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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2:54:00

  十六
  
  夜,深了。
  许一林已经抽到第十二根烟。
  
  他半躺在床上,烟头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光。闪电和暴风雨声被厚厚的窗帘隔在了窗外,房间里一片死寂。
  他第一次感觉自己的理智不是太清楚,有些头晕。
  是因为抽烟太多了吗?
  
  祝青山。
  这个人出现在许一林的生活中,已经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
  许一林的父母在他十四岁时离异,母亲随既远嫁美国,从那以后音信渺无。他的父亲是个丰台区政府里的一个官员,主管丰台区的个体工商,因此有些不明来路的钱,但这些钱仍然无法满足他母亲的需要,这就是两个人离异的主要原因。
  许一林恨他的母亲,这个女人似乎生来只为享受,没有任何其它心思,许一林从小就在爷爷奶奶家长大,十岁时才到北京城里和他们一起生活,他的母亲似乎把他当成了个宠物,她也爱他,但不是象一个母亲爱孩子的那种爱法。
  她从不过问他的任何事情,在她花钱从叫不上名字的高档专卖店里买回各种奇装异服后,她会顺便扔给他一百或者两百块钱,告诉他这是他一周的花销,他爱干什么就干什么。
  十岁的许一林成年后才理解,他遇上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妈妈。
  妈妈走后,父亲仍然做他的官员,一个小小的处长,但很有实权。
  一年后后某个晚上,他的父亲从单位回到家里时,拿着给许一林新买的运动鞋和一些饭菜,在楼下大声地喊着让许一林下来接他。
  当许一林兴冲冲地跑下楼时,他看了一辆警车停在他们家的楼门口。
  
  他的父亲,双手已经被带上了手拷,那双鞋和那些菜饭被执法人员随便地扔在花坛边。他呆呆地看着他的父亲,看着他被警察推搡着上了警车,随后就永远地消失在他的生活里。他贪污及受贿款额达到了二百万,被判处无期徒刑。
  他的父亲和丰台的一批商人有着非同一般的关系,其中就包括祝青山,这个日后的中国超缴富翁。祝青山对和他有关系的所有官员们都非常讲义气,这是他成功的一个法宝。
  于是,祝青山就走进了许一林的生活。
  
  许一林的高中三年和大学四年,所有的费用全部由祝青山包了。他放假时会到祝青山的家里玩几天,他喜欢容阿姨,这个女人比他妈妈年轻,但却让他更有母亲的感觉。在小小年纪的许一林的心中,充满着对祝青山一家人的感激之情,他要报答他们,他要用一生来报答他们的恩情。
  他发誓要在自己成功后的某一天去美国找到他的生母,然后和她说一句话,就一句:“我是你的儿子许一林,我有的是钱,你不是需要钱吗,我有,比你的美国老公多好几十倍!”然后转身身就走。
  报答的机会来了。
  
  两年前的一天,那时他已经毕业于北京理工大学,并被祝青山任命为一个青山地产行政圈以外的贸易公司的总经理,祝青山对许一林确实很好,他可以说几乎把他当成了一个干儿子。祝青山让许一林到他的办公室去一趟。
  许一林第一次出现在青山地产的总部大厦,那也是林芳兵第一次看到他。
  
  祝青山从抽屉里拿出一照片。
  这是一个漂亮得让许一林眼晕的女孩儿。
  许一林早就该找女朋友了,但他没找,他是事业心很强的男人,他还有发誓要做好的事情没有做到,所以他并不着急。
  但并不着急并不意味着他是柳下惠,可以眼看美色而坐怀不乱。这个女孩子惊人的美貌,几乎在一瞬间就把他的心给俘虏了。
  他掩饰不住自己的急色,祝青山笑了,他等着许一林的脸都憋红了的时候才说,他知道他不敢主动问他:“你觉得她漂亮吗?”
  这还用问吗?!许一林几乎脱口而出:“她是谁,她在哪?”
  祝青山喜欢许一林这样的男人,他真希望许一林是他的亲儿子那该多好。
  于是,他对许一林提出了一个奇怪的要求。
  
  “这个女孩儿在等着你,我只知道她经常出现在哪,剩下的需要你去做,如果你成功了,你的一生就会更成功!如果你失败了~~~。”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许一林,那种眼神让成年后的许一林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祝青山到底不是他的亲生父亲。
  其实这个任务太简单了,许一林对祝青山的话并没有太在意,他的长相不错,很端正的男人,他作风也好,没有不良爱好,他很有钱——真的他确实已经很有钱了,这其中有他亲留给他的,也有祝青山给他机会让他挣的。
  
  他带着澎湃的激情开始策划这件事。
  按一个大富翁的奇怪要求,去追求一个在北京城里过着最普通生活的女孩儿,成功的话,他就会在人生之路上取得更大的成功!这个条件太诱惑人了!
  不过,祝青山告诉他,无论如何,绝对不要在这个女孩儿面前提起他,也要和她说有关他的任何一件事情,就象他祝青山和他许一林从不相识一样,这是一个斩立决的条件。
  许一林惟命是从。
  
  他第一步的调查结果就让他大喜过望,这个女孩儿竟然姓祝!
  许一林不是傻子。他知道一个姓祝的大富翁让他去接触另外一个姓祝的小女生,这种机会太少见了,祝姓并不是常见的姓氏。
  不过他不敢过份高兴,因为他知道那个条件——奇怪的条件。
  
  这个条件让精明的许一林做过很多的猜测,但他无论如何也不明白,假如——假如祝青山真是是祝小天的爸爸,他有什么理由不认自己的女儿?!而任由这么漂亮的女儿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呢?
  
  祝青山的行为永远让人摸不着头脑。
  许一林不敢做深入调查,他知道祝青山的力量,如果小天果真是他的女儿,那么,其中一定隐藏着一个非常、非常大的秘密,这个秘密显然祝青山不想让任何知道,许一林知道自己的份量,虽然他和祝青山的关系非比寻常,不过成年后的许一林越来越明白,他,也是被包括在这“任何人”的行列中的。
  许一林只不做任何非份之想,既然祝总将这样一个秘密的一部分已经和他分享,甚至命令他去接近并羸得这个美丽无比的女孩儿的心,这样的美差,他确实别无他想。
  
  不过,许一林万万没有想的是,以他如此的身份和地位,以他出众的男性魅力,执行这么简单的一个任务,他竟然失败了!
  
  已经是十三根烟了。
  许一林眼前闪过祝青山在听到他汇报时的那种眼光,那是令他胆寒的目光。
  在祝青山的言传身教下,他在商战中如鱼得水,年纪轻轻就已经身价上千万了,他可以看透很多我,看透他们形形色色的目光和隐藏在那目光后后的欲望~,但他永远看不明白祝青山!
  祝青山起初对他的报告还能举重若轻,甚至和他开玩笑,说追求女孩子可不是件交易,尤其是追求一个漂亮得让所有男人都夜不能寐的女孩子,在他开玩笑的语气里,许一林甚至可以听出祝青山的骄傲——一种为人父的骄傲!
  可是,当祝小天甚至连许一林的一次晚餐邀请都不接受的时候,祝青山的目光就变了,变成了那种让许一林胆寒的目光~!
  许一林的苦恼,又有谁能理解呢?
  
  他在黑暗中毫无感觉地抽着烟,他的意识渐渐地模糊了~~。
  他忽然有点后悔了。
  如果刚才接到祝青山的电话,不急忙地赶回来和他相见,也许,他现在将和一个警察在一起。
  和警察在一起,永远是件让人放心的事。
  他确实不放心了,因为他越来越感觉到,石城列岛之行,有太多的可疑之处了~。
  
  疲惫战胜了一切,许一林已经在混乱的思维中慢慢地闭上的眼睛~。
  轻轻的敲门声——在窗外隐隐传赤的暴风雨的背景下——敲门声却异常地清晰而阴森。
  
  许一林的身体猛地一抖,他象受惊的兔子一样从床上蹦起来,在黑暗中惊恐地看着门,谁会这么晚来找他?
  他轻轻地走到门边,透过门镜向外看去,外面一如屋内,一片黑暗。
  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颤抖地问了一声:“谁?”
  
  门外有一个声音轻轻地回答:“是我——,小天。”
  
  出租车司机的手一直按着档位旁边的小盒子,那里面有一把刀。
  这个奇怪的乘客让他很担心。
  在桃仙机场拉到这么一个大活,对夜班司机来本来是运气,但这种破天气却让人心烦,广播里一直在报告路况,沈大线没有封路,但路面湿滑,而且距离大连越近,雨下得越大。平常只需要两三个小时就能跑到皮口,但现在估计得花上三四个小时了。
  这个乘客满脸通红,眼睛里布满血丝,他不停地望着车窗外,这个动作让司机很警觉。以前曾经发生过在高速路上打劫的事情,先由一个同伙搭车到指定地点,然后突然拿刀威胁停车,紧接着其他同伙从路基下一哄而上,将司机赶下车,再驾车扬长而去,更有甚者当场将司机杀死,不留后患。
  通过后视镜,司机再次扫了一眼这个人。
  他似乎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先生,到皮口有急事啊~?”
  那个人几乎是机械地对答:“是~。”
  这种回答更让司机惊恐不已,他几乎确定今天晚上遇上了夜路鬼。他用右手再次摸了摸那个盒子,悄悄地将它打开一个缝,那是一把藏刀,从五爱市场买的,只花了二十元,但锋利无比。
  司机是个老司机,夜路经验丰富。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最好说话来分散对方的注意力,即使对方不爱说话,也可以更加确认对方的身份,先下手为强。
  沉默了一会儿,司机又问到:“先生,到皮口啥急事啊,咱在皮口还有些朋友,能不能帮上点忙~~?”
  那人眉毛一挑:“你真在皮口有朋友?!”
  他的反问声很大,司机心里乐了,看来这小子还嫩点,警告很有效果。
  他赶快回答,有!当然有啊,您先说你有啥事?
  
  那个整个身体突然扑向前排,嘴几乎贴在司机的耳朵上说着话:“我需要一条高速汽艇!到达后马上出发去石城列岛,你朋友能帮忙吗?
  又怕司机说不同意似乎的,他再加了一句:“价钱随便你!”
  
  司机被他的这个动作吓得打个激凌,他的手已经摸到刀柄了。不过当他听清对方的问题时,不由自主的侧头注视了他一眼,他的手停止了动作。
  “你真的需要汽艇~?”
  “当然!你朋友有吗?我自己会驾驶,只要有艇就行!”
  司机从后视镜里仔细地看了看这个乘客,他现在有种感觉,这个人不是在说假话!
  买卖来了。
  司机一边开车,一边拿出电话本来翻着:“有——到是有,旧了点啊~~,能用到是能用~~慢了点啊。”
  那人打断了他的话:“只要能马上去石城列岛就行!”
  司机脸上露出微笑,他翻到电话,嘴里开始唠叨:“唉,这个破天儿人家爱不爱出船可是个问题~~平常走一趟都是五百,这~~怎么着也得~~”
  
  那个乘客没有说话,他知道司机一直在通过后视镜观察自己,所以他手里拿着钱,在空中晃了几晃,司机的眼睛随着他的晃动左右摇摆了几下,起初他没在意,因为他发现那是五张——不对,他的眼睛睁大了——那是五张——100美元!
  
  他来了个急刹,根本不顾后车追尾了。他甚至边乘客都忘了,电话在他手里拔得象个风车一样,然后他就开始对着电话大喊:喂我操哥们你快点啊快点把艇子开到港里去什么你现在光着屁股呢你他妈个*地给我快点行不马上对马上!
  那个乘客在后排轻轻地提醒他:现在刚到鞍山,到皮口至少还需要两三个小时吧~?”
  
  司机猛地回头瞪着他,然后陪出一副笑脸:“呵呵,对对我怎么忘了,您先休息一会看您累得不轻啊我保证又快又稳地开到皮口您就歇着吧~。”
  
  许一林的全身在一刹那间烧了起来!
  他就象一个久久的深山中徘徊的迷路者突然发现了一条通往光明的小路一样,他什么都不顾了~。
  他一把就打开了门。
  黑暗的走廊里,站着一个黑暗的影子。
  一阵阴冷的风从开着的门刮进了房间。
  
  许一林的热血已经要沸腾了,他一把拉住祝小天,颤抖地问道:“小天,你怎么了?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快进屋来说!”
  说着,他使劲地将祝小天拉进了房间。
  房间里仍然没有开灯。
  
  许一林急着找开关要打开床灯,祝小天轻轻地拉住了他:“不用了~~一林,我喜欢这样,这样很好~~”
  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沙哑,似乎是因为白天受到惊吓太严重了。
  许一林现在几乎快要发疯了,不过他仍然装做非常理智,这让他太难受了。
  他颤抖着抱歉:“对不起小天对不起,我抽烟太多,这屋里全是—全是烟味~。”
  
  黑暗中的祝小天不发一言,她拉住许一林的胳膊,两个人一起坐在床头,她一直半低着头,在黑暗中许一林看不清她的脸~。
  
  “你——你真的喜欢我吗一林——?”
  许一林的脑袋嗡的一声!
  他等了两年了,他的自尊心已经忍耐到了极限,他知道如果祝小天再不接受他的求爱,他真的可能会发疯,他会做出一些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来!
  不过现在他终于等到了祝小天的这句话!
  
  你真的喜欢祝小天吗?
  
  许一林在心底大喊着:“我当然喜欢你!我象个傻子似的等着你!我是个好男人,我有身份我有地位我有钱我还有良好的教养,我一直都喜欢你,从见到你照片的那天起!!
  他终于不能自禁了,他在黑暗中轻轻的、轻轻地揽住祝小天的肩头:
  “小天,我许一林对天发誓,这一生,我只爱过一个女孩儿,我只爱她一个人!那就是你!
  他的眼睛在黑暗中发着光,发着火热的爱情之光,这一刻他再没有商人的精明,他不需要这种精明了,因为他经历了太多的痛苦和折磨,就在这一天里,他的心路经历了大起大落,他现在真想跑到祝青山的房间里去大喊一声:“我完成了任务,我成功啦!”
  
  一声轻轻地叹息在黑暗里响起。
  “如果是真的,我真的是应该是天下最幸福的人~~”
  许一林猛地抓住祝小天的双肩:
  “真的!当然是真的,我爱你!我在石城列岛的暴风雨里发誓,我爱你,一生一世爱着你,至死不渝!
  
  窗帘突然被一阵阴风刮了起来,一道强烈的闪电在石城列岛的天空中划过,巨雷随及而至,房间的窗户被震得噼叭做响,房间里一瞬间充满了惨白的电光和吵杂的声音!
  
  有什么东西在许一林的脸前晃了一下~。
  他的头一下子晕旋起来~~~~整个世界都在旋转、旋转~~。
  他的脸上一瞬间布满了迷惑,他在心里问了自己一句:“是抽烟太多了吗~?”
  
  在他的意识消失前,有一个声音在他的耳边轻轻地、沙哑地、梦噫似地说着:“许一林,你将享有最高规格的海葬~~~因为~~你是祝青山的干儿子~~。
  
  许一林瞪大了双眼,看着黑暗中的祝小天,然后,他的灵魂安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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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2:55:00

  十七
  
  暴怒的天空里乌云密布,强烈的闪电不时劈裂黑暗,在天地和大海之间制造一次又一次恐怖的白光,滚滚雷声在天庭里隆隆传来,然后在大海表面形成一个一个惊人的反弹,巨浪在狂风的吹动下,狂暴地拍向石城列岛的海岸线。
  在漆黑的夜空下,海风酒店却象一个惨白的棺材,孤零零地伫立在石城列岛的东端。
  
  郭东绪手紧紧地握着,他能感觉到手心里正渗出汗水,在这样凄风苦风的夜晚,他的手心正在出汗!
  他把一只紧握的手抬了起来,然后——轻轻地敲了一下门。
  
  房间里有个声音带着惊恐问道:“是谁!?”
  郭东绪稳定了一下情绪,缓慢地回答:“我,郭东绪,朝凤,我有话要和你说~。”
  良久,门开了,从房间里透出一丝暗淡的灯光,窗外忽然响过一声炸雷,灯光陡地变暗,然后开始了挣扎式的闪烁,诡异而阴森。
  朝凤在昏暗的房间里,面带嘲笑地看着郭东绪,她的眼神让郭东绪非常不安。她的脸在半暗之间闪烁着,那张脸真的很漂亮,郭东绪的喉龙动了一动,咽下一口唾沫。
  他把门关上了。
  
  从他把门关上的那一瞬间,朝凤的脸突然就变得紧张起来,她的眼睛一下眯了起来。
  “东绪,你——你心里有个秘密要和我说,是吗?”
  
