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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前因
该走的人都走了,李冥锐虽是低着脑袋,眼睛一直瞄着宁欣,瞄着她大方的送走贵客,瞄着她同齐王站在一起...李冥锐的一颗心像是被一双大手攥住一般,木木的,麻麻的。
这种感觉好像同别人非议他的救命恩人无双郡主不一样,但具体有什么样的区别,李冥锐想不明白,他自动归结为因为想娶宁欣。
宁欣缓缓的走来,月光在地上投下一道影子,回廊上挂着的灯笼,足有让李冥锐看清楚宁欣,她很平静,好像没太生气...她是生气好?还是不生气好?
尚未来得急开口,宁欣听见李冥锐闷闷的话语:“还是别生气了!生气伤身体。”
躲在角落里的平王世子捂住了脑袋,兄弟啊,该聪明的时候你怎么笨了呢?
另一边,被宁欣’抛弃’的齐王在月色下面容更显得忧郁。
宁老太太在客厅里来了一嗓子,“相关人员都请进来吧,让我这老太婆长长见识,明白什么是冲冠一怒为红颜!”
李冥锐身体明显一僵,转身,进门,同往日一样没见什么区别。
已经了解打架真相的宁欣,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还是哭吧,无双郡主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跟在李冥锐身后进门,平王世子自然不会错过热闹,他可以对佛祖发誓,京城一定会因为这场不是很多人注意的纠纷而热闹非凡。
进门时,平王世子悄悄的看了一眼平静得几乎没有任何波动的宁欣,嗯,李冥锐的前程根本不需要他操心。
不知为何,平王世子相信徐大人的入阁梦怕是要碎了。
徐公子同谁打架不好,非要同李冥锐打架。平王世子挺起了胸膛,不知李冥锐背后有人么?
”齐王殿下,您不进来?”
宁欣的声音传得极远,月夜时候更显清淡绵长,高挑的尾音仿佛说明了隐含的意思,她不是邀请,也不是求助,而是双赢,齐王可以得到他想要的。
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朋友,是敌人!
他们之间非得是敌人关系么?他们之间又算是什么样的仇敌呢?
齐王自嘲的笑笑,迈步走进客厅,锦绣华袍翻滚,坐在正位的椅子上。手肘撑着扶手,漆黑的眼眸如染墨一般,直接问道:“你怎知天官是我的人?”
平王世子屁股刚挨到椅子,听见这话,蹭得蹿起了一尺来高,吏部尚书——六部之首的天官大人是齐王堂哥的人?这意味齐王有能力掌握天下四品以下官员的仕途前程!
如果大唐有十万官员的话,保守估计齐王能控制超过八成的官员升迁。
四品以上的官员。整个大唐帝国也不会超过两百名。
吏部尚书在吏部经营十余年,他从科举后就委任吏部,从小吏做到尚书,可以说在吏部一手遮天。敢同阁臣顶牛的牛人!
他竟然是齐王的人!!!!!
平王世子对齐王刮目相看,咂嘴道:“真没想到,堂哥,江湖传闻。他是陛下的死忠!!!“
他若不是死忠,陛下怎么会准许他在一直在吏部经营?这么重要的职位怎么可能不是皇帝的人?齐王不是在说笑吧?
平王世子找寻答案。目光环顾一周,顿时泄气了,只有他一惊一乍的,宁老太太闭目养神,宁欣慢悠悠的品茶,李冥锐居中正坐,他们都像是早知道了一样,平王世子咬牙再咬牙,嘀咕了一句:“欺负人!!!”
“应该更正一句。”宁欣缓慢的放下了茶盏,“天官大人的晋升履历近乎完美,先帝故去前最后一届恩科的二榜第一,馆选庶吉士,入清贵得翰林,成为储相后备,先帝故去那一年,他曾经上了一道折子,算是小小的扬名了一把。”
平王世子摸了摸下颚,“我怎么不记得?我说宁欣,你不会将你请过来的人祖宗八代都调查清楚了吧。”
虽然了解官宦人家履历等等也是一门功课,但显然没有人做得比宁欣更细致。
宁老太太睁开了,叹了一口气:“欣丫头,你很好,就是我的话你没听进去!”
宁欣眼底闪过一分茫然,“其实我都记在心里了,姑祖母。”
宁老太太无力的揉了揉额头,如果宁欣听话,不会同叫齐王等人进来,同李冥锐一个人说就是了,或发小脾气,或者为难李冥锐,都比这样张口闭口的天官大事好。
好在李冥锐并不太在意,宁老太太暗想宁欣的福分还挺大的。
“他不依附当时的任何皇子,却以庶吉士的身份上书先帝请封太子!”齐王接下宁欣的话,”后来册立太子的风暴越演越烈,始作俑者倒是隐没下来,他以忠臣良臣自居,陛下很相信他!”
手指一下一下的瞧着茶杯的纹络,宁欣灿烂的一笑:”假作真时真亦假,他忠君并非是假的。“
同齐王目光相碰,宁欣嘴唇微动,”只是他忠于得是先帝!忠诚于先帝对某位皇孙的希望。”
“你可以直接说本王。”齐王眼底闪过莫名的情愫,有敬佩,亦有埋怨,瞥了一眼李冥锐:“财富,权利,先帝留给本王的,寄希望保护本本一世太平,同时若是本王有心,先帝也不会掐灭本王的心思。”
李冥锐突然开口问道:“我很奇怪,先帝为何没有给齐王殿下留下兵权?“
宁欣妙目一闪,欣慰般的反问:“你是谁?”
天下一盘大棋,先帝既是要为爱孙布局,轻易不会让棋盘上多几颗只能用一次的废子。
棋子太多,摊子铺得太大,当今皇帝也不是傻子,一旦看出破绽,齐王想要活命就难了。
李冥锐向皇陵方向拱了拱手,敬佩的说道:“先帝文韬武略,佩服,在下佩服!”
”喂喂,你们都明白了,就显得我是蠢货?”平王世子脸色很难看,比不过宁欣和齐王算了,他们两个神神叨叨的,有点妖孽的感觉,可凭啥他比不过李冥锐啊?
“这也太打击人啦!”
平王世子恨不得扒开李冥锐的脑子看看,平时装傻充愣,关键时候怎么突然就聪明了?难道他脑袋的构造异于常人?
齐王没理会自怨自怜的平王世子,淡淡的说道:“兵权轻动乃乱国之兆,先帝心中亦有江山,只可惜去得太早了。”
如果不是先帝过世得早,韩王也不敢藐视中央,也许会安静的做护国藩王...也就没那么多得事情...齐王默默的摇头,不会,他的野心从不曾失去过,宁可为了野心死得身败名裂,也不会安稳的过太平日子。
纵观韩王的一生,确实当得上死得身败名裂!同时也给了后世人警告。
李冥锐苦笑道:“燕国公府!”
据宁欣所言,天下最精锐的骑兵阵图掌握在燕国公手上,李冥锐的父亲是嫡幼子,是长兄抚养长大的嫡幼子!一旦燕国公无后的话,可名正言顺的过继父亲的儿子为世子!
他不仅担着藏宝图,还承担着为齐王掌握兵权的重任,自嘲的说道:“先帝也太看得起京畿神机营了,也太看得起我们父子!先帝怎么就没想到我爹会早逝?没想到我爹的痛苦郁闷?没想到....我爹就我一个儿子!”
四房唯一的嫡子,过继去长房,会招人非议的。
难怪燕国公生不出儿子,难怪燕国公府的丹书铁券被夺走,一切的一切没准都是早已经过世的先帝安排的后手。
宁欣勾了勾嘴角:“布局未来十余年,恩泽爱孙二十年,光冲先帝布局的功力,非我辈可比拟!而且先帝所选择的人大多都...都是....”
“姑祖母?”
“我累了,先去歇一会。”宁老太太仿若平常一般起身,叮嘱道:“一会你到我房中来,我有话同你说。”
“明天再说吧,今日怕是会熬得很晚。”宁欣起身送宁老太太,关切的说道:“您早点歇息,不必等我了。”
“那好, 明日再说。”
宁老太太出门警告的看了一眼屋里的三位,包括齐王在内,三人起身躬身,保证道:“我等一会就走。”
夜深人静,他们呆在宁家确实不像话。宁家以前不显眼,可如今宁家成了清流中的清流,得京城权贵的关注,有些事情必须得注意点。
宁老太太走后,齐王长话短说:“先帝选得人忠心可靠,他们并没有因为先帝的故去忘记圣意。”
“可本王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发现的?”
齐王眸色严肃,毫无顾忌的盯着宁欣,薄薄的嘴唇动了动:“宁三元?”
完全占据这幅躯壳后,齐王在随身带的不起眼的玉佩里发现了染血的诏书以及先帝的诸多安排,四名保证他一生太平的棋子,其中不包括宁三元。
再加上前生韩王埋藏在京城的势力,齐王资本更为雄厚。
宁欣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不是你夺嫡之臣,却是先帝选出的能秉政二十年的首辅!可惜,他更坚守道义,殉国更能激励百姓的士气,先帝看对了很多人,唯独看错了宁三元。”
第一百八十七章 后果
先帝想不到,看似聪明圆滑,有首辅之姿的宁三元会舍身取义!
能做首辅的官员一般来说人情世故的通达比才学更为重要,当年先帝很看好宁三元,不愿意让宁三元被某些遗命束缚,所以先帝并没有给宁三元安排托孤人的任务。
希望宁三元自由发挥,成为成为秉政的首辅。
从这点上看,先帝虽然给了齐王诸多安排,同时也不希望天下大乱,先帝心中最重得还是江山社稷,当然也是相信齐王清醒后,可以凭着人格魅力征服宁三元。
从另外一个方面想,先帝不信任圆滑的宁三元,没准他会将先帝的诸多安排和盘托出告诉给当今皇帝。
齐王明了的叹息:“不能同宁三元同朝是本王的憾事。”
李冥锐看了看宁欣,闷声道;“我先回去了。”
宁欣没有说话,李冥锐直视齐王,“殿下?”
此处是宁家,齐王还在宁家坐着算是怎么回事?宁小姐还要嫁不嫁人?李冥锐虽然不觉得宁欣同齐王有私情,可他不愿意宁欣名节有损。
横跨一步,李冥锐挡在齐王身前,“王爷!”
齐王施施然的起身,同李冥锐纯然为畏的目光碰到一起:“你不怕?不好奇?”
“打架是我的事儿,怎么同宁小姐解释也是我的事儿。”
李冥锐心说,齐王不在此添乱就很好了。
平王世子看出齐王和李冥锐之间有点小火气,哈哈一笑,上前揽住李冥锐肩头,哥俩好似的笑道:“冲冠一怒为红颜,你对无双郡主尚且如此,对宁欣岂不是...啧啧,堂哥。没看出他还是颗痴情种子!”
插科打诨是平王世子的专长,平王世子在京城勋贵重臣阶层如鱼得水,比之冷淡的齐王人际关系要好很多。
李冥锐回头看了一眼宁欣,“宁小姐不会有这么一日。”
平王世子眉头微微动了动,拽着李冥锐,引着齐王向府门外走,宁欣送至客厅门口,“你安心准科举,别得事情少掺和,无论是谁找你。你都摆出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即便徐大人被明确点为主考,你也无需操心科举公正性。”
“宁小姐说过是陛下选才。合了陛下的心思,科举自会一帆风顺。”
“陛下重用你了?”宁欣忍不住刺了李冥锐两句,顺便也算是教导他:“你就没想到陛下再爱,他才会为了一个落榜考生同主考朝臣较劲?陛下对无双郡主印象一般,当年封她为郡主也是不得已的...”
