裁缝店上一片狼籍,碎布飘落着,棺木显得很刺眼。
秦锦就靠在一角,看着人来人往,身边站什么也不说的柯良。
明知道他是一个神棍,她也抱着希望问:“现在怎么办?”
柯良闭着眉思考了半天说:“现在只有最后一招了。”
“人都死了还有什么招?”
“招魂啊!既然有鬼,那老婆婆死后也会变鬼,招她的鬼魂来问不就是了。”
一言惊醒梦中人,如果不是她和柯良的关系一直不好,说不定这一刹会抱着他亲上一口。
线并没有断,人死不是终结。
还是要找到那个老婆婆的魂,只是,这要如何招魂呢?
“这个嘛!好像就是,那样一下,就行了。”
看柯良的表情就知道招魂这事他是没有办法的,秦锦也不和柯良吵,只是积极的想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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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柯良的手提电脑无线上网,专进那些灵异论坛,看各种方法,因为网上的信息都只是说说罢了,也靠不住,只好综合总结。
首先,要十二点。(好像鬼特别喜欢12了。)
第二,要一块镜子。(谁说鬼不爱漂亮。)
第三,要心诚。
方法就这三个,镜子上次瑛霜被吓到,就有一个梳妆台现成的,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十二点了。
“柯良,你先回去吧!”秦锦说。
“为什么啊!”
“这件事情太过危险,你只是外人,也没有见过红缎,不会有危险的,现在我们都知道,你根本就不会捉鬼,所以,不要为了钱而不要命,我并没有和你开玩笑。”她已经打定主意,一个人做这件事情,无论如何再这样继续下去,死的人只会更多,柯良虽然讨厌,但是罪不致死。
柯良的表情是,你居然不相信我。
秦锦很凄惨的一笑,把黑宝抱起来,让柯良看黑宝的粉红色的眼睛。
是的,那里映出的胡裁缝并不是一个人影,而是两个人,还有一个老人站在他的左边。
她早就已经发现了,只是见那老太太没有恶意,所以,才没有夺路而逃。
果然,柯良的脸由红到白到青,眼睛像要掉下来,而且舌头打结,冷汗滚滚而下,动弹不得。
如果不是因为这里是大白天,又有人走来走去,保证柯良会昏倒下去。
她把包里的钱都塞给可怜的让鬼吓傻了的神棍柯良。抱着黑宝,偷偷的溜进了弄堂,她要在这里等到十二点。
深堂里的光线本来就很暗,外面那些为死人超渡的经文隐隐传来,木鱼声清脆回响,却击不退那种压抑的气氛。
她一间间的空屋找去,终于在最上头那间小屋里找到了那个梳妆台,阴阴的风吹起了窗户上撕破的报纸,轻轻的摇动,沙沙做响。
她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背上一阵阵的发麻,头脑紧紧的,一种强大的恐惧几乎让她要放弃了这次荒唐的招魂行动,但是,如果不问出是怎么回事,灾难迟早要毁了她,还有现在已经让只有半条命的瑛霜,失踪的唐诗诗。
心一横,怕到极点也就不怕了,冲进了那个小房间里,老婆婆生前是一个瞎子,所以,房子里的东西非常的少。一点过多的装饰品都没有,正因为这样子,那个华丽的梳妆台才显得非常醒目。
梳妆台的大镜子已经上了很厚的灰尘,她在前面的小椅子上坐下,看着怀里的猫,一点都不敢去看镜面,生怕里面正坐着一个老太婆,看着自己。
她的目光落在那个瑛霜曾经拿过的梳子上,上面还有几根长长的银发,木梳摸的十分的光滑,看来是老婆婆的心爱之物。
拿着那个木梳,是不出奇,却十分的讨巧,她拿在手里细细的看着,黑宝就在她的怀里轻轻的打盹,天色将晚,回忆接踵而来。
小时候外婆带着她长大,爸爸出了车祸,妈妈离开她去了英国,再也没有回来,敬爱的外婆已经离开自己,如果现在自己死了,可能没有任何人会心疼。
又想起了陆子明的笑容,那种自信的笑,让人心里温暖。
想到了柯良,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经拿着钱,去还了黑衣人,不再受人追打,希望他将来不要成为一个混混,其实他人也不错。
时光就这样慢慢的流去,秦锦就僵住着,摸着梳子。
十二点很快就要来了,夜光表滴嗒的走着,从小包里拿出已经准备好的香烛,在小屋门前点燃,网上说这是招魂香,因为能把老婆婆从她的疯儿子边给招回来。
再把小蜡烛给点在梳妆台前,才做完这一切她就已经吓得心从嗓子眼里跳了出来,生怕一个转身就能看到老婆婆问她还梳。
十二点就要来了,在倒计时的时候,她紧紧的咬了一下自己的嘴唇,把长发给散开,拿着梳子对着镜子梳起来,火烛摇晃着她忽明忽暗的身影,黑宝在怀中已经不安走动起来。
她的长发很顺,一梳一梳的望着镜子中那张惊惶失措的脸,动作僵硬,等着老婆婆现身。
小房间与世隔绝,黑暗是那以的可怕。
脚步声从过道尽头响起,有点像生病的人在地上拖着自己的步子走,慢慢的,近了。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发着抖,已经忘记了召唤。
一种纸钱味儿近了,像烧过的纸钱味儿飘了过来。怀里的黑宝猛的跳到梳妆台,眼睛盯着门口。
从它粉红的瞳孔在火花中能看到,门口出现了一个人影,正在慢慢的走近。
而镜子中也从迷糊中慢慢的清晰了这个人影。
果然是灵堂里遗像中的婆婆,招来了,她却已经吓僵了。
人都以为自己的胆子很大,可是,真到那种时候,就没有办法想太多了。
镜子中那个老婆婆还是像生前那样包着白头帕,包得低低的看不到眼睛,枯老的脸正在慢慢的嚼着什么东西,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手还是伸了出来,干干的像一个树枝,声音从后面传来:“还给我。”
秦锦虽然吓呆,却还是把梳子紧紧的握住,用仅有的理智问:“那布到底是怎么回事,要怎么办?”
镜子中,站在她身后的老婆婆,并没有理她,而是,上前一步,“还给我。”
站的近了,就从蒙了灰的镜面看得很清楚,那老婆婆的手里拿着半截红色的元宝蜡烛。
而嘴里正在吃的正是红色的蜡烛。
她惊呆了。老婆婆的的从肩后伸过来,要从她手拿走梳子。
就在这个时候,她看到镜中的老婆婆的脸变成很惊恐起来,像是看到什么很害怕的东西,尖叫一声:“卡嘣”,就马上消失了。
她站起身来,回过身来,想再寻找老婆婆的鬼魂,但身后已经什么也没有了,是什么惊跑了老婆婆的鬼魂,难道是黑宝吗?
她又重新坐下来,对着镜子想再梳头,招回婆婆,但是她也在镜子中发现了一个比看到老婆婆更惊恐的事情。
镜子中的人,不是她。
镜子中的一切景色都依旧,只是她的脸变了。
还是一个女人,但不是她,她摸着自己的脸,镜子中的她也摸着自己的脸。
那个女人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俏丽的脸,细长的眉,弯弯的眼睛,非常美丽。
秦锦站起身来,以为自己眼花,凑近镜子看自己的脸,却发现那个笑意盈盈的人果然不是自己。
镜中的人忽然不再笑了,拿着梳子朝自己的眼睛挖去,秦锦大叫一声往退,镜中人已经挖去了眼睛,血哗的就流了下来。
秦锦看着平静的镜面震动着,忽然裂开,从裂纹中流出血色的液体。
一种熟悉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房间里。
裂纹越来越大,黑宝从梳妆台上跳到她怀中,拼命的大叫,像是叫她跑。
她一动脚下像让什么给绊住,就倒在地上,来不及站起来,就死命往门外退,眼睛还是盯着镜面,镜子里的裂纹外滚落两个圆珠,直到她手边,是两个眼球,还沾着鲜血,瞳孔在烛火中却像盯着她一样。
黑宝疯了一样,跳到眼珠跌落处,阻止秦锦再看瞳孔。
镜里伸出一只的手来,那个镜子里居然像藏着一个人一样,而那个人要破镜而出了。
又是一只手,正在拼命往外爬,头也要钻出来了。
秦锦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抱着黑宝就往外跑,跑出小屋,往过道尽头跑去。
好在尽头那里还有一个人,可以求助。
她头也不回的倒着,人影近了,近了,再近,黑暗中终于能看清是谁了。
蓝绮,是蓝绮,已经失去了眼珠的蓝绮,正在那里呆呆的站着,像是对她微笑。
秦锦尖叫一声,疯一样的往回跑,过道就显得无限的长,她好像已经忘记了那个要破镜而出的女鬼,只知道蓝绮在前面等着她。
过道像是没有边,她已经喘不过气了,黑宝的尖叫更是凄凉,秦锦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逃”,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
她胡乱的推开一下门,发现都是一个梳妆台在流着鲜血。有个人头已经钻出了一大半。
每一间房的情景一模一样,只好往前跑,来不及了,前面又是一个人影。
这一次她已经心灰意冷了,像一个迷宫一样,她只是落入蜘蛛网的小蚊子,哪一种挣扎都是图劳。
那个人影却对着她飞奔而来,速度很快,她抱着黑宝在原地不敢动弹,只到那人影把她抱在怀里。
她听到人影强烈的心跳,还有温暖的体温,心头一宽,就昏了过去。
秦锦再次睁开眼,看到的是柯良关切的脸。
“你醒了!昏迷了很久!”
黑宝也叫了一声,像是欢迎她醒来。
她支起身:“胡妈妈下葬了没有?”
“下了。”
他没有走,他的声音依然有点玩世不恭,不过眼神却是关切的。
秦锦长叹一声,再也招不到老太婆了,老死的人下了葬就应该安息了。
秦锦望着柯良:“你救了我吗?”
“不。”
“那是谁救了我?”
柯良摇摇头:“那天,我听黑宝凄凉叫声,放心不下你,去赶到深堂去了,你已经倒在地上。”
那是谁救了我?秦锦还记得那只手摸在自己背的感觉,是救她的,如果不是那个人的话,她现在已经让那个女鬼杀了。
陆子明开车带两个人回城。一路上大家都不语各想各的心事。
到了城里,柯良忽然紧张起来:“有人跟踪!”
陆子明也注意到了,有两个黑色的小轿车正在那里开的不紧不慢的。
秦锦也紧张起来,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让她神经已经过敏。
忽然那两个黑色的小轿车超前,生生的把柯良逼到车道边,他的脸却苍白起来,当他看清了车牌,忽然不顾一切的拉开车门跳了出去。
不过,黑色轿车里那个人行动更快,一个暗器飞来,直中柯良的脸。
柯良捂着脸蹲了下去。
只见那个人扑上来,拿着凶器猛砍柯良,而柯良在地上抱着头。
秦锦发疯一样的冲上去,把那个人一把推开,护着柯良。
等看清了情景,她都怔了下来,那个打柯良的人是一个美妇人,四十左右,十分漂亮,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秦锦。
而那个打柯良的暗器和凶器不过是一双红色的高跟鞋。
只见可怜巴巴的柯良站起来,隔着秦锦对那个怒气未消的美妇人叫了一声:“妈”
妈一声,把秦锦吓到了。
那个这么凶的女人居然是柯良的妈妈。
“妈,你还有脸喊我妈,你有几天没有去公司了,你是不是趁你爸去国外这段时间就拼命的玩啊!我们柯家怎么会有你这个败家仔,就只知道天天去装神弄神,让你在公司上班你就是不听,现在跑了三天,还打我派去的保安,你现在飞天了啊!”
那美妇人骂起来人,一句结巴都不打。
柯良,公司,败家仔,秦锦脑子里嗡嗡叫。
这时柯良母亲后面有一个助手,递上了手机,只听那美妇人说:“你好,我是飞鸿集团的董事长夫人,下午的会,我们照开,没有问题。”
飞鸿集团,本城最大的财团,柯良是那里的败家仔。
那个二二拍的小混混,天天装神弄鬼的神棍,居然是本市最有钱的少爷。
柯良看到母亲跟见了鬼似的,整个人都软了。
“你听好,今天晚上要回家,不然你就知道什么叫厉害了!”美妇人冲柯良下最好通告。
然后,美妇人走到秦锦面前,打量了一会儿,从头到脚,然后点点头说:“不错,敢推我纳兰静的人绝对不简单,好吧,你就做我们家儿媳妇吧!”
说完这些,纳兰静扬长而去,留下两个目瞪口呆的人站在人群围观的中央。
车里的气氛僵持不下,剩下了柯良和秦锦,两个更不出声。
秦锦忽然说:“你骗我!”
“没有,我都说捉鬼只是我的副业了。”
“可是,你连鬼都没有见过,你还骗人!很好玩吗?”
柯良看着秦锦铁青的脸,忽然咬了咬牙,把车的方向盘一转,就往另一条路上开走了。
车越走越偏,最后偏到一个深山,一山都是坟头,原来是一个公墓。
秦锦开始发抖,抱着黑宝,跟着一言不发的柯良一脚深一脚浅的走在坟场中。
终于,柯良在一座坟头停下来。
上面的照片是一个白胡子的老头,很调皮的笑着,名字是柯道。
忽然想起来了,柯道是柯良的爷爷。
“你爷爷”秦锦结巴着。
“是的,这是我爷爷,小时候父母忙着挣钱,我一直和爷爷生活,我们的感情很好,爷爷是有名的天师,小时候,在我的眼里,天师是最了不起的职业,我一直都想做一名天师。”
柯良的一脸的悲伤。
“但我爸爸是一个地道的商人,而且是无神论者,说什么也不肯让我跟爷爷说做天师,而且爷爷说我应该有更体面的工作,也不肯教我,后来爷爷死了,我却一定要继承爸爸的事业,做我一直都不喜欢做的商人。”
柯良的脆弱有一种婴儿般的无助。
“但我一直都想像爷爷那样,做一名出色的天师,捉鬼,救人,遇到你,我真的很高兴,以为自己能帮到你,现在才知道,我什么本事也没有。”
秦锦过意不去了,用手轻轻的拍了拍柯良的背。
柯良捂着脸跑走了。
秦锦站在那里呆呆的,在想自己是不是伤害了一个有梦想的人。
正在她内疚的时候,柯良已经提着两把铲子回来了。
“你这是做什么,要铲子做什么?”
“不做什么,挖坟。”
“挖谁的坟。”
“当然是我爷爷的。”
秦锦看了看柯良,确定他没有疯。
“为什么要挖你爷爷的坟?我并不是盗墓者。”
“因为爷爷死时,爸爸把爷爷所有的书都拿去陪葬了,那些是讲怎么捉鬼打鬼的书,如果我们有了这些书,就可以自自己学了。”
“捉鬼,这种事情也可以自学成才。”
“试一试吧!反正现在也没有办法了!挖吧,我爷爷知道我打扰他的目的是为了救人,不会怪我的。”
看着柯良下了第一铲。看着他那孩子般的笑,秦锦也笑了,心里默念了一下,就开始挖了。
这项工程是很大的,并不是那么容易就可以挖好,天色渐晚,两个浑身大汗都忘记了时间。
慢慢天也快黑了,可是,却已经触到棺木了。
两个拼命打开棺木,看到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两人倒闭几步,是柯良的爷爷柯道正含笑看着他们。
柯良鼓起勇气上前摸了摸爷爷,冰冷,死去多时,只是没有闭上眼睛。
他招了招手,让黑暗中的秦锦点上火把上前来,虽然柯道没有凶像,可是,秦锦仍然害怕,而柯良却伤心起来,埋了多年的爷爷一点都没有腐烂,像睡着一样。
秦锦却一阵阵的背冷,忙提醒柯良拿了书就走。
但柯良拿了书之后,却发现爷爷的耳朵上带着一个别致的耳环,这个耳环十分好看精美,小时候柯良常常摸着耳环,非金非铁,却黑黑的,他准备拿下来给自己做一个记念。
就在他拿下来耳环的那刹,周围狂风大作,黑宝尖叫一声跳到秦锦的怀里。
秦锦的冷汗已经下来了,她已经吓够了,而柯良也开始发抖,拉着她就往车上走。
两个飞快的拿着书就往车上跑。
跑着跑着,那个火把也掉了,只得两人紧握着对方的手,在月光下看着小路去。好在看到了车。
跑到车上,什么也没有说,把前排的车门打开,跳进去就不出声了。
可是,黑宝仍然尖叫着,而且跳了起来,往后扑去。
只见后面的车门像被什么拉开,又怦的关上,两人一起回头。什么也没有。
柯良咬了咬牙,把油门一踩,往路上狂奔。
两个都知道后面有东西,却都不敢出声,秦锦只好抱着猫,一边流着汗,一边笑着自嘲说:“这里风景真好,下次我们还来。”
柯良扭开了车上的收音机,想听听音乐来缓和一下神经,也是对后排的“东西”一种无奈。
可是,一开收音机,却传来一个小孩子的哭声。
清清楚楚的哭声在车里回荡着,秦锦去关,关掉了收音机,可是那个那个小孩子的哭声却在这个车里围绕,两人仔细一听,却是从后座传来的。
前面的路,却怎么开都没有个尽头,本应该早就大路了,可是,还在山路里转,现在看爷爷的书已经来不及了,但是柯良也没有办法了。
就在他们踩着油门冲的时候,黑宝已经跳到后排去了,那小孩子的哭声和黑宝的叫声夹在车厢里,而柯良似乎看到了大道,猛冲上去。
只见前面有一个人影,柯良大叫一声,死命的踩了刹车,车打滑到一边了,孩子的哭声没有了,而前面的景色全变了,竟然是悬崖,如果没有这一脚刹车,两人现在已经是粉身碎骨了。
那个人影救了他们,可是,前面是悬崖不可能有人影,那就是鬼影了!