  郭东绪死盯着朝凤,这双眼睛本来有很强的自信,它曾经让朝凤以及一大批务实的女孩子有过一些想法,但现在,它却透出一种暗暗的疯狂,在它的深处,朝凤能感觉到,有一丝火苗在烧着~。
  “我有秘密,呵呵,朝凤,是你有秘密吧?”
  他在昏暗里悄悄地笑了下,脸部肌肉在闪烁的光里看上去轻轻地扭曲着~扭曲着。
  
  朝凤故做阵静,她轻描淡写的说着:“东绪,我没有秘密,你知道朝凤的性格,我真的没有秘密,何未给我打了电话,我就来了,就这么简单,你不相信吗?是你有什么秘密吧?”
  
  郭东绪的牙关突然迸发出一声脆响!
  他的眼睛越来越透出一种狂热,他盯着朝凤说:
  “女人,其实对女人来说,钱比一切都重要,你不应该知道得更多,也不应该管得太多~~。”
  朝凤冷笑一声,郭东绪的话语把她刺激着了,她开始批唇相激:
  “你果然是有秘密!郭东绪,我是为钱而来,不错!那么你呢?难道你不是为钱而来?!你得到的也许比我更多吧?!,你的那个清华硕士老婆是否知道呢?她要是知道你一下子挣了这么大一笔钱,你会怎么样?!呵呵,郭东绪,男人活到你这个份儿上~~呵呵。”
  
  她的嘴在昏暗的灯光下一张一合,喋喋不休~。
  
  郭东绪的喉里发出一声低吼,这声音听起来就象一个受伤已久的猛兽突然发现一头更弱小的猎物时那种狂喜的叫声。在朝凤的喋喋不休中,他猛地扑了过去!
  朝凤瞪大了眼睛,不相信地看着郭东绪,她的脸在灯光下,慢慢地、慢慢地变成一种紫黄色~~舌头伸了出来~~然后是眼睛开始鼓起~~她的身体象只将死的鱼一样上下跳着,抽搐着~~。
  郭东绪眼睛里的火已经冒出了眼眶,他在低低的吼叫里咬牙切齿痛快淋漓地唠叨着:
  “死吧、死吧,快死吧你这个臭女人!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女人,我要让你知道什么是男人,我就是个男人!你快死吧求你了~~,王金阳已经死了,哈哈,要不是祝小天走错了路,他也不会死得那么快!~~现在轮到你了,我要让你死得明白,我是郭东绪,我就是杀你的人!
  
  朝凤的眼睛在听到王金阳三个字时突然睁得更大了!
  她的喉咙里发出临死前的丝丝声,一股白沫从嘴角涌出,她穿着的睡衣在挣扎中已经变得凌乱不堪,一阵剧烈地抖动后,她的双腿间突然淹湿了一大片,然后,她就不动了。
  
  惨白的闪电再次突然昭亮了这个阴森的房间!
  满头大汗气喘嘘嘘的郭东绪,呆呆地瞪着自己的“作品”
  那个一秒钟前仍然含着讥笑目光的眼睛,此时空洞地地望着天棚,她的躯体现在看上去香艳异常,以一种奇怪的姿势仰躺在床侧,大片雪白的肉体露了出来,她的说的是真的,雪白的肉体上有不少疤痕,那是她前任老公的杰作。
  
  郭东绪的嘴唇剧烈地抖动着,他张开嘴企图不让它继续抖动,然而不管用。
  他瞪着那双空洞的眼睛,忽然他的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冷笑,一声怪异的冷笑,它——竟然是朝凤的声音!
  “呵呵——呵呵,郭东绪,你要小心何未,他才是——魔鬼!”
  这声音在漆黑的房间里轻灵灵儿地响着,
  
  郭东绪全身暴起一层鸡皮,他扑通一声跪在床上,跪在朝凤的身体前,痛哭流涕!
  “朝凤,原谅我,王金阳不是我杀的,朝凤,你原谅我,我也不想杀你,我真的不想杀你!我们是好同学,我们是好同学~~我没杀你~~真的,真的!不是我杀的你!”
  
  暗黑的空间里。
  一个活着的男人,守着一具女人的尸体,低低地哭泣着。
  
  奶奶走到院里去打水,在水笼头前突然就倒下了,几个街坊们把她扶到屋里放在床上,然后就有人开始找祝小天,不过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联络方法,事实上祝小天确实也没有联络方法,大学距离家很远,要穿过半个沈阳城。
  邻居们走的走,散的散,他们认为象奶奶这个年纪的人,只是身体不适罢了,她的头脑还清醒就没事,于是,奶奶就这样走了,走得悄无声息。
  当街坊们过了个把小时后再来观望时,他们才知道他们犯了一个多大的错误。
  奶奶是小院里年纪最大的人,她活着的时候并不引人注目,人家习惯于忙碌自己的生活,偶尔会和老人打个招呼,老人最多就是点个头。她永远以一种沉默的形象出现在街坊面前。现在,她死了。
  街坊们聚在她家的房前,低着头默不做声。
  他们平日忙得不可开交,忙得三魂出窍,当院子里年纪最大的人突然去世时,他们才猛地意识到,自己的未来不也是这样吗?忙来忙去,到底为了什么呢?
  他们心如刀绞,感觉万分地对不起她老人家。
  就有人喊起来:“祝√炷娜チ耍跄棠萄盍怂槐沧樱剿阑姑豢吹剿≌媸窃鞂Z啊~~~。”有些年轻的街坊很奇怪地听着这话,不明白它的意思。
  
  于是有人就开始急急地跑出去找祝小天,其实他们知道她在哪,如果他们早点去找她或者早一些把奶奶送到医院去,也许结果就不是这样。
  当祝小天终于见到奶奶时,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僵硬了。
  告示坊们用异样的目光看着祝小天,看着这个从小在他们眼前长大的小丫头,他们的目光中有什么样的含义呢,没有人说得清~~。
  
  当人群渐渐散去时,祝小天的眼泪流出来了。
  她一边流泪一边颤抖地陪着奶奶,不知所措,她不知道今后怎么办,失去奶奶的岁月,她将如果一个人走下去?
  她轻轻摸着奶奶的那张老脸,这张脸是她生命里最熟悉最珍贵的脸,她从记事起就一直在她的注视下,象只小猫一样的长大,发育,成熟~。
  她不禁泪如雨下,奶奶——!
  
  奶奶的右手里好象握着什么东西?祝小天想把它抽出来,可奶奶至死都握得很紧,她不得不稍微使点劲儿~。这是一张存折,沈阳市沈河区工商储蓄所的存折。
  一张十万元的存折!
  
  祝小天用这张存张上的钱为奶奶办了丧事,她的丧事很隆重,所有的街坊都去了,无论他们多么忙,在奶奶发丧的那一天,他们都请假了。
  所有年轻的街坊都被长辈们严厉地告之,一定要跪着送王奶奶一程!
  这些年轻人心怀不满但又不敢抗拒,他们心里在反问着,你们为什么不跪呢?!
  街坊们悲痛的表情让祝小天很安慰,她的奶奶原来牵挂着这么多的人的心。她真的感觉很安慰,虽然几乎整个丧事都是她和她的同学帮着操办的。
  他们悲痛地和奶奶告别,然后简单地和祝小天握一握手,顺便交给她500块钱,这是街坊们的集资。
  
  生活很快就平静下来了,没有奶奶的日子,其实也和以差不多。
  有了这十万元钱,祝小天暂不会为生活发愁。她在大学里唯一的一次和好几个同学一起吃饭,就是在奶奶去世后,她请的客。因为何未和郭东绪还有王金阳以及朝凤都出力很多,她必须要表示一下感谢,这是做人的起码常识。饭后,何未送她回宿舍时,把1200块钱交到她的手上,说这是同学们的一点意思,祝小天没有理由拒绝,她接受了。事后她听说,何未一个人出了1000元。
  
  那之后的两年里,祝小天几乎一直生活在大学校园内,她没有别的地方可去,她拒绝了一切的课外活动,静心地学习。她几乎变成了一个学习机器,没有人能说动她出去走走,甚至是同学们的大型聚会活动她也不再参加了~。
  新到校的学生们眼睛都分外的毒,他们慢慢地发现了目标,那是一个美得有如天使的师姐,她每天三点一线固定生活着,没有人追求她,没有人打扰她,这真奇怪啊。
  新生们开始议论纷纷,甚至有些小子试图向她发起进攻。不过,大四的学兄学姐们在知道了他们的企图后,制止了他们的妄想,他们告诉这些新生,祝小天不会对你们感兴趣的,因为她对所有的男生都不感兴趣,这是通过四年的实践证明出来的真理。
  这个真理一直到祝小天毕业也没有被推倒,它基本上就是真理了。
  
  在祝小天离开沈阳去北京前,她的另一个街坊也死了。
  就是那个算命先生。
  他死在街上,死得就象条狗一样,他是在睡梦中死去的,一直到凌晨有人出了家门口才发现他。
  发现者是个女的,她没有惊慌,她甚至上前踢了踢他的尸体,然后朝地上很重地吐了一口痰,骂了一句:倒霉,一大早就遇上死人!
  祝小天就是在那一天去北京的.
  她走的时候看到有些人开着车到小区里,把那个算命先生的尸体收走了.
  她坐在车上看着他们忙碌着,就象搬运一件垃圾似的把他往车后厢一扔,然后重重地关上车门,在几个零星围观的街坊面前扬长而去~.
  
  在那一刻,祝小天忽然很清楚地意识到,她人生中的一个时代结束了.
  
  高峰再一次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待遇和上一次是一样的。
  只不过林芳兵和他现在全身是污泥和雨水,正躲在崖下一个避雨的石沿下。
  海浪就在他们前面的十多米处翻滚着,频繁的闪电不时将大海照得雪白一片,暴雨正慢慢地变小,但狂见却依然肆虐。
  
  林芳兵身体很柔软,高峰的头枕在她的胸前,那个部位更温暖一些~。
  他睁开眼时就看到了林芳兵的眼睛,他是男人,所以他立刻就感觉到了,那双眼睛里饱含歉意和内疚,好象还有点别的意思~~,高峰舒服地闭了眼睛,嘴里发出一声装出来的呻吟。
  林芳大喊着他的名字:“高峰——高峰——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啊你别吓我——!”
  她的声音里甚至已经带着哭腔,高峰不能再装了,他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很迷茫地看着林芳兵,好久才眨了眨眼,说出一句话:“你~~干嘛抱着我~~?”
  黑暗的夜色把林芳兵羞红的红掩饰了,她猛地发觉了,高峰是在逗她!
  她一下就把他从身上掀下去,这下真让高峰惨叫起来。
  这段悬崖很缓,而且崖面长满了被雨水打湿的枯草,他们三个人从崖上滚落下来时,基本都没有受伤。不过高峰被铁锤砸中的那一下倒是挺厉害的,当时林芳兵的手已经抬不到那个大家伙了,正好高峰在上面的时候,锤头落了下来,幸亏她没有力气,锤头是在自然地砸在高峰的后背上,不过就这一下也够狠的,高峰和那个杀手一下就被砸了下去。
  林芳兵也在锤头的惯性下跟着掉了下去。
  
  高峰把手背后后背使劲地揉着,嘴进而大呼小叫着,他呲牙咧嘴的样子其实挺可爱的。林芳兵扑了上去,重新把他抱在怀里,高峰仍然在哎哟哎哟的叫唤。
  林芳兵不再上当,她低声对高峰说:“高峰,你看那个人——他是不是死了?”
  
  高峰不情愿地停止叫唤,他的眼睛顺着林芳兵的目光看去,和他们并列大约十米外,那个杀手静静地俯卧着,他的头埋在面前的一堆污泥里,左肩旁边的水洼里已经变了粉红的颜色。
  高峰轻轻地叫了一声,吓得林芳兵大叫一声,紧紧地抱着他不松手!
  好半天,高峰说话了,声音就象在被窝里发的一样:“你快捂死我啦~。”林芳兵意识到自己竟然把他的脸正好紧紧抱在胸前,她再次手一抖,想把他掀出去,不过她到底停住了手。高峰的脸露了出来,他明显很夸张地大口喘着气,好半天才说出来:“哎呀~~哎呀~~丫舒服死我了~~。”
  
  林芳兵大骂起来,该死的小警察,原来你是个小流氓!
  高峰顿时哈哈大笑起来,不过他的笑声牵动了背后的新伤,中途就停下来,脸上露出真实的疼痛感,缓了半天他才睁天眼。正好迎上林芳兵关切的目光,她的脸近在咫尺,目光中透出掩饰不住的爱怜和关注,她真是太美了。
  高峰脑袋一阵迷糊,这回是真的迷糊。
  他情不自禁地凑上去亲了一下,亲在她的嘴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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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2:57:00

  林芳兵浑身一震,她睁着好看的挂瞪着高峰,却没有回避。
   高峰的唇已经吻在她唇上,他爱到了更高的鼓舞,干脆用力反抱住她的身体,两个人情不自禁地开始了热烈而长久的亲吻~~。
   (以下省略五千字~~)
  
   分开时,两人都已经是满面通红,夜色将他们的羞色掩饰了~~。
   高峰有生以来头一次畅饮女性的芳唇,幸福得快要忘乎所以。他在心里默默地为李所长祈祷,一个无与伦比的大好人啊,他想等他回去后一定请李所长一家去吃北京饭店,花再多也在所不惜!
   他注视着夜色下的林芳兵,心中荡起一片温情,这个青山地产的办公室主任,现在看上去如此温柔而羞涩,象个初尝爱情的小女孩儿,早已经没有了女强人的强悍。
   一想到青山地产,高峰的脸色突然就沉了下来。
  
  林芳兵偷偷地看了一眼高峰,她的头脑还没有从长吻中清醒过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接受一个北京小警察的非礼,如果,这算是一种非礼的话。
  她的心中涌上一种让她颤栗的激情,这是她在商场上和那些自命不凡的高级男士们交往时绝对不会产生的激情,她激动得甚至要冲着高峰,冲着这个她一直没太瞧上眼的北京小警察大喊一声:“为什么要吻我,你再吻一下试试!”
  可她不敢喊,因为她不知道结果会怎么样,万一他真又吻了,那该怎么办~?
  高峰突然的情绪低落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高峰冷哼了一声,他望着黑沉沉的大海,不再答理林芳兵。
  林芳兵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不明白为了什么他突然这样。她小心翼翼地、轻轻地问了一句:“高~高峰,你怎么了?还疼吗?”
  
  高峰回来盯着她,口气冷淡地说:
  “青山地产办公室的林主任,哼,邀请周店派出所的一个小警察一起出来 ,她甚至比人家的夫人还着急,急于寻找一个超级富翁,这个富翁是她的上司,是她的总经理~~。而在寻找富翁的道路上,我却遭遇了两次意外的袭击~~当然,事后好象都证明这纯属意外,而我们又亲眼目睹两次一次刑事犯罪,这些事实,林大主任,您现在想怎么解释给我听呢?”
  
