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钟过去了,没有好消息传来。
屋子里,刘世明和余笑予焦急地踱着步子。
这个小区很大,小区内的小广场也很多。那就意味着秋千也很多,而且分布得很散。找起来肯定得费些时间。
他们在心里这样宽慰着自己。
简洁也在室内,不过她没有配合两个男人的脚步。她坐在李培源和他的女儿身旁,耐心地安慰,也顺便询问着。
“佳佳,你中午从学校回到家里,看到妈妈出事了,就打电话告诉了爸爸,是吗?”
小女孩抽噎着点头。
李培源搂着孩子:“艳红平时与世无争的,单位里,邻里之间,都没人说她个不字,怎么命这么苦!。。。。。。”
说着,他的眼圈又红了。
简洁递给他一张纸巾。“这几天,家里有没有接到过陌生的电话?或是你妻子有什么反常的举动?心情有没有和平时不一样的地方?”
李培源仔细想了一会儿,然后肯定地说:“没有。她这人平时有什么事都和我商量,不会隐瞒我的。所以,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第一个就能看出来。”
“发现家里什么东西失窃了吗?”
李培源摇摇头。
“那你有没有仇人之类的?”简洁又问。
李培源确定的摇摇头。“我在地方史办工作,每天都是扑在史料堆里,和人打交道的机会比我妻子都少。我们还常开玩笑说,我是研究古人的,她是培养未来人才的。”
简洁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一点线索也没有。
她站起身,走向余笑予和刘世明。
“你就那么肯定?为什么要去找秋千?”简洁问余笑予。
刘世明也瞅着教授,等着他的解释。
“我是从缠足想到的。应该不会错的。”余笑予肯定地说。
“缠足,在古代不光是盛行的风气,而且还有很多人研究它。研究小脚最有名的一个人是个清朝人,叫‘方绚’。他写了一本书,叫《香莲品藻》,详细地说了香莲的分类、式样、方法。还给香莲的美丑品位划分了等级。至于如何玩弄小脚,方绚也作了研究,他认为香莲在九种地方最好。在这九种地方,最能显示出香莲的娇柔可爱,供病态封建士大夫怜惜、抚摩。就是所谓的‘香莲三上、三中、三下’。”
简洁和刘世明听到“三上、三中、三下”,更加聚精会神起来。
“三上就是掌上、肩上、秋千板上;三中是被中、灯中、雪中;而三下则是帘下、屏下、篱笆下!”
简洁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余笑予知道杜梅家有篱笆,为什么他在那里寻找。也为什么他看到这个死者脚上的“三、上”字样以后,就急忙看女尸的手掌和肩膀,然后就说罪犯藏的东西在秋千上。
简洁看着教授,充满期待地问:“那这具女尸后背的那句诗呢?”
刘世明也用急切的目光注视着余笑予。
提到这句诗,余笑予的神情立时更严肃了:“有了这句诗,我想能推断出凶手下一次杀人的日期了!”
刘世明和简洁异口同声地问道:“是哪天?”
“应该是是后天——六月三十日。那天是阴历六月初五!余笑予肯定地说。
“因为有了这句诗,我就几乎知道了整首酒歌的内容了。这首行酒歌是这样写的——初一高声双日默,初三擎尖似新月。底翻初五报上弦,初七举杯转复回。”
余笑予顿了一下,又道:“当然头两句是这样的,而后面句子里日期不同的行酒歌也有很多。但我想凶手他费这么大的精力来预谋这两起凶杀案,他所选的日期一定有规律,很有可能就是按照初一、初三、初五这样的顺序来的。”
刘世明紧锁着双眉点了点头,然后走到窗前,看着外面。焦急地自言自语:“那只鞋怎么还没找到呢?”
他们谁也没有想到迟迟没有找到鞋的原因。
是因为这场雨——这是一个小时以后他们得出的结论。
小区偏南的一个广场上,被雨憋在家里一上午的孩子们在外面尽情地玩耍。
也包括玩着秋千。
他们看着被雨水淋湿的秋千板,愁眉不展。
不知道是哪个聪明的孩子说了一句:“秋千板的下面没有水啊,我们把它翻过来就可以坐上去了!”
这条建议很快得到通过。
当他们将秋千翻转过来的时候,发现秋千板的下面用塑封条粘着一只高跟鞋。
就如同“莫菲定律”说的一样:一件事情如果有向坏的一方面发展的可能,那它就一定会向坏的那方面发展。
于是,这只鞋首先被粗暴地撕扯了下来。
然后,他们发现鞋里还有东西。
——一只一次性塑料注射器;一卷头发;还有在头发的缝隙中隐约露出的一张纸条。
这对于孩子们来说,无疑象阿里巴巴的寻宝一样吸引人。
接下来,那只一次性注射器被扔掉了。孩子们对它不感兴趣。
头发被拆开了。
也打开了那张纸。
他们却发现,里面除了一个“唐”字,并没有画什么寻宝图。
于是,孩子们的满腔怒火发泄到了这只鞋子上。
十分钟以后,当一名警员注意到这只鞋子的时候,它正被这群孩子踢来踢去地玩耍着。
余笑予哭笑不得地看着手中的鞋。
它已经变成了平跟鞋。还可以更细致一点地说,是平跟的破烂的鞋。
塑料注射器找到了,倒还完好无损。
那张纸也找到了,虽然上面泥迹斑斑,但还能看出那个“唐”字。
只是那卷头发,已经是七零八落,散乱成一团了。根本看不出本来的面目。
教授盯着这些东西看了许久,然后摇了摇头,递给了简洁。
他实在看不出所以然来。
简洁刚才也在教授身边一起看着这些物品,此时思忖片刻说:“如果按照杜梅的那只鞋里的信息来看的话,这只鞋也应该提示着下一个被害人的姓名和职业。”
刘世明点点头。“按注射器来象征着职业的话,那就意味着是医生护士之类。至于姓名,那张纸条上有个‘唐’字,是代表姓呢?还是名呢?还有那卷头发,又代表什么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瞅着余笑予。
他这是下意识的表现。
因为到目前为止,这两个案件最有突破的发现竟然都是这个教授提出来的。
余笑予对着刘世明苦笑了一下。那个意思自然是还没有头绪。
简洁走过来,对教授说:“看来,这个案子现在是真的离不开你了。一会儿和我们一起回去开案情分析会吧。”
就在余笑予和简洁为这第二只女鞋大伤脑筋的时候,在离“凤舞”别墅区大约两公里的地方,那片老式的居民楼区的一栋楼的三楼那个小房间里,我们曾见到过的那个男人却在欣喜地用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手中的高跟鞋。
该让大家知道他姓什么了。因为这个时候,房东正在敲他的门。
“王先生,在家吗?”
他愣了一下,然后不耐烦地问:“什么事?”