两人正在惊魂未定,看着窗外能不能找到那个救命恩鬼的时候,柯良就开始勉强搞笑:“我现在这样子是不是很帅,发型有没有吓坏掉。”
秦锦只好去看柯良。然后她的脸上露出了惊恐万分的表情,那种表情真的是惊吓到极点的人才有。
她的眼神并没有看着柯良,而是看着柯良的身后的车窗。
柯良也意识到什么,慢慢的回过头去,终于他明白为什么秦锦会吓成那个样子,因为他看到了车窗外站着一个人,而那个人却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
没有一件事情比在车窗外看到自己更可怕了。
两个人正缩在一团儿,却只见那个窗外的脸渐渐的贴近玻璃,果然是柯良的嘴脸,简直和柯良自个儿照镜子一样。
那车门慢慢的开了。那个柯良挤了进来。黑宝却飞快的跳到前排。只见黑宝一下子扑到那个柯良的怀里,而且是在轻轻的缩成一团。
秦锦和柯良几乎吓昏倒,推命的推那边车门,可是车已经关了,怎么也出不去。
只听到那个柯良说:“两个冒失鬼,居然敢夜闯宝山,差一点就送命了知道吗?”
柯良看他并没有恶意,就打起了精神问了一句:“你是谁?”
“我是你爷爷。”
“我还是你祖宗呢!”柯良来气了。
那个人生气了,打了柯良一下,说:“你偷了我的耳环,惊醒了我,等我追你的时候,你已经让恶鬼给引到了这里,如果不是我及时打跑他们,你们两个小命早掉了,你还说是我祖宗。”
原来是,他救了两人。
秦锦有点客气了:“你真是柯良的爷爷。可是,你这么年轻!”
“我现在已经是鬼了,鬼变化一样是很正常的现像啊!难道我做鬼还要做得满脸白胡子,那就不酷了,是不是?”
“爷爷,你真的是爷爷?”柯良激动起来。
“当然是,我年轻的时候和你长的一模一样,是不是很帅呢?”柯良的爷爷转过身来问了秦锦一声。
秦锦已经不怕了,在灯光下好好的了这位年轻的爷爷,果然是和柯良很像,眉目里都像,只是他长得没有柯良的秀美。
而爷爷也看清了秦锦的脸,尖叫出来:“师妹!”
大家正在吃惊中,爷爷就平空的消失了。
秦锦和柯良都怔了一下,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让人惊怪了。但他们还是把车开回到大路上。
回家的路看似遥远,其实并不艰难。
车开到城里的时候已经半夜了,柯良把秦锦送回家,带一副赴死的表情去见他妈了。
柯良那张永远不肯停的嘴,终于说不出话了。
今天他见到了和自己一样帅的爷爷,又要去见比爷爷凶一万倍的母亲,连秦锦都看得心生同情了。
秦锦回到家里后,把黑宝喂饱,坐在电脑桌前,打开电脑,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太多了,她想好好的整理一下。
电脑屏幕亮了,她这些日子惊吓过度,把家里的灯全都打开。
打开文档,开始输入文字,把事情都做一个记录。
文字能清醒一个人的头脑,事件慢慢的浮出她的脑子:为什么女鬼要缠着她们?仅仅只是因为她们都用了红缎吗?为什么红缎会带出女鬼?那个红缎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什么胡老太婆会忽然被那个女鬼给吓走?那个女鬼的能力有那么可怕吗?
唐诗诗下落不明,蓝绮和瑛霜的魂都已经落到女鬼的手里,最莫明其妙的是现在多出了一个柯良的爷爷,而且那个老头会叫自己是师妹!
人生奇特的事情实在太多了,秦锦皱了皱眉。
时间一分分的过去,已经是夜里零点十五分了。
秦锦没有一点睡意,依然在电脑前忙碌着。
她忽然想起,那个胡老太婆让女鬼吓走的时候,嘴里惊呼了一声:“卡嘣”那一声卡嘣到底是惊呼声,还是别的意思呢?
于是,她忙在GOOGLE里输入了拼音:“卡嘣”的各种组合,她并不确定是哪个字。
终于,还是让她找到了,有一个香港的繁体网页里,出现了卡嘣这个词。
在GOOGLE里只可以看到那么一句话:卡嘣是一个古老的诅咒,是恶魔的诅咒,是万能的诅咒,是最可怕的诅咒。
秦锦的心里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好像不应该点开这个网页,又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终于还是点开了。
那个网页一打开是屏幕就乱闪起来,闪了几下,周围都黑了。
从来没有听过病毒会把电给断掉的。
电脑却慢慢的重启了,而灯却像让人全都关掉一样,秦锦一阵慌乱,从桌上拿起手机来看了看时间,已经一点二十九分了。
刚刚看很多鬼故事网页,说是一点半是一天中最阴的时候,这个时候,如果看镜子就会看到自己身边任何脏东西的倒影。
秦锦飞快的把手边的镜子倒扣在桌上,就算有鬼也不必看到了自己吓自己。
电脑重启已经完成,正在进入界面。
就在进入的那一刹,手机的时间进入到一点三十分。
电脑屏幕并没有进入界面,而是变得一片模糊起来,秦锦以为是病毒的原因,开始睁着键盘想找一些解决的方法。
不那一片模糊清楚起耿了,里面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也清楚起来了,是自己。没有错,正是自己。
秦锦的电脑屏幕变成了一块明亮的镜子,正在清楚的照着自已的周围的景色。
她开始慌恐起来。不知道怎么办。周围一片黑暗,只有电脑发着微光,照着自己的模样。
她死命的关机,切电源,都没有用,屏幕还是变成了镜子,那块镜子还是清楚的照着自己惊恐的脸。
她忽然发现自己的怀里还有一个人。
小小的一个身影,正坐在自己的双腿上,而那个身影的头正趴在电脑的桌上,看不明白。
秦锦的怀里坐着一个小孩子,没有错,穿白色的外衣,短头发,靠着她的胸,把头住桌子上放。
很多喜欢小孩子的人都喜欢把孩子这样搂在胸前,秦锦也是喜欢小孩子的人,但这一次,她吓得没有呼吸了。
忙低下头看,怀里什么也没有。再看电脑,那镜子里明明显着是两个人。
那个小孩子也许已经发现秦锦在找他,忽然哭了起来,就是车厢里那种小孩子的哭声,天啊!秦锦的背一阵阵的发麻,而黑宝这个时候却没有过来,黑宝去哪里了?
她转过头去,只见黑宝却蹲在窗台上,对着窗外做备战的状态。
窗外有东西,黑宝已经顾不到她了。
她的呼吸几乎要停下来了,那个小孩子的哭声偏偏都转到她的耳朵里。
她动弹不得,想站起来,可是,实在是已经双腿无力了。
那个小孩子的头慢慢的抬起来了。
她盯着电脑镜子里的一幕,脸出来了,眼睛出来了,血四处狂涌,那个三,四岁大的小孩子,根本没有眼球,眼睛已经让人挖了,一脸的血顺着他小小的脸往下滴,全滴在秦锦的双手上。
秦锦慌恐过头,只好看着小孩子,只见镜子里的小孩子却已经慢慢的扭动脖子,是的,成了把脖子扭到脑后,360度的角,身子并没有动弹,脸已经对着秦锦了。
那个鬼娃娃开口说话了:“姐姐~~~5555,我的眼睛好疼~~~你把眼睛给我好吗?”
然后身子慢慢的往上移动,脸对着秦锦,秦锦已经不用从电脑屏幕的倒影里看了,只见那个鬼娃娃的脸已经凑到自己的眼睛里了,舌头已经吐出来了,沾着血的,想要去舔秦锦的眼睛。
“姐~~~姐~~~,我要眼睛~~!”
春锦看着那个脸越来越近,心生绝望。
她闭上眼睛,任一种湿润的舌头在眼皮上扫来扫去。
一个人绝望到极点,居然是心头一片空明,什么也不想了。
眼皮渐痛,那个鬼娃娃看来要下手了。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一切压力都减轻了,久违的灯光恢复了,射在她的脸上,温暖的四肢有了生气。
她看到电脑的那头,平空浮着一个人。
看到那个人,她的眼睛里多出了一种惊喜。
是柯道。柯良的爷爷。
他的手式双手合十,在胸前摆出一道符,挥手的样子很帅,是他赶走了小鬼,救了秦锦。
只见他慢慢的飘近,深情的看着秦锦喊:“师妹!见到你真好!”
“爷爷,我不是师妹。”
对一个和柯良一样年轻帅气的男人喊爷爷的感觉任谁都不好受。
可是,那个帅爷爷的眼神居然有一点色色的。
真是有其爷就有其孙。和柯良一个货色的。秦锦心里有点气愤了。
“师妹,你还怪师兄吗?从前你离开我们,我和师傅都很伤心啊,我们没有怪过你,你为什么要走呢?”
秦锦无奈的想,难道做鬼也有做出神经病的吗?
“师妹,我一天只能在阳间出现一次,每次都只能停留三分钟,我刚刚赶到,看到你这么危险,你把你遇到的事情和我说说。”
秦锦就把自己遇到的一系列事情,都和爷爷说了,三分钟很快就要到了。
爷爷消失的时候说了一句:“你去这里最大的图书馆,去找一本叫诅咒大全的书,找卡嘣,那里有答案,你一定要去找,不过要小心,千万要小心,你很危险,走到哪里都要和柯良在一起知道吗?”
爷爷终于消失了。
秦锦吐吐舌头,一天三分钟的现身时间,会不会太少了。
那一夜睡得很艰难,但是已经累得不行了,还是睡了。
黑宝就这样守着她。
天刚亮,她就跑去找柯良,打柯良的电话,柯良可怜巴巴的声音传来了。
“秦锦啊,你在家里等我,我一会儿来。”
门铃很久才响,只见柯良衣不遮体的跑进来,正在气喘呼呼的,好像身后有恶狗追一样。
“出什么事情了?”
“我妈啊!把门前放了那么多猫,我冲出来的时候,差点让猫给过敏死了。她真狠,以为用这一招,就可以把我困在家里,哈哈,我还是冲出来了。”
秦锦看着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里暗暗的感动。
把事情一说,两个就往图书馆里跑。
每个城市的图书馆一般都处在城市的一个偏僻的一角,两人又开车前往,秦锦侧面看到柯良的脸上还有鲜红的五指印,和五指印边那闪亮的耳环。
“你妈打你了?你爷爷的耳环你带上了?”
“我妈没事就把我做沙包,我已经习惯了,是啊。这个耳环很酷的,现在我带上是不是很帅呢?”
秦锦笑了,想到了那个老叫自己师妹的年轻秀逗爷爷。
“你爷爷是不是有个师妹?”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爷爷可是有名的天师,他们的门派可大了,当年。。”
柯良又开始自我陶醉了,秦锦露出了一种呕吐的表情。
两人已经再没有开始的讨厌和敌对,虽然时时斗嘴,却也很不错。
停了车,图书馆显得很冷清,几乎没有什么人,秦锦把身子缩了缩说:“怎么这里会这么的冷。”
柯良已经吓过了,马上就把黑宝给抱出来,塞在秦锦的怀里。
两人走的很近很近,一步步的往图书馆的二楼走去,那里是珍贵文书阅览室。
看来珍贵的东西都有人喜欢,书除外,这个阅览室里冷清的可怕,只有两个叽叽喳喳的图书室馆理员正在桌前聊天,打着毛衣,看他们来也不问什么,把证件一晃就进了里面。
两人在书架上分头找,秦锦却老感觉到这个图书馆的气氛很不一般,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道,而那两个图书管理员,也很奇怪,说话的声音老是围着自己的耳朵转。
书是很多的,什么地史,什么古书,什么现代小说解评之类的,就是找不到自己想要的那本《诅咒大全》。
正想去问管理员,却听到高跟鞋的声音由远而近的传来,难道是管理员走过来了,正好可以问一下。
可是,黑宝却忽然惊吓起来,身上的毛倒立了着,喉间发出鸣鸣的声音。
秦锦已经是久经沙场,知道已经不妥,慢慢的隔着书架看了一下声音的来源处,没有看到别的,只见一只手提着一把水刀果,而刀尖还流着血。
秦锦暗叫一声:“完了”,就抱着猫慢慢的退,不发出任何声响。
声音消失了,隔着书架可以看到那只手正在转来转去的,像是找不到方向,秦锦把鞋子脱下来,光着脚走在冰冷的地板上,一切都静静的慢慢后退。
这不是鬼,如果是鬼的话,早就已经杀上来了。
这是人,不,是鬼上身的人。
只能通知柯良,两个要退出这个可怕的图书馆。
她一边后退,一边躲着那个流着血的刀尖,还在找着柯良,这个时候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叫上柯良跑。
终于看到柯良了,他正坐在前排的桌子上看一本书,她不敢出声,却急跑着上前。
快到了,终于,她看清了,柯良的身边还有一个人,是另那个图书管理员,那个女人的头发已经放下来,血,浑身都是血,那个提着刀的女人刀上的血应该是她的吧!
但她的手里正在玩着什么东西?
眼球,是的,是一双眼球,那瞳孔很奇怪的看着秦锦,但更让秦锦惊心的是她的手指甲形状。
是蓝绮。
这个女人是蓝绮,她正坐在柯良旁,难道要杀柯良不成。
可是,柯良好像一点都没有查觉出这些事情,他很认真的在看书,管不了了,她正想大声的喊,可是,高跟鞋的声音又再次响起,那个提着刀的女人正在往这边赶来,现在喊会惊动蓝绮吗?会伤害柯良吗?
她狠了狠心,把黑宝远远的丢去,抛到柯良那里去了。
黑宝至少还可以保护柯良,而自己为了引开那个高跟鞋的声音就转身往书架后跑。
四周的空气压迫着她,唯一的护身符黑宝都不见了,这一次应该是必死无疑。
爷爷,不行,爷爷现在不能救她,因为一天只能出现三分钟,今天不会再出现了。
柯良怎么办?如果她死了,柯良会不会也死?现在她的心里充满了懊悔,不应该听爷爷的话叫上柯良,爷爷怎么也料不到那鬼居然会操纵人鬼上身吧!
忽然有声音传来。
是小孩子的声音,在路的尽头。
是不是晚上问自己要眼睛的那个小孩子,她已经来不及思索了,马上转路就跑,书架一层层的,光着脚,一头的汗,手里空空,而高跟鞋的声音却一步步的踩到她的心里。
柯良,柯良,你快点醒过来,这个阅览室已经让鬼气给包围了,你快点跑啊!
来不及了,后面的那个管理员已经追的越来越急了。前面已经没有路了。
有一排柜子,没有办法,先躲进去再说。
她糊乱的拉开一个柜子,很大的空间,在昏暗的灯下躲了进去。
那高跟鞋的声音,慢慢的停下来,好像在找自己,正在慢慢的踱着步。
柜门打开的声音,很响的,啪啪,秦锦现在已经没有了思想,只盼望着柯良能逃,自己肯定是跑不掉了,只能缩在柜子的一角,尽量的不呼吸,不惊动她。
而小孩子的哭声已经越来越近了,柜门也快开到自己这个了。
她的眼睛已经闭上了,高跟鞋已经停在了她的柜门口,手已经摸到了柜把上了。
就在这个时候,她感觉到柜子里伸出了一个冰冷的手,轻轻的握着她,然后把她往内拉,原来柜子后是空的,通着另一个房间,嘴已经被捂住了。
在柜门被拉开的一刹,她已经让那只手拖到了柜后的另一个房间里。
秦锦人拉到了另一个房间里,已经是吓得出不了声了,定眼一看,是一个老头,干巴巴的,银白色的头发,紧紧的捂着她的嘴,示意她不要做声。
然后轻轻的趴在房间墙边听了听动静,就慢慢的拉着秦锦走。
秦锦不肯,柯良还在里面。
“他没有事,他有赤环护体,什么也伤不到他。”
那老人开口了,像是能看穿她的心思。
“快走,如果她们追过来,我也斗不过她们,快,趁她们现在让赤环给制住出不来。”
秦锦只得努力的站起来,跟着老头没命的往外逃,只见一路上全是死人,刚开始来的时候,却什么都看不到。
这里早就已经让那个女鬼给制住了,专等自己投罗网。
秦锦从后门的小楼梯道跌撞的跑出那个鬼屋图书馆。
才发现天色早就黑了,那个图书馆的时间也是错乱的,才感觉进去一会儿就已经过了很久时间了。
她误入了另一个空间,那个空间里的时间和人还的景色都人自己的世界不一样。
老头满头白发,并不理她,卖力的往前走。
她跟着老头的后面追。
“喂,他真的没有事吗?”