   林芳兵咬着嘴唇,她的眼睛里慢慢慢地涌上了泪水,她任由它们流下来,然后她突然举起手来使劲地打了过去!
   “叭”的一声音,高峰的脸被打中了。
  
   高峰懵了,他差一点要跳起来扣住她的胳膊,不过他动了动,却没有动作,他象个委曲的小孩子一样看着林芳兵,眼睛里透出质问的目光,这个女人真的好凶,他才不稀得和她斗呢。
  
   林芳兵没想他会等待着挨打,这一下反而她歉意更重,她盯着高峰,看着他那种委曲的样子,忽然她就乐了,轻轻地乐了。
  高峰生气地看着她:“打了人还乐,青山地产怎么了?!”
  
  林芳兵缓了一下,正色说道:
  “高峰,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不过我其实知道的也不多,现在,我就把我知道的一切都告诉你,你再怀疑我,我也没办法。祝总~~祝青山他___,你不要误解我和他的关系,祝总他~~从不近女色的。”
  
  高峰听着她的话,不由得再次冷哼一声,林芳兵没理他,继续说道:
  “我之所以急于要找到祝青山,是因为一件关系到青山地产前途的大事,不过,事实上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
  高峰开始注意听她的讲述了。
  “这件事说起来很复杂,不过它的结果却非常简单,那就是,青山地产,将确定无疑地破产。”
  
  高峰惊讶地看着林芳兵,他真的不敢相信她所说的,青山地产破产?!
  
  林芳兵的脸上露出一丝无奈的神情,她的神情让高峰意识到,她说的是真的。
  “青山地产本身就是银行资本运作的产物,它其实是一个怪物,青山地产其实只需要一个祝总就够了,我们,我们都是他的绝对下属,没有半点决定权,这个公司除了祝总以后,再没有第二人能决定什么事。这可能也是它走到今天一个的原因吧~。”
  
  高峰挡不住好奇,他问道:“什么原因能让这么大的一个地产公司瞬间破产?”
  林芳兵看了他一眼,笑了笑说:“现在不是关心这件事的时候,高警官,就我说了,就是我的失职,我已经告诉了你不应该说的事情,再深的事,你以后会慢慢知道的。”
  
  高峰盯着她,慢慢举起大拇指:“高,实在是高,林大主任,您是我高峰这辈子见过了最讲究的办公室主任!”他的脸上露出明显的调侃。
  
  林芳兵气得打掉他的手指头,冲他做个鬼脸,然后继续说起来:
  
  “他在刚刚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失踪了,也就是四天前,我早晨上班时就发现了异常,祝总是很细心的人,他临走前会安排好一切事务,这次也不例外,他甚至把青山地产董事长才能担任的一些工作全部通过电脑指示,由我,由我这个办公室主任全权负责!,高峰,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高峰傻傻地地摇了摇,他的表情真是很可爱,林芳兵脸上忽然就又红了,她不再逗他,说道:
  “如果你是一个公司的老总,在得知自己的公司将在未来一个月内破产无疑,做为法人代表,你会怎么做呢?”
  
  她意识到这对高峰的脑袋来说可能又是一道难题,连忙接着说起来:
  “如果我是,我就会~~把所有的负责推得一干二净!”
  她说到这里,脸上忽然写满了失望,那是一种根本无法掩饰的失望之情。
  
  高峰哦了一声,表示大梦初醒,不过当他看到林芳兵的表情时,他的心里一动,祝青山把一切权力交给了林芳兵~~~这件事~~办得可够损的。他为自己的灵机一动有点得意,他甚至有点幸灾乐祸地看着林芳兵失望的神情~。
  
  林芳兵忽然唉了一口气,高峰从识识她以后,从来没看到她露出这样的神情,她为什么会失望?
  林芳兵停了片立刻,继续说:
  “高峰,你也许一直不理解我,象我这样的人,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我的月薪很高,生活质量也很高,呵呵,那些都是表象罢了。我活得并不轻松,相反,我甚至不如你这么一个小小的警察~~。”
  高峰细心体会她说的“小小警察”这四个字,心中烦乱不已。
  “我是祝总一手提拔起来的,你不知道,我从参加工作就在青山地产,我是凭自己的实力从底层做上来的,我在青山地产一做就是十年,在地产这一行里,可以说,我就是祝总的徒弟。徒弟,你懂吗?他教给我的东西数不胜数,有好的,自然也有坏的~。
  当我发现祝总突然不辞而别的时候,我意识到,青山地产的末日到了。
  可祝总却把公司所有权力都转交给了我!这个让我惊讶万分,我自忖在公司内还不是什么二号人物,我只是一个知道公司很多机密的办公室主任而已,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么做呢?高峰,商场上的很多事,是非常复杂的。我最后得出的结论让我不得不做出一个决定,我的决定就是有限地报警!然后把这件事在有限范围内公开出去,而且,我还要公开地寻找祝总!他在关键时候脱身而走,我呢,我是一个小小的办公室主任,我为什么不能脱身而走?我要去找他!”
  
  高峰再次体会她说的“小小办公室主任”这个词,摇了摇头没说话。他一边听着林芳兵的讲述,一边惊讶于这个女人精明的心思,心中不由为自己的未来感到一阵担忧~。
  
  “这就是我找到你,找到你这么一个北京小警察的全部原因了。”
  
  高峰有点不可思义地看着林芳兵,她讲的东西听起来象天方夜谭,然而仔细思考却顺理成章。高峰突然问了一句:“那么~~为什么一定要跟着我一起走?”
  林芳兵脸上一红:“说了半天你还是没理解,高峰,你的这个脑袋真是太简单!你设想一下,这么大的一件事,一旦公开后将是轰动整个京城甚至是全国的大事件,其中涉及到的官员和各层各界的人人到底有多少,谁能说得清楚呢?
  我是一个软弱的女人,我不知道男人面对这样的事情会做出什么反应,我猜不出来,对祝总,我更是猜不透他~~。和你在一起,也许会让我放心很多,你不是说过吗,你是我的保镖~。”
  高峰一拍脑袋,我当时就那么一说,原来你竟然是当真的!
  林芳兵乐出了声儿,她白了高峰一眼:“哼,你这个保镖可不太称职,一点没有职业道德!”高峰傻笑地看着林芳兵,这时候的她看上去媚眼如丝,楚楚动人。
  
  不过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表情有点下流,他立刻换上一副严肃表情,哼了两声,然后用低沉的男中音说到;“林芳兵,不要以为救过人民警察就是警察的恩人了,警察是不会殉私情的!”
  说到这里他停下来,忽然就笑了:“这两次好象都是你袭击的我啊,林芳兵,你说这帐怎么算呢?”
  林芳兵和仔起笑了起来,笑过之后她正色说道:
  “高峰,我知道这两袭击的幕后主指是谁!可是我——不知道她的目的是什么?”
  高峰心中一惊,看来她到底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林芳兵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峰说道:
  “你在临来之前见过一个人,你还记得吗?”
  高峰的脑海里立刻浮出一个端庄成熟的女人形象,他点了点头。
  “是的,就是容宣!我在庄河的街头,就是被她手下的这个杀手尾随!所以我认识他,他也正是那天晚上上企图进我房间的人!”
  
  两个人陷入一阵沉默之中。
  高峰思考着林芳兵的话,他不由得想起那天和容宣谈话时的情景,这个女人很厉害,当时只用三言两语就打发了高峰。
  他忽然问道,芳兵,我想告诉你,有件事我一直搞不明白,其实~~其实那天在庄河的酒店里,我已经看到祝青山了,他~~。”
  
  林芳兵惊讶地叫了一声:“什么?你说什么?你见到了那个人?!”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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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小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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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2:58:00

  十八
  
  睡眠有时会让人更昏沉。
  郭东绪和朝凤离开后,祝小天就上床休息了,不过她的脑海里一直闪现朝凤的那句话,久久无法入睡
  
  “是何未送给我的~~”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祝小天是敏感的女孩儿,她明白朝凤说这话,不会是无缘无故的。朝凤和祝小天在一起生活了四年,虽然她们说话不多,但她们的关系从来没有过紧张的时候,这可能是因为祝小天与世无争的性格,也可能是朝凤快言快语的作风导致的,反正,她们彼此没有恶意。
  是因为何未吗?
  
  一想到何未,祝小天的心里忽然就涌起一种自己都说不清楚的复杂感情。
  她游览了何未的好几篇日记,那上面除了记录一些他在加拿大的生活细节外,几乎每隔几天,日记里都要提到祝小天,回想和祝小天在大学时代的短暂接触以及不多的对话~。
  
  何未,原来他竟然是这样如此深着你的一个男孩,你不动心吗?
  
  祝小天的心猛烈地跳动着,她无法相信自己现在的反应,对她来说,这样的感觉真的很陌生。祝小天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的一种感情,她忽然感觉,自己对自己的认识,并不象以前那样清晰了~~。
  
  我,原来一直在心底爱着何未吗?
  
  如烟的往事从过去的岁月里浮起,小天睁大了眼睛,回想着从前的一幕幕画面~。
  何未清俊的身影走在夜色下的林荫路上~
  他忽然转身,冲小天灿然一笑,说,开心点小天,你的奶奶在天堂里看着你呢~
  然后他从身上拿出一叠钱送到小天的手里,喂小公主,这是全班同学集资的钱,给!
  他在篮球场上飞旋着敏捷的身姿,围观的女孩子们不时发夸张的惊呼声~~
  他在周末的晚上找到小天,小天~~我想请你去看电影?小天低下头,对不起,我要去学习~~,当她已经走得很远时,她偷偷地回头,何未伫立在黑夜中的背影,失意而惆怅~
  毕业前的联欢会上,何未当前全班同学的面大声说着:小天,如果你愿意,我就是去北京肯德鸡里涮盘子也行,只要能陪着你~~
  
  我他妈的就是愿意,也得小天同意,只要小天不同意的事,我何未这辈子坚决不做!~
  
  在这一瞬间,在这个孤独的列岛上,在这样狂暴的黑夜里,祝小天的耳畔回响着何未爽郎的笑声,她的眼睛里突然充满了透明的泪水,她哭了~。
  
  何未,何未?
  隔开三年的时光,我们无法相忘!
  
  她猛地从床上跃起,她在心里喊着一个名字,何未,何未!你现在在哪——?
  
  高峰惊讶地看着林芳兵,他的脑海里突然轰鸣起来,他回想着在庄河下道口前的一幕:
  高峰没好气地说,林大主任,这任务其实很简单,你要找的这个人,我敢肯定他就在这个地方的某个岛上~~林芳兵写满惊讶的脸色~~他?你说这个人在庄河~~?
    他猛地醒悟过来!
  林芳兵,你是说,这个人!他不是祝青山?!
  
  林芳兵点了点头,她深深地看了一眼高峰:
  “高峰,其实我早就知道你认错了人,不过我没告诉你,你认为祝青山在石城列岛的理由是对的,和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祝青山无关,而我,当时我只想找到祝青山后有机会和他单独交谈~~,我想,也许晚一点告诉你更好~。”
  
  高峰皱着眉头,他盯着林芳兵:“林芳兵,你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
  林芳兵满脸歉意,她咬着嘴唇,全身微微的颤抖着,她忽然感觉自己现在是如此在意这个北京小警察的态度,他生气了。
  她刚要说出口的时候,高峰说话了,他的口气已经缓和下来:
  “芳兵,我相信你说的,我不是生你的气。让我来说吧”
  他吸了一口气,他的眼睛在夜色下闪烁着光芒:
  “我们刚才看见的杨盼生,他才是真正的祝青山,对不对!”
  
  林芳兵很使劲地点着头,满脸都是敬仰之色,一半是装出来的,一半是真的。
  她突然调皮地在心底问了自己一个滑稽问题,为什么要附和这个小屁警察的感觉,让他高兴~~?
  高峰的脸上露意的微笑。
  “林芳兵,你以为中国警察是吃素的吗,哈,我高峰就是没机会,否则,我就是中国的福尔摩斯了!”林芳兵再也忍不住笑,她开心地看着高峰,忽然就有点害羞了,她发现心底的那个问题很可笑,他高兴,为什么我会更高兴?
  不过高峰真象孩子,他的脸说变就变,他看着林芳兵圳出灿烂的微笑,脸上突然就沉了下来:
  “哼,原来你一直瞒着我,你早就知道那家伙是祝青山。你到是挺为他着想啊~~?”
  林芳兵一瞬间气得眼泪汪汪“高峰!你这个小屁警察,我告诉你,我只是青山地产的职员,我不是祝青山的私人秘书!”
  高峰吓得直摆手,好了好了,算我没说不行吗!女人真麻烦,我又不是故意气你~。
  林芳兵再不理他了。
  海面上的巨浪一波波地冲向沙滩,悬崖下一时间却显得安静起来,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高峰思索了半天,抬头想问林芳兵,发现林芳兵也正看着他,目光中同样是迷惑:
  “如果这个人不是祝青山,那么,他是谁呢?”
  
  石城列岛的意外之旅,一次充满了奇怪事件的旅行,真相,谁知道真相到底是什么呢?
  
  一阵狂风突然从海上吹过来,把高峰和林芳兵呛得满脸是水,他抱住林芳兵,试着用身体为她挡一挡风雨,不过基本没什么用,风太强烈了。
  
  好象风中传来一种声音~~
  远处的海面上,突然出现了两道白光,然后就是一阵“突突”的声音,白光左摇右晃,在狂暴的大海里挣扎地前进着,正朝高峰他们所在海滩艰难地驶来。林芳兵在高峰的怀里打了一个冷战,他们俩对视了一眼,是谁,敢在这样的夜晚,这样的大海里航行?
  
  越来越近了,向峰看清楚了,那是一支汽艇,很破旧的汽艇。
  艇上有个人正在拼命地稳住艇身企图靠岸,然而狂暴的海浪回潮却反复地将汽艇送回大海!
  高峰从岩石下跳出来,他一下子就冲到海里,深入到海浪中,剧烈的潮力将他的身影掀得东倒西歪,林芳兵也已经冲到岸边了,她在风中大声喊着高峰的名字:小心啊,你别靠近它,它会把你撞到海里去的!”
  
  艇上的人猛然发现有个人竟然跑到海里来救援了,不由得狂喜,他马上就要坚持不住了。他迅速地熄灭了发动机,然后使出最后的力气向那个抛出了备用锚绳。
  
  高峰一下扑进水里,他的水性不好,苦涩的海水差点把他呛死,不过他终于抓住了那条绳子!
  他猛地从水中抬起身,林芳兵在岸上急得也要跳到海里去了。
  高峰在海里回头冲林芳兵喊,你别过来,太危险啦!然后他冲艇上的那个人大喊,你!趁着浪头涌向沙滩时开动机器,明白了吗!
  那人猛烈地点着头,他明白高峰的意思,他看得出这人有些经验。
  
  汽艇在一阵轰鸣声中终天艰难地冲了沙滩,然后就突然熄火,它已经基本报废了。
  林芳兵这回真是满脸写着仰慕的神情,她惊喜地冲高峰喊,喂,你这家伙,竟然还真有两下子啊!
  高峰就象个得胜的将军一样挥了挥手,大喊着,小意思啦!在警校里学紧急救生术时玩过很多次的,哈哈!
  
  那个人从艇身里好不容易才爬出来,看得出这次疯狂航行几乎要了他的命,他累得一屁股坐在沙滩上,大口地喘着气。
  当高峰和林芳兵看清这个人的脸时,他们俩全都惊诧莫名!
  