“该交水电费了。一共是九十一元二毛。”
他叨咕了一句,从兜里翻出一张一百元的钞票,然后走到门口,将门打开一道缝,把钱塞了出去。
“不用找了,下次交费的时候再接着算上。”
说完,缩回手就把房门重重地关上了。
他十分讨厌在兴致勃勃的时候被人打扰。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待了片刻,似乎在找刚才的状态。
一分钟后,他的脸上又露出了笑容。
他进了房间,又拿起那只鞋,贴到鼻子下面深深地嗅着。
他刚刚得到这只鞋,他还能闻到女人的鞋子里的味道。
他细细品味着,然后又拿出另一只女鞋,交替地嗅着。
第一只鞋里散发的更多的是女人的脚的香气,还有新鞋固有的皮革的味道。
而第二只鞋,也就是刚刚得到的这只,香气要淡了许多,而且还掺杂了脚上特有的酸酸的味道。鞋子的质地也没有那只好。
不过他并不在意这点,只要是女人的鞋子就会让他充满激动和愉悦。
他用陶醉和贪婪的目光看着手中的这两件宝贝。
仿佛注视着的不是两只鞋,而是两个女人的胴体。
许久,他才长长地呼了一口气。
他把两只鞋放到床上,又坐到电脑前,燃起了一支香烟,一边揉着因缺乏睡眠而疼痛着的头,一边静静地吸着烟。
他昨晚几乎一夜未睡。
此刻,他觉得非常疲倦,浑身象撒了架子一样。
刚才抚弄那两只鞋似乎消耗掉了他残留的精力。
但他还不能睡,他还有事情要做。
当他手中的香烟将要燃尽的时候,他的电脑屏幕上的QQ图像闪动了。
他一下子掐灭了烟头,几乎是扑到电脑前面,兴奋地点击着,看着上面的字,又快速地回复着。
他时而微笑,时而皱眉,时而像智者一样沉默地思索着,时而又如同孩童一般手舞足蹈起来。。。。。。
当他关上电脑的时候,他觉得浑身的力气、精神又回来了。
他扑到床上,搂着那两只鞋,幸福地亲吻起来。
钟艳红的尸体被蒙上了白单。
这意味着现场的勘查已经告一段落。
简洁看了一下手表,时间指在下午一点四十分。
“按照刚才的部署,分头行动。没有特别情况的话下午五点钟都赶回组里开案情分析会。”
虽然这个连环案令人如此头疼,但简洁的话还是简单扼要。刚才她只用了五分钟就把工作部署完毕。
下午的工作分为四部分:第一组人马留守小区,对邻居、居委会等相关人员进行调查,看看能不能有新的发现;第二组人马去调查钟艳红手机通话情况以及固定电话情况;第三组人马回队,进行必要的尸检、笔录工作;而她则要去一趟钟艳红的单位,争取再挖掘出一些情况和线索。
简洁都安排完了,转头对余笑予说:“教授,一会儿就跟着我走吧。我们先去钟艳红的单位,路上你再给我说说你对这个受害者的缠足有什么看法。要是时间够的话,我还想再去一次医院,请费教授再帮忙看看这具女尸的捆绑。”
余笑予点头应允。
然后随着简洁走出了这间房子。
发动着汽车的时候,简洁想起余笑予的车还停在星海人家。
便笑着说:“教授,不用担心你的车。你把车停在星海人家那边,肯定没事的。现在他们的保安工作肯定是最好的。”
余笑予道:“车,我倒不担心。我现在心思都用在这个案件上了。满脑子都是缠足的样子呢。”
简洁听罢,微微一笑。——以前教授常打趣说:侦破案子的远没有他做学术研究伤脑筋。
“那趁这路上的时间,你快讲讲凶手这次缠足的情况吧。”
说话之间,车子驶出了河松小区。
“这次凶手给这个女人左、右脚缠得都一样,都是按照缠足的第三阶段缠的。”
教授开始了分析。
“缠足的第三阶段是‘紧缠’阶段。大概需要半年的时间,这也是缠足过程中是最痛苦的一段时期。
这个时期缠足的方法是将中脚骨向脚底方向弯曲紧缠。由于力量大,所有的骨头都会因此而弯曲。
在这期间,缠足会使脚部的肌肉萎缩,脚背僵硬脱皮、出血、溃烂、化脓。严重的,小脚趾也会溃烂。不过,中药里有专门为缠足阶段使用的处方。止血、化脓和溃烂痊愈以后,所谓的‘小授尖弯香软正’的小脚便出现了。
对于女孩来说,这是一个很可怕的阶段。每当施行手术的人端着水桶进入房间时,女孩就会害怕的一面哭泣,一面企图逃跑。可是,脚部的疼痛使她很容易被抓住。于是缠脚布被解开了,这时脚背的皮肤几乎完全萎缩,并会流脓、出血。施行手术的人便将女孩的双脚浸泡在药水里仔细清洗,上完药物以后再加紧缠起来。当天,女孩不但无法走路,而且会疼得睡不着觉。即便是第二天,女孩走路仍然是十分困难,必须用手扶着墙壁,用脚跟着地慢慢挪行才可以。”
简洁听着这残酷的过程禁不住直皱眉。“教授先生,你不要形容得那么具体好不好,还是结合这个案子吧。听你讲得我的脚都疼了。”
余笑予见简洁嗔怪自己,淡然一笑,把话题转到了死者的脚。
“凶手把受害人的脚从脚趾关节的地方砍断,肯定有他的目的。我的看法是:这样做了以后,就能够像真正的缠足那样把脚趾全都弯转到脚底这样缠了。否则就看不出来这是缠足的第三个阶段。”
“那缠足的第四个阶段是什么样子的呢?”简洁虽说听得脚疼,但也忍不住问。
“第四个阶段是‘裹弯’阶段。这个时期的疼痛并不剧烈。方法是将脚底部分做成凹形,这大概需要半年左右的时间。过了这个阶段,脚背便会隆起成弓型,脚底则深深凹入,拇趾指下垂,其余四个脚趾则被压入脚底的凹入部分。整个脚的长度控制在大约十公分以内,是最理想的小脚,被称为‘新月’或‘三寸金莲’。”
简洁听完了以后点了下头,却没有言语,而是继续开车。
凶手这样明目张胆的挑衅,而自己却还看不到曙光,这让简洁心中十分憋闷。
她把胸中的怒气都用在了脚上,用力地踩着油门,车子飞也似地向前驶去。
“钟老师是快到中午的时候走的。她来跟我请假,说家里有急事。”
钟艳红所在学校的张校长回忆着说道。
“那她没说什么事吗?”简洁急忙追问。
“她就是急匆匆地到我办公室,说家里有事情。要请一个下午的假。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我就给她假了。”
“今天她走之前,有和她在一起的同事吗?现在在学校吗?我想找她了解一下情况。”简洁对张校长说。
“她和孙老师关系很好,每天中午她们都一起吃午饭。我现在就让孙老师过来。”
张校长立即打了电话。
自己学校的老师被害,这个意外的大事情让张校长很着急。不赶快弄清楚的话,整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都会人心惶惶。
在等待孙老师来的一段时间,简洁又向张校长详细地询问了钟艳红在学校的情况。
余笑予也坐在一旁听着。
不过却是索然无味地听着。因为他本人就是在高等学府里面工作,对学校和教育方面的了解使他对于张校长介绍的钟艳红的工作情况提不起太大的兴趣来。
但他看简洁却是在认真地记载着:钟艳红,语文教师。在学校任职十八年。最近十年间一直担任班主任。工作勤奋、所带的班级升学率优秀、屡受教育系统嘉奖。同时为人谦虚谨慎,与领导和同事关系良好。
他不由得摇摇头。——这简直就是考评报告,有什么可记载的呢?