“你是说你的情人啊!他当然没有事,他是柯家的后人,又有柯家的传家制邪赤环,谁能伤害到他。连我都近不了他的身。”
秦锦感觉到自己的双脸烧了起来,什么时候变成了她的情人,那陆子明不是已经早就从心里移开了。
“伯伯,你是谁啊!”
老头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往前走。
俩人一前一后的走着,拐了几个弯就到了一个很宁静的墓园。很气派的墓园。
秦锦感觉这里很熟悉。
忽然想起来了,是唐诗诗家的私家墓园,她曾经带秦锦来玩过。这里是一片很漂亮的花园式的墓园,里面睡的是唐家的人,而这个老头,应该就是小时候看到的那个守墓人李老伯。
可是,小时候李老伯就已经很老了,怎么这些年,他却没有任何变化,怪不得自己看到他的时候感觉很亲切。
她也来不及想太多了,墓园的门打开了。李老伯闪进了墓园,这个墓园的门设的很隐蔽,一般人是怎么都进不去的,而她从前经常放了学就和唐诗诗躲在这里来玩,她们很喜欢这里的奇花异草,而且很宁静,根本没有那种公墓有的可怕的感觉,倒是很舒服,而且李老伯对她们都很好。
她的心一下子就痛了,蓝绮,瑛霜,都已经让女鬼给控制了,诗诗已经失踪,而柯良现在还在那个图书馆里,身边的人一个个的离开,只有自己,因为有黑宝才强撑到现在,而黑宝现在都已经不在自己身边。
一种无助的感觉控制了她,这些日子她惊吓已经够了。
站在儿时来玩的墓园里,想到童年时无忧的日子,想到阳光下和唐诗诗快乐的笑容,她终于哭了出来。
“好,哭出来就好了,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老伯,我们怎么会招惹到这些事情啊!”
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之后,心情就好多了。
李老伯把她带到守墓的小屋里,倒了一杯热茶给她。
“老伯,你一直都住这里,你怎么知道我发生的事情。”
“我虽然只是唐家一个最普通的仆人,一个守墓者,可是,我也是唐家的元老,老爷对我恩重如山,临走前把诗诗这孩子托给了我,我早年有幸学会一点道术,前几天我看到墓地里忽然血气冲天,知道家里出了事,等我赶到家里的时候,诗诗已经被恶鬼缠身,我无奈,只好用符封住她的肉身,接到这里来。”
“诗诗是你接走的。”
“是的,我就马上带她来到了墓园,没想到这个恶鬼如此厉害,连这个墓园唐家那么多先人的灵气都制不了她,我不得已,我本想请柯家人出面救诗诗,等我追柯家后人到了小镇时,又巧遇你。”
秦锦激动起来:“那天在小镇胡家深堂里,是你救了我。”
李老伯含笑点点头,随后又露出失望的表情:“我原以为有柯家人在,你怎么也不会被伤害,哪里知道柯家人居然不传后人,在这一代手上失传了道术,真是不可思议,捉鬼世家居然放弃了自己的家庭使命?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那个混小子,什么也不会干。”
“诗诗没有死?”
“没有,我把她放在唐家的墓园中央的灵气集处,有那么多位先人保护,恶鬼对她现在一时半会儿还没有什么办法。”
“什么是恶鬼?”
老伯忽然站起身来,然后带着秦锦往墓地中央走去。月光已经上了树梢,墓园在月光下散发着一种很温柔的光。
走着走着,终于看到了地上躺着一个人。
是诗诗,很多萤火虫都围着她的周围,把她照得通亮,但可怕的事情却是:诗诗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美丽的血红的旗袍。
李老伯看到她眼里的惊吓,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我也除不下那件衣服,这么多的先人都在和那个恶鬼在斗争,可是那鬼的怨气太重要,怎么也除不下来。”
“一切都是因为这衣服引起的吗?”
“你们的布到底从哪里来的?”
“是诗诗从湘西一个小村里要到的。”
“那就对了,果然是卡嘣恶诅,这是最恶毒的一个诅,是苗家人的最狠的诅,肯下这种诅的人一定是对这个世界有着毁灭般的深仇大恨。”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莫明其妙的失去朋友,让鬼追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正在两人交谈间,忽然萤火虫变得暗淡起来了,而诗诗在地上发出了呻吟。
“不好,我们制不住女鬼了,现在她要杀诗诗。快,我来做法,你把那衣服撕开。”
暗暗的夜光下,只见诗诗身上正趴着一个人,就是那件衣服吧!
老伯的指尖发出了淡蓝的光,只指着那个人,只见那人的指甲都已经到了诗诗的眼睛上,秦锦已经不能再失去任何的朋友了,她不能再没有诗诗了,一咬牙,从地上握到一根树枝,狠狠的往那个女鬼的脸上抽去,那女鬼一歪掉到了唐诗诗的身边,就在这个时候,秦锦一个剑步上去,一把就把衣服给撕烂,萤火虫在一刹间又明亮起来,那女鬼消失了。
秦锦大口大口的喘气,李老伯从地上抱起了诗诗,所有的萤火虫又跟着老伯手中的唐诗诗着。
把诗诗给救回了小屋里,换了一套老伯的衣服,再灌下了一杯热茶,她终于醒了。
醒过来之后的诗诗惊恐的钻到秦锦的怀里,大哭起来。
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明白,只是醒不过来,也感觉到了秦锦的救她的一幕。
两个就那样抱着,哭成一团儿。
两人慢慢的平息下来,马上追问李老伯到底卡嘣是怎么一回事。
“卡嘣是苗家人最恶毒的诅。苗人一直久居深山之中,他们居住的地方常有一些千年古槐,槐树是所有树木中最阴的树,你看它的写法,是一个木加一个鬼,最招恶鬼的树,如果用这种树下诅,那么必是吸收那一带所有恶鬼的怨气,所下的诅就无人能破了。”
“那要怎么下呢?”
“我也是几百年前听隐隐听过一些传说,说是,下诅者要把自己至亲至爱有血缘关系的人,给捆在古槐树下,挖下双眼,任其流血而死,让古槐吸收死者的血液,而古槐会在一年之内把捆在树上的少女给吸收到自己的体内。”
“少女?”
“是的,下诅者要选的一定要是少女,而且是干净纯洁的处子,古槐才肯吸其怨气,为这少女所驱。”
“也就是说,下诅咒要杀了自己最亲的人?”
“是的,一般都是杀自己的女儿。”
秦锦和诗诗都倒退几步,感觉这种方法太过残忍,一个人把自己最爱的女儿眼睛给挖下来,捆在树上,任其疼死,这是什么变态的下诅方法啊!
“那诅又是怎么下呢?”
“等到第二年开春,下诅者就会把古槐的根给挖出来,古槐如果一伤到根就会流出像鲜血一样的浓汁来,把这种血汁给接起来染成的布,就是卡嘣了。”
“我们穿的就是那种东西。”唐诗诗好像马上要昏倒一样。
“是的,,这是一个诅咒,一般在染布的时候,下诅者会把自己的心愿和要诅咒的人给念出来,而那布染了来后,会千方百计的落到被诅咒者人的手里,然后就会大开杀戒,没有一个被下咒者能在卡嘣下逃生,定是死路一条。”
“可是,我们为什么会被缠住呢?”
“这也是我不知道的事情了,为什么卡嘣会无缘无故的杀你们,难道是这个卡嘣的怨气太大了,而诅咒已经失控,上面的怨鬼已经嗜血如狂,开始滥杀起来?这就是我所不能解决的问题了,秦锦,你要求助柯良,他们柯家世代都是捉鬼天师,是有名的天师,捉鬼一族中最有名的门派,他身上自有答案。竟然你们能遇到,就证明上天不想绝你的路,一定要破了这个诅咒,才能救回你自己和诗诗,也能救到瑛霜。”
“瑛霜,还没有死吗?”诗诗惊奇的问。
“没有,她的魂虽然让那女鬼所控制,但是,暂时她没有生命危险,不过你们要加快,我们都感觉拿这个恶诅没有办法,她的力量每杀一个人,就大增,而且她现在已经有能力可以招唤别的恶鬼,比如追杀秦锦的小鬼,都是她招唤出来的,如果她的能力再增加一点,黑宝就不能再保护你了。”
“为什么黑宝会保护我?”秦锦问。
“黑猫是阴间的使者,一般的厉鬼都伤不到黑猫,可是,这只猫为了救你可以不要命,一定是和你有渊缘,你要查出这个渊缘,可能对帮你们破这个诅咒有用。”
“老伯,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呢?”
“去找柯良,他应该有答案,我是唐家的守墓者,我不能离开墓园太久的时间,不过我可以把我的宝物给你们,至少可以避避邪气,其实,我去也没有任何用。因为,我帮不了你们什么,破不了诅咒的,还得你们自己想办法了。”
说着,李老伯把一个手镯给了唐诗诗,那个手镯是红玉的,在黑暗中可以发出一种红光。
“你们快走吧,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那个女鬼正在大力的杀人,如果再不马上找到控制她的方法,不仅是你们,会有更多人被杀的,叫柯家那个小子快点学道术,不然,连赤环也保护不了他多久。”
“老伯,什么是赤环,柯良怎么会有赤环啊!”秦锦好奇的问。
“赤环就是那个耳环啊!是天师中的极品宝贝,有了这个宝物,一般鬼都拿他没有办法,但,我也不知道赤环对卡嘣会起多大的用作,你要让他永远带着。”
她们终于出了墓园门,两人死里逃生的走了出去,背后是李老伯恋恋不舍的目光,而她俩的手,却紧紧的握在一起,不肯再放开。
第十五章、大厦
秦锦一路奔回图书馆,唐诗诗暗暗好奇:“怎么又回去,不是刚逃出来吗?”
“还有人在里面,我得去看看,反正现在也天亮了。”
“叫上陆子明吧!这样也安全一点。”
秦锦回过头去,好奇的看着唐诗诗,看来诗诗对陆子明倒是另眼有加,一个女人在最危险的时候想到的男人,一般都是自己喜欢的男人。
诗诗让她看得不好意思了,嗔道:“看什么,你还不是赶着去救情郎!”
“什么情郎,我只是不想那个败家仔因我而手罢了。”秦锦心跳加快,暗想,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家伙呢!长得可讨厌呢!
两人跑到图书馆的时候,就已经看到大队的警车停在外面,警察说里面发生了命案,正在封锁现场。
秦锦两腿一软,柯良那家伙难道自己招到毒手了,不是还号称什么天师之后,这么容易搞定。
唐诗诗忙安慰她:“别急,问清楚”
警察已经不答了。
正好陆子明的身影从大堂闪过,诗诗和秦锦都大叫起来“子明,子明。”
陆子明回头一看,喜上眉梢,跑来就拉着秦锦的手说:“天啊!担心死你了,我们一队人正在找你,以为你失踪了,柯良报的案,说你不见了。”
“柯良还活着?”
“当然,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
唐诗诗的脸变得铁青起来,陆子明再一看,看到诗诗,又是一声大叫:“天啊,你回来了,怎么样,有没有受伤,去哪里了?”
“一时半会儿也和你说不清楚,快带我去看柯良。”秦锦说。
柯良正坐在一个小屋里和一个警察做着口供,看到秦锦站起身来,直扑过来,凳子绊倒他,跌了一个狗吃屎。
“秦小咪,你没有死啊!”
“你才死了,我有那么容易死吗?”
“可是,刚才我真的担心死了!”
“你怎么报案了?”
“我看着书,发现你不在了,再看那两个管理员,一个坐在电脑前已经死了,一个倒在椅子上,我就马上报警,又找不到你,以为你也已经招毒手了。”
唐诗诗不满的说一句:“你们这样还有完没完啊!让子明说吧!”
陆子明笑了笑:“那两个女人又的上次你们的朋友蓝绮死的时候一样的,一个割去了皮肤,两个都挖出了眼睛,放在水杯里泡着。我们警方已经怀疑是这是一个连环杀人案,而且凶手是一个极度凶残的人,或者这些人都加入了一个邪教组织。”
法医进来,对陆子明点点头。
陆子明又说:“好了,我们可以回警察局了,这里已经搞好了。”
四人同坐一辆警车往回走,只有陆子明的脸没有出现那种惊恐的表情,而另外的三人都手脚凉冰,秦锦抱着黑宝,它受了一点小伤,一只脚已经不方便了,所以,表情很依赖,就躲在秦锦的怀里,把头轻轻的靠着,秦锦轻轻的抚摸着它温柔的毛。
警察局在一个大厦里,市里这几年搞形象工程,警察局可以比过三星宾馆了。
四人上了楼。
陆子明还在那里念念着自己的构思,坚持认为这是一桩谋杀案,而不是自杀。
诗诗终于忍不住了:“子明,不是,这不是人干的。”
“不是人干的,难道是鬼啊!”
陆子明开玩笑的一句反问,让三个人的脸都变得苍白起来,三人想着那些可怕的经历会落到自己的头上,都害怕着。
陆子明见大家的表情都认真,开始有点不开心:“你们怎么说都是高等教育出来了,怎么可能相信这种东西?”
“不是,陆子明,这事是真的。”柯良又忍不住要和陆子明吵架。
“什么真的,难道这个世界会真的有鬼吗?”
“子明,你看不到并不等于没有。”秦锦发火了,这个男人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怀疑自己和大家。
“秦锦,我不是不相信你,可是,你让我一下子接受,我实在没有办法,难道,你要一个警察相信,他所面临的案子他的对手是一个虚无的鬼魂。”
“不是虚无的,是真实存在的。”唐诗诗的脾气也不好,再加上受了女鬼一些气,这次更是火上浇油。
“行,行,你们相信,我们不在吵。我先上楼去拿一点资料。我们用事实说话如何?”陆子明见引起众怒,只好先退。
他分外气愤的冲出房间,认为里面是三个已经不可理喻的人。
屋内,柯良小心的看着秦锦:“你没事吧,你男朋友这个样子。”
“谁说他是我男朋友,你哪个眼睛看到了。”秦锦的眼泪哗的掉了下来,不知死活的柯良真是不应该多嘴。
唐诗诗搂着秦锦,迷惑的看着柯良和秦锦,明明这两个人是一对,怎么陆子明成了秦锦的男朋友?