  高峰拍着脑袋,他想起不久前还见到过这个人,他~~就是那四个年轻的旅行者中的一员!可他叫什么来着~~?
  林芳兵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傻瓜,光顾看人家漂亮小姑娘了吧!那个女人曾经叫过他的名字的,他叫何未。”
  
  高峰脸上一红,我知道,就是考验一下你罢了。
  林芳兵白了他一眼。
  
  高峰等那人休息差不多了,叫了一声:“何未,你这么晚了跑到海里去干什么?”
  那个猛地抬起头,惊愕万分地看着高峰:
  你是谁,怎么知道我叫何未!
  
  高峰和林芳兵面面相觑,林芳兵一脸不解,低声嘀咕,原来这个世界上真有比你忘性更大的人呀~
  
  暴雨打在玻璃的上的声音已经变了成这个不眠不夜的主旋律,祝小天的心随着这种吵杂的背景声音慢慢变得喧闹起来。
  昏暗而冰冷的的房间,祝小天却感觉身上似乎很热,她突然感觉有些害怕,她害怕在这样的夜晚里独自一人享受黑暗,在她的一生中,曾经度过很多这样的日子,不过现她忽然害怕了。她要打到何未,无论他此刻在哪,她都要立刻见到他!
  
  有一种细微的声音在空气里颤抖着~
  祝小天停下焦急的踱步,她站在地中央仔细地分辨着,在暴风雨的大合唱里,这声音显得很弱、很弱。起初时断断续续的,但慢慢地它变成持续的低回。她努力地想分辨出那是什么声音,它就象短波收机的信号一样,有时忽然大一点,有时忽然变小~~就象~~就象两个人在压低声音争吵!
  祝小天的眼睛突然睁得大大的,因为她听出了这声音的来源,它是从这个房间的天棚上发出来的!
  天棚?祝小天的心抽动了一下:天棚的上面~~,就是六楼。
  
  走廊里弥漫着一种湿乎乎的味道,祝小天的鼻子有点过敏,她忍住了没有发出声音,不过眼泪很快就从眼睛里涌出来,滋味很难受。
  她看了一眼走廊的尽头,那里是何未和郭东绪他们的房间,不过现在那里静悄悄地。从郭东绪他们走后,她就一直没睡觉,她知道何未还没有回来,他把钥匙给了郭东绪,说明他一定是出去办什么事了。
  那种声音在昏暗的走廊里稍微大了一点,祝小天哆嗦了一下,她已经听出来了,那就是两个人发生的声音!它们从楼梯间拐弯抹角地飘下来,似乎让人感觉这个楼里现在每个房间里都有人!房客们关上门在屋里吵着架,聊着天,从门外根本听不清他们说些什么。祝小天感觉从后背有一条冷线一瞬间冻到后脑。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惧,但对这个声音却又无比好奇,她几乎是不由自主地移动着脚步,慢慢地、慢慢地向楼梯口走去~~。
  
  声音越来越大了。
  祝小天已经在黑暗中走了六楼,现在,她就站在发生声音的那个房门前,610。
  在她脚下,就是她住的房间。
  
  这声音现在已经变得很大,它并不强烈却让人止不住的发抖!
  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就象两个人正大激烈地做着运动,他们嘴里都被抹布塞着,他们在疯狂的运动中低低地嚎叫着,颤抖着~~。房门在黑暗中露出一种阴森的褐色,它在祝小天的眼前轻轻地震颤着,似乎也被这种声音搞得心烦意乱,空气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味道,祝小天的眼泪开始顺着脸蛋往下淌了~。
  她瞪着惊恐怖的眼睛看着这个陌生的房间,她的手已经慢慢地抬了起来,轻轻地、轻轻地碰在门上~
  门,就象一个深夜里被惊醒的幽灵,发出诡异的“吱扭”一声,开了。
  正对房门的,就是一张大床。
  
  两个人,不!他们看上去不象是人!
  他们的身体紧紧地扭曲一起,在汗水和疯狂的低吟中死命地纠缠着,被褥已经全都滚到地上,窗帘大开着,暴雨就那样激烈地敲打着玻璃,似乎正在为他们奇怪的行为伴奏!
  这两个肉体全都一丝不挂,在暗淡的空间里显得有些苍白,他们似乎根本没在意房门是不否关着,他们已经完全沉浸在一种肉欲的疯狂中!
  一道可怕的闪电暴亮在玻璃上,一瞬间,扭动的两具肉体就象土地里的蠕虫突然被手电照到一样僵在那里!
  他们一起抬起来了头,目瞪口呆地看着祝小天!
  闪电的余光似乎凝固定了时间,他们惨白的脸上忽然一起露出了一种诡密的笑容,祝小天的眼前,一双红艳艳的嘴唇在惨白的肉体间晃动着,抿动着~,一双有着深黑眼圈的眼睛正透过三米远的空间盯着她的脸,它就象祝小天的梦中出现过无数次的那双眼睛,不过,现在它透出的目光却那么邪恶、那么狰狞!
  
  她的心脏在那一瞬间突然停止了跳动,她大叫一声,然后就直通通地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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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2:59:00

  十九
  
  那个叫何未的年轻人猛地从地上站起来,疲惫一扫而光,他的脸上瞬间露出一种焦急的神色,他冲高峰毫无理智地大喊一声:
   “他妈的快告诉我,他们在哪——!”
  
  林芳兵惊恐地退了一步,紧紧抓住高峰的胳膊。
  高峰也被他过激的反应吓了一跳,他的瞳孔刹那间收缩起来,他直视着这个狂暴得好象此刻天气一样的人,慢慢地说道:
   “我想——他们应该在海风酒店,你是谁?”
  
  那个叫何未的年轻男人突然一转身,冲着悬崖就冲了过去!
  高峰和林芳兵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以一种难以想象的矫捷身姿态在湿滑的悬崖上直攀而上,只用了不到两分钟的时间,他的身影就已经消失在悬崖边了。
  看着这段虽然很缓但却长达二十多米的草坡,高峰不禁倒吸一口冷气,他侧头和林芳兵对视了一下,两个人不约而同的喊道:“上!”
  
  当他们登上悬崖顶时,那个人的身影已经消失在黑暗的雨幕中了。
  林芳兵的身体素质出乎高峰的意料之外,他本来以为她会拖他的后腿,但林芳兵根本没有退缩的意思,她拉着高峰的手,毫不犹豫地冲进了黑暗之中,她甚至一边跑还一边向高峰喊着:
  “高峰,我告诉你!我已经把所有知道的都告诉你了!但我感觉祝青山来到石城列岛,他的目的并不是要躲避什么!我猜不到他想干什么!”
  高峰现在感觉自己简直象在演一场电影,正拉着美丽无比的女主角奔跑在执行惊险任务的危途中,他冲着林芳兵喊道:“林芳兵!我们只要跟着这个姓何的小子,肯定会查清这件离奇的的事情!你还能行吗!?”
  林芳兵一边大笑着一边猛地握紧了一他的手:“高峰,北京的小警察!今天你上哪我就去哪,我要永远跟着你!”
  
  两个奔跑中的年轻人互相对视一眼,然后开怀地冲着暴风雨一起大喊,冲——!
  海风酒店那惨白的影子已经近在眼前了。
  
  高峰猛地停了下来。
  他那张年轻而英俊的脸上满是汗水和雨水的混凝和物,他喘着气盯着这个阴森的建筑物,然后侧头向林芳兵投去询问的目光。
  林芳兵的俏脸已经通红一片,因为剧烈的奔跑而不断起伏的胸脯惊人的展现在高峰眼前,那里因为雨水的原因早已经原型毕露,高峰突然大叫一声:“喂,刚才说过的话算不数啊!?”
  林芳兵迷惑地看了他一眼,猛地意识到他的目光,她伸出巴掌在他眼前示威似的一晃,臭美死你个小警察!高峰坏笑着躲开了。
  她喘均了气息后,忽然压低了声音说道:
  “高峰,相信我,我是女人,我有一种女人的直觉~~”
  高峰看着她,不明白她想说什么。
  “相信我,我们刚才看到的何未,肯定不是今天上午在悬崖边上的那个何未!”
  高峰“啊”了一声,惊讶地大喊道:
  “你说什么,他不是何未!?”
  
  林芳兵看着眼前前这幢孤零零的阴森建筑,她用很平静的语气说道:
  “不,他的确是何未,你忘了,他已经承认他是何未了,我是说,我们上午看到的那个人,他是假的!”
  高峰用奇怪地眼神望着她,,似乎在确认她没有因为暴雨而发烧。
  林芳兵对他微微一笑,高峰,真的何未,他的身体素质要比那个假的好得多,你难道没注意到吗?他的身材明显要比上午的那个假何未壮实,而且,他的脸~~~他的脸更有男人味~我是说,他比他的娈生兄弟更象个男人。
  “娈生兄弟!?”高峰几乎变了腔调。
  “没错,这世界上还有什么可能,能比一对娈生兄弟更加彼此相象?!”
  高峰一言不发,他盯着海风酒店发着呆。
  林芳兵的话,他不得不相信是真的!
  
  他忽然酸里酸气地说了一句,观察得可真仔细啊,连人家肉多肉少都注意到啦~。林芳兵脸上荡起生气的神色,高峰赶快告饶,好了好了,算我没说,你说,现在我们去哪,是去找这个真真假假的何未,还是去找祝青山?
  林芳兵咬了一下牙,走,我们去直接去后面的小医院!
  
  黑沉沉的走廊地上,倒着一个美丽的女孩儿,边上,站着三个黑色的影子。
  郭东绪满脸惊恐地盯着祝小天,她倒在地上,象个死去的白雪公主一样,一动不动。他抬起头,眼睛里突然充满了一中恶狠狠的目光!
  “何未,不!你这个假货!你到底要把我们怎么样?!你说!?”
  
  “何未”的嘴唇竟然在颤抖!
  他不敢和郭东绪的目光对视,现在他的身上已经胡乱地披了一件衣服,那个人,那个和他一起疯狂做爱的人,在郭东绪冲出房间之前,已经消失了~。
  他稳定了一下情绪,故做镇静地对郭东绪说道,你——不是已经得到你想得到的东西了吗?现在只差一步了,你干,还是不干?
  
  郭东绪的眼神在一刹那间闪过一丝要彻底疯狂地的迹象,不过这眼神迅速地暗了下去,暗了下去~。他象是喃喃自语:“五十万~~五十万~~,王金阳死了,朝凤死了,现在,轮到你了小天~~”
  他突然扑通一声跪在祝小天的身边,用一种低沉、沙哑而非人的声音喊道:
  “郭东绪是个畜生!郭东是个畜生!我郭东绪是天下——最不值钱的畜生——!”
  
  “何未”胆怯地看着他,他的脸部因为害怕而剧烈地扭曲,他几乎用听不到声音轻轻和身边的那个矮子说道:
   “挺子,快~~快点,把她抬到医院去~~”
  
  那个叫挺子的矮个男人一言不发,顺从地从地上一把托起祝小天,他的动作极其粗暴,昏迷中的祝小天呻吟了一声,她的头发被子猛地拉扯了一下。
  矮个男人根本没管这些,他把祝小天往肩上一扛,转身就朝楼下走去。
  郭东绪在地上抬起头,目送着祝小天被子人象找个麻袋一样找下楼去,他慢慢地站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何未”,一字一顿地说道:
  “王八蛋,你还欠我二十五万,我要你今天晚上就兑现!”
  
  “何未”的脸上有一层冷汗,听到这句话,他忽然抬眼冷冷地盯着郭东绪,以牙还牙一字一顿地说道:
  “畜生,你跟我来,我马上给你二十五万!”
  
  海风酒店一楼,空无一人。
  门外,天空中阴云密布,狂风怒吼,暴雨如注。
  三个黑暗的影子,顺着一楼的楼梯继续往下慢慢走去,矮个男人走在最前面,他甚至可以腾出一只手打着了一只火机,昏暗的火光照亮了眼前不到二米的距离。
  这是一个酒店修建前就已经设计好的地下通道,通道的墙壁根本没有涂装水泥和白灰,冰冷的红砖在诡异的火光里形成一个通向无限黑暗的洞~。
  郭东绪终于感觉到了什么叫心惊肉跳,他的眼睛里早已经失掉了那股恶狠狠的目光,取而代之的是懦弱和惊恐!
  他几乎语不成声地问道:
  “何~~何~~未~~,你要带~~我~~我去哪~~?”
  
  “何未”和矮个子男人似乎对这里轻车熟路,他回头猛地低吼一声,闭嘴!你这个废物!要想拿钱就跟着走!
  在他转头的一刹那,他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恐慌,现在,当事情几乎要接近完成的时候,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惊恐无比!
  
  一道门,出现在他们眼前。
  这是一道做工非常精致的铁门,似乎知道有人从地道里过来一样,当他们刚刚站在铁门前,门就开了。
  一股阴风从里面扑面吹出,三个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哆嗦。
  门里,站着一个很有型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油光锃亮,从时面透出的光线射在他的头发上,反射出的光几乎晃到“何未”的眼睛。
  他看着矮个男人从他身边穿过,突然用严厉而生硬的语气说道:
  “小心点,别碰坏了她!”
  郭东绪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男人,他的汉语明显生硬,他的髭须在暗淡的灯光里象一团黑乎乎的墨水,显得他的脸色异样的苍白!
  “何未”一言不发地走了进去。
  郭东绪定了定神,正好跟着进去,那个男人抬手拦住了他。
  “郭先生,你是这里的贵客,在进入之前我要告诉你,这里的无菌要求很高,你必须——嗯——必须去尘除室?——清理一下,OK,你的明白?
  郭东绪惊恐地看着他,他知道他说错了语序,那应该叫除尘室,或者叫喷淋室。
  他的腿有点发软,没有立刻按他的说的去办,那个客气的男人目光里忽然射出一丝异样的阴险光芒!
  郭东绪浑身颤抖了一下,象个兔子一样按着他的指示闪到墙边的一个玻璃门里,那个男人忽然就露出了一个非常热情的笑容:
  “欢迎进入松井实验室,希望你旅程愉快!”
  然后,他猛地一挥手,厚厚地玻璃门发出沉闷地声音,结结实实地关上了。
  
  透过玻璃门,郭东绪的脸上突然布满了惊恐慌万状的的神情,他曾经极有自信的脸,现在已经汗湿精透,他隔着玻璃门大张嘴,似乎在喊着什么,然而,玻璃门太厚了,厚得把他的声音永远地隔绝开来!
  那个有型的中年男人笑呵呵地看着玻璃门里的郭东绪,然后他非常决然地拉上了左手墙上的的一道电闸,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丝毫不变。
  
  玻璃门里突然腾起一股白烟,烟雾中的郭东绪就象一个突然遭到雷击的野兽,猛地张大了嘴巴,似乎要吃掉眼前的空间,他的身体笔直的挺立起来,双手绝望地扬到头顶,从头发里冒出一股股可怕的黑烟,焦糊的味道甚至从密封的门外都可以感觉到,他的脸开始抽搐着变型、变型,两道可怕的大筋暴出他的太阳穴,似乎用尽了生命里最后的一点力气大喊了一声,然后,他就象一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迅速的萎缩成一团,毫无生命力的一团焦肉,慢慢地萎倒在地,缩在小小的空间一角。
  临死前,他的眼睛一直瞪着那个男人,隔着厚厚的玻璃,空洞地睁着。
  他死了。
  
  高峰和林芳兵一身是水,再一次站在这个阴森森的小医院门厅里。
  楼内没有开灯,不过此时已经是凌晨三点,医院里虽然昏暗,但可以看清房间里的状态。几台孤零零的设备摆在厅里,旁边是一条黑暗的走廊,处置室就在走廊的第一个门里。
  高峰喊了一声,马大夫!
  无人回答。
  
  从刘玉英的讲述中高峰知道,下午在这里看到的那个老医生,多半就是姓马的大夫,不过,现在他去哪了呢?林芳兵走到厅中央,侧身向处置室看去,那里仍然是下午时处置祝青山伤口的样子,一只简陋的椅子放在房间中央。她犹豫了一下,冲高峰说道:
  “高峰,祝总的伤情,你是警察,你最清楚,严重到什么程度?”
  高峰想了一下,回答道“虽然没有入骨,但皮肉伤很严重,我估计至少得一周时间伤口才能长好~”林芳兵站在昏暗的厅中望着对面的海风酒店,深思了一下,说道:
   “高峰,当时是他暗示我要我带上你走,正巧你也要去调查那个矮个子男人,所以我才最后决定要和你走,你不知道,祝总看到我时,他非常吃惊,他大概没想到我竟然会这么快找到他,他也知道了你是一个警察。所以我才意识到,祝总到石城列岛来,可能并不象我想象的那么简单,只是因为经济问题。”
  高峰瞟了一眼她,脸上露出失望的怪样:“原来你并不是因为相信警察才跟着我~,一直到今天下午你都在耍我~”
  
  林芳兵白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不,我不是想说这件事,我是说,当我们离开时,除非那个姓马的大夫协助他打伞,也许他才能不会淋湿地回到前面去。”,说完她用手指了一下海风酒店。
  高峰再次把目光投向那里,下午时,他透过玻璃曾经看到那三个年轻的旅行者上楼,现在他仔细地估算了一下,从这里到酒店后门,大概是五十米,不过那个后门看状态肯定是永久锁死的,它太破旧了。就是说,在当时开始下大暴雨时,祝青山除非有马大夫协助回去,否则他的伤口将很难不被淋到。
  不过,象下午那么大的风雨,打个破伞又能有什么用呢?
  