教授摇头的动作被张校长看在了眼里。
他沉思了一下,象是回忆起什么事情,对着余笑予说:“我还想起一件事,不知道对你们侦破工作有没有用。”
简洁一愣——张校长怎么对教授说话了呢?
继而她恍然大悟:自己年轻,又是个女警察,而余教授的样子成熟稳重,张校长肯定认为余笑予是她的上司。
她心里偷笑,也不点破,任张校长将错就错下去。——只要有新线索就好。自己处在什么位置那是不值一提的事情了。
余笑予也好像和简洁配合好了一样,冲张校长点点头:“说吧,只要涉及到钟老师的情况,对我们侦破工作都会有用处的。”
“是这样的,大概一个多星期以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个男的打来的,自我介绍说是学生的家长,问钟老师的手机号码。我也没多想,就告诉他了。然后他又问起钟老师丈夫的情况,我一来觉得奇怪,二来也不太清楚,就没说什么。当时挂完电话还纳闷了一阵,他问钟老师爱人的事情做什么?可我这里工作忙,他也没再来电话,我就没放到心上,刚才猛然间想起来了。也不知道这件事对你们有没有帮助?”
张校长刚说完,便响起了敲门声。张校长开门,见是孙老师。便叫了进来并给余笑予和简洁作了介绍。
“今天钟老师走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吗?”简洁问。
“是的,今天上午我们俩都没有课,就都在办公室里。”孙老师看起来有些紧张。
余笑予笑着对孙老师说道:“坐下说吧,你也不用紧张的。我们是来了解一下具体情况。你就把今天见到钟老师到她离开学校这段过程给我们说说。”
简洁瞅了余笑予一眼——教授现在说话的风格倒是越来越象一个警务人员了。
余笑予的话让孙老师轻松了一些。
她坐下来接着说:“今天钟老师是按时上班的,上午我们都没有课,就都在办公室里备课。也没发现她有什么反常的样子。直到她接到一个电话,脸色就变了。”
——电话!
简洁闻听,急忙插话问道:“这之前钟老师一直很正常,也没接到过电话吗?”
孙老师点了一下头。
“是的,接这个电话以前和平时一样。但一接到这个电话,慢慢她的脸色就变了。放下电话就出门去了。我还问她怎么么了,她说家里有事,找校长请假去。”
“这个电话什么时候打的?打了多长时间?”简洁急切地追问。
“电话打了大概十分钟吧。钟老师是十一点走的。”孙老师说。
“确定是这个时间吗?”
“是的,我们做教师的,对时间都很敏感的。而且她刚走,下课铃就响了。这节课是十一点下课的。”孙老师肯定地说。
“那最近你有没有发现有陌生人找她或是她有反常的地方?”简洁扔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孙老师仔细想了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有那么一件小事,大概都有半个多月了。有一次聊天的时候,她无意中说:她最近上网,总有人加她去一个QQ群。她去了,里面乱七八糟的,她说哪天得赶快退出,别有病毒在里面。”
她说完了,看了看简洁。“要不是她说的那个群的名称挺怪,我也想不起来。好像是有英文字母,我只记得有个M,前面是什么来的一时想不起了。”
简洁和余笑予不由得对视了一下,几乎异口同声地问:“SM?”
余笑予开着车行驶在去医院的路上。
简洁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打着电话。
刚才出了学校门,简洁对余笑予说:“你来开车,我在路上打几个电话。得抓紧时间,把案子的事情安排一下。”
余笑予一边开着车,一边用余光看着简洁。
两天来的经历使得他对简洁的认识加深了许多。而对她的感觉也和以前不同了。
以往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只不过是朋友聚会,简洁表现得活泼、顽皮。在余笑予眼里,简洁就像自己的小妹妹一样。
而现在,在他身旁打着电话的简洁,却是个成熟、果敢的女人。这个案子这么错综复杂,可她现在处理起来,确是有条不紊,胸有成竹的样子。
“你们还在河松小区吧?”简洁这个电话打给留守小区作调查的人员。“嗯,你们赶回被害人家里,将他家电脑硬盘拿回来。再问一下被害人的丈夫,被害人上网的情况。”
接着,简洁又拨通了一个电话:“你们查电话记录查得怎么样了?要特别注意被害人最后通话的几个号码。其中有个通话十分钟左右的电话号码,一定要查清楚!”
放下电话,简洁发现教授看着她微笑。“你笑什么?”
教授这时已经将车开进医院的停车场,一边找着停车位一边说:“你和小兰的性格真是截然不同,你俩该综合一下。小兰太柔弱了,像个小猫一样。”
他们俩走进莫丽的贵宾病房的时候,莫教授正在津津有味地看着电视。
她看到余笑予进来,脸上立刻充满了笑容。
等到见到余笑予身后的简洁,又充满了诧异。
简洁抱歉地说道:“不好意思,又来打扰你了。还是因为案子的事情。”
莫丽笑着招呼他们坐下。“没关系的,我在这里也寂寞得很,有点事情做还舒服些。又是昨天的那个案子吗?”
余笑予接过话来:“一会儿再说案子,你检查的怎么样了?”
莫丽开心道:“早上医生刚告诉我化验结果,都符合手术要求。定在下周作手术了。”
余笑予和简洁闻听都舒了一口气。
“那你最近可得好好休息呵,养精蓄锐准备手术。”余笑予笑着说。
“那当然,我最听话了。”莫丽露出顽皮的一面。
余笑予一眼瞅到了在床头桌上放着的笔记本电脑,伸出手摸了一下,然后撇嘴道:“你就撒谎吧,还说听话呢,电脑都是热的,是不是刚才又上网了?”
莫丽见没逃过余笑予的眼睛,便不好意思地一笑,也不接茬,问起了简洁:“又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
简洁拿出了刚刚在案发现场拍的照片,递给莫丽:“教授,还得让您看看照片。今天中午,又发生了一起凶杀案。被害人同样被绳缚了。”
简洁在莫教授面前也自觉地使用了“绳缚”这个术语。
莫教授接过照片,仔细地看起来。
她一边看着,一边分析说:“这次的绳缚方法和上次你拿来的照片上的不一样。”
对于这一点,简洁和余笑予都清楚。因为一眼看上去两者有明显不同。
但莫丽接下来的分析就让他们凝神细听了。
“这次的绳缚技术也要比上次的高很多!”