李冥锐和平王世子同时错愕震惊。齐王唇边挂着嘲讽,迈步向前走,清冷的月光洒落,他似身陷时隐时现的迷雾中:
“以一女子之身,以鞑子大妃之名愣逼得当今陛下派兵,成功后陛下固然得了名声得了韩王封地。得了重挫鞑子的德政。可惜陛下最不愿意被人胁迫,还是被一女子胁迫。”
“你们不知,无双郡主给陛下的秘折相当的不客气么。”
“你们不知。无双郡主生死不知对陛下来说是解脱。”
“你们不知,无双郡主的善解人意都用在了别人身上,韩王...可悲可叹!”
齐王的声音越来越小,孤寂略带沉重痛苦的身影完全消失于月色之中,平王世子碰了碰李冥锐。纳闷的说道:“他这是怎么了?”
李冥锐眸子清亮,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弦月。“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他拽着发愣的平王世子走出宁府,毫不客气的搬到平王世子府居住。
平王世子眼看着他占据了书房,眼看着他将平王府当作自己家, 嘴角微抽动,拿起果盘里承装的大颗红紫红紫的李子砸向看书的李冥锐,
“我说,以前让你搬来,你不肯听,今日太阳从西边升起的?”
李冥锐手脚灵活的接住李子,咬了一口,多汁且肉厚。李子很可口,不由得有啃了一口。
他拿住书本的手拇指一扭,胳膊一甩,翻动了书页,借着烛光,眼睛不离书卷,回了平王世子一句:
“你没听说宁欣让我读书备考?那些想看我热闹的人不敢轻易登平王府,以前住在外面是为了读书,现在住在王府一样是为了读书!”
......
平王世子额头一蹦一蹦的疼痛,李冥锐的脸皮也太厚了,为什么对李冥锐下不了狠心?
好不容易调整好心情,平王世子主动问道:“你真不担心宁欣?她虽是聪慧,可徐大人入阁呼声很高,他据说得次辅的看中,他们两人同属一派,且还是同乡,次辅在内阁中人缘不错,他一直兢兢业业的辅佐陛下和首辅,在他即将致仕时,提出让颇有贤名的徐大人入阁,即便徐大人无法接班为次辅,入阁且排名中上...陛下和首辅不会不给次辅最后这点面子。”
“而且我同你说,徐大人科举主考是定了的,你没看你同徐公子打架,上前帮忙得多是有功名备考的人。他们早就得到了消息,陛下不会为你改变主意,最最重要得是,徐大人身后的圈子...会全力支持他,这届科举被称为二十年难逢的抢才大典,主考既为座师,徐大人等得便是携科举之威入阁为次辅。”
平王世子显然不太看好李冥锐的前景,似安慰般的说道:“你还年轻,还是有机会的。”
言下之意,这届不行,还有下届。
李冥锐镇定的看着书本,“任它八面来风,我自岿然不动。宁欣说了,我只要安心备考,准时入贡院考试就行,宁欣...她怎么做,我都会感激她。”
“你不怕别人嘲讽你靠她?”
李冥锐眯了眯眼睛,“我只有荣幸,很多人求都求不到她的一份关注,那些羡慕嫉妒恨的言谈,我并不在意。”
“将来呢?”平王世子慎重的问道,“当你功成名就时,会不会在意?”
“不会!”
李冥锐的手握成了拳头,“谁对我有恩,我会记住一辈子。”
将来...很多人会羡慕他娶了个好妻子,世人不会认为离开了妻子,他什么都不是。
朝中的博弈,李冥锐只能看明白一点点,凭他的才智应付不了,如果一心插手宁欣的谋算,很可能失去宁欣,使得场面不可收拾。
李冥锐又翻了一页,“什么时候做什么事——人最难能可贵得是自知之明。”
他可以从旁看宁欣如何操作的,他长进了,下一次由他来做不就行了?
同宁欣何须分彼此,取长补短才是夫妻!
李冥锐心情放松,从没因为宁欣帮他而羞愧自卑。
平王世子趴在桌上,下颚抵着桌面,叹息道:“我服了!彻头彻尾的服气了。”
宁府茶花会后,京城最劲爆的八卦是昭容县主又被宁欣嘲讽了一顿,同时宁欣在王家的事情也被爆出来。
王家不仅没捞到抚养忠臣遗孤的好名声,还被人指责贪墨了宁家的银子和宁欣生母的嫁妆。
宁家请贵中的清贵,宁欣得多位一品诰命夫人的看中,而王家是没落且别夺爵的贵胄,为了爵位可以牺牲女儿,两方面一比,谁都知道该怎站队,舆论的优势完全导向宁欣一边。
楚氏知道进过后,病得更重了一些,私底下摔了好几套茶杯泄愤,怪宁欣,同时也怪薛珍无能。
指望着薛珍从李冥锐口中套得银子,因此再多的不满,楚氏也不敢多当面对薛珍怎样,汪氏成了楚氏的出气筒。
被楚氏以侍疾的借口好一顿折腾,汪氏背后不知道哭了多少场,她不能同心不在自己身上的丈夫说,又不想耽搁儿子用功读书,楚氏的刁难她只能一个人忍着。
薛珍见汪氏越来越苍白的脸庞,心底一阵阵的快慰,有时故意刺激汪氏,为上辈子讨回公道。
同时她对李冥锐第二阶段的布局悄无声息的展开,她对赵曦更亲切,时常召赵曦到身边来。
赵曦借此机会同王季玉暗通款曲,王季玉有了科举试题,他哪还有心思苦读?
和赵曦背着薛珍偷情,他觉得更有快感也更刺激,比被薛珍管得刻板的妾室有趣多了。
王季玉在面上对薛珍关爱有加,眼中没有妾侍,背地里同赵曦偷偷摸摸,王季玉沉迷与此,并以瞒过薛珍而骄傲。
他私下里对小厮说过,“谁能像我?将昭容县主玩弄于鼓掌之中?”
萧欢回到长公主府倒是安静了一段日子。
一是被宁欣打击了,二是萧欢明显感觉到贤妃对她淡忘了。
萧欢最怕得就是得不到贤妃的支持,薛珍说过让她伺候燕国公府二老爷,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大叔,萧欢怎能甘心听命薛珍?
一日,萧欢从最隐秘的地方取出一张纸,递给了贤妃派来的妈妈,“恳请妈妈转交给贤妃娘娘,这个方子可解贤妃娘娘眼前的局面,三皇子最近大出风口,几次被陛下嘉奖,听说陛下有意封他为王。”
长方脸的妈妈接过纸张,笑道:“老奴会帮你转给贤妃娘娘,若是小姐能为娘娘立下功劳,将来...娘娘必会许诺小姐一生的富贵。”
萧欢腼腆一笑,又给了妈妈几定银子,“我对贤妃娘娘赤胆忠心,愿意为娘娘粉身碎骨。”
“小姐就等着好消息吧。”
第一百八十八章 高中
萧欢送走了妈妈,眼前闪过齐王冷傲修长的身影...齐王,也是贤妃娘娘防范的人。
她有了做齐王侧妃的机会,为齐王做妾,不是不能接受,左右逢源,萧欢想同姜家芝兰一较高下。
在萧欢身份没揭穿前,她一直不服气姜家芝兰,总认为如果她投生在姜家,会比姜小姐更出名。
眼下有了较量的机会,萧欢仔细的擦拭着自己柔软细滑的双手,白玉般的手指根根如同水葱似的,指甲紧扣指尖,珍珠般的淡粉色即是诱人。
萧欢的手足长得比寻常人更好些,她的一双白嫩的小脚非常适合男子在手中赏玩。
大唐虽是尚未盛兴裹脚,可风流的士大夫们有不少喜欢赏玩女子的双足。
双手,双足会是萧欢争宠的重要武器,做妾虽然有点委屈,但萧欢只要想到尊贵如神之子的齐王,她就心头火热,压下了对莫测忧郁齐王的恐惧,萧欢会用她的柔情和娇躯抚平齐王眉宇间的忧愁。
同时许是女人的直觉,萧欢感觉到齐王对宁欣的态度不像表面那般的冷淡,萧欢曲起手指,”输给谁,都不能输给宁欣!”
俊美的齐王和燕国公府二老爷孰轻孰重还用说么?而且又有同宁欣的恩怨在,萧欢若是做了齐王的侧妃,宁欣也得在她面前行礼。
若是她能辅佐齐王成就一番伟业且得到齐王的爱恋,萧欢可以轻松的报复宁欣。
萧欢对着镜子,镜子里沅媚明艳的美人让萧欢对自己更有信心了。
贤妃娘娘这条线不能断,不过等入了齐王府,贤妃娘娘也不是不可以利用的。
妖娆般的笑着,萧欢轻轻抚摸着脸庞。“用笼络齐王向世人证明,真爱妾是存在的,宁欣,你给我等着!”
那位答应给萧欢送信的长方脸妈妈出了公主府后,拐了个弯,直奔王家。
薛珍弹了弹纸张,笑道:“真真是难为她了,这样歹毒的手段都想得出来,我看这方子只是一大半。想要三皇子...请娘娘赏赐她点好处,以安她之心。”
“老奴明白。”妈妈抚了抚身,低声道:“不如老奴再诈她一下?”
贤妃对三皇子起了戒心,或者说贤妃除了自己生的九皇子之外,对哪个皇子都有戒心。其中以三皇子,七皇子为最。
萧欢投娘娘所好,看这张药方,三皇子就算是出了事儿也怀疑不到贤妃身上去,没准还可以嫁祸给刚刚惩罚了三皇子的皇后,怎么看这都是一桩大功劳,昭容县主不动心么?
薛珍将一张银票轻飘飘的塞给来报信的妈妈。笑道:“多谢你的好意,这事以她名头做最好,如此也可让她放松警惕,我亦可请君入瓮完成娘娘的托付。”
“县主所谋深远。老奴不及也。”
妈妈笑嘻嘻的收下了银票,昭容县主出手大方,一张银票就是五百两,抚了抚身:“如此老奴先告辞了。“
薛珍点头命人送她出门。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萧欢实实在在是个蠢货!以为以她卑贱的身份能同自己争夺贤妃的信任?
贤妃只是用萧欢警告薛珍。而且贤妃最想要得是京畿兵权和纵横天下的阵图,三皇子的事情反倒不着急。
萧欢得了贤妃的恩赏后,薛珍也可以开始下一步了,不过,先要知道萧欢心仪谁?
薛珍洒然一笑,“水性杨花,嫌贫爱富的萧欢心仪得只是富贵。”
旁边的丫头道:“主子说得是,您只要告诉她京城最最顶级的权贵公子在何处,萧欢死命也会去的。”
“我若是光明正大的说,她会怀疑的。”薛珍面带恬淡的微笑,“稍微露出点马脚,让她猜,才有可能打动她。萧欢不足为惧,我想知道宁欣最近做了什么?”
薛珍说到最后,忍不住咬牙切齿,宁欣一次次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很沉重。
“她出门答谢了几家后,一直在宁府里,鲜少出门。”
“李冥锐也没去宁家?”薛珍挑眉问道,“平王世子呢?她没去见李冥锐?”
“回县主的话,李冥锐搬到平王府上,徐大人莫可奈何。听闻,徐大人对打伤徐公子的李冥锐很记恨,您忘了去年也有人说了徐公子几句,那人被徐大人定为永不录用。”
礼部尚书在对待儿子这一点上非常的小心眼儿。
“看在平王殿下面子上, 徐大人暂且放过李冥锐,他还想这科举高中?”薛珍冷笑,“想得不要太美!”
不过,宁欣是知难而退?还是别有所谋?
纵观两世的宁欣,如今薛珍能猜透前生的宁欣,但对今生不按常理出牌的宁欣实在很忌惮。
薛珍有一种感觉,明明她长进了,是先知,可宁欣也比前世更厉害了,这是老天不让她以两世为人的经历欺负人么?
那一大笔银子谁舍得放弃?可宁欣想要做什么?