  空气里的那种持续的、微微的震颤突然有一瞬间的加强!
  高峰猛地想起来,下午在这里时他就感觉到这种震颤了,现在再一次进来,可能是耳朵已经习惯它的环境,自己竟然一时没有注意到!
  他慢慢地在屋里来回踱了几步,神态认真而谨慎,林芳兵不明白他在做什么,侧身躲过他,站在一边,象看个淘气孩子似的观察着高峰。
  高峰显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看了一眼林芳兵,用眼神示意和他一起走,然后,他审视地看了一眼那个黑暗的走廊,一直走了过去。
  
  这个走廊并不长,不过因为两边都是房间,所以显得非常阴湿黑暗,高峰试着用手在寺上摸索着,找到了两个开关,但它们竟然都不好用!
  他想着下午在这里时,房间和走廊里灯光都很足,这两个开关看起来显然就是走廊灯的控制开关,这么短的时间,它们不可能坏掉,除非,现在没电了。
  
  高峰拿来出手机,这个破玩意在这里,在这样的天气里已经失去它的通讯作用,不过它至少可以照明,他的手机是派出所配的,400块大洋的菲利浦,除了电量变态之外基本没有什么强项。
  高峰拿着微微有光的手机,试着在走廊里来回踱了两次,这次他似乎有了点发现,林芳兵也听出来了,走廊地面下是空的!
  高峰若有所思地在黑暗里看着林芳兵,然后他试着推了推林芳兵身后的门,门锁着。他又回推了一下这面的门,仍然上锁。
  
  他犹豫了一下,然后从兜里掏出一个奇形怪状小东西,借着手机的微光,林芳兵惊讶地看着他把这个小东西很轻易地就插进了钥匙眼,来回扭动了十几次,门锁发出吧嗒一声,门就开了。
  林芳兵满脸是佩服和怀疑交织的表情,她小声地问道:‘高峰,你们警察人手一个这东西吗?”高峰在黑暗里冲她潇洒地一笑:“丫可是个宝贝,所里就我有一个,是从一个叫丰台神偷王的小贼手里缴上来的,回去可别告诉别人啊。”
  林芳兵嘿嘿笑了两声:“怪不得丰台那片治安不好呢~~哼,回去我就向局里反应反应”
  高峰没理她,他扫了一眼房间内,发现这里是一个药品仓库,只有一个药柜和几箱药品摆放在墙周围。
  他转身出去,碰到林芳兵的胸口,这才想起她刚才的话来,随口说道:“你不怕你男朋友进局子你就反应吧你!”
  林芳兵狠狠地拍了他一下:“谁说是你女朋友啦?”
  高峰也嘿嘿笑了两下,走到对面的门前,这次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打开了门。
  
  正当他们要进去的时候,门厅里突然有剧烈的声音响起,显然是一个人猛冲了进来!
  高峰来不及冲出去,黑暗里他迅速地拔出枪,一把把林芳兵推进了刚刚打开的房门,严阵以待这个不速之客。
  一个高大的身影迅捷地冲进走廊,他显然发现了站在走廊里的高峰,刚想大声叫喊,不过他马上就分辨出来,这个人正是刚才在悬崖下叫出他名字的那家伙,他的身体真棒,几乎刹那间就转过身去要往外跑,不过高峰这次没有让他跑掉。
  他在黑暗中举起枪,叫了一声:“再跑一步我就开枪!”
  那人显然吓了一跳,他立刻停下脚步,慢慢地转回身,和高峰对视。
  “你到底是谁?想干什么!”
  他的语气里仍然充满了一种疯狂的情绪,高峰呆了一下,他是警察,向来只有他问别人的份,这个家伙此时竟然象审问他似的。
  高峰举着枪,慢悠悠地说道:“何未,你认为在中国有谁能公开持有枪支呢?”
  那人的脸上再次露出惊恐又焦急的表情,他几乎又回到了刚才的状态里:
  “你——他妈的你都知道些什么?!你快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我叫何未的!?”
  
  高峰喝令道:“丫给我住嘴!少废话,坐那!”
  他用手指了指厅边的一个椅子。那人显然被他这种更恶劣的态度吓了一跳,他很不情愿地挪到椅子边,坐了下来。
  高峰的枪在空中点了点,然后放了下来。他盯着这个人,说道:
  “不说我拼命把你从海里拉上来,你竟然敢这么和一个警察说话,我——”
  林芳兵已经出来了,她打断了高峰:“高峰,别象个小警察似乎的!”
  
  她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坐在椅子上的年轻男人。
  他本来应该是穿西装的,不过估计外套已经被他扔了,只穿着一件白衬衫,下面是一条淋得精湿的西裤,仍然可以看出裤线很齐,这个男人看上去和高峰几乎差不多的年龄,不过看上去他要比高峰显得更俊美一些,他的头发湿湿地聋在前额上,脸因为过度的焦急而有些发红,不过整个脸部的线条非常清晰,有一种很少见的年轻男人的魅力。
  林芳兵谨慎地问道:“你~叫何未?”
  那个点了点头,林芳兵继续问道:“何未,告诉我,你有一个娈生兄弟,是吗?”
  何未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喊道:
  “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了,那就快点告诉我他们在哪?!”
  高峰再次喝令让他坐好,不等林芳兵问,他已经先问了:
  “何未,你一直在问他们在哪,他们是谁?老实点,快说?”
  何未死死地盯着高峰,他的双眼喷出火一样,突然之间,他猛地站了起来,一挥手就拔开了高峰的手枪,然后转身就往外跑去!
  高峰这次动作比他快了一点,他一个健步冲上去,然后举起拿枪的手,狠狠地砸在何未的后脑上,“扑”的一声,何未应声而倒,无声无息地趴在地上。
  
  林芳兵抢上一步,埋怨地看了一眼高峰,高峰酸酸地说道:“怎么,林主任看上这帅哥了?”
  林芳兵恼怒地瞅了他一眼:“哼,你真是个小警察,下手怎么那么狠啊!?”
  高峰嘿笑了一声,不狠能行吗,别担心,半小钟头,丫肯定醒。说完,他转身回到刚才那个房间里。林芳兵不放心地又检查了一下那个可怜的男人,高峰说的没错,他的后脑没有流血,显然是是被打昏了。
  
  高峰看着这个房间里的摆设,心中不由得疑去顿生,他侧头看着林芳兵,两个人的目光中都透出迷惑的神情。
  这是一间典型的日本房间,很窄小的空间,地上铺着榻榻米,中央是一块白布。墙边上摆着几个简单的柜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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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3:01:00

   二十一

  阳光灿烂,天空蔚蓝如洗,沈阳城的初夏,总是让人神清气爽。
  
  年轻的男人吹着口哨,把一辆崭新的飞使鸽自行车停在院门口,快步迈进小院,冲着空空的院落里大喊着:“嗨我回来了娟子、王奶奶!今天单位出去吃,我顺便稍回一袋老边饺子!”
  王奶奶从小房里跑了出来,她的脸上绽露出幸福的笑容,嘴里回道:
  “祝波,你媳妇刚才嚷着要吃煎饼盒子呢,你就手出去到胡同口买一套加来吧!”
  祝波叫了一声,哎呀我的小娟啊,你生个孩子咋这多事呢?王奶奶笑道,你个臭小子,人家小娟长得这么漂亮,嫁给你是你的福气,买套煎饼盒子都嫌烦啊?”
  祝波哈哈大笑,脸上写满了幸福和满足。
  
  街坊们都陆续出了家门,在小院里洗洗摘摘地开始做晚饭了。年轻的女人从屋里慢慢的走出来,她的肚子已经大到让人不放心的地步,王奶奶赶快跑过去扶住了她。
  有个正在洗菜的女人看着她,笑着说,小娟,祝波够厉害吧?哈哈,看样子你这肚子肯定是装了两个!”
  年轻女人羞红了脸,尽管已经快要生产了,可她的脸却一点没变,仍然惊人的漂亮,小院里的几个男人听着那女人的话,都笑了起来,那女人的老公大声说道,拉倒吧你个倒霉玩意儿,人家祝波家里的才多大,你就冲人家说这种不要脸的话!
  这话让院里所有的人都笑了起来,一时间欢声笑语。
  
  祝波从外面买了五个煎饼盒子,兴冲冲地跑回来,一进院门,就有街坊急三火四地冲他喊道,哎呀坏了祝波,买个煎饼盒子咋才回来呢!你赶快去追吧,小娟她刚才突然喊疼,估计是要生啦,王奶奶和大宋陪着去的,在妇产医院!”
  祝波嘿了一声,拎着煎饼盒子冲到那辆飞鸽车前,一片腿就坐了上去,然后飞也似地奔向了医院。
  
  方美娟已经住进了医院,她躺在病床上还在直哎哟。
  祝波傻笑着把煎饼盒子送到她眼前。
  吃吧小娟,全是素馅的,鸡蛋放了不少呢,快吃吧!
  王奶奶地一旁挥手打了他一下,你个傻小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喂,人家大夫说她这肚子太大了,再吃生起来可就困难啦!
  祝波冲着王奶奶一乐,不吃没劲可怎么生出来啊?
  王奶奶看了一眼美娟,偷偷地拉了一把祝波,两个人走了病房。王奶奶悄悄地对他说道,祝波,今天我问过街头算命的那个张瞎子了,他说小娟肚子里孩子是双棒,而且肯定是一男一女龙凤胎!祝波听了哈哈大笑,王奶奶,我还以为你要告诉啥重要事呢,就这屁事啊,那张瞎子根本不瞎,他胡有累累的话你信它干嘛!
  王奶奶脸一绷,不许胡说!年纪轻轻的不懂事,等生完了孩子,不管是不是双棒,都得给人家张瞎子送点钱去,知道了吗?
  祝波摆了摆手,好了我的奶奶,知道了还不行吗!
  
  王奶奶和大宋又交待了好多事情,然后两个人才离开了医院。
  
  半夜零点。
  当方美娟住院七个小时后才被推进产房时,祝波仍然一点睡意没有。今天生产孩子的好象很少,只有他一个人在外面等候。
  他嘘了口气,躇蹰满志地搓着双手,不过神色里却紧张万分,毕竟要当爸爸了,他还真没做好准备呢。
  他的心里又紧张又激动,脑海里不停地憧憬着未来的生活。
  他和美丽的妻子牵着小娃娃的小手,一起走地公园的绿地上,风轻轻地吹着,花儿都开了,五彩缤纷的生活~~
  他知道,这一切,将从今夜开始~~~。
  

  生命必须在太阳下生存,但仍然会有人更喜欢地下,以及黑暗。
  
  很有型的男人在厚重铁门边上一个精致的操作板上按了几下,铁门发出卡嗒一下,和外界隔绝开来。
  这是一个不算太大的地下建筑。
  
  整个建筑是一个正方形,在每个边上都有一个小房间,“何未”和那个很有型的男人现在正通过一条很窄的通道进入到这个正方形的房间里,发生在通道门口的可怕一幕,已经被黑暗吞没了~。
  当他们走到房间里的时候,“何未”第一眼就看到了“杨盼生”,他的震惊从他的表情上就可以看出来!
  其实他早就知道,这个人就是祝青山,从那天晚上第一次在海风酒店门口相遇时就知道了,因为,他曾经看过他的照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祝青山竟然会来!
  即将发生的一幕,对于祝青山来说,可能是他这辈子目睹到最残酷的事情,可他竟然到现场来观摩了!
  
  超级富翁的心理真的很奇怪,他们和常人的思维往往相反,或许这正是他们之所以有钱的一个主要原因。祝青山此刻的目光,一直注视着躺在房间正中央床上的祝小天,似乎根本没在乎有人进来。
  祝小天仍然穿着昏倒前的衣服,她仰面躺在那里,脸上已经不再有惊吓后的青色,呼吸也很平稳,发质很好的头发散在床头,看上去她真象个睡美人~。
  这个26岁的、美丽的北京女孩儿,象一个圣洁的女神,静静地躺在众人的视线里。
  
  那个有型的男人很有礼貌地问了一句:
  “祝先生,我们的~~计划已经接近最后的~~时刻了,从~~专门家~~角度我建议,不要让
  她恢复清醒,直接进行手术,这是最好的选择!”
  
  祝青山把目光从祝小天的身上移开,他抬头看了一眼天棚上的无影灯,然后慢慢地说道:
  “松井一郎,你是叫这个名字吧~?”
  那个有型的男人嘴角抽动了一下,很礼貌的回答道:“啊是,您的记忆力真是太神奇了!”
  祝青山把目光对准了他,让目光让松井立刻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压力!
  他企图在心里反抗这种无形的压力,但试了半天却没有效果,他的心不由得稍微有点紧张,在他接触过的中国人里,还没有人能具有让他产生压力感的能力,他从小就学习的武士道精神让他的心灵拥有了强大力量!
  这种力量甚至可以让一个人面对死亡而毫无畏缩,挺身赴死而在所不惜!只因为,他们知道,为了天皇而死,是个人生命至高无尚的荣耀!
  不过他现在真的有点紧张,随着祝青山目光里的压力越来越大,他的手心开始握紧了~。
  祝青山在他的紧张情绪不由自主地外露时突然开口说道:
  “这是你和他的计划,不是我们的计划~,你得记住这一点。”
  
  他说到“他”的时候,却没有抬眼看“何未”,而是把目光投向左侧的那个小房间。
  房间的门口,站着一个身穿白褂的老医生,脸上似乎永远带着一副口罩,正是那个退休的石城卫生所所长马大夫。
  
  祝青山转过头,目光盯住了“何未”。
  “何未”浑身轻轻地颤抖了一下,这下没逃过祝青山的眼睛,他露出了一个轻蔑的笑容。他似乎在用目光玩弄着“何未”~。
  
  “何未”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他颤抖着叫了一句:
  “祝~~祝伯父,你好~~”
  祝青山不等他说完就猛地打断他,冷冷地说道:
  “别叫我伯父!我不是你伯父,我甚至不知道该叫你什么!”
  “何未”的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恐惧表情,汗水一瞬间就从头发里渗了出来,慢慢地滑向脸侧~。
  祝青山根本不理会他的恐惧,他继续用一种冷可可怕的语气说道:
  
  “年轻人,你很聪明——你以为你能利用我——是吗?”
  