简洁从包里拿出了上次的照片,也递给了莫丽,以便看得更明白些。
“你看,上一次的绳缚只是‘龟甲缚’,还属于普通的绳缚方法。可这一次不一样了,用了两种绳缚方法。”
莫丽一边指点着两张照片一边说。“这一次,手足的绳缚方法用的是‘狸缚’。这种以动物为名的捆绑方式最初来源于捆绑不同动物时的方法,是专门捆绑手足的。狸缚就是把奴隶的左手和左脚绑住,右手和右脚绑住,既可以简单地捆住手腕和脚踝,也可以用多道绳圈捆住上臂和小腿。如果直接把四肢在身前捆在一处,就叫做猪缚。
从这张照片看,这次的狸缚中,凶手用绳索把受害人的左右脚向两边强制拉开,在SM来说,目的是可以产生非常羞耻的感觉。狸缚使奴隶身体蜷曲,是常用的灌肠和插入调教姿势。而猪缚的奴隶因手脚都捆在一起,不便于上身的调教,所以一般用猪缚吊起奴隶的全身作下体调教。”
“那躯干的绳缚和上次有什么不同呢?”简洁发现莫教授又谈得远了,便把话题引到了正题。
“这次躯干部位的绳缚用的是‘菱绳缚’。这是一种较高级的捆绑方法。来源于龟甲缚,具体应用中分为胸菱绳和股菱绳两种。用这种方式捆绑以后后绳网呈菱形,所以叫菱绳缚。
菱绳缚在高级的SM捆绑中的地位很高,相对技术也比较难,但如果做得好的话,它用来塑造奴隶的体形非常有效。菱绳缚的基本思想和龟甲缚类似,根据中间引绳绳结的疏密程度来控制菱绳的观感和松紧。身体的各个部位都可以作为菱绳缚的对象。所以,熟练掌握菱绳缚的技巧后,几乎可以产生无穷的变种。”
“从这两次绳缚的情况来看,能不能看出是同一个人做的呢?”简洁问。
莫丽迟疑了一下,又仔细地看了一遍照片。
“看照片中绳缚的打结方法,缠绕次序,我感觉是一个人做的。只是不明白凶手为什么前后两次绳缚的方法不一样呢?昨天我还以为他只会简单的绳缚,而今天看起来,他其实很擅长绳缚的。”
这问题其实也萦绕在简洁和余笑予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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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不会凶手绳缚的目的也和缠足的目的一样——按照绳缚的难易程度来先后捆绑他要杀的人呢?”
余笑予沉思良久后开口说道。
简洁眼前一亮。
她忙问莫丽:“那比菱绳缚和狸缚更高级的绳缚方法是什么呢?”
“应该没有了,这已经是属于比较高难的绳缚了。”莫丽摇摇头说。
但她沉吟了一下又道:“如果从SM的绳虐来说,那还应该加上吊缚。”
“吊缚?”这个新名词又引起了简洁的好奇心。
“吊缚,是从捆绑和紧缚发展而来的绳虐方法。所以在对奴隶施行吊刑之前,最好要有充分的捆绑和紧缚的技巧。如果说捆绑和紧缚还有定式或规律可循,吊的技巧就完全要靠主人的创造力和经验了。
吊缚的目的主要有两种。
第一,通过绳索的牵拉和自身的重力使奴隶只能保持特定的姿势
第二,剥夺奴隶对地面的依靠,加强无助和孤立的感觉。
吊缚的种类也非常丰富:站立姿态垂直的吊;全身离地水平的吊;双手反绑的吊;猪缚吊;逆海老吊;单脚吊;M 字开脚吊等等,还不包括各种部分肢体的悬吊。
吊刑本身并不足以作为一种调教,但是配合吊刑的调教几乎都能收到特别好的效果。因此,一个完美的恋缚空间中,滑车和吊梁是绝对不能缺少的。吊梁至少要能承担300 斤的重量不晃动,没条件作滑车的有个滑轮就可以了。如果是倒吊或水平吊的话,吊绳和整个机构必须非常结实。吊起奴隶的时候如没有帮手,可先让奴隶站在椅子或桌子上,吊起后再把桌椅移去即可。”
讲完了这些,莫丽端起床头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茶水。
简洁和余笑予对视了一眼,脸上均露出难色。
莫丽正张口欲问的时候,简洁的电话响了。
她看了一眼号码,见是组里打来的,便起身道:“不好意思。你们先聊着,我出去接个电话。”
等到简洁出门以后,莫丽关切地问余笑予:“不知道我刚才说的对你们能不能有帮助,看你们的样子,好像这个凶手给你们出的难题很多呢。有眉目了吗?”
余笑予怕莫丽跟着着急,笑道:“没什么。你不用替我们着急,安心养病就是。再说,这个凶手也不是一点破绽也没有。我们刚了解到他有可能通过网络来联系被害人,顺藤摸瓜,我想简洁警官很快就能破案的。”
听余笑予这么说,莫教授的脸上也轻松了许多。笑道:“赶快破案吧,我也替你家小兰着急呢,你这两天不在家陪她,她肯定寂寞的。这不,刚才她还打过电话给我,和我闲聊了半天呢。”
余笑予听了,不禁点头感慨道:“前些日子小兰还张罗要来看你呢,可马上我就忙上了。等到案子结束了,你的身体也好了,我们又可以像以前一样好好聚会了。”
莫丽也笑道:“是啊,我也很想小兰呢。好久都没见到我这个小妹妹了,好想听她和我说话呢。”
听莫丽这么说,余笑予也想起以前莫丽和米兰像大姐姐和小妹妹一样的关系。两人似乎无话不谈,而且好像谈的都是女人的悄悄话。有时候他走过去想听的时候,她们就哈哈大笑避开了。
有几次,他问妻子:你和莫丽、简洁关系都这么好,怎么不张罗一起聚会,让她俩也认识认识啊?
米兰笑道:“你就不明白了吧。好朋友可以分成很多种类型的,不见得我喜欢的两个人,她们在一起就会要好。还是顺其自然的交往好。”
教授正回忆之间,简洁推门回来了。
她冲余笑予使了一个眼色,意思是时间差不多到了。
教授心领神会, 二人便和莫丽告辞出来了。
打开车门前,简洁看了一下手表:下午四点十分。
然后她用商量的口吻对余笑予说:“教授,今晚开完案情分析会,我们可能要加班加点工作了。我们很需要你的,只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抽出时间来?”