陆子明在等电梯,他的脑子里还是这件杀人案。
电梯来了,陆子明一脚踏进电梯,那破电梯居然发出嘟嘟超重的提示声,正赶上陆子明没有好看,一手把电梯门给拍了,然后叫一声:“什么破玩意,才装几天就坏了。”
电梯像是吃了痛,吱吱的关上了,电梯里空无一人,慢慢往上升,陆子明正怒气冲冲的想着柯良那张讨厌的脸,一副二流子样,少知道为什么秦锦这么相信他。
哈,陆子明居然是吃醋了,他吃柯良的醋,这些日子,他没日没夜的在局里泡着,找蓝绮案子的线索,就是想让给秦锦一个交待,没有想到,在他努力的时候,那个小子却横刀夺爱,而且看秦锦的眼神,好像对自己还要冷漠一点。
电梯忽然停了下来,看来面子工程都没有里子,质量不过关,陆子明打了几下电梯门,又按了按键,这样他感觉有点怪,那门打起来像打到了软东西上面,居然一点回音也没有,而且那个按键肉呼呼的,还滑滑的,像是有一块鼻涕没有擦干净,感觉到恶心。
空气中有一种怪味,他并不为奇,经常有一些法医拿着人或者动物的肢腿,坐着电梯去楼,但今天的味儿特别的大。
他皱了皱眉,算了,不理这些东西了。
电梯又上升了,很快到了楼层,他出了门,直接往洗手间走去,因为手上按电梯键感觉脏脏的。
人就是这么奇怪,本来也没有什么存货在放,到了卫生间,没有也要放放水。
可是,陆子明却腹痛了,在洗手台上拿了点卫生纸就进了隔间,蹲在坑位,脱下裤子准备解决问题。
就在蹲下那一刹,他感觉到一阵凉意,低头往下一看,满身一凉。
在大白的擦的发亮的马桶内,居然装成满满有坑的眼睛。
人的眼睛,却一点血也没有,圆滑滑的眼睛,正闪着黑白的冷光,无数的瞳孔看着他。
他与那些眼睛对视几秒,反映过来,大叫一声提着裤子跳了出来。
他站在隔间门大口大口的喘气,心时暗骂了一声,哪个缺德的法医,从哪里找这么多的眼睛全倒在马桶里,却不冲掉。
其实他的心里知道不会有这种不负责任的法医,只是他自己为了安慰自己,于是又慢慢侧着身子进去,看着那些眼睛,虽然心里发麻,却也硬着头皮去冲水。
一拉手柄,水哗的一起冲出来,那股怪味更浓了,这不是水,是血。
是腥红的血水冲了出来,那些眼睛却没有被冲下去,都泡在马桶中上下翻滚,个个瞳孔都像含笑一样望着他。
陆子明心知不妙,马上扭头就走。
走的时候却发现来的时候,本来空无一人的隔间里,现在都蹲着人,而且每个“人”都低着头。
他不敢多看,拼命的低头就走,走道上居然空无一人。
他想下楼通知秦锦,跑到电梯处,正想按扭,却发现按扭处流出了血水,那个按扭眨动了一个,是一只眼睛。
怪不得他刚刚按键的时候,感觉到滑湿。
不过陆子明毕竟在刑事组的精英,他飞快的掏出枪,往过道跑去。
飞快的下楼,一层两层,楼道中只传来他自己急速的脚步声和自己的心跳。
然后一拐恋,看到了个人的背影,正躺在那里,像是发了重病,抱着头。
他握了握枪,走了上去,看背影是一个老婆婆,可能是刚刚下楼的时候跌到了。
“你怎么了?”
那个老婆婆的脸伏在地上,身子不停的抽动,一点声音也没有。
他把老婆婆给翻过身,想看看老婆婆的伤。只见老婆婆用干枯的手捂着脸,血从指缝里缓缓而下。
拉开手,却看见两个血洞,那个老婆婆的眼睛已经不见了。
陆子明惊恐的往后一退,却听到老婆婆用一种很呆板的声音说:“你刚刚为什么叉我的眼睛,你为什么要那么有力的叉我眼睛。”
“我没有。”
“在电梯里,你拼命的叉我眼睛。”
鬼,陆子明的心头大惊,却已经不能动弹,那个老婆婆在动上爬动着,往他这边移边来,一边动一边问:“为什么叉瞎我的眼睛,你还我眼睛,你还我眼睛。”
陆子明往上退,可是,身后也有一点凉意,回头一看,无数个老婆婆都趴在地面,墙壁上,屋顶上,他已经被围在中央,那些一模一样的老太婆,都流着血,嘴里尖叫着:“还我眼睛还我眼睛。”
看着那些“东西”越来越近,他扣动了机板。
枪声惊起了整层楼的人。
秦锦她们正在吵吵闹闹,一听枪响,黑宝尖锐的一叫,秦锦心知不好,马上说:“快走,陆子明出事了。”
黑宝在前面带路,三人跟着猫跑到了楼梯上,飞快的往上跑,只见陆子明靠在窗户上,还在拼命的往后退。
黑宝尖锐的一叫,:“妙~~~”,陆子明怔了一下,就这么缓了一下,柯良已经到了陆子明身边,同时窗户也破裂,陆子明和那扇窗一起跌了下去,柯良一扑,捉往了陆子明的一只手。
“怦”窗户发出了巨响。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秦锦和唐诗诗都目瞪口呆。反应过来就上前去拖柯良,陆子明人已经悬空在十几层楼的窗外,柯良满脸通红,秦锦拼命的抱着柯良,而唐诗诗抱着秦锦,三个人用上了吃奶的劲,死活才把陆子明给拉上来。
拉上来后,四个人都倒在地板上,半晌,柯良才开口:“人民警察,你也该减肥了!”
陆子明还在那种余震中,两眼发直,唐诗诗拼命站起来说:“我们先离开这里吧。这里说不定还危险。”
于是四个人才又来了劲,一溜烟的跑下了楼。
现在是陆子明呆坐在沙发一角,而余下三人都用一种很同情很怜悯的表情盯着他。
只见他捧的杯子终于不再震动了,好半天,才长长的吁出一口气说:“怎么会有这种事?我得看心理医生了,我都有幻觉了。”
三个人同时出手,丢出了自己手里的拖鞋,杂志,报纸,丢到陆子明身上,然后异口同声的说:“靠,完全没救了。”
“陆子明,别人是说没有见过鬼,就不相信,你杀点都让鬼给杀了,还在这里说是心理幻觉。”唐诗诗有点认定自己看错了陆子明,以为他是个高智商的人。
“算了,我们别理他了,让他去看心理医生吧!”秦锦说。
大家都同意了,然后站起来要离开陆子明。
陆子明却跟着大家走出来,三人一起回头做了了个要打的手式,只见陆子明可怜巴巴的说:“行,我对大家道歉,我们一起查案吧!”
大家欢呼起来,虽然女鬼没有征服,至少搞定了一个固执的无神主义论者人民警察。
又回到了唐诗诗的家里,虽然离上次在唐诗诗家里等诗诗回家,跟本没有几天,可是,大家都感觉好像过了几个世纪,站在沙发上都有一种奢侈的幸福感,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句:“天啊,我们还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家中的女佣很高兴主人能回来,黑宝现在已经是享受国宝级贵宾的待遇,正在猫盘里用小红舌头喝着纯牛奶,大家坐在一起吃东西,秦锦边吃边说,把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源源本本的告诉了陆子明和唐诗诗。
一桌人的脸色越来越沉重,但是再沉重也阻挡不了他们的意志力。
柯良说:“我们家是天生的捉鬼天师,我一定要捉到她不能让她再害人了。”
陆子明说:“我是警察,我得破这个案,不管凶手是人是鬼,我都要把她绳之于法。”
大家又一起露出白眼来鄙视了他一下。
唐诗诗说:“我得破了诅咒,不然我会死。”
秦锦说:“我要救我的朋友和自己,我不能再失去身边的心爱的人。”
四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下一个目的地,就是得到红布的湘西小村子,去寻找破除卡嘣的方法。
大家的目光都放在了窗外。
窗外夜色虽然很黑,可是,大家都知道那里放着一辆美丽的越野车。
忽然唐诗诗和陆子明都掉了桌子下,是吓着掉下去了。
原来窗外忽然多出了个人,长得蛮帅,对着屋里人挤眉弄眼的,乱飞吻。
这个情景实在不好笑,因为那个人是浮在半空的。
秦锦和柯良相对做出一个苦笑,柯良的爷爷又来了。
一个眨眼就到了他们面前,在桌上拿起了一个苹果闻了闻,然后对秦锦说:“师妹,一天不见,如隔三秋,我做了一首诗给你。”
柯良惊叫道:“爷爷。”
柯良的眼睛睁的大大的。难道帅爷爷想泡秦锦,而秦锦居然要做自己的奶奶。
唐诗诗和陆子明已经明白过来了,在前面的叙事中知道是柯良的鬼爷爷,两个又从桌子下钻出来,这时候看着长得和柯良一模一样的帅气爷爷,两个的表情都很相似,不过就是柯良的爷爷眉目里多了一点傻气,不,是迂气。
“师妹,你从前最喜欢听我念诗了,还记得我给你背过床前明月光的诗吗?你当时好开心好开心。”帅爷爷,每天都用宝贵的三分钟说没用的话。
秦锦很气:“我真的不认识你,求你了,我和你年龄差那么多,怎么可能认识呢?”
爷爷一听也是,不过又转念一想,说:“如果师妹已经死了多年,并且投胎的话,也有这么大了,应该是的。”
秦锦说:“可是,我并不知道自己前世的事情,你能不能给点提示。”
这一人一鬼,一男一女,就围着饭桌,一个坚持说自己不是师妹,一个坚持说是,余下的人都低下了头,感觉不可思议。
三分钟很快就要过去了。帅爷爷似乎有点伤心欲绝:“怪不得人家说,最可悲的事情莫过于纵使相逢应不识,看来你是不记得从前的事情了,好吧。我要走了,我给你一个记忆梦,这里是我的记忆,里面是我和师妹的美丽回忆,你们都给我看看吧!看看我曾经是一个多么痴情兼帅气的小伙子”
说罢他的掌中升起一阵紫色的烟,包围几个人,等烟消云散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
陆子明皱着眉着说:“真是祖孙一个样。”
唐诗诗看着流着冷汗的柯良,大笑起来,秦锦无可奈何的吐吐舌头,就在这个时候,大家却清清楚楚的听到一声:“师妹”,然后就走进了梦乡。
秦锦迷迷糊糊中,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个巨大的镜面,那镜面有人影在动,走近看,慢慢的清楚起来,那镜子里的人物说话也听得到了。
于是她就坐在了那个镜子前,镜子是如此的巨大,有一面墙那么大,而自己的身边还坐着三人,正是陆子明,柯良,唐诗诗,大家就这么并排的坐着,像看一出大型的电影,而在迷糊间又忘记了自己在做梦,都以为是欣赏电影,还相视笑了笑。
那镜中慢慢呈现的是一个江南三月的街道。
正是莺飞燕舞,烟雨朦胧的季节,只见一大户人家屋里哭哭泣泣的抬出一个木棺,满地的纸钱飞舞,把这个美景都染上了一层凄凉的气氛。
路人都侧目,接头说道,那个女子好命苦,才年芳二八就送了命,说是暴病而亡,可是,一个足不出户的女子怎么会暴病呢?
有人说:“据说是给花鬼缠身了。”
那话语很低,像还没有出口就让人又捂回了肚中,可是,却听到了路边喝豆汁的三人耳中。
那三人一行打扮很是普通,像是平常的庄稼人,一个老人像是父亲,还有一男一女,那儿长得浓眉大眼,女儿真是如花似玉,惹得路边很多登徒子的回眸,但那女子却忍而不发,一张小脸给涨得通红,更是在雾里看来,像惹上水气的桃花,美不胜收。
连那对面的长得结实的男子都看了眼花,低头道:“师妹,你不要生气,我去打他们。”
老人喝道:“道儿,我不是叫你不要惹事吗?”
“可是他们老是看师妹。”
“晓月天生丽质,自然是会引人注目,难道你能都挖了她们的眼睛不成。”
男子让老者给骂了。恨恨的望着那些轻浮浪子,却也不言语,而老者却不停的打量着棺木远去的地方。
只见老者忽然丢下碗就跑,被唤做晓月和道儿的也跟着追,慌乱间那女子还不忘放下钱。
老者行动飞快,像一道水银滑着前进,后面两人奋力追赶。终于在一个大红门口停住了。
上面写着:“听园”,原来是一个戏园,听戏唱戏的地方。
民国时期,虽然世道也乱,可是,乱是乱,玩归玩,听戏唱戏的一样不少,越是乱,就越要玩,谁也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所以,这戏园子都分外的火了。
老者的脸上露出微笑,彷佛在说:“就是这里了。”
道儿开口:“师傅,是这里吗?”
“是了,我刚刚看到那女子的魂魄往这里飞来,一直追到这里,眼见她闪进去了,看来是一个痴情的女子,连做了鬼都不忘记来这里看看情郎。”
那时候的女子,心里都有一个情郎,但是某某出了名的戏子,如痴如醉,人死之后总会完成自己的最后一个心愿才行。
老者忽然拿出纸符,贴住了四周大门,大笑一声说:“终于把他困住了。”
“师傅,我们为什么要捉那个女鬼啊!她没有害人啊!”
那个女孩子似乎不忍心。
“哈哈,晓月,为师我不是要捉那个女鬼,那女鬼只要到了这戏园就会心愿了去,自个儿上黄泉路投胎去,我们和她是各走各路,各不相干,我们要捉的是害那个女子死的那个鬼。”
“那女人是让鬼害死的吗?”
“如果为师没有估错,那女子并不是暴病而亡,而是在这个戏园里听戏,让鬼给缠住,最终导致元尽而死,而这个害人的鬼,就藏在这个戏园里,好了,晓月,你也已经十七了,现在应该出师了,你看你师兄早就出师了,只有你还没有出师,如果再不单独的捉鬼,柯家也不能再收留你了,你就得听话嫁人,不再做天师这一行。”
那呆头男急的喊一声:“爹,为什么要让师妹嫁人。”
老者白了他一眼,心里骂了一句:“蠢猪,还不是为了你。”
这个女孩儿,很小的时候流落到他家门口,他眼见她可怜,又生得聪明,就留了下来,教了一些捉鬼的功夫,全这个女孩儿天生胆小,不敢见鬼,学了这么多年,怎么都没有出师,他看到自己的儿子对这她情有独钟,想用这一招逼她放弃学艺,就嫁到柯家好了,可是,又不敢明说,因为女孩儿心气很犟,但说她不能捉鬼,她会大发脾气,闯出祸来,只好让她知难而退了。
果然,那女孩子听了要自己一个人单独去捉戏园的鬼,脸就吓得苍白起来,拿着宝剑的手不停的乱抖,她平日里连天黑都怕,虽然跟着师傅捉过很多鬼,但是,却是那种越见鬼越怕鬼的人。
不过,她还是接过了师傅递来的符,然后默默的回头看了看那个阴深的戏园。
夜来了,她听着师兄和师傅在院子里争吵,师兄不让她去,正在和师傅讲理。
“师妹,她虽然学艺多年,可是,却没有一点实际的经验,就这样让她去,会伤到她的。”
“你懂什么,她如果连这种花鬼都捉不到,那么,还谈什么捉鬼,趁早嫁人算了。”
晓月轻轻的咬了一下牙,不服输的性格又慢慢的从心底燃起,偷偷拿了宝剑和灵符,从窗户跳了出去,去那戏园捉鬼。
她走得十分快,她记忆很好,师傅教的所有口诀都能熟记,一边背诵,一边赶路,只见戏园子已经散去了看戏的人,只有一个空空的戏场。
一个翻身就进了园子,她身轻如燕。
却脚下慌张。
哪里知道,一见园里,却见角落里还坐着一个女子,痴痴呆呆的看着戏台,她心里暗急,如果真捉鬼,伤了她怎么办。
于是轻轻的走到那女子背后,对女子说:“小姐,散场了,你还不回家。”
“我在等江郎上场。”
“江郎?”
“就是江岸花,一代名角儿啊!他唱的《二郎救母》真是绝美。你没有听过吗?”
那戏痴女子居然自个儿哼了起来。
晓月在一边暗暗的心惊,生怕她惊动了鬼魂,到时候不好收场。
她唱着唱着就站起来说:“你也喜欢江郎?”
“没有啊,我没有听过他的戏。”
“他的戏可好了,你看了一定会迷上他,不行,不能让你看,不如,这样,我把你的眼睛给挖掉,你就永远看不到我的江郎了。”
那女子边说边回头。在惨白的月光下,看清了那个女子的脸,却是非常熟悉。
晓月猛的想起,这不就是今天吃豆汁时看到抬棺木前的一个人捧着的画像中的女子,不就正是眼前的人吗?
她后退了着,让椅子给绊倒,顺戏台上大红的幕布抬头望去,居然吊着很多很多女子,个个都瞪着眼睛看着她。
晓月几乎要倒下,她知道这里有鬼,却没有想到有这么多鬼,她一边疯狂的思索着师傅给的口诀,一边往后退,恐怖让她迷住了眼睛,那个女鬼,似乎认定她就是自己的情敌,非要挖她的眼睛。
可怜她一边往后退一边用宝剑挥着,就在那个女人扑来的一刹,她大叫一声闭上眼睛。
有一只手紧紧的搂住了她的腰,一种好闻的气味传到鼻中。
她慢慢睁开眼,发现自己并没有瞎,再一看,那吊着一屋子的女鬼绣花鞋都不见了,脸前是一个英俊的男子似笑非笑的嘴色,还有一双细长的眼睛,轻浮的盯着她的胸。
她大叫一声,顺手一推,那男子跌到一旁。她又十分过意不去,只得站在那男子身后说:“谢谢!”
也不敢伸手去扶,可是那男子似乎跌得很重,在地上不住呻吟,她见自己出手太重,伤了自己的救命恩人,情急之下,顾不了太多,就把男子给抱在怀里,想看看伤式。
哪里知道那男子在她的怀里居然不再呻吟,把脸侧在她的胸前,深吸一口气,发出一丝浅浅的叹息:“居然是桃花之香,你一定是处子了。”
她忙放手,怒视着那个调弄她的男子,只见那男子半躺在地上,眉角前自有一番风流色,但整个人却又冷冷的,像什么都没有放在眼内。
他含着笑,反问她道:“半夜三更,你一个女子来这个戏园做什么?”