  “何未”的脸上已经开抽搐了,他的嘴颤抖着说不话来,目光中露出一种哀求的神色。松井在一旁看到这里,轻轻地碰了一下“何未”,他的手越握越紧,不过他终于直视着祝青山说出了话:
  “祝先生,其实——您不是早就默许了您的钱——用您的钱来建设这个实验项目了吗?”
  祝青山猛地盯住了他,目光中透出的那种冷淡让松井的心哆嗦了一下!
  “我从没有默许过任何事情!我也从没有把钱投在这个东西上面!你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
  
  松井在心中惊呼一声,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中国人竟然如此的聪明!他的头发似乎也有点要发热了~。
  祝青山似乎因为这次的愤怒而有点情绪失控了,他猛地回头盯着“何未”:
  “我虽然知道一些事情,但我并不是全部知道,你!先给我讲讲,这些年——这些年他在美国是怎么过的日子!”
  
  2004年,美国,拉斯维加斯
  疯狂的音乐让整个大厅里的人们陷入了一种极度兴奋的状态!
  几个半裸的白种女人扭动着几乎赤裸的屁股从人群中穿过,她们径直走到一个亚洲青年的身旁边,然后就象突然发情的野兽一样狂叫一声,集体扑了上去,那个亚洲青年英俊不凡,目光中露出得意的微笑,他一边放肆地摸着一个牛纪很小的女孩的屁股,一边用嘴和另一个看上去足有40岁的女人接吻,这个女人浑身散发出一股白种女人的淡淡狐臭味,这味道把他的欲望刺激起来,他开始蠕动自己的腿了。
  两个女人跪在地上开始为他服务,她们似乎根本不把在这种大庭广众之下当场做爱当回事,她们一边摆出各种性感姿势,一边和着音乐的节拍动手脱掉那个英俊的亚洲青年的裤子,很快,裤子就褪了下来,亚洲表年的裆部已经明显怒挺起来,一个女人突然开始隔着内裤去亲吻他的敏感部位。
  他开始大声呻吟起来,嘴和那个老女人的嘴分开了,他熟练地喊了一句英语,一个女人立刻一把就把他的内裤拉了下来!
  围观的人们发出一声惊呼!
  有几的围观的女人已经按耐不住了,她们的眼睛盯着那个英俊的亚洲青年,他长得真是迷人,和白种男人相比另有一种挑逗她们情欲的性感。她们慢慢的走上去,一起跪在地上,加入到那两个女人的行列里,开始用嘴为他服务。
  狂暴的音乐开始进入高潮。
  随着围观人群发出震耳欲聋的哄声,六七个女人象寄生虫一样缠绕着这个帅气的亚洲青年,他终于在一阵强烈的刺激里爆发了,精液从两个女人的嘴边喷了出来,一直落到将近一米外的地上!
  他大声的呻吟着,真到最后一滴精液被一个女人伸出舌头一舔而光。
  
  人群再次爆发出疯狂的叫喊,然后就一哄而散!他们再次各自投入到千奇百怪的的淫乱活动中。有个白人青年用英语冲他喊了一句,嗨,密斯何,你他妈的真有女人缘,你有一根我们班上最有女人缘的大鸡巴!密斯何放肆地笑了,他现在有点疲倦,他冲那个青年摆了一下手,然后就朝卫生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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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3:07:00

  跳舞让人们出汗,卫生间里反而很少有人光顾,这是男女混用的卫生间。
  密斯何一进门就吓了一跳,他看见在镜子旁边的墙上萎立着一个人。
  这是个身材不高的男人,面孔清秀,一头长发,如果把他打扮成一个女孩子,估计没人能分辨出来他是个男人。
  他正用一种怨毒的目光盯着密斯何。
  
  何轻轻地走了过去,抬手在他的秀发上抚摸一下,然后温存地说道:小天,怎么了,生我的气了,别生气,大家只不过是玩玩罢了~~”
  那个叫小天的秀气男人忽然叹了口气,声调非常婉转,听起来简直不象是一个男人发出的!他的目光幽幽地盯着密斯何,慢慢地说道:
  “何飞,你别忘了,这次我们外科班集体到赌城来玩,你的钱,是我垫付的,你回去后要还我~~”
  何飞不悦地拿开抚摸他的手,然后不耐烦地说道:钱,钱,你一天到晚提钱的事,难道除了钱!你我之间就没有别的东西?!没有感情?!”
  他的动作极不理智,透出一种明显的厌恶情绪。
  
  叫小天的男人嘴唇哆嗦着,他的目光慢慢地变得疯狂起来,直到他终于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声音在这个冷冰冰的厕所里回荡着:
  “感情!感情!你懂什么叫感情!?我象爱我自己一样的爱着你!可你却从来对我敷衍了事!你知道我的痛苦吗!?你这个狗屎不如的臭男人,你是个狗屎不如的臭男人!!”
  
  何飞有点吓坏了,他被他的歇斯底里搞得手忙脚乱,他软语低声地安慰他:
  小天,你别这样,别这样,我们这么活着不是挺好的吗~~。”
  
  叫小天的男人突然更加疯狂的大叫起来,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泪水:
  “好个屁!它好个屁!混蛋的世界!!这个混蛋的世界——!我宁愿去死也不愿意再这个世界上活一天!所有人都不理我!他们拿我当一个玩物,他们在背后嘲笑我!他们不和我说话!他们拿我当一个怪物——他们从不和我说话——!”
  他的身体因为过份的激动而剧烈的战栗,看上去甚至要支撑不住了,何飞紧紧地抱着他,把他的头放在自己的胸前,几分钟前,这个地方被那几个白种女人亲得口水横流~。
  他低声安慰着:“小天,你知道你的性格不太合群,我知道,我了解,所以有我关心你,这不是足够了吗,你为什么还不满足?”
  
  叫小天的男人失去的疯狂的力气,在何飞的怀中开始低声抽泣,他哭得越来越厉害,泪水和那些恶心的口水混合在一起,让何飞感觉很不舒服。
  “何飞,你知道,我没有妈妈,我的妈妈在生了我们之后就死了,她是因为忧郁而死的,我有个爸爸,他很有钱,他的钱永远都花不完,可他却在我十岁的时候就把我一个人扔到美国!扔到了这个狗屎一样的国家里!
  他根本不算是我的爸爸,他每年给我十万美元让我在这里生活,可我从来没有一点感谢他的心情!他自己在北京重新开始了新的生活,他给我找了一个后妈,可却只在信里告诉了我一声,这十年他甚至只来看过我一次,他说这是要培养我,把我培养成一个他的公司的接班人!他的心怎么会这么狠啊~~~!”
  
  何飞听到他说十万美元时眉毛一动,他把他抱得更紧了:
  “小天,你喜欢我这么叫你,我就这么叫你~~,其实我们不是一样的人吗,我的父母十年前把我送到美国,他们给我提供最好的学习和生活,让我以为自己很幸福,可当他们突然从这个世界消失后,一切都改变了~~~~,要不是认识了你和松井教授~~唉,小天,我爱你,知道吗,我和那些女人只是逢场作戏而已,别多想了,好么?”
  
  小天在他说到松井的时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他满脸带着不屑,似乎就象一个妓女被嫖过之后看着给不起钱的嫖客一样:
  “呸,松井那个老混蛋!何飞,他曾经占有我,他用花言巧语骗了我,他表面上是个衣冠楚楚的加州医院院外科分院的高级教授,骨子里却是个淫秽的日本老流氓!
  
  何飞紧紧地捂住他的嘴,小心翼翼地说道:别大声!松井这次也来了你不是不知道,他是我们的导师,我们的毕业成绩必须由他来决定,你千万别做你我傻事,象我们这样的医学院毕业生,以后不愁找不到工作的,你难道不想有份好的工作~~?”
  
  小天看着他,突然轻蔑地笑了:“你发愁了?因为你的财源突然死的是吧,你再也享受不到以前的生活是吧?你现在有求于我,所以你才这么讨好我,是吧?!”
  何飞狠狠地盯着他,他愤怒地拉了他一把,差点把他拉倒在卫生间的地面上,然后他大声地恶狠狠地冲他喊道,你再这样就别我再理你!
  
  叫小天的男人突然变了一副脸,他一脸哀求地抓住何飞:
  “飞!你别这样,别离开我!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我爱你胜过爱我自己!”
  
  何飞软了下来,他拉着他的手,脸上已经换了一副面孔:
  “我当然知道你的心意,小天,我还知道你为什么样喜欢我叫你小天,呵呵~~”
  
  叫小天的男人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飞,你怎么知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何飞机狡猾地笑了:
  “你忘了吗,我的哥哥,他叫何未,他二年前去了加拿大,不过他现在也在纽约,你知道他在中国时和谁是同学吗?”
  小天瞪着他,然后慢慢地说:“和我姐姐~~~~~~和祝小天是同学~~~?!”
  何飞狂笑起来:
  “你真聪明!我偷看了他的日记,他竟然一直深爱着你的姐姐!可她好象对他并不太感兴趣~~”
  叫小天的男人目光突然暗淡了下去,他盯着何飞的脸,慢慢地、慢慢的,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从来没见过她,但知道我有一个姐姐,我是学医的,我知道我的情况是多么的特殊,我恨她,但我对她极度的羡慕!我简直快要羡慕死她了!我真想变成她!我真的想哪怕上帝让我变成她,只要一天,就足够了!”
  何飞轻轻地拦住他的嘴,笑着说:“别做梦了,你是我的小宝贝,在这个尘世上,有你我就足够了,其它的事情,属于上帝管辖~~~”
  “不!何飞,我说的是真的,我真想变成她,我想为你——为你生个孩子,我想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我这辈子活得太冤枉了,我天天都在梦想我能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我要为我心爱的男人生一个孩子,做一个妈妈,我说的是真的!”
  何飞轻轻地搂着他,心里有点感动。
  
  一个怪怪的笑声从卫生间的隔断里发出来,然后,一个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是松井一郎教授,四十岁就已经成为美国加州州立大学医学部外科部的正职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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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3:14:00

  二十二
  
  医生和护士们正围着方美娟帮她稳定情绪。
  今天生孩子的很少,现在只有这一个产妇,所以几个医生和不少护士都集中过来了,有几个实习的护士趁机观摩。今天的值班医生姓崔,已经有二十年的妇产科经验。
  产前检查已经证明,这个产妇是双胞胎,崔医生看着周围的几个年轻护士,心想这正好是一次机会,她一边用手安慰产妇,一边向护士们介绍双胞胎婴儿的出生特点和接生要点,护士们频频点头,她们知道,崔医生是本院妇产科里的权威,得到她的亲自说教,这种机会很珍贵的。
  产妇方美娟开始有规律的阵痛了。
  崔医生冷静地命令着护士,产钳、纱布、消毒水、止血剂~~~。
  她仍然能利用时间向观摩的护士介绍难得的经验。
  有个观摩的小护士大声喊道:“快看快看,小宝宝的头露出来啦!”
  崔医生开始安慰产妇,让她再用力一些,这个产妇的身体条件不错,各项指标都很正常,休外检查的结果证明婴儿的状态也很正常。
  小小的婴儿开始顺着产道向外滑动了。崔医生一边看着,一边说道:
  “你们可能还不知道,我曾经见过好多次了,婴儿出生时,其实不光是妈妈和医生在用力,
  他们自己也在用力呢!”
  小护士们发出一阵惊奇的嘘声。
  崔医生笑了笑:“别不相信,你们看这个婴儿,他的自主出生的意愿就非常强烈,瞧,
  他的小肩负在动呢,看到没有~~?”
  护士们的眼睛盯着那个史露出一半的小小婴儿,他的肩膀果然在轻轻地蠕动!每一次蠕
  动都带来一点点的前进!
  哈,小护士们大开眼界,她们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顽强的生命!
  
  当婴儿的小屁股要滑出妈妈体外前,一切都很顺利。
  崔医生的手开始托住婴儿的小屁股,这时最好由外力帮助一下,她的手已经稍微伸进
  产道一点了~。
  突然之间,崔医生的脸上表情凝固了!
  
  小护士们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她们呆呆地看着崔医生。
  崔医生的手慢慢地退出出来,她的眼睛已经直了,和小护士一样,呆呆地看着正在用力的产道,一个小小的婴儿,已经整个个滑出了产道,不过他却无法掉下来,因为,在他的身体上,在他的小屁股后面,皮肉紧紧连着另外一外东西!
  崔医生有那么一瞬间的呆滞,但随及恢复了正常,她明白今天可能要遇到什么了。
  她的命令明显开始紧张起来,小护士们也发现了异常,有个小护士甚至捂住了眼睛,崔医生一眼看到,严厉地命令她:“睁开眼看着,这是难得的经验,知道么?”
  一阵忙乱后,生产过程终于结束了。
  
  崔医生呆呆地看着手里的婴儿,她在这个岗位上工作了已经已经二十年了,各种情况她都遇到过,甚至她也曾经遇上过连体婴儿,不过象这次的情况~~。
  她的脑海里迅速地闪过所有已知的资料,最终,她的眼睛开始越睁越大,她的手已经开始颤抖了~~。
  那是两个非常的小婴儿,发育得非常好,不过~~。
  他们相对地躺在崔医生的手上,他们的小屁股——紧紧地粘连一起,而在本应该有两个外生殖器的地方,现在,只能看到一个明显的男性生殖器!
  这是一对世界医学史上罕见的生殖器粘连双胞胎!
  
  这个小房间里看上去基本没有什么太多的东西。
  高峰的耳边再次听到那种次频声音,它在这里变得大了一些。他谨慎地摸了一遍墙面,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林芳兵奇怪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小民警在搞什么明堂。
  高峰转身走到墙边的书柜旁边,他打开了柜门,然后从里面抽出几本书,那是几本日文书。书柜里几乎全是日文书,偶尔间隔着几本英文书。
  
  他蹲下身,企图打开书柜下面的抽屉,不过,它上了锁。
  高峰的那个东西再次派上了用场,他非常熟悉地扭动了一下,抽屉锁便应声而开,林芳兵看得心里发毛,她小声地说道:
  “你真是个危险分子啊~要是你不当警察~~呵呵~~”
  高峰转头冲她笑了笑,天光已经初现,林芳兵能看清高峰的笑容,那是一种令女人着迷的微笑,年轻而有朝气,她心中一热,蹲下来扶着他宽厚的后背,一起和他检查起来。
  抽屉里只有一本日记。
  
  高峰轻轻地拿起它,打开了第一页,林芳兵很好奇,她把关凑过去看了看,那上面全是日文,她看着高峰皱着眉头,仔细地看着。林芳兵漂亮的嘴角一咧,嘲笑地说道:
  “呵,看那样好象能看懂似的~~装象!”
  
  高峰抬头看了她一眼,狡狭地笑了。
  林芳兵的目光和他对视着,她的眼睛里开始慢慢地闪着光了~
  “林芳兵,我告诉过你,我今年30岁,当警察已经二年了,我从警校毕业时是二十四岁,你知道,中间的那四年里,我都做了些什么吗?”
  林芳兵有脸上露出真正羡慕的神色,她现在真的对这个小民警开始刮目相看了!
  高峰看出了她的意思,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
  “告诉你,我这个警察是后来走了后门才当上的,四年里,我曾经做过五份工作,有三
  年的时间,我一直在一家酒店当保安部长,保安部长,要求日语必须过二级~~。”
  
   林芳兵叫了一声,使劲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呵原来你还当过小保安啊,不错,以后我聘你做青山地产的保安部长吧!”
   高峰做个怪脸,你聘我,真的?
   林芳兵脸上通红一片,轻轻地呸了一声。
   高峰开始低头研究起这个日记来。他的眉头越皱越紧~~。
  
  祝成龙疲惫地躺在床上,浑身颤抖着,他为刚才的行为感觉到耻辱,那不是人类的行为!他和何飞之间的性爱,是温柔的、温情的、有人性的爱情,虽然那不被一般人所理解。然而,这个叫松井的恶棍,他纯粹是在强奸他,他使用的手法让祝成龙不寒而栗!
  