“案子到了这个紧要的时候,你不说我都迫不及待地想加入你们中间呢!”教授肯定地回答简洁。“不过,我得先回家一趟。告诉小兰一声,再取些东西。”
简洁高兴地钻进车里,发动了汽车,向教授家驶去。
车子即将驶向盘山路,简洁眨眨眼睛,她又想起一个有趣的事。
“莫教授对SM真是熟悉得很呵。不会是她也尝试过吧?”
余笑予听了,一怔。
含糊地说,这个倒不清楚。
他想起了几年前,还没有和米兰结婚的时候,那时莫丽正在做SM的论文课题。为了更深入地了解SM的感受,他们曾进行过SM游戏。当时他们互相扮演过主人和奴隶,但就是浅尝即止,并没有性的接触,也没有进行过绳缚之类的调教。不过他们没有进行多久,因为那时余笑予时常发现,当莫丽作为M的时候,她似乎很投入,总是用那种崇拜甚至于依恋的神情看着他。余笑予能感觉出来,那不是演戏演出来的神情,而是真挚的情感。
他很担心这情感真的会继续下去,因为他虽然很喜欢莫丽,但他知道那并不是爱情的喜欢。
余笑予一向相信自己的直觉,当他和米兰刚结婚的那段日子,他能感觉出莫丽的不开心和忧伤。他曾经担心了一阵,很怕失去他的这个好朋友。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见莫丽和他的关系一直很好,而且莫丽和米兰之间也像姐妹一样相处,也就放心了。
而此刻,当简洁的问话勾起他的这些回忆的时候,他心里剧烈地跳了一下。
他心里嘀咕着——这事情还是不要告诉简洁的好。免得万一米兰知道了。
接着,教授又想起以前曾照过的一些这类的照片,他曾经觉得这是个纪念,不过他想,等到过几天有空的时候,干脆销毁掉算了。
当车子停在家门口的时候,余教授这么想着下了车。
米兰仍旧躺在床上。
虽然正是炎热的夏季,但她裹着毛毯却仍然感到浑身发冷。
她摸了摸额头,并不热。但却浑身无力,甚至躺着都觉得疲惫不堪。
这时,她好期盼余笑予在她的身边,能紧紧地搂着她。
终于,她听到了开门的声音,接着是丈夫熟悉的脚步声,在向楼上卧室走来。
米兰却突然间紧张起来,很怕见到余笑予冲她微笑的目光。
于是米兰闭上了眼睛,作出一幅熟睡着的样子。
余笑予走到床前,看着妻子熟睡中娇美的姿态,很不忍心叫醒她。
他犹豫了片刻后,悄悄地转身去了书房。
过了一会儿,教授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字条,轻轻放在米兰的枕边,然后又悄悄地转身下楼了。
简洁在楼下客厅等着,没多久就见余笑予下楼了。
她刚要问教授怎么这么快就下来了。却见教授把手指指在嘴边,示意她不要出声。
“小兰正睡着,我没叫她。给她留了张字条,告诉她我去你那里协助办案了。”教授小声对简洁说。
简洁微笑着点点头,心里着实羡慕米兰有这么疼爱她的丈夫。
两人于是悄悄地出了门。
当余笑予刚刚走出卧室的时候,米兰就睁开了眼睛。
她看着丈夫留的字条,更觉得寒冷了。
米兰几乎立刻就要追出去,让余笑予留在家里,可又知道丈夫是去办重要的事情。她不能阻拦。
于是,她流着泪听着他们的汽车声音渐渐远去。
然后她又把毛毯紧紧地裹在身上。
那上面有丈夫身上的味道,这样似乎能让她有些安全的感觉。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6-30 22:14:14编辑过]
第二十五章
6月28日下午5点整。
重案三组的会议室内。案情分析会。
比起前天的案情分析会,这一次的气氛更加凝重。
很多人都抽起了烟,包括重案三组的队长刘世明。
虽然窗户都开着,但会议室内还是烟雾缭绕的。
“还是长话短说,我先说几句,然后由简洁详细介绍案情。”刘世明肃然说道。
“前天和今天,在我市“星海人家”和“河松小区”连续发生了两起恶性杀人案件!凶手作案手法老到、残忍,而且两起杀人案极为相似。所以,组里决定将这两起案件并案侦破!现在由简洁介绍“6。26”、“6。28”连环凶杀案具体情况。”
余笑予是第一次参加公安系统案情分析会,也是第一次看到简洁作为主角在会上发言,他兴趣盎然地看着简洁,想看看这个已经让他刮目相看的女刑警会有怎样的表现。
“现在是下午5点钟,到后天午夜12点钟,还有31个小时。如果在这期间我们破不了这个案子,抓不住这个凶手,那么,在6月30日,肯定会有另一个无辜者被凶手杀害!”
简洁这几句话说完,在场的刑警脸上的神情立时更加严肃了。
——虽然他们都知道这两个案子,而且绝大多数还都参加过这两个案子的现场,也知道这两个案子的严重性,但没有想到竟然紧迫到这种地步。
而余笑予心底暗自佩服——只几句话就把核心问题抓住了。
他突然想,简洁要是一名教师的话,讲课一定特别吸引人。
在教授闪念之间,简洁已经有条不紊地分析了。
“我先具体说说这两个案子的共同之处。
1、受害者都是在家中遇害。——说明凶手与死者认识,而且凶手熟悉受害人的家庭、生活、工作情况。
2、受害者都是女性。罪犯对其都有过性行为。(刚刚得到的尸检报告证实:钟艳红的阴道内也有精液,且化验结果同杜梅体内的精液成分相一致)
3、受害者被害的方式很相似。——都是窒息而死。而且都被捆绑,都被缠足。”
说完这些,简洁看了一眼余笑予,说道:“这两个案子牵涉到了很多我们不了解的女性领域知识。所以我们特别请了这方面的专家余笑予教授。现在请余教授为我们介绍一下从这两个受害人身上得出的一些发现。以及我们为什么确定凶手在6月30日还要杀人。”
余笑予在简洁介绍自己的时候,心底竟有一丝紧张,毕竟他还从没在警察面前做过讲话。而且这还是案情分析会,讲的东西必须得言之凿凿、慎之又慎。不象是在讲坛上讲课,有点疏忽无关大局,而且事后都能弥补。
不过,当余笑予站起身准备讲的时候,却发现这些紧张都消失了。
用事后简洁对此做出的解释就是:“因为你这两天来脑海里都是这两个案子,下意识地如同备课一般都形成强烈的记忆了。所以讲起来的时候自然就不紧张了。”
余笑予对简洁的解释很认同,因为事后他回想起他的这一段分析,也蛮自豪的。
“凶手在两个死者身上都留了很多线索给我们,至于他的目的是什么,在座的都是搞刑侦的,见解比我多,我不敢妄加猜测。我只不过是从我的专业角度来解析一下。
1、女尸被白布缠脚。
凶手把死者的脚用白布缠起来,这不是他随意而为。他是按照古代缠足的方法给这两个女人缠的足。而且凶手给这两个女人缠足是按照缠足的不同阶段缠的。缠足分为四个阶段,而现在,第二个死者被缠的是缠足的第三阶段,所以从这点我推断——凶手还要再杀人。
2、女尸后背上的诗句。这和缠足有关。
这诗句是古代男人饮酒作乐、玩弄女人小脚的时候的酒歌,全诗应该是:初一高声双日默,初三擎尖似新月。底翻初五报上弦,初七举杯转复回。
从这两起凶杀案的日期和诗句中的日期对照来看,我推断——凶手在女尸后背上写的诗句提示着他作案的日期。就是初一、初三、初五,甚至可能还有初七!
