不是你们家挖的,碍着你们什么事了。”这么说话不是风君子一惯的风格,今天他表现反常。
“少跟老子油嘴滑舌,大半夜跑这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偷什么了?让我们搜一搜。”
“搜什么搜,闲的没事回家自摸去,不要找不自在。”还是风君子在说话,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晚上他的胆子特别大。
风君子的话似乎激怒了那几个人,有两三个人凑过来就要动手,风君子突然说了一句:“都别动,谁动谁先倒霉。”那几个人果然都乖乖的不动了,风君子抱着胳膊转身,就见后面的常武和袁晓霞一左一右都一声不响的拔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在夜色中闪着阴冷的光。
“早就知道你们都揣着家伙来的,”风君子有点得意的说,转身又狐假虎威的喝斥道:“现在我一个一个的问,问一句你们答一句,不问的时候不要罗嗦……你先说,你们是干什么的?”
“我们是附近养殖场看海的。”
“哪个单位的?”
“我们不是哪个单位的,我们是劳改大队的,过两年就要刑满释放了。”
“那现在怎么就跑出来了?”
“是海产养殖场的老板花钱雇的我们,劳改队让我们来的。”
“谁叫你们到这边来管闲事的?你看我们的样子像偷海参的吗?”
“刚才有人打电话给老板,说有三个人到海滩上来偷东西,现在在这边的山坡上分赃,我们就过来了。”
“你,那边那个个子最小的,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政府,我叫周大河,是滨海市平游劳改农场的。”
风君子问到这里回头看了看常武和袁晓霞,袁晓霞说道:“你们滚吧。”几个人如蒙大赦,转身一溜烟消失在黑暗中。
风君子:“你们带着枪出来不怕违反纪律吗?”
常武:“你知道我们的纪律吗?现在是在执行任务。”
袁晓霞:“怎么,你要去我们队里告状吗?不要忘了今天可是帮你。”
风君子:“你怎么放他们走了,也许这几个人身上能查出什么线索来。”
袁晓霞:“他们说的是实话,确实就是附近养殖场的看海人,有两个人我还很眼熟,你问不出来什么的。”
风君子:“看样子这些人的突然出现一定和那些水泥墩子有关……咦?……那几个水泥墩子怎么不见了,好快的动作。”
常武:“看样子有人盯上我们了,刚才这出戏是转移视线,有人趁机将那些水泥柱弄走了。”
风君子:“赶快报案吧。”
袁晓霞:“报什么案,我们就是警察。”
风君子:“那赶紧向局里汇报吧。”
常武:“怎么汇报?你有证据吗?发现几个可疑的水泥柱,一转眼又不见了?虽然我知道问题很严重,但是我们领导会骂我是白痴的。”
风君子:“那些水泥柱就是证据……没有了……没关系,放射性物质的特点是有残留的,在这个海滩上肯定还有放射性残留,可以检测出来。”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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