  松井光着身子,他的身体很白净,已经开始有一些赘肉出现在胸下和腰下了,不过整体看上去,他的身体依然健康而且充满活力。
  他吐出一口哈瓦那雪茄的烟气,眯着眼睛观察着祝成龙。
  
  “美人——,你的身体很奇妙,它太动人了,真是造物主的奇迹啊。”
  松井说这话时绝对是由衷而发,他这辈子的最大乐趣就是对美丽的东西进行玩弄和摧残,直到(她)他们精疲力竭,欲死而不能。
  祝成龙呆呆地看着松井,他明白松井说话的方式,他一般不会说没有用处的话。
  
  松井再一次深深地吸了一口烟,沉思了一下,对祝成龙说道:
  “美人,告诉我你和你姐姐的一切,我想知道,我很有兴趣听它们。”
  他的话里包含着一种无理和轻蔑,以及一种毫无疑义的命令。祝成龙吓得几乎要脱口而出,不过他真的无话可说,因为,他对他的姐姐,除了知道她叫祝小天以外,一无所知。
  他看着松井,胆略地说道:“松井——教授,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她的一切,除了她叫祝小天以外,她很漂亮,这是我想象的——。”
  松井瞪着他,他怀疑祝成龙在说谎,不过这个年轻人满脸的惊恐让他相信,他说的是真的。他突然低下头,几乎贴着祝成龙的脸了:
  
  “美人,你很想变成女人?你很想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是吗?”
  祝成龙瞪视着他的眼睛,恐惧地点了点头。
  “可你有一副非常完整的男性生殖器,它们虽然秀气了一点,但却很有效,嗯?”他的脸上露出一种淫秽的笑容。
  祝成龙羞得满脍通红,他不善交际,更不善与人交流,松井这种露骨的表白让他无比的羞耻,他的嘴唇颤抖了半天才说出话来:
  “我喜欢当女人的感觉,教授,您——可能看出来了,它们——它们的位置稍微有些偏了一点,不过这和我想做一个女人无关。”
  松井的眼睛眯得更细了:
  “美人,在你很小的时候,在这个部位,做过手术,是吗?”
  他用手轻轻地碰了一下祝成龙的阴茎,这个动作让他浑身一哆嗦。
  “教授,我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不过它们——它们确实有做过手术的痕迹——。”
  松井一直没有抬走头,他就那么低低地面对着祝成龙,在他的脸前,用一种诱惑的语气说道:
  “美人,如果我告诉你,我可以让你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可以生育孩子的女人,你相信吗?”
  
  祝成龙的目光在那一刻静止了,他呆呆地看着松井,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的话在他的心中产生了巨大的震动!
  变成一个女人,一个真正的女人!一个可以生育孩子的女人!
  这个世界有各种各样的梦想,各种各样的欲望,它们千奇百怪,它们无所不在。在祝成龙这个年轻男人的心里,从何时起,就一直深深地埋藏着一个愿望:
  他想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同性恋者的性取向虽然异于常人,但为了同性恋甚至不惜变性的人却并不多见,同性恋者通过各种方式同样可以取得性爱的快感,而不需要非得面对异性生殖器。
  不过,祝成龙属于这极少数中的一人。
  
  当祝青天把他送到美国时,他还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害羞而漂亮的男孩儿,他的个子不高,相貌柔和而富有女性化,他不会说英语,和同学之间的交流很困难,虽然经过几年的努力,他终于基本掌握了英语,但他的性格已经在几年的美国生活里固化下来。
  他变成愈发孤僻而不善交际,无论是面对男同学还是女同学,他都会脸红而不知所措。他无法与这些人交流,他羡慕那些男生可以在篮球场上展示雄伟的肌肉给女生们,他做不到,因为他的身体很单薄,属于典型的东方人身材。
  慢慢的,他发现在自己的心里发生了一些奇妙的变化~。
  
  本来已经性成熟的祝成龙,对女孩子却并不感兴趣,他的眼睛完全被学校里那些肌肉发达的男生们吸引了!
  他感觉自己这辈子都不能变成那样子,他是这样一个不善交流、不善于表达自己的人!
  做为一个男人,他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的羡慕男人!
  
  松井看着祝成龙,他在心里得意地笑了,他知道他的话起了作用,他挥了挥手,示意祝成龙穿上衣服,等他一穿完,他就让他走了。
  祝成龙在离开他房间的时候,回头看着松井,他真是太想松井继续说下去,他是加州大学医学部的高级教授,祝成龙明白,松井能说出这种话,绝对不是信口开河。
  不过,松井显然不想再答理他了,他不再看他,一个人坐在床上,静静地,象一尊佛。
  
  松井从行李里拿出了日记,他有这个习惯。这是一个有条理的人的好习惯。
  他的心里开始掀起微澜,每每写日记时他都会如此,因为,他的日记中,几乎每一页上都会提及天皇!他是天皇的子民,他的生命属于天皇,为了天皇陛下,松井可以放弃一切!
  
  他想像着上一次回日本时在靖国神社里的情景,他跪在为大日本帝国捐躯的志士神位前,眼前闪过他们在天皇的号召下,奋不頋身地驾驶着战机冲向美国人军舰的壮烈场面,他的父亲就是这些烈士中的一员,虽然他并没有死于战争。
  天皇的无限权力,来源于他的绝对权威,来源于他无比的雄性力量!正韪这种力量,激励着大日本帝国的子民们在世界各地拼死而战,为了祖国的利益!
  
  不过,松井___以及很多日本人心中,现在都有一种焦虑,这种焦虑无时不在,无处不在:天皇至今尙没有一个男性继承人!
  皇太子殿下结婚已经十年了,他的精子有问题,这是个全民皆知的秘密,十年中他只成功过一次,不幸的是,这次是个女孩儿。现在她已经四岁了。
  四岁,是一个可怕的年龄,对于松井这种超一流的医生来说。
  
  日本不少程松井志同道和的人,其中也有不少医生,他们也同样忧心重重。皇宫中派出的秘使遍求天下已经多年,但皇太子殿下的精子活力似乎就象他的性能力一样,虽然有,却总是依稀才见,不少名医甚至建议派人专门守候在皇太子的身边,定期采集他的精子,然后分析出男性精子,种到皇妃身体里去。
  不过这种方法太可怕了,没人敢于真正实施。
  大日本帝国是一个民主国家,是一个法制国家,是一个万邦敬仰的国家,在皇帝生孩子这个问题上使用这种方法,不光是对皇太子不敬,对天皇陛下更是不敬的行为!那相当于人工受精,人工受精产生一个天皇?!这是所有日本人民绝对不会答应的!
  其实已经有同行试验过了,松井的一个朋友就在东京医学院外科部担任教授,他私下里程松井交流时就说过,他曾经被秘密派进皇宫中采集太子殿下的精子,分析其活力。
  不过他非常遗憾地告诉松井,太子殿下患髻极其罕见的精子活力不足病症,这可能由于后天导致的,在他的精子里,能够满足形成生命的精子数量,甚至不足总数的千万分之一!
  那意思就是说,皇长孙女的出生,其实已经是上天对于日本皇室的最大恩赐了。
  
  一个象松井这样的医生都会明白,四岁之剪,是人身体发育非常特别的时期。人的生命力是惊人的,松井曾经在日本接诊过一次极端的病案,一个重男轻女的父亲在老婆生了第四个女儿后,愤怒地杀死了她,并且用刀砍掉了婴儿的手脚,然后自杀而死。
  婴儿被人发现时,距离案发已经过去24小时了。
  不知道是否由于天气寒冷,婴儿的手脚断处竟然封血了!松井当时正好在日本,他受邀参加这次手术,持续了十四小时的手术,除了婴儿的左手由于坏血而死之外,其它肢体全部成活!
  当时在婴儿的左脚侧有一大片撕裂伤,损坏的皮肤已经无法修复了。为了让这次手术完美一些,医生们决定进行植皮!
  婴儿的身体太小,用她自己的皮肤显然不现实,结果,婴儿的父亲,也就是凶手本人,在警察的威逼利诱下,答应皅自己的一点皮肤贡献出来。
  松井在手术后,特意私下嘱咐那几个医生,不要在这个婴儿身上使用抗免疫素,那些医生都是松井的学生或者是下属,他们不敢不听从他的命令,虽然他们知道这可能会要了这个婴儿的小命。对于一个成年人的身体来说,这么一小块皮肤的异常反应可能只会导致发烧或者局部潰烂,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敗血症,那也是有救的。
  但对于一个体重只有三公斤的婴儿来说,这块皮肤发生的问题,将是致命的!
  万幸的是,仅仅经过了三天时间,结果就基本出来了。婴儿的一切体征值开始趋向正常,她的手脚不但成功接活,而且那块再植的皮肤边缘已经和她身体的皮肤完全融合在一起,竟然开始结疤了!
  据说在美国还有三岁孩子的例子,不过一切案例都表明了一个标准:只有年龄小于四岁的孩子,生命力才可能强大到这种地步,身体可以对外来的器官进行选择性的接受,当然,最好是有亲缘关系的供体器官。
  
  自从皇孙女出生后,松井就已经开始了他的梦想之旅。
  他去过非洲的四个国家,在那里他就象个天使一样的免费行医,很多生命在他的手下起死回生,他还曾经去过南美做过同样的事情,在那里他甚至获得了某个国家元首的接见,赞扬他为该国做出的杰出贡献。
  天下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非洲人生育双胞胎的比率相对要小于其他人种,另外,在非洲大陆上,你只要做出一件善事,就可以掩住你所做过的一千件恶行!南美的情况则另有隐情,南美人的身体条件非常好,在所有人种中,南美人的平均身体素质韪第一流的,松井知道,在南美就曾经发生过二十岁的男人接受异体移植器官后顺利成活的例子,同样,在那个病例中,由于医院的错误,病人在一周内根本没有注射抗免疫素,护士给病人竟然注射了一周的生理盐水!
  
  松井一边写着日记,一边回想着这些人,他们都已经死了。当然,他们是做为正常死亡对待的,和他抢救的上千条人命相比,实在微不足道。
  他完全是可以成佛的,他坚信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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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3:16:00

  二十三
  
  那个年轻的男人直视着祝青山,目光凄楚。
  躺在床上的祝小天忽然发出一声轻轻的呻吟,她的头动了一下,松井的脸上现出越发焦急的神态,他对这个男人的出现似乎感到很恼火。
  祝青山看着这个年轻男人,他的脸一瞬间抽动起来,没等年轻男人说话,他已经开口了:
  “成龙,你____你真的决定了吗?”
  
  年轻男人的眼泪一下流了出来,他的声音带带着一种异样的尖锐:
  “爸爸!这是我做为儿子,最后叫你一声爸爸了。我花钱雇了松井,他是变性手术的世界级权威,你放心,我姐姐她不会死的!”
  祝青山沉默无语。
  
  “爸爸___,我可能让你失望了,我知道您对我寄与厚望,希望我能继承您的产业,我知道您为我设计的未来是多么的美好!可是您是否知道?!我这十年在美国是怎么过来的吗?!您知道吗!”
  祝青山依然面无表情地听着。
  祝成龙__现在应该这样叫他了___语气中已经开始越发激动,他的长发随着他说话而左右摆动着,他的脸色开始变得苍白起来,这使得他的嘴唇愈发显得鲜红,他本来是个长得很秀气的男人,但现在看上去却诡异而阴森!
  
  当他几乎是喊着说完这些话时,祝小天的眼睛睁开了。
  “何未”第一个发现她醒了过来,他猛地冲到床前,用双手扶住祝小天的双肩,轻轻地让她坐了起来,她对自己的处境一无所知,双眼茫然地看着这个小小的地下房间。
  
  祝青山没有理会祝成龙的嘶声叫喊,他看上去似乎已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不过,当他看到祝小天已经坐起来的时候,他突然失去了耐心,在一阵比祝成龙的叫喊声更可怕的厉声大叫中,“何未”的双手一哆嗦,放开了祝小天。
  他恐惧地看着祝青山,看着这个他一直就有点害怕看到的超级富翁,他刚想辩解,但祝青山已经冲了过来,他一把就推开了“何未”,然后急切地冲着祝小天依然迷茫的双眼喊着:
  “小天!小天!你醒了吗?你醒了吗?!”
  
  “何未”在一旁犹豫了半天,终于小声地说了一句:“祝___伯父,小天她___她好象还不知道这些事____。”
  
  祝青山猛一回头,瞪着他的脸:
  “何飞!年轻人,别以为你很聪明,就可以利用你想利用的一切人___,我,是叫你一声女婿呢,还是应该叫你一声媳妇儿?!”
  
  他的语气中充满了一种变了腔調的愤怒和嘲讽,这让“何未”____现在应该叫他何飞了___浑身都开始哆嗦了,他语不成声地回答道:“祝_祝_祝伯_伯,我没有别的意思,我_我_只是想提醒一下您,小天她_她_她是否_____”
  
  没等祝青山回答,一个尖锐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何飞!你原来是这样的男人!我早就看出来,当你第一次看到我姐姐时,就对我姐姐开始别有居心了!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男人!?”
  
  “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男人!?”
  
   从一个男人的嘴里说出这种话,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觉到头皮发麻,小小的房间里一瞬间充满了阴森森的气氛。
  何飞不敢看祝成龙,不过他的语气却变得稍微硬了一些,虽然声音仍然很小:
  “祝——伯父,我知道您对我髻意见,不过——小天她,是不是还应该告诉她一下—?”
  
  祝青山冷冷地看着他,语气中满是不屑:
  “年轻人,如果没有你的协助,成龙他一个人肯定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我了解他,他没有这种策划的能力。你为什么现在反倒说起这种话?”
  
  何未被他问得脸上一红,他正要辩解,祝小天忽然开口说话了,她的话声让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我——我在哪,这是什么地方——?”
  她的声音虽然微弱,但这个问题却让在场的人全部沉默无语。
  
  祝成龙忽然开始放声尖笑,从他的嗓子发出一种类似金属相划的声音:
  “哈——哈——哈——,姐姐,祝小天!今天我们终于见面了,可惜却是在这里!一个专门为你和我安排的手术室里里!哈——哈——,我梦想着我从这个手术室走出去的时候,姐姐、弟弟?弟弟、姐姐?哈——哈——哈!!”
  
  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了短暂的时间,这笑声让祝小天清醒了一些,她的眼睛注视着祝成龙,慢慢的、慢慢地聚焦,突然惊恐就布满她的脸,她就象是个要溺水的人一样抓住身旁的何飞,声音里满含着恐惧:
  “你——你是谁?!”
  何飞不知道如何回答她,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不过祝小天已经在看着他了,她的目光让何飞很不舒服,那里面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祝成龙再次开始尖声大笑:
  “哈——哈,何飞,我姐姐她不认识你啦,你以为她真的认识你吗?!”
  
  祝小天浑身在他的尖声大笑里再次颤抖起来,她忽然把甩开何飞的手:
  “你——你不是何未,你不是何未!何未没有你这样的一双手,告诉我,快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何未他在哪!?”
  她的语气开始变得歇斯底里,这声音似乎比祝成龙的更可怕,何飞哆嗦了一下,他局促地伸了伸手,又不知道把手伸向何处。
  
   祝小天一瞬间眼睛忽然睁大了,她盯着何飞:
  “你——是何未的弟弟,是他的弟弟对不对?!”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惊呆了,何飞无可奈何地点了点头。
   祝小天忽然冷笑起来,声音中充满了凄楚,就象在自言自语:
  “何未,何未?你永远装不象他的,他说话时爱带上一句骂人的口头语,我早应该发现的,可是,你们太像了,你和他,简直就象一个人,除了手,何未的手~他的手很大,很有力~~他不像你~~他不是你!”
  