3、女尸脚上的字。这也和缠足有关。
古代人们品玩小脚是个风气,也就有很多说道。其中就有一项是小脚在什么地方玩弄最美。归纳起来就是三上、三中、三下。三上指的是掌上、肩上、秋千板上;三中是被中、灯中、雪中;而三下则是帘下、屏下、篱笆下。而我们根据这个,果然在篱笆下和秋千上找到了凶手留下的鞋(被杀女人的鞋)。而在这鞋里面,又提示着下一次他要杀害的人的姓名和职业!”
在座的刑警们听完余笑予的讲解,交头接耳起来。不过看他们的神色,都是对教授的话深感佩服。
讲完这三点看法,余笑予正要结束发言,刘世明说道:“余教授,结合你的专业,说一下你对这个凶手的感觉。”
余笑予沉思了一下,又说道:“在我看来,这个凶手故意将这些谜题留给我们破解,表明他很自负。再有,凶手在被害人的脚上下了很多功夫,我觉得他有恋脚心理,甚至是有变态的心理。”
然后他扫了各位刑警一眼,斟酌了一下用词以后说道:“而且在我看来,凶手是故意向警方挑战。”
其实教授心里还有一些感觉和看法,不过他觉得以自己的外行人的眼光不便于在刑警们面前过多分析案情。另外,他想简洁在后面会把他心中想的说出来的。
余笑予现在也如同刘世明一样,越发地信任简洁了。
第二十六章
在余笑予讲解分析的时候,简洁和刘世明低头仔细研究着目前的提供上来的案情分析报告以及尸检报告:
1、电话记录查询方面——对比杜梅和钟艳红的通话记录以后,发现她们两个人在案发当天都接到过同一个电话,号码是84396170。而且通话时间都比较长,都有十分钟左右。不过令人遗憾的是,这是一个磁卡电话。无法查到打电话的人。
2、对杜梅和钟艳红的亲友重新取证——根据钟艳红同事提供的情况,又重新重点调查了两名受害人的电脑、上网情况。结果既有意外之喜,又增添了难解之谜。
重新返回钟艳红家中检查电脑的时候发现:受害人的电脑中硬盘不见了!而在当时,由于电脑外观丝毫没有动过的痕迹,都疏忽了检查这一点。
而对杜梅家的再次检查,家中没有电脑的痕迹。而后,负责调查的刑警又去了一次电视台,对杜梅的同事以及罗副台长重点地询问了这一点。结果得知,杜梅平时都是使用笔记本电脑。而现在,无论是家里,还是单位,这台笔记本电脑都是踪影皆无了!
3、尸检报告提示:在两名受害者体内提取到的 安眠药物成分、剂量、使用时间都大体相同。特别提示的一点,这种安眠药物的成分与普通的安眠药物成分有些区别,但具体差异之处还在化验对比之中。另外,在两名受害者体内发现的精液的化验已经得出结论:为同一名男子的精液。
简洁一边看一边思索,而手上也没闲着,拿着笔在笔记本上飞快地记载。
等到教授的讲解结束,简洁便接过了话题。——她不想让时间耽搁一秒钟。
她把刚才的那些报告结果先向大家通报了一遍,然后又将SM的情况和大家细说了一下。
这之后,简洁具体分析道:“从这些搜集上来的情况来看,这两起恶性杀人案件是由一个凶手做的毋庸置疑了。现在我们必须也是唯一要做的是事情就是:在31个小时以内抓获凶手!”
余笑予在一旁聚精会神地看着简洁一项一项地分配布置任务。虽然他没有当过兵,可是这时,他忽然觉得好像是临上战场前的那种状态。就像他在书中看到的那些临战前的部署一样让他热血沸腾。
“现在不难看出,凶手是利用磁卡电话联系被害人,所以,从现在开始,对那部磁卡电话要严看死守。二十四小时派人盯住这部电话,不漏掉每个打这个电话的人。”
“可打这电话的人会很多,怎么知道哪个人是凶手呢?”有人发问。
“我们会马上和电信部门沟通,对这部电话实行监控。而不漏掉每一个打这部电话的人,就是我们的责任!”简洁干脆地回答。
接着,她布置第二项任务。
“凶手两次都用这部电话和被害人联系,说明这个地点他很熟悉,或者是离家很近,也或许是离单位很近。所以要对这附近的居民区、办公单位进行细致的摸排。”
“也可能凶手是故意找个远离自己居所或单位的电话打的呢?”
简洁点了点头。“有这个可能,但不是也有我刚才说的那种可能吗?只要有存在的可能性,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
“第三,罪犯是极有可能是通过网络先同被害人取得接触,熟悉之后选择作案。但现在两个被害人的电脑资料都已经无法找到,所以我们只能是猜测了。会议一散,立刻再去一次钟艳红的家里,详细询问他的丈夫,看看他能不能提供一些例如钟艳红的网络登陆号码之类的线索。如果这个能打开缺口的话,那对我们的侦破帮助会很大的。”
简洁说完这个,看了一眼余笑予以后,又道:“第四,在这同时要下大力气,也可以说是开动脑筋吧,弄清楚罪犯留下的谜题,要是知道了罪犯下一个要杀害的人,那我们抓捕罪犯就是再简单不过了。”
简洁这些话虽然是对着在座的刑警们说出,但余笑予明白,解破谜题的这个任务是属于他的。
简洁把这些工作部署完毕以后,侧过脸和刘世明耳语了几句,脸上露出顽皮的笑容。
然后刘世明清了清嗓子:“我这个组长一开口说话呢,就是给大家添压力、下任务来了。可没办法,咱们干这行的就得承受压力。我也不多说了,因为大家也都明白:这么大的案子,时间这么紧,所以就不用想着回家了。什么时候案件侦破,什么时候回去。另外,嘴上都牢着点,不要和外人说太多,这案件还没水落石出,要是被宣扬出去,肯定闹得人心惶惶的。另外跟媒体打个招呼,先不要报道。”
在座的刑警们其实也早就预料到了,没什么奇怪的神色。
刘世明又笑着瞪了一眼简洁,然后和大伙说道:“今天晚上我请客,一会儿让饭店送菜过来,但酒是没有啊!”