薛珍郑重的叮嘱:“让人十二个时辰看着宁家,有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是。”
薛珍手下很是养了一批人,也用他们做了几件大事,薛珍不敢太张狂,担心遭了皇帝的忌讳,但训练出来的谍子监视小小的宁家,还能出问题被宁欣糊弄?
对宁欣那边的事情,薛珍加大力度后才觉得稍稍安心。
宁家,宁欣放下了手中的毛笔,叹息道;“姑祖母,您不是专门来看我练字的吧,有什么事,您就直说,何时...何时您...”
亲自倒了一杯茶水,宁欣递给宁老太太,习惯她的干练,爽快,最近几日宁老太太神色恍惚,时常看着她发呆。
宁欣很是担心,”您这样憋着,我心疼,也一点也不像您了。”
宁老太太这样足以证明一点,一定是惊天的大事或者秘闻!
“去了天官府?”宁老太太抿了口茶水,眼底略有波动,在宁欣细看前,眼睑耷拉下来,“你以答谢贵客的名义走了几家,天官府想必在其中。”
宁欣嗯了一声,“亲自走了一趟,省得同齐王接触。同他能免则免,你说过,魅力收放自如。”
宁老太太很是无奈,嘴角微微垮下一度,收放自如的结果,是宁欣冠绝京师。
她在李冥锐打架的后续的安排上已经跟不上宁欣的节奏了。
“谈得怎么样?这位齐王的左膀右臂可成为次辅?”
“饭要一口一口吃,姑祖母,心急可是吃不了热豆腐哦。”
宁欣的脸庞好似能发光,眸子晶亮晶亮的,”宁家虽是有清流的名声,但我名声不显,天官大人不一定会相信我,齐王怎么同他说是另一事,我必须得向他证明我的价值。”
白净的手托着茶盏,目光扫过桌上写好的大字,宁欣喜欢云淡风轻的日子,可她又不干于平淡,“放榜的时辰快到了,今日出乡试的榜单。”
“你这么说,我更糊涂了。”宁老太太觉得头疼,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谁分得清楚宁欣想要做什么?
宁欣天真且柔媚的歪着脑袋,笑容像白莲花一般的无邪,“贡院门口一准热闹,归根到底一句话,兵法有云,欲先取之,必先予之。”
拽起宁老太太,宁欣吩咐:“备车,我要出门。”
“去哪?”
“最热闹的贡院啊,大唐中兴尽百年,从没有人在贡院闹过事,这样的热闹不看,多可惜,而且...”宁欣扶着宁老太太上车,踩着马凳上去后,放下了帘栊,“二表哥高中的日子不多,我怎能不去看?”
“鬼丫头!”宁老太太开心的笑着戳了宁欣的额头,“我看你是巴不得他名落孙山。”
“哪有,哪有。”宁欣向宁老太太身边挤去,笑容越发的灿烂甜美,“我可是求神拜佛二表哥能高中解元的啊。“
扭动,扭动,宁老太太越是想摆脱宁欣,宁欣越是像年糕一样的粘着她,软绵绵的唤道:“姑祖母不疼我了。”
宁老太太心一颤,恍惚间,宁欣已经钻进了她怀里,看宁欣娇俏的小模样,那双雾蒙蒙且清明的眸子...即便是女子也受不住宁欣的撒娇,宁老太太叹息:“教给你的东西都用在了我身上。“
”那些臭男人,哪里比得姑祖母。”
宁欣后脑枕着宁老太太的肩头,手紧紧的握住姑祖母的一根手指头,低沉的说道:“你还有我,姑祖母...我不知道您以前有过怎样的风光,可我知道您晚年依然风光,哪怕同您相知相许的人不在您身边,有我在您身边,谁也不敢小瞧您欺负您。”
“您曾经的恩怨情仇,我接下了,报仇报恩,我来处理,您安心养老,可以随随便便看点热闹解闷。”
宁老太太眼睛酸涩,眼角微微潮湿,紧紧了怀里的宁欣,声音有点呜咽:“你知道什么呦,什么不懂就接下来,糊涂,莽撞!”
宁欣笑而不语,握住宁老太太的手指更紧了一些,亲人之间,不需要知道,无论对错,宁欣都会站在她身边,对了最好,不对...让事情变得正确不就是了。
”我以为你不会注意...”
宁老太太最近几天一直看宁欣为李冥锐忙碌。
宁欣撩起帘栊,靠在她怀里,看着贡院门口,轻笑:“您是我姑祖母。”
起码李冥锐此时比不得宁老太太重要,将来...也是比不得的。
“解元——王季玉!”
第一百八十九章 坑人
“谁?二表哥?高中解元?”
“是,奴婢看得真真的,表少爷的名字在最最扇面,高中京城本科乡试的解元!报喜的人赶去王家了。”
宁欣遥遥的看着张贴出来的皇榜,离着远看不清头名的名字,笑着说道:“真真是应该恭贺二表哥,解元头名...按照大唐不成文的规定,各省府的十几个解元若是没有太大的意外,一准高中进士。”
宁老太太拽住宁欣的手,放下了帘栊,低声道:”我听你的话,心惊胆战的,欣丫头,你到底让我来看什么?“
“一会您就知道了。”
宁欣伸出白嫩嫩的手撩开车帘,此时聚集在皇榜下的落第学子满脸的落寞颓废,寒窗苦读,唯有中举人才有出路,秀才...穷呀。一年又一年的赴考,有些人直到白头依然还是穷酸秀才。
京城和江浙考场被成为死亡之组,虽是考中举的人数比其他地方多,可这两个地方读书人也多,报考的基数大,综合比较考中的比率更低。江浙是文华鼎盛,才学不如人,落榜的秀才倒也不好多嘴,可权贵贵胄蕴集的京城,许是为了公平,每次高中解元的都不是名门望族子弟。
这一次王季玉表现得太过出挑了。
”他是昭容县主的夫婿,昭容县主同宫里的宠妃关系极是亲近,咱们羡慕不来。”
“谁说的,我看过王季玉做得文章,也就勉勉强强能中个举人,想当解元...他是痴心妄想。”
“不管他平时怎样,现在他是解元,将来没准依靠着昭容县主还能中个状元呢。”
“你真的看过他写的文章?”
“看过的。我不信几日功夫能让他从庸才转为天才!”
外面沸沸扬扬的议论声传进马车里,宁老太太皱紧了眉头,仿佛明白了什么,低声道:“你闹得可是有点大。”
宁欣笑道:“不大如何能惊动内阁,次辅大人死守着位置,打算送徐大人最后一程,完成他们鲁南派系新老交替的责任,每一次派系领军人物的交替都不太平,凭什么他们可以平稳过渡?我服不服无所谓。但朝堂上其他的派系即便咬不下来徐大人,也不愿意让鲁南书院系一派平稳的扩张,次辅位置不是世袭的,很多人都惦记着呢。”
“徐大人打算得很好,成为诸多进士的房师。再入阁。可别人都有羡慕嫉妒心,凭什么好处都让他占了?”
宁欣弹了弹手指,看到外面名落孙山的秀才聚集在一起,高喊不公平,科场有弊案...唇边勾出一抹笑意:“如今摆在徐大人面前两条路,是次辅此时致仕,他入阁。还是不眼看着天官成次辅,他却只能做主考官。”
“这次会试的主考同次辅有关系?”
“关系不浅呢。”
宁老太太一听戳了戳宁欣的额头,“鬼丫头,你从哪听王季玉必然会高中的?我记得你说过。他为人为浮夸,才学轻浮。”
宁欣目光闪过一抹无奈,”利益交换罢了,姑祖母可还记得我娘的奶娘柳妈妈?“
”她又来找过你?”
“她说了许多当年同我娘相依为命的事儿。”
宁欣逼得王家很紧。而且宁欣气势很嚣张,几次打击薛珍。完全无视薛珍的县主名分。
柳妈妈眼着王家前景难料,自然想方设法的寻找退路,同宁欣拉近关系,抱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少,王家许多的世仆都同宁欣透过话,所以说,宁欣虽然不住在王家,但对王家得某些事情了如指掌。
按薛珍的警惕,这些世仆偷偷给宁欣通风报信,薛珍应该会发觉,可惜楚氏生生的把主持中馈和打理庶务分开了,汪氏和薛珍婆媳面和心不合,王家的世仆各自为政,帮宁欣打听消息,风险很低。
宁欣想起听到王家的各种消息,笑道:“不能小看了这些下人,尤其是家生子!二表哥身边的小厮是家生子,他说过,二表哥很有信心能高中头名,而且早就找好了人写文章。”
“我花了两千两,顺便帮他父亲清理了一摊子烂账,他连二表哥同赵曦的私情都告诉了我,关于会试的事情,他以为无关紧要。也是,每年会试没有猫腻?以前没人挑拨,今年我不是在京城了么。”
宁老太太唏嘘不已,对宁欣也服气了,两千两和几笔烂账便得了这么个能影响朝局的消息,进而让朝堂上各派系为次辅或者科举主考的位置争个你死我活。
“细微之处才见真功夫。”宁老太太感叹一句,看到外面落第的秀才传看着一本书稿,“那是什么?”
宁欣淡笑:“二表哥曾经写过的诗词和策论,最近几日的策论,我为二表哥免费刊印了,并且免费为他‘扬名’,二表哥太想出人头地了,所以最近他写的策论同会试题目相差不远,我那位外祖母太想还钱,我曾经给她整理过二百道考题,外祖母以二十道的范围贩卖押题,价格卖得很高,准确也很准确,可是...啧啧,她比我父亲还聪慧?”
没有王季玉中解元,楚氏押题权当作神准了,可眼下...楚氏这是纯粹找死的节奏!
落第的学子恨不得抓住唯一的稻草翻身,他们很少考虑落第是因为自身不足,每个人都认为自己学富五车,是主考徇私舞弊才导致他们不中。
果然听见外面群情激愤,不管是落第的,还是名次不佳的学子,他们齐声高喊:“去宫门口请命,会试不公,会试不公。”
有人领头,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抬着孔夫子的灵牌去宫门口,科举是大事,也是热闹事,京城许多闲散的人跟在秀才们后面看热闹。一时之间,闹事的队伍平白多了一倍有余。
“捧着孔夫子灵牌的人是京城最最出名的才子,姓赵,赵才子的姐姐嫁进了晋国公府,做了二奶奶。赵才子的表妹也是高嫁的,被国子监祭酒选为儿媳妇。国子监祭酒看过赵才子的文章,曾言天下文采他取一分,赵才子是足以同江南才子抗衡的人物。“
宁老太太问道:“赵才子没中?”
晋国公府什么地位,宁老太太是了解的。而且国子监祭酒刚正,能说出天下文采取一分的话,足以证明赵才子绝非浪得虚名,赵才子背景才名俱全,怎么可能落第?
“中了。”宁欣看着远去的赵才子,“第二名,若是输给才名显着的人,他不会不服气,可惜输给了二表哥,又有提前泄题的事实,以赵才子的脾性,非得弄个明明白白。赵才子是真正的学子,书生意气。像他这样的人,不需要收买,他会做得比你想象得更好。“
宁老太太看到很多旁观的学子加入请命的队伍,叹了一声:“他们就不怕再考不中?宁可舍弃到手的功名?”
“所以说是书生意气么。谁没有年轻的时候,谁没有渴望公平公正!”
这群学子不管将来会不会后悔,此时他们眼里是清明的,有着不被世俗官场磨灭的寻求真相的情操。
宁欣脸色微红,相比较而言,她利用了他们,她不是好人!
“小姐,齐王殿下在茶楼二层。”
宁欣闻言,向不远处的茶楼看去,原本关着窗户的茶楼二层,如今聚集了不少的脑袋。
齐王穿得是便装,但在人群中,宁欣很容易就看到他,嗯,长眼睛的人都会第一眼看到风姿卓越的齐王殿下!