   何飞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双手细腻而修长,它是一双用来做外科手术的手,它从来没有摸过篮球和排球,因为那些运动可能会造成意想不到的后果~。他不知道是何时让祝小天看出破绽,不过他的脑海里猛地想了起来,在悬崖下,当祝小天看到他受到袭击后变得疯狂,然后在他的安慰下渐渐清醒过来时,她曾经用奇怪的眼神注视过他的这双手~~,他明白了,也许就是从那时起,这个聪明的女孩,已经开始怀疑了~。
  
  祝小天环视了一下,然后,她把目光落在了祝青山的身上。
   她现在没必要害怕了,因为她已经看到周围还有这些人,她的心智在经过了恐怖的洗礼后正在恢复过来,她本来就是一个冷静的女孩,她拥有这样的基因~~。
   她的话声听不出来什么感情:
   “杨——伯伯,您_?是我爸爸,还有他——他是我的弟弟?嗯_?”
  
   她说得很慢,但却让祝青山脸色大变,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不过他看到其他人的脸色也都变了时,他知道,祝小天说的就是这些话,没错,她说他是她的爸爸!
  
   祝小天的眼睛里慢慢地流出了眼泪,她看着对面的那个年轻的男人,他是她的弟弟,这已经毫无疑问,因为,他长得和她实在太象了,就象何未和他的弟弟一样!如果不是因为他说话的声音还有些像个男人,他简直就是祝小天的翻版!
   她一直就在怀疑这次奇怪的旅行,自从在皮口遇上了许一林,她就知道,这次莫名的旅行,也许会让她终生难忘~~。当她和杨盼生相识时,她内心深处就有一个声音告诉她,这个男人,是她这一生中最重要的一个人,虽然她不能确定他到底是谁,但这种直觉却非常奇怪的异常清晰而坚定!直到现在,在经过了几次可怕的惊魂之后,祝小天的心智忽然进入一种通灵之中,她的潜意识告诉她,这个叫杨盼生的男人,就是她的父亲!韪她这一生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父亲!
   她本来曾经在心底设想了无数次和她的父母重逢的场面,她已经设计好了不下几十个见面的问候方式,不过~~现在用不上了,在这样一个阴冷的房间里,面对这样一些陌生人,她的心渐渐地也冷了下来。
  她知道她猜得没错了,杨盼生的表情说明了一切,他曾经是那么一个威严的男人,但此时的他却目瞪口呆,他无法当面撒谎,他本来就不是那样的人。
  
  祝青山的嘴角哆嗦着,他已经不能再扮演自己的角色了,这种角色,不光是他做为一个超级富翁,还有,当他做为一个鱼贩子和自己的女儿相识时~~。
  他的眼睛里涌出了晶莹的泪水,如果许一林活着,他会惊讶地发现,祝青山原来也会哭泣,而且,他哭得很真诚~。
  “小天,我就是你的爸爸,我就是你的爸爸,没错。我叫祝青山,我是一个超级富翁,哈——哈,超级富翁,可我却没有胆量和自己美丽的女儿相认!我把你一个人扔在沈阳,一去就是二十七年!我对不起你,我也对不起成龙!我对不起你们的妈妈!我是一个十恶不赦的人!我错了,我全错了!!”
  
  所有的人都沉默着,他们第一次听到祝青山的表白,他们也韪第一次看到一个超级富翁痛哭着述说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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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9-28 23:16:00

  在中国,小道消息的传播是最快的。
  当祝波在清晨失魂落魄地回到家时,小小的院子里寂静无声,其实大家都醒了,不过他们不知道说什么好,方美娟那样美丽的女人,还有像祝波这样的好小伙子,他们竟然生出一对连体的怪胎来,这个事实本身就令所有的街坊感到脸上无光,似乎这片地方都因此而沾了一丝鬼气,这片小区很大,地处沈阳老城的中心,周围还有几十个正在怀孕的妇女等待临产。这个消息就象一条噩耗,把压在小市民心中那份对老天爷的不安惊醒了。
  之后的一个月里,祝波一直想不起他是怎么过来的,到他已经变成祝青山很久后的今天,他一想起那段岁月,心中仍然如丝绞一般疼痛!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面对这种事情,崔医生也束手无策,她虽然是专家,但这种情况太特别了,特别到她无法从书中找到任何相类似的病例,她甚至确定不了这两个看上去如此可爱的孩子,到底哪一个是男孩,哪一个是女孩,亦或两个都是男孩?
  如果韪最后一种情况,崔医生明白,事情就太不妙了。
  
  方美娟再没走下病床。她甚至有点不敢喂孩子,她的身体极度虚弱,从医院回到家后,祝波为她请了一个家庭护理,在那个时代,这种职业非常少见。
  祝波并不缺钱。
  他的父母双双自杀于文革,在动乱的年代,这对年长的夫妻由于出身的问题,经不过漫长的折磨程拷打,临死前,他父亲把所有的财产都偷偷地給了他。
  三万元现金。
  
  一个月后,慢慢清醒过来的祝波恢复了他原本非常理智的头脑。
  他扔下仍然无比虚弱的妻子,抱着两个一直连在一起的婴儿——他们看上去真的非常可爱,不过他们却互相看不到对方,因为他们相连的部位太特殊了,导致他们永远只能看到自己的那半世界——踏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
  崔医生建议他去北京看看,因为沈阳没有医院具有这种能力,能够保证安全的为这两个可爱的孩子实施手术,如果一旦失败,后果将是失去两个生命。
  
  祝波在北京花掉了两万五千块钱。
  就象崔医生说的一样,北京就是北京,能做这种手术的人有好几十位,祝波最终确定的是一位看起来更有经验的四十岁的刘医生。
  刘医生在中国外科手术,尤其韪肢体手术方面是一个绝对的权威,中央首长们都知道他的名字,不过他的级别却并不高,在那个时代,年纪决定一切。
  刘医生使用了当时极端少见的CT机为两个婴儿做了检查,然后告诉祝波,左边的孩子腹腔中有一整套完整的女性生殖系统,右边的孩子则没有这套器官。不过,男性生殖器官却恰恰靠近左边。如果想手术,所需的金钱将是一个巨大的数字。
  祝波有点绝望,他抱着孩子不知道怎么办。
  刘医生同情地看着他,犹豫了很长时间后,他说:“小祝,象这两个孩子这种特殊的连体位置,我也从来没有看过,为了他们以后的日子,如果~你能负担一部分费用,我会考虑向院方申请减免一部分的~。
  祝波同意了,他拿出了两万五千元,医院方面减免了他大约一万元的费用。
  
  手术进行的很成功,刘医生将那个男性外生殖器移动了一下,把它安装在那个距离较远的婴儿身上,这样,他就正式变成了一个男孩。
  两个孩子终于在他们出生后将近二个月相见了,他们长得一模一样,这让刘医生都非常惊奇,按理说,除非同性双胞胎,否则他们是不可能长得如此相像的,而且他们竟然还是连体婴儿,这就更少见了,刘医生实在无法解释这是为什么。
  也许上帝造人本来就没有理由,所谓的规律,只是人们总结所有发生过的事实罢了,至于为什么一男一女会连体,而且长得如此相像,这大概就属于上帝管理的事情了。
  
  本来事情应该可以结束了。
  两个可爱的孩子恢复得很快,半个月后,祝波就回到沈阳。没有人通知过他,王奶奶根本无法联络他,方美娟在他离开沈阳后的第五天,由于忧郁过度,突然迸发了心脏病,她静静地死在了自家的床上。
  祝波的人生就是从那一刻起改变了。
  他抱着两个孩子呆坐在家里,看着曾经熟悉的一切,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多么温馨的家庭,有过一个多么温柔而美丽的妻子,以及她肚子里待产的小宝贝~。
  现在,一切都完了,她默默地走了,留下了两个本来应该很完美的孩子!
  他的精神一瞬间就崩溃了。
  
  他就象刚刚发生这一切时的那样,整天沉醉在小饭店里,他花掉了几乎全部剩余的钱,他整天浑浑噩噩不知东西的度过,就象一个游荡在沈阳城里的幽灵一样。
  王奶奶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她也没有任何亲戚,她一直孤独地生活在沈阳,祝波小夫妻俩就是她在人生路上遇到的最亲的人,她把他们当成自己的孩子一样对待。她不知道应该如果劝慰祝波,她没有这种经验。
  在经过了一段无法想像的压抑时间后,王奶奶把一直走街串巷的算命瞎子张先生请进了家门。
  祝波当时正在喝酒,小小的床上,两个可怜的孩子并排躺在那里,他们都很健康活泼,不时的发出依依呀呀的声音,两个婴儿在互相逗着玩呢。
  祝波冷冷地看着这个张先生,他的眼眶很深,就象一个真正的瞎子一样,其实小区里的人都知道,他不瞎,不但不瞎,而且很锐利,他没有任何的正式工作,这在那个时代极少见,大家都知道他的职业是什么,但没有人管他,甚至包括街道里那些非常爱管事的大妈都不去举报他。
  因为他的嘴,他的嘴很厉害。
  中国人并不迷信于宗教,但对这种街头算命的行当历来加以宽容,没有人愿意从这些算命先生的嘴里听到不吉利的预言,所有的人都愿意给他们两个钱,然后听他娓娓道来一些让他们满意的话出来。
  
  张瞎子正是精于此道中人。
  他同样用冷冷的目光和祝波对视起来,这让祝波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他已经有些迷醉的神经开始清醒了。
  王奶奶拉了他一把,说道,小波,人家张先生到家里来指点迷津了,你还不快点和人家打了招呼!”
  祝波淡淡地回了一句,坐吧。
  
  张瞎子没有坐下来,眼睛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两个婴儿。
  祝波和王奶奶这时都感觉脊背有点发凉,张瞎子的样子确实挺神秘,他围着小床转了半圈,又转回半圈,再转了过去,眼睛直盯着左面的婴儿,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此时,就是祝波也有点要相信了,这个张瞎子看来有点道行。
  他轻轻地问了一句,张瞎——先生,有什么说道吗?
  
  张瞎子眯着眼睛站在床前,突然之间眼睛大张开来,这个动作让祝波和王奶奶几乎坐到地上,他们真的没看过张瞎子的眼睛原来可以睁得这么大!
  张瞎子显然注意到了两个人的惊慌,却很会控制场面,他等到两个恢复了常态后,不急不忙地说道:
  “信则灵,不信则罔,小祝先生看起来是要信喽~?”
  
  王奶奶没等祝波回答,赶快说道,当然、当然信张先生!要不干嘛请您过来?说完一拉祝波,祝波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龙飞凤舞、龙凤呈祥,龙凤龙凤,本是天地间的一对神灵!阴阳匹和才能山清水秀,龙主山凤主水,龙在天而凤落霞,这是上天的美意啊——!”
  
  祝波和王奶奶听得一头雾水,张瞎子说这话时声音很大,把两个婴儿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他们现在已经可以通过眼睛来捕捉声音源了,那个长得象个小精灵一样的小女孩瞪着大眼睛看着张瞎子,小脸乐开了花。
  张瞎子看来没有解释这话的意思,他突然一指那正在看他的小女孩,回头厉声对祝波说道:
  “假凤真龙!妖孼、妖孼——啊!”
  
  祝波浑身一颤,双眼透出迷茫的神色,他清楚地记得张瞎子进门后,王奶奶并没有向介绍到底哪个是男孩儿哪个是女孩儿,可这张瞎子竟然一看便知!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了一句:
  “那——那——有什么破解的办法吗——张先生?
  王奶奶在一边惊得目瞪口呆,这两个孩子现在几乎全由她来照顾,可爱的孩子真的逗人喜欢,她根本没想过什么妖孼的问题,这些天反而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时间,她终于体会到了一个做母亲的快乐,虽然他们其实算她的孙辈。她请张瞎子来,其实顶多就是让他出出主意,安慰安慰祝波,可他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张瞎子非常会看火候,他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祝波,看得祝波心中发毛,然后他突然大声说道:
  “办法是有!但小祝先生却要下决断了!”
  看到祝波有些犹豫,张瞎子继续说道:
  “盛京老城之内,千百年来积仙积鬼,阴阳甚是混乱,尔今之计,只有去凤求龙!清除鬼气,才能保得一方平安!”
  
  这话祝波听懂了,他呆呆地看着张瞎子,心中混乱以极。
  张瞎子再不说什么,他看了一眼王奶奶,然后转身便走了屋去!
  王奶奶已经从震惊中反醒过来,她追着张瞎子出了门,大声叫着他让他停下来,张瞎子站在阳光下,笑眯眯地看着王奶奶。
  王奶奶很恭敬地问道,张~张先生,您说得明白一些,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们一家平平安安~~?
  张瞎子不说话,王奶奶猛地醒悟过来,她从衣服里拿出10元钱塞了过去。
  10元,在1981年的时候,这几乎是一个人一个月的生活费。
  张瞎子眼睛一亮,随及恢复常态,他轻描淡写的收下了10元钱,然后很神秘地说道:
  “王老太,祝波他明白我的意思了,天机不可解释,不过你非要知道,也无妨,我的意思就是,一定要让男孩儿离开这个女孩儿!这辈子千万别再见面,否则后患无穷啊!”
  王奶奶愣住了。
  张瞎子走出院门时,回头看着王奶奶,嘿嘿一笑:
  “离开,有很多种方法,例如~~~~”
  他大笑三声,扬长而去,到真有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祝波完全傻了,他现在脑子里一片混乱,想着死去的妻子以及活着的这两个孩子,他简直要崩溃了。
  
  假凤真龙!
  
  这个张瞎子的话听起来似乎很有道理,连刘医生都无法解释的东西,在他说出来,在祝波的耳畔却如同惊雷一般!
  他回想着孩子刚刚出生的那一瞬间,所有在场的人都惊得目瞪口呆的样子,祝波摇了摇头。他实在不敢想像张瞎子说的话是真的!
  可,它听起来又是那么有道理!
  
  谁也无法推测年轻男人祝波的心路历程,从那时起,他就像变了一个人。
  他不再多说话,也不喜欢和人交流,他一个人早出晚归,闷闷的生活。王奶奶有祝小给的钱,她一直照顾着这两个孩子,对祝波的关心也相对少了一些。
  终于有一天,祝波把王奶奶拉到屋子里。
  他用非常冷静的语气告诉了王奶奶一件事: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带成龙离开沈阳,王奶奶,这个女孩儿,就交给您了,这是我们仅剩的3000块钱,全给您,一切都拜托您了。”
  这是祝波的决定,没有任何变更的余地。
  王奶奶知道,他已经变了,变成另外一个人。他永远也不会变成原来的那个年轻的、爱说话的、喜欢生活的祝波了。
  
  第二天,祝波带着不到半岁的祝成龙,登上了开往北京的火车,王奶奶没有去送他们,她一个人在家陪着剩下的那个小娃娃,她还没有名字,祝波给儿子起了名字,但却一直没给她起个名字。
  王奶奶不识几个大字,这几个月里,她一直照顾着这两个可爱的小婴儿,其实她更喜欢这个小女孩,她活泼好动,比那个小男孩儿更龙性一些,她经常拍着她的小身体,心里想的全是这片小天地的里事情,她没有别的亲人,两个孩子和祝波,现在就是她一生中的全部心思了。
  现在,祝波带着小男孩儿走了,他可能永远都不会再回来,王奶奶知道,张瞎子说的话,在祝波的心里产生了巨大的影响。
  
  她给小女孩起了很好记的名字,叫祝小天。
  然后,她从此不再叫那个算命的张先生为张先生,而是改叫他张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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