大伙纷纷笑着鼓掌,而简洁则插嘴打趣道:“给刘队鼓什么掌呵,要不是我说他,他原本的意思是要给咱们买方便面吃呢!”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6-30 22:01:47编辑过]
吃晚饭的时候,刘世明和简洁特意和余笑予坐在了一起。一来怕教授在这里不适应, 二来也想抓些时间来分析一下案情。
“对那部磁卡电话,你觉得监控的效果大吗?”余笑予问简洁。
他对这些侦破技术上的东西一窍不通,不过现在却充满了兴趣。
“这事情要从两方面来说,一来现在这部磁卡电话是我们打开缺口的一个渠道,我们必须这么做。二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侦破工作就是筛选过程,有时候的做法就如同大海捞针,虽然看起来笨,但有时也是很有效果的。”简洁说道。
刘世明笑着补充一句:“简洁的意思就是,不论哪一种方法,从效果上来说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谁也不敢保证成功率是多少,但只要有一线希望和可能,就要百分之百的去努力。其实这就是侦破的真谛。”
余笑予苦笑着点点头。——他现在越来越觉得简洁的工作是个苦差事了。远没有他的学术研究舒心。
简洁往嘴里扒拉完一口饭,一边咽着一边对刘世明说:“组长,我觉得对那部磁卡电话附近的居民区和单位的摸排调查还要再加点人手。那附近虽说居民量不是很大,但是很多房子都是出租户,人员流动性太强,而且很多租房子的都没有在派出所备案登记,查起来会很难的。”
说完,她冲余笑予仰了一下脸:“那部磁卡电话的位置就在你们别墅区的山下,那一片住宅小区的附近呢。”
教授在脑海里想了一下山下那小区的情景,点头道:“是的,那小区很老的了。我听说一直要拆迁,可总是没动静。那里的人也不愿意住,大多数都把房子租出去的。”
刘世明点了点头,深深地瞅了一眼余笑予:“余教授,至于那个头发的未解之谜,就得仰仗你了!”
余笑予冲刘世明笑了笑,却没有言语。
他心里自是知道这个任务的重要性,不过现在这堆头发在他看来却是杂乱无章的一道难题。甚至是无从下手的感觉。
——那堆头发能代表着怎样的谜底呢?
简洁在旁观察得细致,看着教授若有所思的样子,劝道:“教授,先吃饭。吃完了,我把当时的笔录拿来,你再细细看看能不能有什么发现。”
余笑予点头应允,匆匆埋头吃饭了。
正吃饭间,教授的手机响了。
“小兰呵,你吃了吗?”余笑予关切地问道。
简洁见状,便悄悄拉起刘世明:“教授的妻子打来的,人家说悄悄话呢。”
两人知趣地走开。
米兰听到丈夫的声音感觉温暖多了。
刚才她躺在被窝里却感觉寒意阵阵,那是似乎从心里发出的寒冷感觉。
“我刚吃过,不用担心我。我看到你留的字条了,怕影响你工作,就一直没打电话。别太累了,这几天都没怎么好好休息呢。”米兰柔声说道。
不过米兰撒谎了——她根本没有吃晚饭。
因为根本就没有食欲。
“我在这儿挺好的,简洁他们很照顾我呢。你不用担心了,早点睡觉吧。”教授宽慰着妻子。
挂了电话以后,米兰才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她在丈夫身边被宠惯了,已经习惯了被呵护的滋味,丈夫不在身边会让她觉得空荡荡的感觉。
听到了丈夫的声音,她的脸上才露出些笑容。
只不过她不知道,在将将能看到她的卧室灯光的远处,也有一个人在微微地笑着。
不过那是邪恶的笑容。
简洁正在电脑前忙碌着。
去钟艳红家里调查网络及上网信息的刑警刚刚回来。
简洁得到了一个非常好的消息——从李培源那里得知了钟艳红的QQ号码。
而且令人高兴的是,李培源虽说不知道妻子的密码,不过他倒是说,妻子平时的一些密码都是家人的生日。
于是警员带着李培源提供的一些数字回来了。
此时简洁正挨个试验着这些数字哪个是死者QQ的密码。
而余笑予此时则独处在一间办公室内。
他思考问题的时候喜欢安静的环境。
此刻,他低着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笔录。
这是刑警对河松小区那几个发现鞋子的孩子的调查记录。
他已经看过了好几遍了,这些记录已经形成了图像记忆在他的脑海里。
——雨过天晴,几个孩子在广场上玩——发现了秋千板下的鞋子——七手八脚地打开——里面塞着注射器、头发和纸条——打开头发,看那张纸条——踢着玩耍那只鞋。
他隐隐觉得,这中间的环节有一个链条出了问题。
是哪里出了问题了呢?
余笑予苦苦思索着。
枕头下面手机的震动将米兰从睡梦中惊醒。
她勉强正开眼睛,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二十三点三十分。
米兰蹙蹙眉头,感觉大脑还在阵阵疼痛着。
她今天一天没有睡觉,但只是在半个小时前才将将睡着。
又是一阵震动从枕头下面传来,米兰这才想起自己醒来的原因。
她疲倦地摸出手机,打开了屏幕,那上面闪烁着短信的提示。
米兰按下键盘,迷迷糊糊地看去。
她一下子惊得睡意全无!
——“我在你家门口,出来开门!王挺。”
余笑予盯着桌子上的四样东西已经半个小时了。
——那只女鞋、一次性注射器、一卷头发、一张字条。
鞋是黑色半高跟女鞋,样式很普通,皮革质量也是一般,远比不上杜梅的那双鞋子精致。而且看起来已经穿了有一段时间,鞋的后跟已经磨损得有一个小的斜坡了。
注射器也是再寻常不过的那种一次性塑料注射器。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外观也没有改动过的样子。
至于头发,已经通过显微镜对比证实就是被害人钟燕红的头发。除此之外,这头发就像余笑予现在的大脑——乱糟糟一团。
教授把目光更多的盯在了那张字条上。
那是一张长约5厘米,宽大该2厘米的小纸条。纸的质地很好,象是书籍的封面用纸。边缘很齐整,看得出是用剪刀剪下来的。纸上只写了一个“唐”字,依然是用宋体工工整整地写出来,如同小学生没有雕琢的字一样。
他翻来掉去地看了几分钟,除了那个“唐”字依旧醒目,其它的竟似乎如雾水一般搅得他眼花了。
米兰惊恐地走下楼,一路上只要摸到灯的开关就急切地打开。
可是满室的光亮也驱散不走她内心的恐惧。
从卧室到门口的那几步,对于她来说竟是如此的漫长。
她不想走到门口,可是却又不得不走到了门口。
“你还来干什么?”米兰听见从自己嗓子里发出的微弱的声音。
外面的人“嘿嘿”地笑了两声。
这两声,如同两记重锤砸在了米兰的心上。
“我不是已经都给过你钱了吗?”