哪怕他把自己弄得同平常百姓一样。
齐王有着前生的气质,又有仿佛神之子的容貌,更给了他名正言顺夺嫡的身份,宁欣想到自己托身的躯壳,心里很不是滋味。
看齐王的心思也就淡了,宁欣正要放下帘栊时,齐王举起了茶杯做了一个佩服的手。
他仰头将茶水饮尽,宁欣感觉到他的注视,随手放下车帘阻隔了他的视线,无聊!
宁老太太揉了揉额头,叹了一声什么都没说,宁欣道:”这事怪我么?“
宁老太太的叹息声更重了。
报喜的人敲锣打鼓的走到了王家,在王家府门口高喊:“恭喜王季玉公子,高中解元。”
王家燃放起早就准备好的鞭炮,噼里啪啦的响声仿佛驱散了王家上空的阴霾。楚氏听到了喜讯后,精神焕发的搀扶起王季玉,笑容满面,眼角含泪:”玉儿,我的玉儿真是争气,成了解元老爷。“
汪氏在一旁直抹眼泪,嘴唇哆嗦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慈爱的看着王季玉,同时间歇骄傲的撇一眼白姨娘母子,庶子也中了,不过是倒数第第一。
王季玉道:“多亏祖母和母亲教养,否则哪有孙儿的今日?”
薛珍早就知道王季玉会高中解元,但喜讯来临,她还是觉得高兴,恍惚间回到了前生,高中解元是王季玉成为摄政王的!
王季玉对薛珍躬身行礼,风度翩翩的说道:“多谢娘子。”
薛珍抚了抚身体,温婉贤惠的笑道:“是夫君争气。”
前生宁欣是最被王季玉感激的人,她只能躲在一旁看着,今生她可以名正言顺的同王解元站在一起,可以尽情享受这一刻的尊荣,这只是开始...将来谁都会羡慕她慧眼识珠的。
第一百九十章 相残
王家有喜事,而且王季玉高中是最近两年最大的喜事。
王家的主人穿戴齐整骄傲得等候道贺宾客的到来,他们终于等来了扬眉吐气的一日。
最近一直积极钻营的王大老爷也从书房踱步而出,拍着王季玉的肩头,唇边多了几许的笑容,对汪氏多了几分的柔情,两个儿子都中了,王家中兴有望。
王大老爷可是好久没被人重视过了,也好久没听过别人的逢迎。
王家沉寂的太久,久得很多人都忘记了王家曾经是一门双伯的世袭贵胄。
王大老爷一直瞧不起另外堂支,认为堂弟一支除了爵位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堂弟整日只知道贪图美色,毫无所为。
可他被夺爵后,堂弟依然是伯爵,哪怕那座伯爵府上很没规矩,银子也不丰,堂弟却守住了祖传的伯爵爵位。
这对王大老爷来说是巨大的嘲讽,再加上分家出去的二弟在京畿名声鹊起,日子越过越红火,王二老爷补了四品京畿都指挥使,更是借着妻族之力成了军方的一元后起之秀。
于是王大老爷对恢复爵位更为迫切,他不想被亲眷看不起,为了能够恢爵他可以牺牲一切。
王季玉躬身道:“父亲,等儿子高中状元,定会求得陛下开恩,儿子会重振王家的声望。”
“好,好,好。”王大老爷笑容更浓,慈爱的说道;“我没白养了你。”
王大老爷对王季玉满意极了,也得意极了,虽然眼下不如二弟堂弟他们,可他有个好儿子,中解元的儿子。
此时庶子王季珏被他忘得一干二净。最后一名,太丢人了,王大老爷的境界明显因为解元儿子而提升,原先儿子中了最后一名,都能让高兴半天。
白姨娘眼看着被簇拥恭维的王季玉,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忙转移视线向王季珏看去,发现他平静若水,看不出喜怒。
知子莫若母。白姨娘能感觉到儿子的失望,自嘲,以及对生父的怨恨。
再聪明,庶子的身份难免让他偏颇一些,还不够荣辱不惊。
白姨娘悄悄的拉了一把王季珏的袖口。低声道:“这没你什么事情,我给你宁表姐绣了一个花样,你帮我送过去,晚膳就在宁家用吧,多听听宁小姐的,我没工夫照看你,全府上下得为二少爷忙个不停。”
王季珏道;“我陪着娘。宁表姐那里哪日去都成。“
“珏儿。”
“娘,眼下我最需要得是历练。表姐说历练对我心性有好处,如果眼前的这点事情,我都需要躲开的话。将来如何位列草堂?庶出的身份是我永远无法改变的。”
王季珏知道白姨娘的好意,可他不想退开,而且李冥锐打伤了徐公子,宁表姐会无动于衷么?
李冥锐的地位可比他重要多了。
王家等啊等。只等来道贺的几个亲朋,还多是不如王家的。
楚氏皱紧了眉头。“让人出去打听打听,外面定然有事。”
解元,三年京城就一个解元,道贺的宾客怎么会这么没有档次?就是看昭容县主的面子,也不至于冷清成这样啊。
仆从跌跌撞撞跑进来,脚下一滑被门槛绊倒了,顺势跪下,慌张的禀告:“不好了,不好了,落榜的秀才和高中的学子一起到宫门外跪着去了,说是...”
悄悄的看了一眼王季玉,小声道:“说二少爷作弊得的解元。”
“什么?作弊?”王大老爷脸色僵硬,“别人中解元就没问题,我儿子中解元是作弊?天理何在?不行...我也去宫门外,我看他们谁敢说我儿子作弊,欺负我王家没人?王家也是中兴时期的功勋,祖上显赫一时。”
“玉儿,你同我一起去。”
王大老爷抓住王季玉的胳膊,“同我向那些闹事的人证明,你的解元位置是名正言顺的。”
王季玉心里一颤,作弊?怎么会暴露的?他心里着急,但还是尽力冷静的分析:
“父亲息怒,父亲息怒。您此时也去宫门口闹,让陛下如何看儿子?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儿子问心无愧,何惧那些落榜的秀才?”
薛珍也被外面的风波吓了一条,仔细问了打听消息的下人,薛珍脸上罩着寒霜,这场风波若是没人在背后推动,不可能刮得如此猛烈,每年科举猫腻都不少,为何今年却像是捅破天一般?
背后的人是谁?宁欣?
薛珍暗自摇头,宁欣没有这么大的本事,这场科举惊变的后续反映,超乎很多人的预料。
哪怕是薛珍自己想想,都感觉心惊肉跳的,此时她心里有了几分埋怨,王季玉若是平时争气一点,才华更耀眼一点,做解元就不会这么引人注目了。
无论前世今生,王季玉在科举上都没什么天分,前生依靠得是宁欣才中的解元,后来中状元是因为贤妃相助,今生薛珍给了他考题才有解元之位,王季玉的才华并不在科举应试上。
薛珍把心一横,开口道:“公公先别急,夫君说得也有一定道理,如果您也去闹得话,只会让陛下更难看。为今之计,得想弄明白了是谁扇动学子去皇宫门口闹事,是谁给相公刊印了诗文集和策论集,儿媳以为,府里的人怕是走漏了风声。“
王季玉道:“谁?谁走漏的风声?”
薛珍目光瞄着汪氏,抿了抿嘴唇,“最近我忙着娘家和筹备银子的事情,府上的下人都是婆婆在管。”
汪氏一听,连忙否认,“玉儿是我的亲生儿子,难道我会害她?儿媳,你说话得有证据,可不能胡乱得瞎掰,我可是你婆婆...“
“婆婆误会儿媳了。”薛珍低垂着眼睑,“儿媳哪敢说您的不是,您为相公好的心思,儿媳焉能不知?只是最近府里的事情是不是您再管?是谁走漏了消息,难道您就没一点察觉?”
薛珍声音极为轻,却能让楚氏,公公,王季玉听清,“您是疼爱相公,可有时候愚蠢的慈爱比无知,明摆着苛责更可怕。婆婆不懂外面的大事,在您眼里一点点小事,在外面许是能掀起滔天风浪。”
几个人看汪氏的目光都带着浓浓的恨意,王季玉也没维护她,汪氏百口莫辩,脸色煞白,身体摇摇欲坠,含泪控诉般的悲鸣:“你们...你们...玉儿,连你也不相信娘么?”
白姨娘拽着王季珏悄悄的出门,离着正房远了一些,却能听到王大老爷的怒骂,“败家娘们,我休了你!”
一声把掌声,像是打在了白姨娘的脸上一般,她身子颤了颤,握紧儿子的手臂,“珏儿,娘就指望你了。”
王大老爷性情越来越暴躁莫测,白姨娘在他面前多加了十二分的小心。
若是以往遇见这正的事情,白姨娘早就上前再给汪氏上了几幅眼药了,眼下白姨娘只觉得害怕,以及对汪氏的同情,“她挑得是儿媳?”
薛珍是故意的,白姨娘早就感觉到薛珍对汪氏的恨意,别看薛珍面上装得贤孝,汪氏落到今日这步田地,都是薛珍害的。
“王家朝不保夕,她们还惦记着互相陷害,遇见危难不想办法解决,反倒像是外人一般落井下石,推诿责任。”王季珏重重的叹息,“骨肉相残,亲眷互相猜忌,王家没救了!”
“娘,您以后远离二嫂,二嫂行事狠辣有余,智谋不足。”
“你怎么办?我听说许多中举的学子也去闹了。”
“儿子不能去,也不方便去,虽然我也想去...可惜,有赵兄在,皇上不会置若罔闻。”王季珏目光深沉,“虽然不知宁表姐要做什么,但这次的事情绝对不小,娘,没事的话,您少出门,安心给姐姐准备嫁妆。”
“宁表小姐?”
“嘘。娘,此事您别同任何人说。”
王季珏警告道:“别逼着宁表姐六亲不认,走漏风声,大家全完了。”
“我真真是羡慕李大哥。”
乡试考最后一名和考第一名都是需要本事的,王季珏凭本事吃饭,再考依然会高中举人。
大唐天官府,吏部尚书天官在书房作画,他的妻子坐在一旁,看到他放下了毛笔,上前道:“妾身看看像不像。”
雪白的画纸上,勾勒出一位恬静优雅的美妇人,“老爷画得是我年轻的时候。”
“定力不足。”天官大人自嘲道:“心不静,让夫人失望了。”
“妾身看画得极好。”
亲手清洗笔墨,见丈夫恍然愣神,她笑道:“不管怎样,如今该着急得不是您。”
天官摸了摸额头,淡笑道:“夫人英明,我只是没有料到真有如此的滔天骇浪,而且还是她引起的,夫人...”
她同齐王的关系...天官额头隐隐作痛了,小主子的心也不定啊。
同在江南,小主子怎么就没选宁家小姐呢?
天官微微合眼,叹息道:“可惜了,也麻烦了。”
其夫人很奇怪,但聪明的她没有刨根问底,男人嘛,有时候需要一点点的秘密,至亲至疏是夫妻。
第一百九十一章 宫闱
皇宫门口的风波,引得当今皇帝扔掉了捏在手中的棋子,坐在棋局对面的贤妃眉骨一跳,从未见过皇帝如此震怒.
“陛下,您消消气,仔细龙体。”
贤妃起身,撩起裙摆,跪在皇帝面前,呜咽道;“臣妾给陛下惹麻烦了。”
贤妃很谦卑,很悔恨,同时有一股无辜的味道,在心里贤妃恨死了又将自己拖下水的薛珍,宫门口的学子们写得血书已经送进宫了,奸妃祸国,科举不公!
鲜血淋淋的打字让贤妃很受伤。
如果贤妃真泄露了考题,她不至于像现在这般委屈,一个京城乡试,用得着她费尽心思得到考题么?
外面那些迂腐的文人能不能别把坏事都安在她身上?
别动不动就提起奸妃?