“你是这里的守园人吗?我不和你说了,说了怕吓到你,我改天再来。”
“吓到我,什么事情会吓到我。”
晓月想了想,还是决定告诉这个看起来很轻浮的人,不然的话,他可能会让这里的女鬼给害死。
“你还是不要做了,这个戏园子里,,,,闹~~~~鬼。”说完自己都怕得打了一个抖。
那个男人一点都不听惊,却很有意味的问她:“那你怎么不怕,来这里做什么?”
晓月挥了挥手里的剑说“我,,我来捉鬼的,我师父说,捉到了这个鬼,我就出师了。”
那男人大笑起来,指着她,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
“你,,捉鬼,就你刚刚那个样子,还捉鬼。”
晓月很生气,跺跺脚就往外跑,她已经决定,一定要捉到这里的鬼,好让这个讨厌的男人看看自己的本事,也要让师傅看看,师兄看看,自己已经长大了,不再是小孩子了。
当一个女人急着要对谁证明自己的时候,那一定是她已经对那个人另眼相看了。
她回到家里,正是用心记忆那些超渡口诀,在她眼里,那些女鬼虽然样子是凶了一点,可是,都是一群可怜鬼,超渡掉就好了,既然没有害人,也不用把她们都打入地狱,不得超生。
晓月第二天早早就睡了,只等着师兄都睡着就又跳窗而跑,在戏园门口深吸了几口气,把宝剑拿稳,冲了进去。
那个女鬼已经不知去向,戏台空荡荡有,她一边提醒自己不要怕一边小心的往前走。
晓月握着手里的宝剑,不时的抬头看着上方,生怕又无端端的多出很多绣花鞋,但是今天的戏院并没有昨天那种鬼沉沉的感觉,只是明月更圆,甚至有一点朦胧的美,戏园那边是一个美丽的池塘,是富人们听玩了戏就去游玩的地方,池塘中的睡莲在月色下静静的开着,从戏园的窗口望去,美的让人心动。
晓月虽然学的是捉鬼天道,可骨子里还只是一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子,拿着宝剑在窗边看着美景,走了神,望着那一波一波的月光闪动在池塘里,就呆了。
一个声音轻轻的在右耳边响起,身子马上就麻掉了半边。
“大师,你来捉鬼了。”
扭过头,却见昨夜救自己命的那个男子,正含着笑望着自己,眼神映着月光,却也像一波一波一样,她俏脸一红,平生第一次站的同男人一样的近。
但那男子显然是来嘲笑她的,她有点不好意思,只好硬生生的回答:“昨天那些鬼已经让我吓走了。”
“是吗?那你可真厉害了!”
“管你什么事”
“没,我只是天生胆小,知道你今天会来,就很害怕只好躲在你身后,如果真有什么鬼啊神啊,也可以由你去对付。”
“师父说了,我们捉鬼的本意就是为了保护活着的人,我会保护你的,不过,你为什么要把手放在我的腰上。”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响。
“我只是想看看你的腰有多大,好帮你找一件戏服,我们上台唱戏。”那男子好像很委屈一样。
“我是捉鬼的,又不是唱戏的,要什么戏服。”
“反正在这里等鬼也是等,不如边等边唱,也好打发时间,你师傅难道说过没有鬼的时候,不可以唱戏吗?”
“这~~~”
“这什么啊,好了,跟我来,我们现在就上台去唱戏,不会我教你。”
那男子的笑像有魔力一样,把晓月给慢慢的引上台去,她站在台中央,那男子对她做个鬼脸,然后就跑进后台,晓月从前也在戏台下看过戏,偶尔也会唱上两句,但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能够站在台上,下面的坐位就是空荡荡的,也感觉到心慌。
那男子很快就从后台钻出来,已经换上了戏服,上好了妆,更是显得剑眉星目,她转过头去,表示自己并不想唱。
但那个男子开腔了,只是一开腔,就马上镇住了晓月,她从来没有听过那么好听的声音,如此的美又如此的凄凉。
唱的是《牡丹亭》还魂那一幕,那个女子起死回生,跟公子做了夫妻。
他唱的是青衣,却比女子还唱的美,只见他的眼神里都是还魂过来的惊喜,和对公子的那种爱。那一喜一爱的,都让人心醉不已。
晓月在戏台上像是看着时光真的退去,自己已经回到那个戏中时代,而他,不论扮像是男是女,都让人感动。
唱完最后一句,两人在台上久久相视,都不言语。
很久,晓月才说:“你唱的真好,如果你登台唱,一定是个名角儿。”
那男子轻轻的笑,眼神中是不屑:“我本是名角儿,是你不知罢了。”
两个坐在戏台边上,一边聊天,一边等着女鬼出现,那女鬼看来是不肯出来了,晓月决定回去了。
男子送她出戏园口,她不断的嘱咐他要小心。
“你叫什么啊!”晓月终于问了出来
“江岸花,你呢?”
“晓月,柳晓月”
俩人在月光下分离,戏园门又关上了,晓月走在小巷里,并听到江岸花的唱腔又传来,她微微一笑,直往前去,月光美的心动,带一点点的微香,风直抚她脸。
忽然听到一声凄惨猫叫,只见一只黑猫被几只大狗给围在中央,那只猫只是尖叫,一声声可怜的叫着。
晓月本来怕狗,想跑,可是,看到那黑猫的眼睛似有泪水,而且十分可怜,实在忍不住,冲上前去,想赶那些大狗,救起黑猫,可是,那狗很凶,一口扑来,晓月抱着猫,侧地一滚,衣服扯掉一大块。
好险,她一个轻功上了墙头,怀里的猫发着抖,底下几只狗恨恨的望着她,似是怪她多事,就这样,她与猫在墙头与狗僵持着。
狗终于散去,她把猫轻轻放在墙头,那黑猫通人性的舔着她的手,然后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月色里。
晓月高兴的回家美美的睡了一觉,起个大早,见师傅已经出门办事,晓月就和师哥柯道一起去街上,想购点香火,为那些女鬼超渡所用。
师兄对她是极好,几乎言听计从,两人在街上走了很久,坐在一个茶楼里休息。
一边喝茶一边休息,只听到隔桌几个提着鸟笼的老人在说:“现在的这些戏子,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如何比得过江岸花啊!”
“是啊,江岸花才是真正的角儿,那唱腔吐词真是透亮到天上,听他一曲,很多女人都愿意死了。”
“江岸花是谁?”一个长像比较年轻的人问。
老头见人一问,更是来劲。
“说起江岸花啊,我们这一辈人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他当年是这里最红的戏子,当时捧他场子的人真是要排几里路,当时的戏园门都挤破也好几块,都是为了这个江岸花。”
“那我怎么不知道呢?”
“唉,他命苦,因为树大招风,不知道为什么引起了同行的嫉妒,居然在戏台上把假刀换成了真刀,最后一出戏,那是血溅当场,死在戏台,听说当时殉情而死的女戏迷加起来有一个戏园那么多。”
“这么夸张,有这种人!”
“小子,你是没有赶上好年头,没有看过那江岸花的样子,他化妆可男可女,唱男子唱得雄气万里,唱女子也能唱的痴情缠绵,是个天生的戏子。可惜可惜。”
“也有人说是雷府的夫人看上了他,非要和他私奔,才惹来的杀身之祸。”
那桌人围着茶杯说的唾沫横飞,晓月却慢慢手脚冰凉,最后支持不住,一头栽到了地上。
醒来时已经是天黑,师兄师傅正担心的望着她。
“师妹,你是身子虚了,今天上街又走的急,所以才会中暑昏倒,你好好休息。”
“晓月,你就好好休息吧!家里的事不要管了。你睡,我们出去了。”
见晓月醒过来,两个男人放下了心,出了门。
晓月却痴痴的望着上方,想着那个可恨的江岸花。
原来,他就是自己要捉的鬼。
晓月这一次再来到戏园里,却久久不知道如何推门入内,她不知道是怕那个江岸花,还是想见到他,或者那个男子只是为了吓自己,才说叫:“江岸花”的,或者那个男人根本就不是鬼,或者江岸花根本没有死,总之,反正,那个男子就不是自己要捉的鬼。
终于还是鼓足了勇气推开了门,只看到了戏院里空落落的,而中央的椅子上却坐着一个人,月光从窗户倒进来,刚好倒在那人身上。
晓月的心像掉到了冰里,那人没有影子,而那人确实是那个男子。
她拿着宝剑,几乎掉头就跑,但仍然是提着剑一步步的上前,手不停的抖动着,心里已经不知道是悲是怕是恨是怨,捉了这个鬼,就可以出师了,捉了这个鬼,就可以救更多的人,就不会再有哪家的小姐死在这个戏园里,而这个戏园的怨魂也不用为了他再守着不肯去投胎超渡了。
那男子并不转过头来却说:“为什么要哭,为什么不一剑剌下来?害怕了吗?”
“你真的是江岸花?”
“是”他转过头来望着她的眼睛。
“我来这里就是为了捉你!”
“我知道,第一天你就已经说了。”
“你为什么不杀我?为什么要救我?”晓月问,如果那天他任那个女鬼杀了自己,也许现在不必面对这么复杂的局面。
江岸花忽然扭过头去看着窗外的美景,轻轻的道:“你有没有试过寂寞的滋味,一个人守着一个地方,一年,一百年,一千年,那样守下去,有良辰美景,却没有人陪你看,有美曲好调,却没有人听,你会不会很寂寞?”
晓月迷惘了,她从来没有寂寞过,没有师傅还有师兄,总有做不完的事情。
“你没有对吗?你没有一个人寂寞过,那你有没有心痛过,望着一台的人,唱最好的戏,却没有人给你喝彩,因为,没有人看得到你。”
“所以,你就杀人,杀了那些女人,让她们来看你唱戏。”
“我没有杀她们,她们都只是听到我的戏后,心甘情愿而死,我并没有杀人。”他的脸上有一种狂怒。
“可是,这些人都是因你而死啊!是你现了形,害了她们。”
“那又如何,你是不是要收了我,杀了我,打我下十八层地狱?”江岸花的脸上越来越冷,而且嘴角的不屑越来越重。
“我我,,我。。。”晓月逼的步步倒退。
“你什么,你连道行最浅的鬼都收拾不了,你如何能捉得了我,就是你师傅也不是我的对手,当年他来捉我,如果不是我当时念在生前和你师门柯家有过恩情,我早就杀了他。”
“你胡说,师傅没有捉不到的鬼,你是怕了。”
“哈哈哈”
忽然间,白光一闪,晓月手中的长剑已经到了他的手中。
“现在你知道我是不是胡说了,你在我手下过不了一招,如何杀我!”
“我不能让人再害人。”晓月忽然咬着牙坚定的说。
江岸花忽然退去,只见墙角里猛的生出很多手来,把晓月紧紧抱住,往两边拉。
晓月感觉身子巨痛无比,像要让人拉成两半。
而江岸花却依着窗含着冷笑看着她。
“你求饶啊!求饶我就让那些女鬼放你一命!”
晓月望着他如寒冷一样的眼睛,拼命的咬着下唇,死命的挣扎,但是已经无能为力,她越来越痛,最后眼前一黑,就昏过去了。
醒来时,她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睁开眼,果然是江岸花抱着她坐在月光下的戏台上。
“你果真宁可死,都不愿意对我求饶吗?”这句话里有无限的凄苦。
晓月冷冷的转过脸去:“要杀就杀,你不必多言,虽然我不是你的对手,可是,我死在这里,我师兄一定会为我报复。”
“师兄,你的心上人!”江岸花的声音又恢复了那种冷冷的不屑。
“不管你事,总之比你好一百万倍,就是不会唱戏,却也是个活生生的人。”
晓月感觉到自己的肩头一阵巨痛,江岸花的两只手像铁一样夹着她,像要把她给挤碎。
江岸花看来已经大怒了,她心头一急,挥手去推,长剑就当胸穿过江岸花的身子,晓月大惊失色,眼睁睁的望着自己的手和他的伤口,她只不过是一时情急忘记了自己手中居然还握着剑。
江岸花也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脸上露出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
“你真的要杀了我!”他皱着眉头,似乎不解。
“不~不~,不是这样子,是。。是要杀。”晓月望着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江岸花忽然一挥手,狂风大作,那根长剑居然慢慢的在他休内融化,他却已经变得很可怕。
他一把抱着惊呆了的晓月,张开嘴,对着她的脖子右侧猛猛的咬下去。
那个脖子在月光下粉嫩粉嫩,发着轻轻的光。
晓月轻轻的挣扎了一下,秀发摆动,打到他的脸上。
他硬生生的停住动作,张着嘴,没有下口。
两人久久的抱在戏台上,那个动作看似亲密却是那么的可怕。
终于,他推开了晓月,对她说:“你走吧,再也不要进戏园了,你根本杀不了我,而且我也根本不可能杀得死,走!”
他消失了,只留着晓月在空荡荡的戏台上。
晓月回到家里,只见师傅已经站在那里等着自己。
师傅只说了一句话:“放弃吧!我不想失去你。”
晓月扑到师傅的怀里终于痛哭出来,她感觉自己已经失去了所有的力量。
她终于放弃了杀江岸花的念头。
这件事情像是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的生活着,和师兄一起帮师博去别的人家里看鬼捉鬼,只不过是笑容少了,而且整个人多了一层忧伤。
一日家里来了两个客人,师傅像是真正的高兴,忙叫晓月端茶倒水,然后让她上街去选最好的菜。
她出了门,半路才想到没有带钱,回来拿,走过客厅窗前,听到师傅的声音:“多谢两位肯下山帮忙。”
“也没有什么,这种恶鬼实在不能再容他了,却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道行如此之高。”
“听人说,他未死之时,已经有了通神的本领,可能是天生的异人。”
“可惜,如果他不死,或者是一代高人。”
师傅又说:“现在什么也不用说了,两位肯出山帮忙就好,我十年来曾经败在他手下,现在我的女徒儿也败在他手下,我并不想除他,因为他也死的凄凉,可是,七日前又有一女子死在他的戏园里,他已经夺无数条人命,这种恶鬼不能再留,不然我就不配做柯家天师。这一次就是拼了我的性命,也要把他给打得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晓月心头一紧,掉头就走。
她躲在戏园里,一直等天黑,天黑很久了,江岸花还不出现,而她担心师傅和两位高人随时杀进来,又担心两边真的打起来。
她说不上自己希望谁赢,心里虽然明白师傅所做的是对的,可是,又不想看着江岸花给打得烟消云散。
很久很久,月亮又上来了,她抬起头,看到江岸花已经出现在窗边,依然是倚着栏,确是静静的望着他。
两个就这样一个站在窗前,一个坐在椅上,月光从同一扇窗透进来,一人一鬼,却也能享受同一窗月光。
“你可不可以不杀人?”
“那你可不可以不离开我?”
说完之后,又是久久的沉默。
“我师傅已经叫人来收你,你快走吧!”
“我能走哪里去,我并不怕那两个人,他们出山也收不了我。”
江岸花忽然到了晓月面前,紧紧的望着她说:“其实,杀我也很容易,我的死穴在两个眼睛上。”
晓月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说,正想问,可是,唇已经被封上。
时间并不能静止,而回忆时永远都会有这一格,他们的缠绵一吻不能容与天地之间,晓月的心却像掉到了温水里,失去了方向。
忽然门外响起了师傅的声音:“晓月,你!!!”
她大惊,想推开他的脸。
两指,涂着凤仙花汁鲜红的两指却剌进了江岸花的眼睛里。
晓月已经停止了思想,呆呆的望着已经让自己破了死穴的江岸花,看着他像一件破碎的玉器一样慢慢的倒下,然后从地上消失不见。
她看不清他的表情,看不到他的眼睛,看不到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她也说不出话,但是,她跪倒在地,疯狂的在地上摸索着他的身子,粗糙的地面磨得她白嫩的十指鲜血直流,她却还在那里找他。
一定是开玩笑的,一个鬼哪里有这么好杀,他不是一直说自己道行高吗?怎么可能杀的死呢!
是自己杀了他,是自己破了他的死穴杀了他。
天地间都缩小起来,周围的空气一下子都像有了份量,她支持不住,又倒了下去。
再醒来,师傅已经送两位高人上山的路上,师兄守着自己,一闭上眼睛就是他的一张脸,或笑,或怒,或不屑,或做鬼脸。
可是,他是一个鬼,而且是恶鬼,现在已经消失了。
晓月在心里不止一万次的提醒自己,但却没有用。她已经失去理智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爱上了他,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爱上一个鬼,但等她知道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晚了。
他再也回不来了,是不是?