米兰怯声地问。
“怎么,给了我钱就忘了我们缠绵的时候了?”
门外的男人阴阴地说道。
“我丈夫在家,你快走吧。”
米兰用这个借口哀求着。
“呵,他的车都不在,不用骗我了!开门!”
米兰啜啜着:“不行,你不要再纠缠我了。”
“真不开门吗?别忘了你那些淫荡的照片还在我手里!”
门外传来幸灾乐祸的声音。
米兰痛苦地闭上了眼睛,紧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地站了许久,然后慢慢地将手伸向了门。。。。。。
“啊!找到了!”
简洁兴奋的惊呼声将余笑予从沉思中惊醒。
他推开办公室的门,向外看去。
简洁和几个刑警正兴高采烈地比划着,见到教授,简洁更是高兴地说:“教授,李培源提供的那些号码里果然有钟艳红的QQ密码!”
余笑予走了过去,站在一旁,也兴奋地看着电脑屏幕。
钟艳红的QQ头像现在闪亮着,在好友菜单里余晓予也只看见十二个人的名字。
“总算是好友人数不多,要是多的话,看你还能乐成这个样子?”
教授打趣道。
“这也要下大功夫啊,一点聊天资料都没有,只是看这些陌生名字,再少也是一样没头绪的啊。”简洁反驳道,不过言语之间仍透着开心的声音。
随即她转头对身边的警员说:“立刻联系公安部计算机网络中心,请他们帮助调查。”
教授听得简洁这么说,忽然也想起了一件事。
“对了,简洁,你先帮我查查。全市医院里姓唐的女医生、护士的资料。”
简洁笑道:“大教授才想起来啊,我刚才让同事都在查了。而且不光是姓唐的,名字里有‘唐’字的女医生、护士,我都查好了。”
说着,简洁递给教授一叠纸。
“不过,你可要做好思想准备——这可是人数众多的。”简洁说道。
教授接过来,只扫了一眼,头就疼了,足足有四十多人。
“这还不包括那些没有登记在册的人员,要知道现在的许多社区机构,人员登记在册都很不规范的。”简洁提醒道。“要是弄不出全名,我觉得很难。我们要是撒下网去,难免不再社会引起轩然大波的。”
余笑予明白这个道理,点了点头。揉了揉发痛的眼睛,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走到窗口,看了会儿窗外天空中的繁星,这才觉得大脑舒服一些。
他忽然想起米兰,心头不由得涌出一股爱意,他掏出手机,不过没有拨打号码又放下了。因为他看到时间已经午夜,妻子应该熟熟地睡了。——还是不要打扰她吧。
可教授却不知道,在他眺望星空的时候,妻子正被那个叫做王挺的男人按在沙发上,受着屈辱的折磨。
米兰的睡衣早已经被撇在地上,她失神地看着地上的睡衣,无奈地任凭男人在他身后猛烈地运动着。
她觉得身体似乎不是自己的了——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压力,感觉不到声音。
米兰只看见自己的头发在甩动,自己的乳房在随着晃动,她看着地上的那件睡衣,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因为她的眼泪在随着男人的抽插而不断的流出。
终于,有一双手紧紧地拽住了她的乳房,撕裂般的疼痛传来,但米兰却在心底呼唤着,渴求着那疼痛来的再剧烈一些。
并不是因为她喜欢,而是她知道当这个时候到来,也就是她解脱的时候。
果然,当乳房的疼痛达到极点的那一霎那,米兰感觉到下体传来的一阵阵热流。随即,那个男人也趴在她的后背上喘息起来。
简洁离开了电脑旁。
一名专门精通网络的警员在继续着工作。
虽然已经联系了公安部计算机控制中心,但在这等待的时间里,简洁也不想放弃任何一点努力。
她揉着隐隐作痛的头,对警员说:“每一个QQ上的联系人都不要漏掉,特别是调查有关SM的情况,只要发现有谁和SM有关,就立刻叫我。”
嘱咐完了以后,她冲了一杯牛奶一杯咖啡,然后端着杯子走进了教授的那间办公室。
“喝点东西吧。”她将装着牛奶的杯子递给了教授。
教授接了过去,深深地喝了一口。
“一会儿早点休息吧,养好精神,明天再研究这些也来得及。”简洁劝慰教授道。
教授点了一下头,“大脑是有些杂乱,似乎能想明白,又马上没有头绪了。”
简洁喝了一口咖啡:“有点眉目了?”
“嗯。。。。。。”教授点了点头,可脸上却是不确定的神色。“我觉得那些孩子肯定破坏了凶手留给我们的这只鞋中的秘密。”
“哦?”
“凶手肯定用这些东西来给我们传递信息,这是没错的。但我总觉得这些东西还少了些什么?所以解不开下一个被害人的名字。”
简洁点点头。“那这样,今天的工作到此为止,你的任务就是睡觉了。明天我们一起再回案发小区一次,再重新调查!我正好也要去调查一下。”
说完,她指着室内的沙发。“教授,就得委屈你在这里就寝了。”
安顿好了教授,简洁回到自己的办公室里。
找出一片去痛片吃了下去。
她得让自己的大脑减轻疼痛。
然后她靠在沙发里闭目养神了一会儿。也想着教授刚才的话。
余笑予的话勾起了她心中的一个迷惑。
这时,虽然案子还没有头绪,但她却觉得好像看见了曙光,她分不清这是错觉还是什么,只是隐隐感到虽然像是摸着黑走路,却找到了出口。
但这条路,这个出口却让她心烦不已。
因为她感觉到这次的案子和以前不一样的地方是:以前的案子是主动地寻找线索,而这次的案子却是被凶手牵着走到的这条路上。
“是的,我现在在被凶手牵着鼻子走。”她再次确认这一点。
“必须寻找到突破口。凶手一定有特别的动机,绝不会像普通的杀人案那样动机简单的。找到了动机,就会自然地发现凶手的真面目的。”她心里默念着。
然后,简洁睁开眼睛,点着头走出了办公室。
她似乎知道自己下一步该做什么了。
当听见男人的脚步声音渐渐远离了以后,米兰顾不得穿上衣服,赤裸着身体飞跑进浴室,她打开淋浴喷头,不等水热了就站到了喷头下面。
喷头的水冰凉地浇在她的身上,米兰哆嗦着,却用力冲洗着。
不但是身上的脏物,也还有她脸上的泪水。
当关上喷头以后,她抓起毛巾,狠命地擦拭着身体上的水珠。仿佛这些水珠也让她的身体污秽了一样。
最后,她冻得瑟瑟发抖地钻进了被窝。
她蒙住头,在被子里抽噎了许久,然后侧过身,闭上了眼睛。
米兰此刻在心里命令着自己——睡觉!
因为她想好了,自己要彻底的休息好,然后明天要去办一件事情。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7-6-30 21:56:31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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