别管心里如何不平,贤妃此时得表现还是到位的。
皇帝搀扶起贤妃,缓了缓冷硬的面容,“同爱妃无关,是朕强留爱妃,让爱妃背上了污名,朕对不住爱妃。”
贤妃含泪依偎进皇帝的怀中,扬起天鹅般的脖颈仰望着世间的主宰,嫩白柔软的玉手堵住了皇帝的嘴唇,“臣妾能伺候陛下是莫大福气,臣妾不许陛下这么说。”
贴了贴皇帝脸庞,贤妃小鸟依人般的轻言:“陛下若是被那些愚蠢的人气坏了身子,臣妾会心疼死的。”
皇帝闻到贤妃身上的幽香,烦躁的心情平静了许多,捏了捏贤妃的鼻子,笑道:“爱妃啊,朕不是为宫门口的学子发愁。”
贤妃忽闪着眼睛,长翘的眼睫毛似小扇子一般扇动着,性感美艳又带有一丝不解的疑惑。“不是?”
在皇帝注视下,贤妃垂下了脑袋,仅仅露出光洁的额头,“臣妾愚钝,不知陛下的心思,臣妾只是知晓宫门口的闹剧不能再继续下去。陛下,您是真龙天子,被一群凡人逼迫,他们还好意思的说忠君?考不上举人,就来闹。就说不公...即便不公平也是考官的贪赃枉法,只有臣妾知道,陛下为了科场公平操了多少的心!”
“臣妾为陛下委屈。他们根本没理解陛下的苦心!”
贤妃义愤填膺,手握成全,皇帝释然的笑道:“爱妃啊,你不明白,举子们虽是仕林的根基。但朕不怕他们,朕生气是因为,他们闹事的背后隐藏了朕不想看到的私心!”
皇帝亲了亲贤妃的额头,“等九儿醒了,你告诉他,朕处理完此事再陪九儿玩。”
“臣妾恭送陛下。”贤妃殷勤的为皇帝披上披风。亲手系着纽扣,“臣妾还是要多说一句,陛下安。臣妾和九儿才会开心。”
皇帝深深的看了贤妃一眼,心底涌起在一阵阵的暖意,后宫之中,怕是只有贤妃一人一心为他!
皇后也好,嫔妃也罢。没了他,她们一样会有富贵日子过。会被下一任皇帝荣养。
只有贤妃...没他护着,贤妃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又因为贤妃懂事,皇帝对她更多了几分的情意和信任。
上了轿子,皇帝还能看到贤妃依在门口看着他,向贤妃挥了挥手,皇帝叹息,九皇子能否撑起帝国?
他总不能让对自己一片痴心的女子晚年凄凉,生不如死。
在看不到轿子后,贤妃脸上温婉柔顺的表情瞬间消失了,转身进了大殿,一甩衣袖,“给本宫打听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贤妃愤怒的样子,吓得宫里的宫女内侍跪伏了一地。
在皇帝面前,贤妃永远是善解人意,温婉柔顺的解语花,但在他们面前,贤妃的脾气并不好。
”娘娘息怒。”
贤妃信任的人上前为她按摩双腿,低声道:“昭容县主说此事她能压下来。”
踢了身前的人一脚,贤妃怒道:“扯淡!她知道什么?陛下是为了宫门口闹事的学子犯愁?小小的乡试却牵扯到了次辅的位置,牵扯到了鲁南派系的交接....更是给了吏部天官入阁的机会,她解决?本宫都不敢打保票局势会按照本宫所想的进行,薛珍...算是什么东西?”
在皇帝面前,贤妃可以装作什么都想不到,可如果她真是一点政治眼光都没有,光凭着昔日那点情分,她也做不到贤妃的位置,更生不下备受皇帝宠爱的九皇子!
“吏部天官忠于陛下,性情圆滑,本宫即便给他再多的许诺,他也不见得会投靠本宫。”
贤妃咬着嘴唇,眼里闪过几许的愤恨,“科举出身的官员都看不上本宫!投靠本宫得人都是墙头草!如果不是本宫可用的人太少,也不至一次次被薛珍连累。”
她的出身始终是致命伤。
贤妃的手啪啪的拍着桌子,“本来好不容易...将徐大人的夫人笼络过来,本宫还想着将安乐公主赐婚给他家公子,借以拉拢徐家,可是...可是今日的局面,本宫这两年本宫白忙活了,费心心思小心翼翼的接触命妇...本宫容易么?全被一场小小的乡试破坏了!
首辅身体不是很好,这两年就有可能致仕,到时候次辅会自动升为首辅,外朝有徐大人,本宫会少受些委屈。一步步刚安排妥当,偏偏被薛珍破坏了。”
“娘娘息怒。”
“她到底是本宫的帮手,还是专门来拆本宫台的?”
贤妃好不容易将江南的损失弥补过来,想着缓一口气,稳一稳,低调的保着徐大人入阁为次辅,进而掌控鲁南学院系的势力...现在贤妃有一种竹篮子打水一场空的预感。
次辅的位置她是必争夺的。
贤妃道:“我头疼,让安乐去庙里为本宫求一只签。”
安乐公主一直是徐公子的心中女神,因此一向自诩圣人子弟的徐大人才会靠向贤妃,唯一的儿子比信仰更重要。
圣人百年后,有孝子贤孙给他祭祀,徐大人可不想在地府没儿子烧纸。
宁欣回到宁家将长乐公主的书信又重新看了一遍,笑盈盈的给长乐公主写了回信,简简单单三个字:“多谢啦。”
不是长乐公主的消息,宁欣手眼通天也不可能知道徐公子喜欢安乐公主,谁也想不到一向刚正的徐大人同贤妃有了默契。
有贤妃和徐公子的两方面压力,徐大人定然会在此时选择接班次辅,科举主考他怕是会推辞掉。
徐大人不为主考,他就没可能卡住李冥锐的脖子。
宁欣想了想,重新打开给长乐公主的书信,在三个字后面有加上了一句话,“静观其变,恳请皇后娘娘安坐,次辅人选——天官大人。”
用火期封好书信,宁欣让弄月亲自给长乐公主送去。
回京后,宁欣虽然只匆匆见过长乐公主一面,但两人的关系并没有断,时常用书信联系。
宁欣给长乐公主出过几个争宠的主意,要说宁欣是典型的祸国妖妃的材料,怎么迷惑君心,宁欣很那手。
皇后同皇帝是一起苦熬过来的,本身有着一份别人难以企及的患难之情,再加上宁欣的提醒,就算无法彻底打压下去贤妃,也应该能同贤妃平分秋色。
可是...可是...宁欣深感丧气,明明是好办法,用在皇后身上却是反效果,她同长乐公主越是为皇后谋划,皇后的所作所为越是做作,宁欣一度怀疑,皇后到底是不是女人啊?怎么这么的不开窍?
因为对皇后没有信心,也知道皇后一心想将贤妃彻底打压下去,宁欣实在有些担心急躁的皇后借此机会横插一杠子,反而帮贤妃娘娘一把。
宁老太太问道:“皇后娘娘不至于吧。”
宁欣心有余悸的回道:“娘娘一遇见陛下心疼贤妃,娘娘的脑子就成了浆糊,怎么都不能让皇后娘娘插手次辅的事儿,我真真是想不明白,皇后娘娘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遇见李冥锐的时候,是否觉得脑袋发昏呢?”宁老太太笑着睨了宁欣一眼,见她脸庞微红,神色尴尬,说道:
“自从他打伤徐公子后,你摒弃了悠然的日子,亲自策划并卷入到这场遍布朝野的朝争中,为了他不惜利用你掌握的一切资本,不怕旁人看出你的深浅,一心为他打算...欣丫头,你可别告诉我,你做这些事情只是因为无聊。”
当日齐王在插楼敬宁欣,他心底未尝没有浓浓的羡慕和不甘。
“动心的女子,即便理智尚存,她也会受爱郎的影响。”宁老太太叹息:“皇后娘娘同你不一样,她爱陛下爱得很深很深,甚至失去了理性,其实像她...并不适合做皇后。”
宁欣并没有羞得不敢说话,她对李冥锐的感情有多深,没有人比她自己清楚。
有过前生的经历,宁欣并非纯情少女,她懂得比宁老太太看到的多:
“姑祖母以为谁适合做皇后?”
“姜家芝兰,她是最适合的皇后人选。才貌,娘家,无情,贤惠,所有皇后需要具备的特质,她一样不缺。”
宁欣垂下眼睑,“姑祖母是不是知道她心有所属?”
“一份无望的爱慕,许是会造就一位了不起的大唐皇后。”
“姑祖母也看好齐王?”
“是你看好齐王...看好先帝留下的布局。”宁老太太声音低沉到无声,“齐王。”
第一百九十二章 后手
皇宫门口的风波越远越烈,谁也想到这场席卷朝堂后宫的风波是由京城小小乡试引起的。
按照皇帝以前的性格,收了血书后,会命人驱散闹事的人,或者下狱,或者廷杖,可如今皇帝已经很少用暴力镇压的手段了。
宁欣知道宫门口的请愿还在继续,道:“当今把唯一的任性用在了贤妃娘娘身上,陛下眼下更想追求得是圣明天子的好名声,齐王殿下渐渐的浮出水面,陛下治国会更为谨慎。”
“这一点也是你提前想到的。”宁老太太食指虚空点了点宁欣,“鬼丫头还没冷血到拿满腔热血的学子填坑的地步,不过,你就不担心你万一算漏了怎么办?贤妃娘娘心底只怕是恨死闹事的人了。”
贤妃本来名声就不太好,这次为薛珍顶缸,同时宁欣联合长乐公主在背后捅了贤妃一刀,贤妃娘娘的日子并不好过。
“宠妃嘛!”宁欣嘴角勾了勾,娇俏妩媚的一笑:“既然占着宠妃的位置,就应该有随时被牺牲的觉悟,虽然手握权柄的是男人,下命令做出决断的也是男人,但只要有风波,那么倒霉得一定是宠妃!祸国殃民,迷惑君上的是妖孽祸水,哪怕她们什么也没做过。”
宁老太太总觉得宁欣情绪有点不对头,“贤妃娘娘会认命?她育有九皇子,为母则强,贤妃娘娘焉能不争?”
宁欣把玩着手中的镇纸,玉兔形状的镇纸是李冥锐前两天送过来的。
看石材很新,想到李冥锐送她的印章,这个镇纸也许也是他亲手雕刻的。
玉兔一般都是同嫦娥联系在一起,李冥锐想要表达什么?
不想宁欣去做嫦娥,只有玉兔相伴么?广寒宫里还有吴刚勒。
”欣丫头。”
“最近有点爱走神。”宁欣歉然的笑笑。
安静。老实,听话,豁达且时不时证明存在感的李冥锐....他在宁欣心里越来越重要了。
宁欣多为他将来思考一次,他落在心上的身影就越来越清晰,他仿佛蔓藤一般顽固的占据着她的脑袋,缠绕着她的思绪。
除了前生的父兄,一惯清冷的宁欣很少为人谋算。
宁欣自嘲的叹息:“姑祖母高看我了,我并不是不敢拿无辜人填坑的正义之徒。一将功成万骨枯,姑祖母。我从没后悔过自己做得选择,哪怕我的决定让很多无辜的人受到牵连。”
“既然进入名利圈,无用的善良和慈悲,还是舍弃的好。”
宁欣把镇纸放到桌上,活灵活现的玉兔柔软可爱:“贤妃娘娘同样也是个狠人。她没准会趁此机会....不对,是齐王殿下会趁机鼓动贤妃清场。”
“清场?”宁老太太脸色一变,“清场?朝堂?勋贵?后宫?”
“皇子!”