晓月在心底狂喊。
不,不,一定有方法可以救他,既然是柯家就一定会有办法的。
晓月躲在阁楼里,拼命的翻看着书,她小时候听师傅说过,如果能够起坛请到祖师爷就可以解决世界一切的难题。
终于找到了这个方法,晓月在昏暗的阁楼里看完了那本发黄的书,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
夜已经来了,晓月换上了自己最美丽的衣服。
然后拿着祭台的用品,走到了那个戏园里,在后院的睡莲池边,升起了祭台,开始做法。
但是,她点上的香让人捉住了手。
她抬起头,是师兄。
“师妹,你不能这么做,你会死的,为了一个鬼,值得吗?”
“值得。”
“他只是一个鬼,就算你让他能重生也只是一个鬼,你都不可能和他在一起的。”
“我不管他是人是鬼,是好是坏,能不能和我在一起,这都不重要,我只要他存在于这个世界上,我能感觉到他。”
“这个祭台是柯家的禁忌之事,起了之后,请到祖师父固然能让你心想事成,可是,你要过火关,虫关,刀关,还要用你最好的东西和祖师父换,才能打动祖师父,能才心想事成,你也许死的知道吗?”
“师兄,我并不害怕死,我也不害怕鬼,我只是害怕寂寞,你知道吗?如果要我一个人,一年,一百年,一千年的守着同一个景色,良辰美景,却一个人看,不能和自己最爱的人在一起,他都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任何一个人地方,连月光都不能和我一起分享,我宁可死。”
晓月狠了狠心,趁师兄失神之际,点了师兄的穴。
然后又开始举香,这个时候又有一只手握住了她。
她不敢抬头,那种熟悉的香味又传到来了,这是江岸花的香味。
“你没有消失。”晓月轻轻的问。
“我以为这样做,你会开心点!”
“眼睛不是你的死穴?”
“我没有死穴,遇上你才是我的死穴。”
她抬起头,第一次在月光下认真的看江岸花,看他的眉,他的眼,他的表情,都想记到心底。
“我知道,我永远都没有机会在太阳看到你,所以,我愿意付出一切,让你看到太阳。”晓月一字一句的说。
“就算你牺牲自已,找祖师父帮我洗脱罪过,让我重新投胎做人,那又怎么样,我也会失去你,下辈子我不知道能不能再遇上你,我不知道你在哪里,如果没有你,做人和做鬼有什么分别。”
“有分别,如果你做鬼,我会心疼你看不到阳光。如果你做人,就算我不能和你在一起,可是,我知道你能认识很多人,可以活下来,我就会很高兴,这一辈子那一辈子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直都想你好。”
香还是落到了香坛里。
祭火一点,谁也无法阻挡,江岸花和师兄还是让一股无形的力量推出了祭圈外。
两个男人,眼睁睁的望着自己心爱的女人,赤脚过火关,然后无数的虫子从天而下,咬着她,一切都无法挽回。
祖师爷出来了,一个胡子头发皆白的老头,懒洋洋的望着台下的晓月。
“你叫我出来有什么心愿吗?”
“我只求你把江岸花能超渡重新投胎为人。”
“小事一桩,你有什么给我。”
“祖师爷你要什么?”
“你长得如何闭月羞花,我要你的美貌,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
“我就不要你的命了,虽然是一物抵一物,我只要你的美就行了,对了,为什么柯家的人一起坛,都是牺牲自己而成全别人呢?”
他感叹了一番,然后遥指一下江岸花,只见江岸花,居然慢慢的变得透明起来。
晓月冲了上前,看着他,两人就这么对站着,什么也不说,言语已经没有用处。
他望着她慢慢变老变丑,她望着他慢慢的透明。
她没有泪水,有的是心甘情愿的笑。
他有泪水,是淡紫色的,在月光下亮的像星星。
“我从来不知道爱一个人有这么的痛。”他说。
“我也从来不知道爱一个鬼有这么的幸福。”
那颗泪水凭空的滴落下来,他已经化去了身形,透明至不见了。
半空中只落下那个从晓月脖子上摘下的玉牌。
晓月从地上拿起玉牌,慢慢的离开,身影在师兄的眼里变得模糊起来,而她的背影苍老无比,淡淡的月光照着她,前路是平淡而宁静的。
秦锦看着那个凄凉的背影在眼前的大镜子前慢慢的消失,而那块镜子也消失了,忽然清醒过来,看周围,阳光已经升了起来,四个人都在沙发上醒过来,对视着对方,拿不定这是一场自己的梦,还是柯良爷爷走的时候送给大家的记忆梦,想问对方又感觉很不好意思。
这个早晨,大家都在那里怀着心思,最后还是柯良忍不住了,跑去秦锦那里说:“秦锦,你别说,你还真像那个柳晓月,难怪爷爷要认错人。”
另外两个人马上就围上来说,是啊是啊,你长得真像柳晓月,你应该不是真的是柳晓月的转世吧,你前世好伟大啊,那个爱情故事可以拍电影,成为经典了。
气得秦锦抱着黑宝夺路而逃,跑到书屋里把书紧紧的反锁,而屋外那三个人居然开始讨论起那个记忆梦里的场景,像是看了一出好的电影,影迷在那里说细节。
秦锦站在房里,久久发呆,想着那出记忆梦中的柳晓月和江岸花,虽然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前世,但是,不管是不是前世,那两个人的爱情都让人心疼。如果自己真的是晓月转世,那么江岸花到底在哪里呢?
茫茫人海如果真有前生今世,又到底都落在何方,凭什么来相认呢!
忽然唐诗诗来拍门了:“秦锦快出来,我们找到破诅的方法了。”
还是正事要紧,这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还是先放一边儿,现在小命都还难保,想殉情都没有机会。
她出去,只见大家都围着桌子,上面放着一大堆从柯良爷爷那里找的捉鬼书籍,看样子,四个人都想是自学成材。
一本书中正在歪歪扭扭的字写着:“把红布烧掉就可以破卡嘣恶诅”
大家看了看那本笔记本,感觉很不可思议,难道就这么简单,这么简单的事情却要损失这么多的生命,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大家还是决定去烧布。
大家一听,都感觉事不宜迟,要马上动身,刚好布有四份,秦锦回家拿,陆子明去医院取,而唐诗诗则去精神病院找瑛琪要,柯良跟着唐诗诗保护她,秦锦做的决定,因为诗诗刚恢复身体,而且病房里有两个鬼,自己的围巾并没有上过身,所以,威力不大,不用人陪。
四个人一出家门,就各上各车,约定晚上的时候在唐诗诗家里聚合。大家都以为白天是不会遇到鬼的,当然,如果我们人类总是自以为鬼会什么时候回来,那么,鬼一定会让我们大吃一惊的。
秦锦打的一路回了家里,很久没有回到家里了,打开了窗户房间内阴沉沉的霉气都散了出去,家里幸好没有什么植物动物,不然这么没回来,就已经养死掉了,这就是为什么单身不适应要宠物的最主要原因。
总不是每个人都有条件抱一条黑猫满世界走吧!
她把黑宝放进了猫筐里,从冰箱里拿出猫粮,开始满屋子找自己丢掉的包。那个包里有红围巾。
太阳从窗户里射进来,明晃晃的,她心情比较好,人还很年轻,天天想着死总是让人很难过,如果真的要死,还不如现在放松的大吃大玩好了。
包是黑色的,已经让黑宝拉到了床底上,露出一个柄。
她大喜,跑上去,往外拉,却怎么也拉不动,好像让什么卡住了。
拼命一拉,包是出来了,可是东西都已经散了一地,她四处在那里找,却什么也没红围巾。
奇怪,明明是放在包里带回来了,怎么现在没有呢!
黑宝在背后发出一声急促的叫声,窜上了窗台,她马上跑到窗台边,只见一个人影正在下面树下慢慢的对着这个窗户招手,而脖子上正是自己的红围巾,她心一横,无论如何也要抢回围巾,不然一切都是枉然。
这些日子发生了很多事情,已经把秦锦变成了一个勇敢的女人,生存的欲望大过于恐惧,对朋友的爱,已经超过了自己的害怕。
她飞快的抱着黑宝,把门一关,跑下楼去。
树下什么也没有,空洞洞的,她正在迷惘的四处看着,猛然看到很远外的一个大厦窗户边又有人影在招手,而脖子上还是那个红围巾。
继续追。
唐诗诗和柯良走在去精神病院的路上,两个都沉默不语。柯良上次听过秦锦说看到了瑛琪房里的两个鬼,虽然是白天,却依然汗毛倒立,而唐诗诗却是很久没有看到表妹,心里很是着急。
一路上很顺利就到了精神病院里,小护士认得柯良,对着柯良闪了闪眼睛,也不能怪柯良,他长得实在比较帅。
一路走去小小的走道,两边都是很奇怪的声音,那里病人有的在唱歌有的在念诗,柯良问小护士:“你难道不怕吗?”
“怕什么,这都只是病人,没有什么好怕的!”
很快就到了瑛琪那间房,从窗户里看,瑛琪正听话的躺在床上,什么反应也没有,像一个植物人一样。
而唐诗诗却感觉到手腕的玉镯那里开始发烫,玉镯是李伯伯,她们家的守护灵送给她的,用来是避邪的,看来这个病房有点怪怪的。
但两人还是壮着胆子走了进去,唐诗诗激动着,走到瑛琪床边。
“瑛琪,瑛琪,你醒醒,是我诗诗。”
瑛琪居然听话的睁开眼睛,她的眼睛大而且空洞,却又像什么都看得明白。
瑛琪看着诗诗,忽然轻轻的问:“诗诗,你背后趴着的那个女人是谁?”
诗诗倒退几步,惊恐的睁着自己的背后,什么都没有,空洞洞的,只好把求助的眼神投向柯良,柯良也是疑惑的眼神,两个人什么也没有看到。
诗诗冷汗大滴大滴的往下掉,但也硬生生的忍往了恐惧。
“瑛琪,你告诉我,你的红帽子到哪里去了?”
“就戴在我头上啊,你摸摸,是不是软软的,湿湿的,很舒服的。”
诗诗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苍白来形容,虽然进病房的时候已经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可是,当他们站在那里和病床上的瑛琪很清醒的交谈时,那种恐怖已经超出了常人的承受力。
唐诗诗恶从胆边生,对着病床上的瑛霜左右开弓,一边一巴掌,打得异常响亮,瑛霜似乎有点回过神来,只说了一句:“姐姐拿走了”就沉睡过去了。
诗诗退出了病房,大口大口喘气,
瑛琪的姐姐,那个不可一世的有钱女人,从来不正眼看人,对瑛琪极坏,她也来看瑛琪了。
她站在门外,大声叫柯良,柯良跑了出来,虽然没有缺手断腿,但脸色也是铁青,想必是受了一些惊吓,她说明红帽子已经在琪瑛姐姐那里,他们要离开。
两人一出精神病院,就看到大门口闪过一个戴红帽子的小孩子,一跳一跳的往前走,唐诗诗心头一紧,感觉很奇怪的,那帽子似曾相识的感觉,想了想,是瑛琪的红帽子,她俩撒开腿就往外跑。
那小孩子一晃就不见了,正在两个失望的时候,那个红帽子又出现在前一个街角。
两个紧跟着红帽子追,那个小孩子像有意要把他们引到一个地方一样。
陆子明进了医院,他记得那个红色的肚兜是泡在那两对眼睛,医院里显得特别的冷清,沿着廊走着,本来这些证物是要存在警察局的,只因为那两对眼睛泡在自来水里也没有腐烂,所以才拿到医院来检查,没有人敢乱动它,连里面泡着的红色肚兜都没有拿出来。
他来这个医院已经很多次了,没有人上前来盘问他,一直沿着走廊走,上次的电梯事件,已经让他不再敢坐电梯。
往地下层走,那里放着很多很多的标本,停尸间就在左边。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子,所以,这里永远都显得阴风阵阵。
他扭了一下标本室的门柄,一下子就开了。他感觉很奇怪,但来不及奇怪了,还是闪进了门内。
一个护士推着一具尸体从门口走过,在门缝里看到那个护士面无表情,尸体肯定是出了车祸,居然还不停的流着血,滴的洁白的走道上留了一路的惊目的血红。
随着左边的停尸间门怦的打开,然后又关上,厚重的鞋底磨擦着地板,渐渐的远去。
他松了一口气,开始反身在室内找着那件红肚兜,照理说那种红应该很好认,可是里面的标本太多了,人脑,断手断脚,如果是平时,他做为一个无神论者,或者会很平静的看着这些东西,不过就是一些人体器官,可是,他已经经历了那种恐怖的场面,所以,生怕那手脚会动起来把自己给拉进剌鼻的溶液里。
到底还是让他给找到了,那种红色的缎子无论放在哪里果然都好找。
他轻轻的动了一下水杯,那里的眼球就转到了一下,一下子都瞳孔对着他。
放大十几倍的瞳孔,已经布满了眼球的一面,他感觉到一阵恶心,忽然感觉到身后有响动。
回过身去,什么也没有,想动是来自门外。
走道里有声音,他拿出枪,动作很轻盈的走着,靠进窗。
走道里并没有人,不过,是那个声音已经转到停尸房了。
谁?这个时候去停尸体房做什么?
他带着疑问,轻轻的想扭开门进停尸房看看,就在他准备出门的时候,停尸房的门无声的开了,他没有开去,只是从门缝里看着。
是一个老婆婆,她趴在地上,正在努力的往外移动。
那个老婆婆正在地上低着头,用舌头舔那些新鲜的血迹,那路新鲜的血迹已经无影无踪了。
老婆婆抬起头,目光扫了一下这边,他感觉到一阵从来没有过的寒意,居然是上次在走道里看到的那个老婆婆。
他的念头只有一个。
想办法逃。
但出口只有一个,就是过道,而且已经被赌了。
他在门内喘息着,听着那个声响慢慢的靠近。
然后门怦的一下被推开了。
一个人影扑了进来,他大叫一声,枪指着那个人。
幸好他的控制力好,才没有开枪,不然杀死的就是秦锦。
只见秦锦气喘呼呼的说:“你怎么在这里?”
“你又是怎么来的。”
“我追一个红围巾的人,追到这里来的。”
“追到没有。”
“追到这个房间就不见了,我跑进来就看到你了。”
陆子明艰难的说“我一直都在这里,什么人也没有,我只是让门外那个女鬼堵上了。”
“门外,我来的时候,过道上什么也没有啊!”
两个心中都大感吃惊,再扭门,门已经紧紧的锁上了。
诗诗和柯良跟着那个戴红帽子的小孩子直追,只见那小孩子一闪进了一个大楼就不见了。
诗诗说:“这不是医院吗?蓝绮出事就送这家医院。”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追再说。”
“别,还是打电话找一下陆子明,问问情况,我总感觉这里面不对劲。”
“别怕,有我在,不会有什么伤到你的。”
诗诗白了他一眼,心里并没有真相信他的话,而是站在医院门口打通了陆子明的手机,“喂,子明”,手机那边久久没有回音。
诗诗又喊了一声:“子明”
手机里传来一个很苍老的声音:“这是殡仪馆~”
诗诗大吃一惊,怎么会打错电话,拿起手机看了一下号码,没错,确实是子明的。
再打过去,只听到电话里全是笑声,各式各样的笑声。
诗诗吓得把手机死命一丢,柯良问:“怎么了。”
“走,里面出事了。”
两人马上就往医院里跑去,她们一进去,医院的门口就出现了一个红帽子小孩子,欢欢跳跳的也跟着俩人进去了。
柯良问:“医院这么大,到哪里去换陆子明!”
“医院大,可是,哪里阴气最重。”
“太平间”
电梯坏了。怎么也打不开,只好按照指示牌走楼梯,而那楼梯像是没有办法有个尽头,怎么也下不完,他们心里虽然恐惧,却也不敢说也来吓对方,只好硬着头皮往下走。
两人有千百种疑问,也不敢在这个时候说出来,没有任何办法,陆子明问:“黑宝了?”
“刚才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就从手里跳下来,跟在我后面跑,但看来是没有跑进来,幸好没有跑进来。”
“算了,别想了,我会保护你的,我们先把那个红肚兜拿出来吧!”