宁欣面不改色,平常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很难想象随时需要人呵护的宁欣说出这番诛心的话,
宁欣此时就像是小白兔一脚踹翻老虎一样。刻意让声音低沉了几分:“在棋局上的棋子太多了,这些棋子有皇帝摆上去的,有先帝的,有贤妃的。有皇后的,同样也有在慈宁宫里念佛的太后娘娘的,棋子越多,棋局越复杂...他忍不住了。”
齐王最先剔除得人是皇子。宁欣估计贤妃会毫无知觉的成为齐王的好帮手。
只是当贤妃把所有棋子都剔除掉时,她没来得及沾沾自喜。发现齐王兵临城下,不知她是什么感觉。
同长乐公主的关系,宁欣不希望七皇子出事,但让宁欣阻止齐王的野心,她也不会白费力。
齐王若是没有野心,他还是他么?
皇后一脉斗不过齐王!
宁欣只想能保住皇后的尊荣和长乐公主,七皇子...她无能为力。
宁老太太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行啊,你们...你们的世界,我不懂得。”
“姑祖母?”
“欣丫头,我...罢了。”宁老太太显得苍老了几分,步履蹒跚的出了书房门,“罢了,命该如此,天意难违。”
宁老太太萧瑟的身影远去,宁欣眼底闪过一抹的疼惜,您不说,我不问就是。
御书房中,皇帝居中端坐,两侧站着七位阁臣,以及六部尚书侍郎,翰林院,国子监祭酒有资格旁听。
皇帝面色凝重,在他面前摆放着血书,“谁能告诉朕,这是怎么回事?”
阁臣中间的第二位,六十多岁的老者抢步上前,跪在皇帝面前,“臣识人不清,臣知罪。”
六部尚书之首沈天官微微眯起了眼睛,觉察到礼部尚书的目光有点无奈,有点热切,亦有些不舍,看来徐大人已经决定舍弃科举主考的位置而积极入阁了。
大唐帝国有规定,凡是入阁的阁臣不能兼任科举的主考,当然在没入阁之前,是可以做主考官的。
次辅认错,“臣老眼昏花,举荐不当,臣罪该万死,臣乞骸骨!”
皇帝怔了怔,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礼部尚书,最让皇帝头疼的各个派系争权夺利又要开始了。
才平稳他们几年啊,他才过了几年轻省的日子?次辅一句乞骸骨,朝臣定会一拥而上。
这也是皇帝最为挠头的一点,缓了缓语气,“次辅有功于朕,忠于朝廷,恪尽职守,朕舍不得你。”
皇帝打断了次辅乞骸骨的节奏,话语很恳切,御书房的老狐狸们却不知皇帝的真实想法。
继承帝位十余年,皇帝以前又因为贤妃的事情同朝臣较劲,皇帝需要沉稳的老臣为他压阵脚。
他的亲信或者说有从龙之功的臣子最近几年才慢慢的出头,因此阁臣等人大多重臣是两朝元老,偶尔替换下去的,也都是排名靠后的。
皇帝抿了抿嘴唇,如果借此机会重新整合阁臣,科场舞弊这件事也不见得都是坏事。
贤妃有心将养在身边的安乐下降给礼部侍郎公子。这件事皇帝知道,只是面上装作不知。
徐大人入阁...皇帝不会反对,当然也不会明摆着支持,鲁南血缘派系最近大出风头,而且同护国亲王鲁王关系仿佛很亲近。
皇帝心里指望着吏部天官争一争,若说从龙功臣,吏部天官可称为第一人。
十几年在吏部经营,天官选派的官员大多非常合乎皇帝的心意,皇帝早些年亲近的官员也得到了适当的提升。
天官的背后派系也很强。如果不是想给贤妃和九皇子家中砝码,皇帝会直接任命沈天官做次辅。
还有一点让皇帝没有下旨的原因是,首辅和沈天官有君子之交。
君子之交淡如水,但同时关键时候却是可是舍命的,当然皇帝不信他们会为对方舍命。只是坐在皇位上,他当然不希望首辅和次辅穿一条裤子,亲密无间。
大唐实行的内阁六部制度对皇帝权柄的限制比前朝重,开国皇帝废了丞相位置,可造就的内阁在某些时候比丞相还能抗衡君权。
若是换的皇帝稍微软弱一点,无能一点,皇帝很难压住内阁的反弹。
因此历任皇帝。对内阁人选都是慎之又慎,
皇帝想到齐王恢复了神智,他的心有点凌乱,当年的誓言还在耳边回响着。先帝死前最后一句话是,你若是敢违背诺言,别来见朕!
言下之意,违背誓言不准他入皇陵。
齐王现在还很老实。可是将来呢?
皇帝感觉肩头的很沉,头顶上似时刻悬着一口宝剑一般。
抬了抬手。示意次辅起身,皇帝语重心长的说道;“朕今日找你们来,是想问你们如何解决宫门口闹事的学子,朕此时不想追究次辅的责任,马有失蹄,人有失手,次辅推荐的人选是朕认可的,他名声清廉,朕并不相信他会受贿泄考题。”
“陛下圣明。”阁臣中的倒数第二位出列,“臣也以为事情太过巧合,若说乡试主考泄题,总不会只卖昭容县主的面子,京城勋贵极多,比昭容县主有面子的大有人在,王家也不敢讲贩卖押题的文集。”
和稀泥啊,和稀泥,次辅此时打算倒出位置,却引来一群狼。
徐大人入阁之路并不见得顺畅,皇帝也想在各派系博弈中达到平衡。
”朕也听说往年都有押题的事情,莫非今年特别的准?”皇帝露出一丝笑纹:
“薛珍是有些歪才,许是猜到了朕的意图。不过,外面的落地考生,朕...交给徐卿家处置,朕不希望再听到宫门口有人请命,你给朕彻查清楚了,到底是巧合还是科场舞弊!”
“臣遵旨。”
徐大人领下旨意,他将会调查乡试的舞弊案,自然无法再得到主考官的职位,次辅...是他唯一的机会了。
吏部天官垂下眼睑,高明...小主子把一切都算到了,若是他们联手,小主子上位的速度会不会更快一点?
徐大人不仅不会做主考,他这次绝对入不成阁。
齐王的布局尚未完全施展开,一波一波的攻势,不知皇帝能不能承受得住?
储秀宫中,贤妃命人赏赐献策有功的萧欢,打听到皇后娘娘在后日召见宁欣,贤妃随口道:”后日正午,召萧欢入宫,本宫也得见见她...本宫最近一月不想听见薛珍的名字。”
弹了一下纸张,贤妃慢慢的出了一口气,也不都是坏消息。能解决一个解决一个是一个!
两日后,宁欣打扮整齐,扣开了宫门,进宫拜谒正位中宫的皇后娘娘。
第一百九十三章 情愫
正位中宫的皇后寝殿位于后宫中最最中间的位置,琉璃瓦下的房梁上雕刻着凤凰起舞,整座宫殿庄严肃穆,华贵异常,处处彰显皇后母仪天下的风范。
宁欣从没进过皇宫,对皇宫有几分多年不曾有过的猎奇心里,随着宫女走在平整且干净的路面上时,宁欣环顾四周,她并非乱看或者小气的偷窥,她的目光充满了好奇和欣赏,旁人却也不觉得厌烦。
在穿过甬道时,听见鞭子开路的声响,指引着宁欣入宫的宫女讶然道:“是陛下的御辇,快,快,让路。”
宁欣一听向道路一旁闪身,屈膝,哈腰,福身,向御辇毕恭毕敬的行礼,眼角的余光,看到手持鞭子开路的太监。
耳畔有传来鞭子划破空气的声音,呦呦...啪,呦呦...啪,皇宫中的人听见这样的声音,都会自觉给陛下让路。
日头当空照,秋日的阳光不冷不热,今日又是晴空万里,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气候格外宜人。
宁欣外罩了一件半臂紫色缠枝夹袄,一条水波长裙,清雅靓丽的打扮显得宁欣身材高挑迤逦,略施粉黛的脸庞清丽柔美,微微低头的脖颈蜷缩着,如同欲展翅欲飞的天鹅,对于一进后宫就碰到了皇帝,宁欣很受伤。
皇帝是一时一刻离不开贤妃么?朝廷上次辅之争皇帝已经平定了?还是说乡试弊案不会再影响她?
虽然没进过宫,但宁欣听领路的宫女说过,贤妃的储秀宫在西边,她方才走过的甬道是去贤妃储秀宫的必经之路。
威风吹拂过御辇的轿帘,明黄色的帘栊荡漾波动,宁欣头低得更深了一些。皇帝怎么不走了?
御辇旁边的太监快步走到宁欣跟前,操着奸细的嗓音问道:“这位小姐是哪位?”
“臣女宁欣,拜见陛下。”
“宁大学士的遗孤?”
“是。”
宁三元最后被追封为大学士。
宁欣没想到皇帝会知道宁三元的女儿叫宁欣,朝中姓宁的大臣也不是没有的。
帘栊挑开,坐在御辇中的皇帝露出了龙颜,三十多岁的年纪,正是男子最吸引人的时候。
皇帝面冠如玉,气质儒雅中隐现一丝的偏执,因为保养得极好。皇帝看着像是刚过三十的青年人。
宁欣再次暗地里感叹皇家的好样貌,同上次在长乐公主婚宴相比,皇帝的威仪更为内敛,也比上次消瘦了一些,想必最近不顺心的事情太多了吧。
在宁欣评估皇帝时。他也在看宁欣,娇娇弱弱的少女,风流迤逦的姿态,实在是出乎皇帝的意料之外。
宁欣能激起男人的保护欲望,她如同只能在暖阁绽放的清雅花朵,怯生生的,却又有着难言的沅媚。
皇帝遍览后宫佳丽。像宁欣这样浑然天成的柔弱女子很是罕见,后宫妃嫔多是装出来的娇弱。
“皇后宣你进宫的?”皇帝的声音难免柔和一些,居高临下的看向宁欣,“朕记得宁三元。当年他做过一首诗,暗讽当时还是普通皇子的朕,诗词是什么,朕有些记不得了。但宁三元...朕怕是很难忘记。“
宁欣低眉顺目的站着,这让她怎么回答?腼腆恭顺的一笑。“臣女父亲年轻时,放浪形骸,无所顾忌,恳请陛下恕罪。”
皇帝脚用力拧了一下,御辇落地,皇帝从御辇中走出,周围的内侍宫女跪倒了一片。
他灼灼专注的目光,让宁欣心底一哆嗦,对天发誓她什么也没多做,皇帝这是干什么?
越离越近了,宁欣忍后退的冲动,刻板的说道:“臣女代父亲多谢陛下的了隆恩,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宁欣直接给皇帝跪了,面无表情,木讷呆板,这样皇帝还能看上,宁欣怀疑起皇帝的品位了。
据说皇后娘娘可是有名的醋坛子,连长乐公主都劝不住的,不管皇帝是何用意,一会宁欣面见皇后定然无法轻易过关。
“抬头。”
“...”
“朕让你抬头!!”皇帝语气重了几分。
旁边太监总管右眼皮一颤,多年的经验告诉他,此事不正常,祸大于福气。
宁欣慢慢抬头,同皇帝目光想碰一瞬,飞快的低头,“臣女不敢惊扰圣驾。”
刚才是她惊鸿一瞥么?那双水眸比贤妃的还漂亮,水润,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水润眸子,她的眼睫也很长,很翘,一眨一眨的有一股说不出的风韵。
皇帝实在是很想让宁欣再抬头,本有花容月貌,为何怕他看?
“你若算惊扰朕,天下就没有美人了。”
“臣女当不起。”
宁欣恨透了自己的这副躯壳。不用抬头就知道,皇帝又是一脸的爱怜之色。
眼前已经能看到皇帝的龙靴了,严格说起来,天下的女子都是皇帝的,可宁欣从没想过同皇帝发生点什么。
她也没认为自己是倾国倾城的美人...这幅矫揉造作的模样怎么会投了皇帝的眼缘?不能将面前的君主想成好色的,虽然他其实挺好色,皇帝想在自己身上得到什么?还是皇帝发现了什么?