两人走到那个水杯前,都深呼了一口气,有时候,我们以为有一个人壮一下胆,会不那么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陆子明和秦锦现在的感觉都非常的害怕对方,好像对方并不是自己认识的人,而是别人化身而成的。
为什么有这种感觉,两个人都说不清楚,或者是空间里绝对不止只有两个人。
但无论如何,只要对方不发狂,逃出去的机会就大很多。
柯良拿起了台上的一把铁钳,伸到水杯里,从四个眼球里夹出了那个肚兜,丢到一个密封袋里,装好,放在身上。这个时候两个人听到有了响动,都僵硬着不敢动弹,响动是从身后传来了。
他们马上溜到门旁,想听听过道里到底出什么事了。
这一回是过道里没有声音,响声是从房间里传来的。
可是,房间里除了泡在防腐溶液里的那些半截半截的尸体,就什么也没有了。
但声音偏偏是从那个泡着尸体的大池子里发出来的。
两人都麻着头皮往前凑,哗哗的响动,不断的在池子里发出来。
当他们看的时候,原来是一个小壁虎不知道怎么掉到了溶液里,正在那里拼命的做临死前的睁扎。
他们大大松了一口气,几乎要松软之余要倒在地上一样。
陆子明自嘲的说:“我们现在都要精神崩溃了,一会儿没有鬼,也让我们自己给吓死了。”
秦锦也笑,两人都感觉在这种环境中,人变得特别的胆小,当然,如果一个人都处在一大堆的断手断腿断头中,怎么不会好受到哪里去。
他们扶着站起来,又往门外走去,就在他们扶着对方站起来的那刹,溶液里所有尸体,都忽然把眼睛张开。
他们开始拍打门,希望有人能从外面听到自己的求救声,好把这个铁门给打开。
一边打门一边说话,缓和气氛,却不知道自己的响动掩盖下,溶液里那种挣扎的小壁虎被一个张开的嘴巴从水面下浮上来,吸了进去。
有很多手都已经冒成了水面,那些尸体在往上爬。
而溶液尸体的正前方不远的柜头上,就放着那只已经失去了红缎衬托的一双眼球,那眼球已经变得恶狠狠的,在没有任何震动的水里,不断的滑动,像还活在眼眶里一样。
柯良和诗诗开始喘气,终于诗诗抱怨了。
“什么破医院,地下室有一百层啊。我们都下了多少层了,怎么还没有个头啊,也没有一个标志,真是烦人。”
柯良正在奇怪,照他们这种走的时间和速度,都还没有看到地下室,估计医院的地下室是建在地心中央了。
诗诗拿出一包口香糖,往嘴里塞了一个,又给柯良一个,说:“这个时候,我们活力一点吧!”
柯良把包装纸一撕,随手一丢,然后说:“吃这个就能活力。”
“你怎么这么没有公德啊!算了,别吵了,我们下吧!”
又走了几层,他们的脸色越来越沉重。最后柯良忍不住说:“算了吧,我们不要白费力气了,我们一直在圆地打转。”
诗诗那不屑的表情已经不见了,她问:“你是从什么时候发现的?我也发现了,不过不敢说,怕吓到你。”
“刚才我丢口香糖纸,是为了做一个记号。”他顺手一指,那个糖纸果然还在台阶的一角。
“刚刚我吃口午糖时,吐出来一个也暗暗粘在那儿做记号,现在看得很清楚,果然是我自己亲手沾上去的。”
两个的脸面如死灰,现在抬头看,是数不清的台阶和楼层,往下看,又是数不清的楼层,而无论他们怎么走,都只是在圆地打转罢了。
他们被困住了。
秦锦正在和子明说着话,话语硬生生的停顿了,她的目光惊恐的盯着后面,子明也随着她的目光扭过头去,瞳孔猛的缩在一起。
尸池里伸出了一只苍白的手,不,不是一只,是很多只,手都笔直的伸着,而且响动很大在池中,像有人在里面洗澡一样。
子明拿着枪,紧紧的指着那里,背靠着门,门外却忽然传来了声音,就是刚才那个老婆婆趴在地上舔血的声音,在地板上磨的沙沙的,让人感觉到像几万只沙虫钻到耳朵里,而且那个声音还越来越重,像可以透过门钻进来。
门边也不安全,两人往房间另一角里靠,这个时候秦锦大声的尖叫了,她看到所有的溶器内的头都睁开了眼睛,正盯着自己。
这间房子里似乎所有的断头断肢都有了生命,而那些东西都正在盯着这两具活着的人,好像他们侵犯了它们一样。
尸体纷纷开始从池外伸出手,像是要出来,而门正在一点点被挤开,陆子明硬着头皮对着正在被挤开的门缝里准确的开了一枪。
“怦”唐诗诗和柯良一起抬起头,他们听到一个这样的声音。
接下来是怦怦怦,不对,是有人在他们脚下的那个楼层拍皮球。
有人,唐诗诗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铁青起来,他们被困在楼顶里,却有人在下面拍皮球。
不是人,诗诗和柯良心里都很清楚的知道,下面的不可能是人。
可是,却两个相视着笑了笑,这个笑容可能是柯良一辈子挤出最难看的笑,而且还安慰了一下对方,做了一个眼神,两人飞快的往下冲。
不管是人是鬼,现在这个时候,最重要的事情就是不能困死在这里,不然,不仅帮不到秦锦,还会累上自己的命。
下层楼空空如是,什么也没有,柯良的冷汗已经下来了。
陆子明已经不管不顾的拼命开枪,可是,尸体不可能再被打死的,那些子弹击中了泡的苍白的尸体,一点血都没有,只有一些透明的药水从那些活动的尸体里渗了出来,秦锦躲在陆子明的后面,心里转了千万个念头,比如这个时候柯良来救自己,他的耳朵上有天师的法宝赤月,比如黑宝这个时候跑来镇住这些鬼。
但一切都已经没有办法了,因为她看到,那些尸体里透明的药水渗出来之后,已经慢慢的变成了血,而那血在地上划出了一道道的血迹,门已经被挤开了,一个老太婆正趴在地上用舌头舔着这些血,那舌头在地上磨出沙沙的声音越来越响了。
子弹已经用完了,可是,一点也阻击不了尸体和老太婆逼近的步伐,秦锦终于大叫起来。
柯良忽然听到了一种沙沙的声音,还有熟悉的尖叫声。
柯良知道那是是秦锦的声音,就在楼顶下面传来的,唐诗诗显然也听到了,忽然柯良说:“我知道了,这是幻觉,我们早就不在楼顶里了,我们看到的都是幻觉,我们一定已经到了停尸体房这边,而且秦锦就在我们附近。”
他一念想到,没有等诗诗反应过来,忽然闭着眼睛拉着诗诗猛的往楼顶那封闭的墙上狠命的扑去,那个封闭的墙忽然就破了,他们重心下坠,重重的跌到地上。
周围的景色都变了,眼前是一排排的尸体,他们就在停尸体间里面转圈,一层一层的跑来跑去的楼顶,其实也都是围着尸体在跑。
那些白布盖着的尸体的双手都往上举着,但诗诗和柯良已经顾不上这个了,他们听到了隔壁传来的尖叫声,是秦锦,柯良心头一紧,疯狂的跑了出去,隔壁是标本室,柯良第一个冲进去,他发现了一把枪正对着自己,陆子明正拿着枪退到一个角落里,身后是发抖的秦锦。
诗诗也看到了,陆子明的眼神已经迷离狂乱,他看不到任何东西,眼前全是一个个挥舞的尸体,枪里面只有最后一颗子弹了,他不敢开,最后一颗子弹是留着保护秦锦的。
柯良发现了陆子明用枪指着自己,却以为陆子明是忽然让自己吓到了,一边走上前去,一边说:“没事了,你看到的一切都是幻觉”
柯良往秦锦走去,秦锦的眼神也是迷离的,她那慌乱的样子让柯良的心没有来由的疼了一下,想抱她入怀安慰一下她。
在陆子明的眼里,一个流着血的尸体,正在慢慢的靠近秦锦,他手里的枪口已经瞄准了那个尸体的头,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任何东西伤害到秦锦。
诗诗看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拼命的对着柯良说:“别过去,很危险,柯良,他们已经疯了,别过去。”
来不及了,柯良那个不要命的家伙的手已经摸到了秦锦的肩,而那把枪也已经扣到了板机。
怦,一声巨响,大家都回过了头。
一只黑猫站在柜头的上方,挤下来了那瓶泡着眼睛的瓶子,瓶子粉碎,眼睛失去了活力。
陆子明忽然清醒过来,满屋的尸体全都不见了,而自己的枪却指着柯良的头。
秦锦睁开眼,那个往身上摸的老太婆已经不见了,只有秦锦的眼神正关切的望着自己,她的心头一热,扑倒在柯良的怀里,哭了出来,诗诗跑上前去,把陆子明的手枪给拿掉。
陆子明也坐在地上,他差一点就在幻觉的作用下杀了柯良,如果不是黑宝把瓶子把挤下来的声音惊醒自己的话。
黑宝跳了过来,也扑到了秦锦的怀里,秦锦一手抱着黑宝,死里逃生,不停的说:“黑宝,你去哪里了,刚刚吓死我了。”
黑宝的眼睛闪了一闪,粉红色的光里似乎有了泪水,大大的猫眼睛看着她,好像在说自己的委屈。
这时秦锦才发现黑宝的身上受了伤,像是让人丢在地上而弄的伤,一条腿已经是一灵便了,走路都一歪一歪的。
秦锦心疼死了,只抱着黑宝,看了又看,嘴里说:“谁伤了你,黑宝,到底是谁伤了你。”
而柯良却在那边和陆子明斗嘴:“你差点就杀了我知道吗?我就知道你一直看我不顺眼,哼,如果不是黑宝来的及时,你一定就开枪了。”
“谁叫你长得跟个尸体一样。”
“什么,尸体,你是说我像尸体。你才像尸体,刚刚你吓得那个样子。”
“你难道不害怕吗?你不害怕为什么一头的汗。”
“我一头的汗是因为我刚刚跑楼顶运动造成的。”
诗诗在边上大叫一声:“行了,你们还吵什么,黑宝都受伤了。”
大家把注意力集中到黑宝身上,四个人围着一只黑猫不停的讨论怎么治疗,这个时候,门外响起了一个拍皮球的声音。
黑宝把猫眼一眯,猫的一声就扑到了秦锦的怀里,不肯再出来,
大家刚刚才松懈下来,却清楚的听到拍皮球的声音在过道里传来。
“怦怦。”一下一下,沉重却有节奏的。正是诗诗和柯良在楼顶口那里听到的声音。
四人慢慢的探出头去,过道上空无一人,可是,拍皮球的声音却还在继续,仔细一听原来是从停尸间里传来的。
柯良冲在最前面,他的好奇心最重,诗诗拉了拉陆子明:“我们离开吧!别管了。”
但还是走进了停尸体间,那里尸体的所有手都已经放下了,而那个沉闷的声音是在尸体最后面那一排传来的。
四人慢慢的往前走,只见一个红色的头巾慢慢的清楚,在晃动,秦锦叫了一声:“围巾,围巾也在。”
果然,那个人影的脖子上还有一个红色的围巾,那种红,除了血缎之外,再也不会如此的艳丽如此的妖媚如此的让人错不开眼神却一身的寒意。
人影在尸体的白布间显得越来越清楚,随着大家的移动,终于看清楚了,是一个小孩子在那里拍一个红色的皮球。
诗诗指着那个孩子说:“是她,就是她引我们来医院的。我们追进来的。”
秦锦说:“我也是追她来这里了。”
已经看得很清楚了,是一个穿着白色的纱裙的小女孩,穿着红色的鞋子,正在那里专心的拍着球。
红围巾和红帽子都在她的身上,加上陆子明从地上的破瓶子里捡起来的红肚兜,还有唐诗诗留在自己祖坟地里的那件红色的短袖旗袍,所有的布,就已经完全已经齐了,现在难的就是要把小孩子身上的给脱下来。
陆子明轻轻的叫了一声:“小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拍球啊!”
那个女孩子没有转过身来,却脆生生的回答:“我不是一个人,这里好多人都在陪我玩呢!”
大家看了看四周阴沉沉的尸体,都寒了一下。
柯良说:“你爸爸妈妈呢?怎么来这里玩啊!”
黑宝这个时候尖锐的叫了一声,小女孩猛的转地头来说:“坏猫,打死你,刚刚打你的时候,你却跑了。”
原来黑宝是她伤的,秦锦十分清楚,她能伤害黑宝,一定有着不可思议的能力。
当诗诗看到这个长得十分漂亮却很苍白的小女孩子时,大约三四岁的模样,有一个红色的小痣在嘴边,惊呼出声:“叮咚,怎么会是叮咚!”
只见她扑了上去,把帽子和头巾都脱下来丢在一旁,然后,把小女孩把抱在怀里,不停的安慰道:“别害怕,叮咚,是诗诗阿姨,我现在就带你走,别玩了,我们走。”
那个小女孩听话的趴在诗诗的肩上,只见诗诗好像比看到鬼还要震惊,抱着孩子就往外跑,陆子明又捡起了头巾和帽子,大家跟着诗诗离开,只见小孩子在走停尸体间那一刹对着空荡荡满是尸体的房间挥了挥手说了一句话:“再见,你们自己玩吧!”
诗诗更是没命的跑,三人都在后面追,一口气跑到了外面,阳光很大,可是,诗诗还是感觉到寒意剌骨,只见她挥手招了车直奔神经病院,柯良奇怪的问:“诗诗,你怎么能,为什么要抱这个孩子去见瑛琪,你认识她吗?”
车子行使的很快,诗诗像是陷入了沉思中。
“秦锦,我们不能再拖了,如果这个诅咒不破,我们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的陷到诅咒里来,再拖下去只会伤害更多无辜的人。”诗诗对着秦锦说。
秦锦抱着受伤的黑宝,在一后座里想了想说:“那我们就马上起程动身去那个得到布的村子吧,不要再停留了,我们现在就去取那套在你家坟场的衣服。”
诗诗说:“慢着,我想去见见瑛琪,有些事情,我想她有权知道。”
那个小女孩子一直像睡着了一样的躺在她的怀里,睡着的小孩子显得十分的可爱,可是,一想到她今天差点就害死了所有的人,柯良都感觉到害怕。
忽然柯良像想到什么一样的叫了:“那个红帽子护士不是说已经让瑛琪的姐姐给拿走了,为什么现在会出现在这个小孩子的头上,这个孩子难道是瑛琪姐姐的女儿?她戴上了,而且也中了诅咒。”
诗诗的脸,越来越苍白了。
很快就到了瑛琪的病房,还是那个小护士给带路,秦锦他们刚刚才经历惊吓,再也不愿意分开,哪怕瑛琪的病房再怎么阴深也都挤了进去,只见唐诗诗把小孩子抱在怀里,轻轻的对着那个像是什么也听不到的瑛琪说:“我和叮咚来看你了。”
瑛琪一点反应也没有,眼神还是直勾勾的望着上方。
诗诗惨惨的一笑,对着那几个莫名其妙的说:“你们想不想听一段故事。”
柯良几乎要暴发了,他忍受着极大的不舒服来到这个病房里,那个女人却说要说故事,有心情说故事还不去破诅咒。
但秦锦使了一个眼神给柯良,她太明白自己的朋友了,一般情况下,诗诗是不会对她隐瞒什么的。
只见诗诗开口了:“从前,有一个傻女孩子,她很温柔也很漂亮,家境也很好,父母帮她请很多老师来教育她,悲剧都是一个样子,那个女孩子爱上了教自己美术的老师,把最宝贵的给了那个老师,也不顾自己和老师年龄相差巨大的关系,相爱了,但是,真是一出烂言情小说,那个教师其实已经有了妻儿,那个傻女孩子接受不了受骗,想寻死,却已经有了身孕,后来生下一个女儿,为了家族的名声,把孩子交给了自己的姐姐,对外说是姐姐的孩子,而自己却因为不接受那份爱情,一直都不敢接受那个孩子。”
秦锦已经完明白了,看着那个叫叮咚的小女孩,又看了看瑛琪,果然有几分想似。
那个傻女孩子就是瑛琪,怪不得她一直都那么的忧伤,而这个孩子就是瑛琪的孩子,由瑛琪的姐姐养着,姐姐拿走了红帽子,一定是想给这个孩子做个记念,哪里会料到却把噩梦给了孩子。
没有想到瑛琪居然有一个孩子叫叮咚,而且也已经中了诅咒。
诗诗讲完了故事,抱起了孩子,转身要走。
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听到瑛琪轻轻的叫声:“求求你们”
大家都回过头去,只见瑛琪痛苦的挣扎着,却仍然很拼命的说:“求求你们,救救孩子,救救她”
秦锦落泪了,这个时候,瑛琪能战胜控制她灵魂的女鬼,为了孩子请求着她们。
诗诗转过身去,看着瑛琪担心的神眼,坚定的点点头:“我一定会救出孩子的,你放心好了。”
或者瑛琪并非不爱这个孩子,在这个关键的时候,她请求的不再是自己的命,而是孩子的。
出了病房,遇到小护士关切的目光,诗诗和她交换了眼神,都叫对方放心,自己一定会尽力去帮助瑛琪。
诗诗回了家,把车门打开,选出最好的一辆越野车,里面早就准备好各种旅行的用品,她总是一个习惯随时就离开的人,家里的仆人早就已经习惯把车准备到随时出发的样子,子明开车,诗诗抱着孩子坐在前排,秦锦抱着黑宝和柯良坐后面,汽车绝尘而去,开始了他们的新旅程。
离开了城市,车驶在国道上,风景一幕幕像油画一样几人面前展开,车厢里充满了柯良和陆子良斗嘴的声音,诗诗和秦锦都睡在放下来的后座上,车厢很大,里面应有尽有,黑宝静静的枕在秦锦的头边,夜像一瓶打翻的黑油,慢慢的弥漫开来,各处都上了黑色,人也渐渐的让油给困住,睡意都上来了。
陆子明把车交给了柯良开,自己也在座上昏昏睡去。
柯良一边开车一边听着收音机,看着前面的路,夜晚的长途车是最能开的,没有人说话找乐子是很难支撑,可是,大家都很累了,谁也不能再和他说话。
只见后面伸出来一只小手,轻轻的触到他的唇边。
“吃吧!饿了吧!”
是秦锦的声音,她送上一块巧克力,柯良一低头把巧克力给吃了,唇轻轻的触到了秦锦的手背,那一刹如同触电,两人正在心狂跳中,只听到一声很低的叹息在耳边响起,两人往声音发出的地方看去,只见一个人影正映在窗外。
两人先是吓了一跳,后来看清了,柯良好没气的说:“爷爷,你每次出现都要用这么惊危的出场方式吗?实在太拉风了。”
秦锦脸红心跳的缩回手去,像做到了坏事让人当场捉住。
爷爷闪进了车厢里,大家都醒了,看着这个不速之客。
爷爷深情款款的对着秦锦说:“师妹,你还好吗?”
秦锦不敢回答,柯良抢着答话:“爷爷,你的感情史我们都知道了,可是,秦锦不是你师妹,省省吧,秦锦和我一样大。”
爷爷隔空打了柯良头一下:“没大没小,怎么着我也是你爷爷,就准你泡妞,不准我看美女吗?”
诗诗和陆子明看着这一对活宝都说不出话,只能在暗地里打着眼神。
爷爷说话了:“诗诗,你能找到回那个小村的路吗?”
“我记得,我知道是怎么走,上次回来的时间并不久,我不会忘记的。”诗诗答
“那就好,你们这一次赶去,一定要找到那家给你布的人,请求他们说出真像。”
诗诗满怀信心的说:“没问题的,这里路程并不远,我们把布一送回去就好了。”
爷爷皱起了眉,他英俊的脸看起来和柯良像是双胞胎。
“事情可能没有这么容易,卡嘣不会让你们这么容易就得逞的,如果诅咒这么容易破掉,也不叫恶诅了。但我也帮不上你们什么,因为这些苗族的巫术,我们道家懂得也不多,苗人一直都不备侵犯性,他们只是在自己的领土里生存,只会对抗入侵者,巫术从不外流,所以,我也没有破的法子,如果你们能得到当地巫师的帮助就好了。”
柯良说:“爷爷,当地巫师都长什么样子,我们找一个出钱让他帮助好了。”
很明显,柯良的头上又挨了爷爷一下“放屁,把总以为出钱就能办到一切的事情,苗人的巫师是为了保护本族人的,并不会为了钱或者任何东西去帮助外人,你们这次去一定会触怒很多的巫师,以为你们去侵略他们的地方,所以,你们一定要和善,记住,你们的目的就只有一个,破掉诅咒,路上的闲事就不要多管了。”
秦锦点了点头。
爷爷说:“我能现身的机会不多,但我会尽量的阻击卡嘣唤起当地的恶灵来攻击你们,但是,那个让卡嘣操纵的小孩子,老太婆鬼,还有你们死去的朋友的恶灵,杀伤力都是很强的,所以,你们一定不能走散。”
正说着,爷爷就消失了,大家让他惊醒,柯良自言自语的说:“幸好,爷爷一天才出现三分钟,不然的话,那就麻烦了。”
陆子明反唇相击:“是啊,这样就会阻止你这位花花大少泡妞。”
“你说谁是花花大少?”
“谁长得像就是谁!”
“什么,你是嫉妒本少年比你长得帅吧!”
“你长得帅,你看你,一阵风都可以把你吹跑。”
秦锦摇摇头,她越来越发现,陆子明的天生对头就是柯良,只要柯良一出现,陆子明的所有理智就会消失,两人就会像小孩子一样的斗起嘴来。
诗诗忽然尖叫一声:“是那里”
车子一下子刹住了,诗诗指着远处的灯火说:“就是那里,我记得,我去过那里,那里是一个小学,刚建的,我认识那个大门,我上次是白天去的,去的时候还给那里小朋友很多东西,然后步行进后山,找到的小村庄,现在虽然是晚上,可是,我还是知道是那个小学。因为那座山,我认识。”
柯良看了看诗诗,又看了看小路,说:“那好吧,我们先去那个学校里,等到白天再去后山找人。”
大家都同意了,上了山路,那路很不好走,幸好诗诗家的越野车性能极好,柯良又难得一炫自己的车技,四人居然很快就到了小学那里。
诗诗看到的那座山在月光下还是有一个很清楚的样子,那样的月光静静的呆着,满山都显得很静谥,夏天的山林里有一种淡雅的美,蛙声一片响起,四个开到了学校门口,只见新建的小学里还挂着一吊灯。
柯良想拍门,诗诗拉住了他:“算了,学校里的人都睡了,我的车上的睡袋,有帐篷,我们就自己搭着睡吧,不要去麻烦他们了。”
陆子明点点头:“好啊,把车停这里,学校边还有一大块草地,我们支帐篷。”
陆子明和诗诗很显然是那种经常去外旅游的,两个搭配着很快就把帐篷给搭好。点点星光都洒下来,四人却都躺在一个大的帐篷里,虽然大家都没有言明,其实都知道是因为恐惧,听了爷爷的话,不敢分开,现在也没有什么男女之别了,每人一个睡袋都钻到大帐篷中。
可能是很久没有这么放松的时候,也可能是因为马上就要找到村庄,所以,大家的情绪都很兴奋,外面就是点点星光,诗诗来过这里一次,对这里的风土人情很是了解。
柯良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我也不知道,我游玩的时候一般都很随意,也不会去记什么地名,看到好玩的地方就多玩几天。”诗诗答。
秦锦好奇的问道:“可是,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刚刚我们在月光下看到的这个地方也是风景平平啊!”
“我留在这里多呆了几天的原因是,这里有一群很可爱的孩子,他们从前没有教室,在一间破庙里上学校,去年,有一个叫李牛的成功商人在这里捐了很多钱,建一一座学校,发展了这里的教育,真是做了一件好事。”
“你还在这里当了几天老师啊!”陆子明善意的调笑着。
“哈哈,我哪里有什么本事当老师,只是和这里的孩子玩了几天,还在这里给一个抗日英雄的坟地里献了花。”
“没有想到啊,诗诗你还这么爱国。”秦锦笑了。
“其实,在这里,当地人虽然经济很落后,民风很纯朴,但是却对那片抗日战士死的坟地很是尊重,据说那块坟地被保护的很好,当地人从来不准牛进去吃草,也不砍里面的树木,我上次也是无意中闯进去,幸好得到这个学校的孩子开脱,不然就得罪了当地人。”
柯良好奇的说“是当地政府保护的吗?”
“那倒也不是,是这里的村民自发的,我们这个山背后有一条很险的河,据说当年日本人就打到了这边河边,这边是我们的人,那边是日本人,隔河相望,两军对垒。”
秦锦说:“你什么时候历史这么好了?”
诗诗说:“捐这个小学建立的那个李牛很奇怪,他的要求就是老师要对每个学生都讲这个地方的这一段历史,每个孩子都知道,我当然也不会不知道。”
“后来呢?”陆子明想听下去。
“据说是江这边的我国的部队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一直按兵不动,像是划河为界,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我们的部队反击了,打过了河,把日本人一直都到河那边的很远很远的地方,是一次民族大反抗。”
“所以,睡在那片坟地的才是我们国家的英雄,真正的英雄,明天我们也去献花吧!”陆子明提议,柯良第一次不再和他顶嘴,秦锦点头。
大家听着这一段历史,聊着聊着,慢慢的睡了。
秦锦正睡着,忽然感觉到颈边一阵凉意。
扭头去看,却什么也没有,她坐起来,看到帐篷外有响动,黑宝也已经惊醒,直扑帐篷外。
她静了静自己的心,轻轻的爬起来,慢慢的出了门。
月光下,只见草轻轻的触动,却什么也没有。
黑宝却已经跳到了她的怀里,她感觉到凉意,却不像前几次那样看到鬼,再看看这荒野之地,或者有一些孤魂野鬼也是很正常的。
于是她扭头正准备,回帐篷。
可是,腿却被什么缠住了。
她低头一看,只见一个人手紧紧的握住自己的脚,有人趴在地上。
恐怖冲上了头,她尖叫了一声,帐篷里所有的人都起来了,柯良第一个冲出来。
大家在月光下隐隐看到一个人影紧紧的握住秦锦的腿,手电打去,却什么也没有,关上手电,人影依旧。
但那个人影却似乎没有恶意,只是用低哑的声音唤道:“姑娘,请问你有没有看到一队部队从这条路下河。”
部队,过河。天啊,这是什么年代的事情了。
秦锦稳了稳自己的心情,这些日子见鬼见的多了,她已经吓得麻木起来,有点皮厚不怕鬼的意思了,见这只鬼那么的诚恳,又不凶,和柯良爷爷一样,于是胆子大了起来,就问:“你找谁啊!”
“我找我的连,我们的部队,今天夜里要攻过江,打日本鬼子。”
打日本鬼子,抗战都结束这么多年了,难道这个鬼一点也不知道吗?难道他不知道自己死了吗?
四人都静下来,也许是刚刚讨论烈士墓的情绪影响,陆子明自觉的把手电给关了。
鬼影在草地里隐隐约约,他似乎已经受了重伤,却在拼命的往前赶。
柯良好心的蹲下去。他问:“你是不是受了伤?”
那鬼影却反应很大:“没有,我只是轻伤,我还能战斗。”
诗诗有点不忍:“不用打了,战争已经结束了。”
“你一个女人家怎么知道?”鬼影明显有点不屑。
诗诗有点气愤,却让秦锦给轻轻的握住了手。
鬼影喘息了几声道“他们不应该丢我,我是连里的人,我知道连长是说我受了伤,家里只有我一个独子,不舍得我过江,可是,我无论如何也要去,我不能一个人独活啊!”
“独活?”秦锦奇怪的问。
“是的,这一次连长是抱着必死的心情去的,我们连才一百多人,夜袭日本主力,无论如何都不会活着回来的。”
诗诗有点忍不住了:“为什么这么傻啊!为什么你们要去白白送死啊!这是以卵击石,自杀。”
鬼影大笑几声:“是,我们就是去送死,可是,我们就是死,也要让日本人知道,我们中国人不是好欺负的,由不得他们胡作非为。”
“为什么呢?”陆子明也发话了。
鬼影陷入了回忆“今天我去换班的时候,看到了一个孩子在河中间,我拼死游到河间救回了孩子,也受了伤,上级没有命令,我们都不能过河去打那边的日本鬼子,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边的百姓受苦。”
“孩子活了没有?”秦锦关切的问。
“那个孩子算是福大命大,没有让枪子打中,只是呛了几口水,我和小孩子都被抬回连里,连长亲自到看。”
“那小孩子有没有感谢你?”诗诗说。
“哈哈,那个五、六岁男孩子长大了一定是一条汉子,他不但没有感谢我们,还在我连长的脸上吐了一口痰,骂了我们一句软蛋。”
“那孩子叫什么名字呢?”秦锦问。
“叫李牛,是一个有出息的孩子。”鬼影答。
大家都明白了,为什么李牛会建这所小学,要讲这些抗日故事,原来是为了记念这些事情。
鬼影激动起来,他拍了拍地面,悲凉的说:“我们是软蛋啊!是软蛋,我们都是七尺男儿,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本鬼子在我们的眼皮底下占着我们的地方,杀我们的百姓,没有命念,军令如山,不能过河,不能过河啊!”
“我们连长的脸面如死灰,我跟他多年,出生入死,打过几数的仗,从来没有看过他的脸这么痛苦,他是条汉子啊!中了刀挨了枪,也从没有皱过眉,可是,就在一个五岁的孩子面前,他却面部扭曲。”
大家都静静的,仿佛看到那个时候,一个爱国的将领,在军令和自己的信仰中的挣扎。
“连长静静的站了一会儿,那个孩子都没有正眼看他,那个时候隔江的百姓都骂我们是叛徒,胆小鬼,卖国贼,不敢和日本鬼子开战,把国土让给他人,他曾经多次请求出战,却都被驳回,我军的实力和隔江的日本鬼子比起来,是弱了很多,可是,我不怕,我连长不怕,我们这里所有的兵都不怕,我们不怕死。”
“所以,你们就夜袭过江了!”柯良发话了。
“是啊,连长站在小孩子面前很久很久,当着孩子的面,招集了全连的人,我们一百多个兵都站在那个孩子面前,我那流血不流泪的连长眼里滴出了豆大的眼泪,从不下跪的他,对着孩子跪了下去,他居然跪了下去。”
鬼影哽咽了,大家都不出声。
“连长说,对不起你,没有能保护你爹妈,不能救你的村民,是我无能,是我对不起大家,不能赶走日本鬼子,我是软蛋。”
鬼影泣不成声,诗诗也跟着流泪。
“我们全连所有的汉子都跪下去了,我们对不起隔江的老百姓啊!在夜色中,风中没有一丝声音,只有孩子轻轻的哭声,连长又说,兄弟们,今天我是一定要违抗军令打过江去,哪怕我一个人去,我也要去,我要战死在江那边,我要让日本人知道,我们不是懦夫,我要让村民知道,我会保护他们,这是我是这个国家的人,我是一个军人,我不会让别的国家欺负我们的人,我一定要和他们战到底。”
“你们连都愿意跟着连长去?”诗诗问
鬼影露出自豪的声音:“是的,连长讲出这话,让我们愿意跟着去的人就拿上枪,我们连每一个人都拿起了枪,没有一个退缩,我也是,我们一连所有的都穿着军装,头系白布,喝过酒,然后就夜袭了过江。”
鬼影痛苦的声音一转:“可是,他们却没有带上我,我受了重伤,他们不想我去送死,我家就是我一个独子,连长不舍得,没有抬我过河,可是,我自己爬过来了,就是死,也要死在江那边,那是我的连,我也是军人,我不能一个人独活啊!。”
这个军人,肯定是爬在半路上,就已经伤重身亡,却因为没有过江,所以,一直都魂不散去,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了,夜夜回来,都想过河。
秦锦和诗诗都哭了出来,连柯良都不忍告诉他真像。
陆子明说:“抗战已经结束了,真的。”
鬼魂疑惑的看了看他们,终于感觉到不同了:“那我。。。”
“你已经死了”柯良说了出来。
鬼影看了看自己的手,轻轻的触了触帐篷,果然看到帐篷从指间穿过。
鬼影在地上久久不语,半天才问:“抗日胜利了?”
“是的,我们赢了,我们打败了他们,我们赶走了小日,他们灰溜溜的逃了。”柯良坚定的说。
“那就好,我们连是不是都死了。”
诗诗听过这一段历史“是的,你们连全部都战死在江对岸,但是震憾了三军,你们连长战死的时候十分惨烈,连日本人都不得不服,把他给埋了,我们这河这边的军队打过河,就为了抢回你们连长的尸体,很多人为夺回尸体而战死,都任何没有人退缩,后来尸体抢过了江这边,两岸全是黑压压的百姓头带白麻,接英魂归岸,江那边的百姓是感谢你们连做的一切,当时日军的飞机就低低的飞在百姓头顶,却没有人逃和躲。”
“那我也死的甘心了”鬼魂说了一句,看来,生死果然这些军人都不放在眼里。
“不仅仅是这样的,你们连的自杀式攻击,激起了当时河这边战士的斗志,后来硬是打过了江,以少胜多,把日本人赶到了很远很远的地方,守得了这一方的安宁,你们都是好样的。”诗诗含着泪说。
鬼影终于站起来了,他知道已经死了,那就再也不是受伤的样子,他看着山那边:“我还是要过河,我找到我们的连。”
陆子明,柯良,都站起来,说:“好,我们送你过河”
诗诗和秦锦都点点头。
于是,车子起动了,很快就沿山路到了河边,四人随便上了泊在岸边的船,载着鬼影过了河。河水呜咽,月光淡淡,那鬼魂站在船头,背影浅浅,却正因为无数个这样的英魂,把一个民族苦难史给撑了这去,护了一国的太平和尊颜,他们是真正的无名英雄。
船很快撑过了江,鬼影回了回头,对他们说了一句:“谢谢”就上了岸,慢慢的消失在月色中,心愿全满,也就不会再停留世上。
四人看着鬼影消失的河滩,洁白的石子在月光下发出凉冰的光,却还有是有小草在石缝里生长,大家牵着手,默不言语,任何言语都没有意义,只愿英魂一路走好。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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