”父皇。“
长乐公主犹如天籁的声音响起,宁欣心底泛起一阵阵的喜悦,从来没有这么迫切的需要长乐公主解围。
宁欣向公主方向下拜,“见过公主殿下。”
长乐公主依旧一身道袍,宽幅袖口翻滚,她多了几分绝俗的仙气。快步走来,长乐公主忽视了自己父皇脸上的一丝不快,搀扶起宁欣,“你我是手帕之交,早同你说了不用如此多礼。”
“父皇。”长乐公主灿烂的笑容,将宁欣介绍给皇帝认识:”她是儿臣最好最好的朋友,宁三元的独女。”
年龄相仿的两人站在一起,长乐公主飘渺若仙,宁欣清丽无边,宛若一对罕见的姐妹花,仿佛梅兰竹菊般各有风韵,她们彼此之间又相得益彰。
长乐公主瞥见父皇眼底的赞赏,心中一紧,坏了,光以女儿的好友身份无法绝了父皇对宁欣的兴趣。
父皇虽是宠爱贤妃,可父皇的后宫佳丽不少的,每年都有采选入宫妙龄少女。
一旦父皇对宁欣有心...长乐公主其实更担心自己的父皇能不能承受住宁欣的发飙!
得另外想办法,抢在皇帝开口前,长乐公主拉着宁欣的手,痛苦的抱怨:“我的脑袋又疼了。下一次你换一副汤药给我用。”
脑袋?汤药?
虽然长乐公主知道宁欣略通医术,但宁欣从未给长乐公主开过汤药。
宁欣关切的说道:“公主殿下的头疾是顽疾,臣女下次换几种清新静脑的汤药试试看。”
宁欣反手按住长乐公主的脉搏,熟练精准的动作,让皇帝的脸色变了变,皇帝将双手背到身后,“你懂医术?”
长乐公主轻轻的挠了一下宁欣的手心,宁欣回道:“学过几年,在外祖母家总不如在宁家方便。”
“看你把脉的动作,不像是学过几年的,可是受过名师指点?”
“回陛下, 臣女遇见过癞头和尚,他教导了臣女一些简单的医理,并给了臣女几本医书,精通谈不上,臣女的医术很寻常,只是姿势好看了一些。”
皇帝面色带有几许的遗憾,转身上了御辇,放下帘栊,道:“储秀宫。”
”遵旨。”
宁欣和长乐公主同时屈膝,”恭送陛下(父皇)。”
等到御辇远去,长乐公主长出了一口气,后怕般的拍了拍胸脯,看着宁欣,“我就是知道你个不容易被忽视的,亏着我赶过来,要不...”
“怎么?”宁欣亲近的挽住长乐宫公主的胳膊,小声说道:“我不就是拜见了陛下,因为亡父被受陛下关爱了两句嘛。”
长乐公主知道在宫中不好说话,拉着宁欣向中宫走去,压低声音道:
“父皇在还是皇子的时候曾经宠幸过一位懂得医术的女子,后来...父皇的两个儿子无声无息的就病死了,后宅里有几位得宠的侍妾也患了重病。调查得知,这些都是那名懂得医术的女人不甘心失宠下得狠手,医术和毒经想通,父皇当年差一点被她弄得卧床不起,小病变绝症。从那以后,父皇身边再不留懂医术的女子。”
“同时,宫廷立下规矩,医女或者懂得医术的女子永远不得入后宫伴君,医女也不能入宫为宫女。”
宁欣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长乐公主突然说头疼,她精通医术,怕是勾起皇帝曾经的痛苦回忆。
“幸亏你机灵,万幸万幸。”
长乐公主感叹连连,若是宁欣不同她有过默契。事情可就难办了。
宁欣哭笑不得,“公主殿下当我是谁?陛下停下只是好奇罢了,我想因我父亲居多。毕竟他才是惊才绝艳的天才,我不过是凭着父亲的恩泽浑日子的人。”
长乐公主叹息:“你不知道父皇的脾性,其实他的喜好很难说。但我知道他即便因为宁三元同你说话,可宁三元不是让他停下御辇的全部原因。宁妹妹,你身上有一股别样的风情,据说当年贤妃就是因为温婉柔顺的眸子被父皇看上的。你的眼睛,比贤妃更水润。”
“别拿我同贤妃娘娘相比,长乐公主...我不是贤妃。”
宁欣没想到,皇帝最爱水眸。
第一百九十四章 治病
不管怎样宁欣心里不是很痛快,被皇帝看上了,这样的事情竟然发生在自己身上?
一定是皇帝看错了!想在她身上寻找破绽。
长乐公主也不由得心事重重,两人沉默的走到中宫,因为有长乐公主在身边,伺候皇后的宫女内侍对宁欣很客气,宁欣随着长乐公主走进金碧辉煌的中宫。
皇后一袭凤袍坐在凤位上,厚重的凤袍,沉重华丽的凤冠掩盖不住皇后身上的孤独,中宫装饰得越是华丽,皇后越是越是孤独。
宁欣屈膝道:“见过皇后娘娘。”
“见过母后。”长乐公主笑盈盈的上前,迎向皇后,宫里的事情隐瞒不过皇后。
“她就是女儿同您说过的好友,帮了女儿好多次,上次如果不是她警觉,女儿差一点就被骗了。”
长乐公主对皇后说着宁欣的好话,皇后面容渐渐缓和了一些:“宁三元的女儿?”
“是。”
宁欣恭顺的低头:“不是皇后娘娘恩典。臣女进不来皇宫。”
皇后淡淡的说道:“你看皇宫如何?”
“富丽堂皇,皇宫为天下最最贵重的地方,臣女长了见识呢。”
“你可愿意经常入宫?或是能住在天下最贵重的地方?”
长乐公主无奈的说道:“母后!她奉你的命令入宫的。”
皇后眼睛不眨的看着宁欣,娇娇弱弱,温婉恭顺,看到宁欣,皇后想到第一次见贤妃!女人的直觉,宁欣比贤妃更危险!皇后看了一眼长乐公主。傻丫头,眼前的少女会抢走咱们母女的一切,抢走你的父皇!
她不喜欢贤妃,可却不想再多个女人分享皇帝的宠爱。
让宁欣对抗贤妃,没准是与虎谋皮,前门拒虎,后门引狼,皇后的日子会更难过,同时皇后的心里会更痛苦。
宁欣腼腆的一笑:“能进宫一次就已经是臣女天大的福气了。臣女在将来可以对儿女们说,臣女面见过皇后娘娘,蒙娘娘恩典进过皇宫。”
儿女?皇后目光平和了一些,“你家里可是给你定亲了?”
“回娘娘的话,我父母早亡。可他们之间情深意重,父亲才学极高却只有母亲一人,臣女极为羡慕他们,也愿意效仿他们...选一个天下有名的才子。”
皇后唇边终于是露出了笑意,“才子佳人般配,你想得很好。”
“皇后娘娘过奖了.”
宁欣长出一口气,总算是哄好了皇后娘娘。皇帝的女人什么都可以有,就是不能对皇帝有感情,莫怪皇后在宫里被贤妃步步紧逼,不是你爱皇帝。皇帝就会爱你的。
爱得越浓,皇帝也是远离。
其实皇后什么都不做的话,贤妃根本无法动摇皇后的宝座,
贤妃的身份先天不足。有如今的盛宠已经是极致了。
但是皇后对贤妃频频动作,没准会激怒已经平稳下来的皇帝。当今圣上的性格很难琢磨,可能是被先帝压制得太惨了,皇帝总想着同天下人为敌,抗衡天下!
等皇后把皇帝对她的感情磨没了,皇后的境地会更艰难。
为了让皇后娘娘彻底放心,宁欣主动说道:“恕臣女多嘴,看娘娘的气色不是太好,臣女读过几本医术,娘娘气血衰弱,若是娘娘能信得过臣女的话,不如试试臣女的药方?”
皇后怔了怔,询问的看向自己的爱女,长乐笑道;“母后,父皇也知道她懂得医术的,方才父皇停下来就是为了此事。”
“好,好,懂得医术好,自己给自己治病不至于受制于人,太医经常给本宫请平安脉,每每说得本宫都不明白。”皇后果然放下了对宁欣的戒心,“你给本宫好好看看。”
宁欣同长乐公主对视一眼,长乐神色愧疚,摊上这么一个陷入爱情且疑心重的母亲,长乐的日子也挺倒霉的。
皇后分不出来谁是盟友,只要皇帝同谁多说几句,她就跟防狼似的,可就是这样,她没防住贤妃,也没防住皇帝纳妃。
宁欣为皇后诊脉后道:“娘娘是不是觉得最近心浮气躁?胸闷?”
从皇后的脸色上看,宁欣知道自己说对了,长乐公主上前,问道:“母后的病情...很严重么?”
“不严重。”宁欣抚了抚身体,“请皇后娘娘平躺,臣女进一步确诊才好给娘娘用药,娘娘这些不舒服是女子经常会有的反映,您气性又比较大,管着宫里上上下下的事儿,操心得事多,因此症状比寻常的夫人命妇明显些。”
皇后听宁欣说得有条有理,内心已经信了大半,皇帝命她召见宁欣,为得是表彰宁三元,如今宁欣懂得医术,对皇后来说是意外的收获,有长乐公主在身边,皇后对宁欣多了几分的信任。
皇后平躺在罗汉床上,宁欣走进,双手停在暖香炉上,一小会后,宁欣的手轻轻安在了皇后的小腹位置:“这里疼不疼?”
“不疼。”
“这里呢?”
“不疼,就是觉得有点痒。”
宁欣微笑又耐心的再问,“那这里呢?是不是觉得疼痛...”
“嗯,丝丝拉拉的疼痛。”
皇后问道:“有问题?”
宁欣笑盈盈的说道:“没事,我这就给娘娘写药方,娘娘信任的太医...嗯,他开得汤药太温良。”
“温良不好?不是说本宫的病不重么?”
“娘娘,滋补用药效温良的好些。可若是治病,大夫不敢用药,伤害得是病患。”
“本宫的病症是不是不像你说得轻?”
皇后噌得一声从罗汉床上坐起来,目光灼灼的问道:“宁欣,看在长乐公主的面上,同本宫说实话。”
长乐公主忐忑的看向宁欣,莫非母后有隐疾病。
宁欣笑道:“皇后娘娘想得太多了。”
将写好的药方交给皇后,宁欣低声道;“娘娘,您少操点心。心胸放开阔一点,凤体自然会很好的。”
“是啊,母后,您少管一些事情,养养身体。”
“养身体能生出儿子来?”
皇后失望的摇头。“本宫若是还想像过去沉默,后宫里就没有本宫的立足之地了。贤妃...不会放过本宫。若是你哥哥不去,本宫还有个指望。”
儿子是皇后心底最深的痛苦,如果有儿子寄托,皇后对皇帝的感情也会淡一点,她更容易从男欢女爱中清醒。
宁欣眼睑撩了一下,皇后今年不过三十五六。再有身孕未必没有指望。
都说皇后因为生孩子弄坏了身体无法再有身孕,可在宁欣看来,是有人不想让皇后再生孩子,方才宁欣给皇后把脉发觉。皇后的气血’虚’,有一句话是虚不受补,太医给皇后用得都是几号的补药,皇后的身体不一定能承受得住。补药在丹田等地方郁积,使得皇后越脾气越发的烦躁。再加上生气...皇后别想着益寿延年。
为今之计,宁欣需要先为皇后清理干净体内堆积的肝火和来不及消化的补药。
太医是为了皇后好?还是有人鼓动太医这么开处方补药?
宁欣更信任长乐公主,还是找机会同长乐公主说说的好。
“娘娘凝神静气,多用些益母草等汤药滋补,娘娘再次诞下龙种未必不可能。”
“你说什么?本宫有希望?”
皇后急迫的抓住了宁欣的手臂,“本宫能再有身孕?你没有欺骗安慰本宫?好几位太医和杏林圣手都为本宫瞧过,他们都没有办法,你...你就算是懂医术,还能比他们厉害了?”
“娘娘,怎么再次孕育皇子,不在臣女,而在您。”
宁欣感觉手臂被皇后抓得很疼,又不能甩开皇后,未婚的清流小姐懂得医术并不见得能给宁欣加分,而且还是说夫妻之间传宗接代的事情。
宁欣羞答答的,声音很低:“臣女只说有可能,皇后娘娘若是有心,不妨按照臣女说得试试看。前七后八,嗯,在月事前后行房是最容易受孕的,不过,您平时一定得放宽心,为了一点小事斤斤计较,肯定不行。”
齐王有心夺嫡,皇后若是生下皇子对齐王的打击会很大,可宁欣不是齐王的人,给皇后一个念想,也许皇后的日子会过得舒心些,皇后也可能给贤妃添更多的麻烦。
宁欣一直不认为皇后身上没有一点的可取之处。
皇后感激的对宁欣说道:“本宫听你的。宁欣,若是本宫在有身孕,本宫不会忘记你。”
“娘娘,试试看总是没有坏处。”
宁欣又写了一张方子,递给皇后,“能不能成功,三分天意,七分人为。”
“娘娘,陛下召见宁欣小姐。”
大殿之外,大内太监总管亲自奉圣命来请宁欣。
皇后狐疑的看了一眼宁欣,感觉手上的方子烫手了一些,宁欣万一是贤妃派来得伤害自己的怎么办?宁欣能相信么?
给皇后看病的人都有几十年的行医经验,宁欣呢?养在深闺的小姐知道几本书,就能充作大夫?这再皇后看来有点儿戏。
“什么事?”
“回娘娘,三皇子病倒了,陛下和贤妃娘娘都在,陛下记得宁小姐懂医术,所以召宁小姐为三皇子瞧病。”
“宁欣,本宫同你一起去。”
皇后起身,皇帝是想试探宁欣懂不懂医术,还说皇帝同宁欣没什么?皇后皮笑肉不笑的说道:“你可要好好表现呀,未来怎么样都在你一念之间。”
宁欣屈膝道:“娘娘放心,臣女知道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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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五章 交锋
三皇子生母已经被册封为妃,封号为德妃,按照大唐宫廷等级的排名,盛宠以及的贤妃不如德妃的地位高。
但在后宫里,贤妃同皇后是一个等级的存在,虽然皇帝进封贤妃为皇贵妃的旨意被太后联合朝臣给压了下来,可皇帝硬是给贤妃上再加封号,德妃丝毫不敢为难贤妃,对贤妃进而远之。
三皇子今年于宁欣同龄,整整的十六岁。
以前三皇子暗弱,最近半年,三皇子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在皇帝面前勇于表现自己,并且对朝政有独到的见解。
因为他是如今的皇长子,他强势的插入皇后所养的七皇子和贤妃所生的九皇子中间,争夺太子位置上,他成为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
皇后坐着凤辇赶到三皇子在宫里的寝宫,宁欣和长乐公主挽着手腕跟在皇后身后,长乐公主对宁欣歉意极了,可皇后是她的母亲,她不好当面太让皇后下不来台。
长乐公主低声再三的保证:“宁妹妹,我会让母后明白过来的,下一次宁妹妹再进宫,绝不会再有这样的误会。”
宁欣不在意的笑笑,用样压低声音:“还是那句话,皇后娘娘针对我无妨,大不了我这辈子不进宫,公主殿下最好好好的劝劝皇后娘娘放下对皇帝的奢望。”
她没明说怎么劝,长乐公主却是明白的。
内侍在门口通传:“陛下,皇后娘娘驾到,长乐公主到,宁小姐到。”
进了门后,宁欣低垂着脑袋,但眼角余光一扫竟然发现了在贤妃身边的萧欢。
她穿着绚丽紫色单薄且华丽的襦裙。勾勒出萧欢不可盈握的腰肢以及丰满的娇躯,头上那只点翠八宝簪子衬得萧欢肌肤如上好的羊脂白玉,萧欢很富有女人得魅力。
她正温婉恭顺得通贤妃说着什么,许是她说得话太中听,就连皇帝在旁也频频点头,宁欣悄然看到了皇帝对萧欢的赞同。
绣着山水画面的小屏后,传来一阵阵的呜咽声,从屏风上可见一苗条的身影。宁欣推测应该是三皇子的生母德妃。
三皇子尚没大婚,却已经定下了三皇子妃。
皇子妃出自翰林侍讲林家。三皇子妃的娘家是有名的清贵,但配有心帝位的三皇子略显得低了,不过谁叫三皇子以前不出头呢。
“臣妾见过陛下。”
“儿臣见过陛下。”
宁欣随着长乐宫公主屈膝,自己声音太柔太沅媚,宁欣能不张就不张嘴了。
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宁欣郁闷极了,麻烦!不仅皇后娘娘不放心自己,皇帝身边的贤妃好像也不是很相信宁欣没兴趣做皇妃。
“朕叫你过来,是听萧欢说宁三元为天纵奇才,什么都懂得。宁三元给你留了许多的东西...”皇帝眯起了眼睛,将宁欣的神色变化看得一清二楚,“你方才同朕说过你学过医术。再加上宁三元给你留得的遗产,想必你不会让朕失望,能救下三皇子。”
贤妃温柔的一笑,“是呢。萧欢方才一直夸你来着。”
萧欢似喜似悲,似亲近似幽怨,一双水润的眸子似又千言万语,有对宁欣深深的倾诉。又有一些宁欣无法理解她的哀愁,萧欢身体向贤妃身边移动。软糯的唤道:“宁...不,不是妹...宁小姐。”
萧欢看出皇帝对宁欣的兴趣,暗自后悔,为什么她没学宁欣的打扮?既然免不了做妾,做天下最贵重的男人的妾比做齐王的...好像还是英俊的齐王更好点。
皇帝的女人太多了。贤妃不好对付。
萧欢同样知道宁欣看似软弱其实主意极正的性情,宁欣一旦入宫,萧欢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宁欣将会混得风起云涌。如果宁欣成为皇帝的心尖尖,萧欢别想着再报仇了。
如今,萧欢最大的靠山不是薛珍,而是贤妃。
为了巩固贤妃的专宠地位,萧欢也不愿意看宁欣入宫。
“宁小姐医术了得。”萧欢眼底闪过一抹清晰的羡慕,“齐王病好,仿佛也多亏了宁小姐。”
皇帝哦了一声,尾音带有几许莫名的不悦。
贤妃勾了勾嘴角,“若是你能医治好齐王,三皇子的病对你来说不是难题。你安心给三皇子治病,治好了,本宫一准重重的赏赐你。”
皇后问道:”陛下就如此的相信宁欣?虽然有句老话是老子英雄儿好汉,但宁三元去世十几年,当年她还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就算她从娘胎里学医术,比杏林国手差得远了,寻常的人,让她看看也没什么大碍,如如今染病的是三皇子,一旦宁欣经验不足,或者看不出病因,耽搁三皇子的病情怎么办? ”
对宁欣有疑心是真,皇后同样对宁欣有关照。典型得只能她’欺负‘’防范’宁欣,不准许贤妃拿宁欣做筏子。
这番合情合理的说辞,皇帝也不由得点头,“尽量试试看,朕赞同皇后所言,宁欣实在是不像个医女的样子。”
宁欣自己都显得娇弱,有病态且西子捧心之美,若她为名医,不会为自己调养身体么?
贤妃看了皇后一眼,似笑非笑的说道:“若是宁小姐医术不精,本宫对她就另有安排了。”
赤裸裸的威胁,皇后自然也听得出,亲眼所见后,皇后深深的觉得皇帝对宁欣不像是一时的兴趣,虽然比不上当年死命接贤妃入宫,但比对别的女人上心一些。
难道她一定要再弄进来一个妃嫔分薄贤妃的宠爱?
皇后的心底有了一分的松动,看到皇帝...皇后再一次堵死了这丝松动。
宫里的女人已经太多了,再进来一个得宠的,皇后会痛苦发疯的。皇后没有亲生的儿子,她养着七皇子不是无了将来做太后,而是为了让贤妃难看,让皇帝不能全心的宠爱九皇子。
面前的人都是长辈,长乐公主不敢当着父皇的面太为宁欣说话,父皇脾气并不好,有个万一,她不仅帮不了宁欣,没准还会牵连她,长乐公主是在场的人中最相信宁欣的一个。
“贤妃娘娘不必为臣女操心,有亲人安排臣女的事情。”宁欣清淡疏远指了指萧欢,缓慢一个字一个字的问:”贤妃娘娘不知她的所作所为么?“
一句话让贤妃很是下不来台,萧欢在江南冒充宁三元遗孤的事情暂且不提。
萧欢的那套小妾真爱言论很不得命妇们的心,可萧欢的言论却合乎贤妃的胃口,当然如果贤妃坐上皇后的位置, 再看小妾真爱,她也会坚决反对的。
贤妃淡淡的说道:“她如今同过去不同了。”
“娘娘没听过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贤妃看不上宁欣,宁欣一样看不惯贤妃。别人怕贤妃报复,宁欣不怕。
别人怕贤妃得宠且皇帝会心疼贤妃,宁欣还是不怕。
皇帝对她的印象越不好,宁欣越高兴。
“因为她,庆林长公主颇受人非议,因为她,昭容县主处处被人嘲讽,因为她,庆林长公主和薛驸马父亲再不见琴瑟和鸣,也是因为她,江南差一点酿成不可挽回的水患。”
宁欣一改方才的白花气质,很有派头的斥责萧欢:“她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爱慕虚荣,恩将仇报,像她这样的人,贤妃娘娘还当她是个宝贝,您就不怕被她牵连?凡是同她关系亲近的人都没什么好下场。她的母亲还在牢房里,兄弟被夺了功名,同时也在牢房李受苦受罪,我看她就是一颗扫把星。”
“娘娘,臣女奉劝您一句,您要小心啊。”
宁欣一副为贤妃好的架势,实际上处处给贤妃刨坑的行为让皇后很高兴,也很兴奋。
有人欢喜有人愁,贤妃脸色很不好看,当着皇后的面,皇帝的心思大半不在她身上,贤妃不愿意让皇帝认为自己拈酸吃醋,也不能当着皇后的面撒娇。
于是贤妃只能生生的忍下来,同时也暗自琢磨,萧欢是不是扫把星?
若三皇子的病症牵连贤妃,她改怎么办?萧欢面对宁欣的时候,从没有过胜绩,贤妃有点担心失态的发展了。
皇后娘娘不如宁欣机灵,当然也没有宁欣的好口才。长乐公主心情也是愉悦的,但瞄到父皇对宁欣的欣赏,她愉悦的心情转为沉重。
皇帝看宁欣的目光,像是一个男人看让他心疼,欣赏的女子。
萧欢像没听见宁欣的话一般,或者说宁欣话语里那个她,指的是别人,焦急的说道:
“妹...宁小姐还是快带给三皇子看病吧,三皇子的身子骨可是拖不起,方才太医都来看过,直说是尽人事听天命,宁小姐家传渊源,我料想您会不会有办法的。”
就冲她这幅厚厚的脸皮,宁欣不得不说声佩服,宁欣刚想反驳几句,长乐公主再一次叫宁欣为妹妹,“宁妹妹,你是懂得医术的。”
“臣女先去看看三皇子。”宁欣不敢大包大揽,向皇帝屈膝,转身绕过小屏风。
三皇子眼圈漆黑,眼袋很明显,宁欣靠近后闻到一抹极淡的檀香味道。
德妃让开位置后,宁欣给三皇子把脉,是他?他用了七星海棠,感觉到皇帝的目光如影随形,宁欣道;“三皇子这病,臣女能治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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