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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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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1:19:00


    他在那间大学根本无法从事任何研究。教授们只顾着争权夺利和明哲保身,既没有栽培优秀学者的意识,也没有完成划时代研究的野心。石神辛苦写成的研究报告,事隔多日依旧沉睡在教授的抽屉里。再加上学生的水准很差,照顾这些连高中数学都搞不清楚的学生,剥夺了石神的研究时间。儿他忍耐到如此地步得到的薪水却低得可怜。

    他也曾想过换一间大学,不过看起来毫无希望。设置数学系的大学本就不多,就算有数学系,预算也很少,没有多余的钱请助教。因为数学系不像工程院,没有企业愿意赞助。

    他被迫转化人生方向,最后他选择以学生时代就考取的教师资格谋生,同时也放弃了成为数学家的梦想。

    石神觉得就算告诉汤川这些事情也无济于事。不得不放弃成为研究者的人,多半都有类似的苦衷,他明白自己的境遇并不稀奇。

    寿司和生鱼片送来了,他们边吃边继续喝酒。汤川带来的酒喝完后,石神就拿出威士忌。其实他很少喝酒,不过他喜欢在解开数学难题后,浅酌几口以消大脑疲劳。

    虽然聊得并不算热闹,不过一边要想学生时代一边谈论数学还是很愉快。石神再次察觉,这么多年,自己早已失去这样的时光。这或许是离开大学后的第一次。也许除了此人再无别人能够理解他,也再没人能获得他视为同类的肯定,石神边看着汤川边想。

    “对了,差点忘了要紧事。”汤川突然说着,从纸袋中取出一个褐色的大信封,放在石神面前。

    “这是什么?”

    “你先打开看看。”汤川笑嘻嘻的说。

    信封里装着A4的报告用纸,上面写满了数式。石神快速扫过一张,顿时醒悟那是什么。

    “是反正‘黎曼假说’的试算吗?”

    “一眼就被你看穿啦。”

    黎曼假说是当今数学界最有名的难题,虽然只要能证明数学家黎曼的假说是正确的即可,至今却无人成功。

    汤川拿出来的研究内容,就是想证明这个假说不正确。石神早已知道世界各地都有学者在做这项努力,同样也无人能成功举出反正。

    “这是我们请数学系的教授影印给我的,他还没公开发表。虽然还没有完全反正成功,不过应该已经找对了方向。”汤川说

    “你是说黎曼的假说是错的吗?”

    “我只是说他找对了方向。如果假说是正确的,就表示这篇论文应该哪里有错。”

    汤川的眼神就好像恶作剧的小孩想确认计谋是否成功,石神立刻察觉到他的企图。他在挑衅,同事也想确认“达摩石神”的功力已退到什么地步。

    “可以借我看一下吗?”

    “我就是带来给你看的。”

    石神看着论文,最后他起身坐到桌前。摊开一旁没用过的报告纸,拿起原子笔。

    “你想必知道P不等于NP这个题目吧?”汤川从他背后出声说。

    石神转身。

    “对于数学问题,自己相处答案,和确认别人说的答案是否正确,哪一种比较简单,或者困难到何种程度——这是克雷数学研究所悬赏征求解答的问题之一。”

    “果然厉害。汤川笑着举杯。”

    石神重新面对桌前。

    数学很像寻宝,他想。必须先看清该从哪一点进攻,思索通往解答的挖掘路径,然后按照计划逐步拟定数式,得到线索。如果什么都没得到,就得更改线路。只要这样埋头苦干,有耐心、但却大胆的走下去,最后就能找到从未被人发掘过的宝藏——也就是正确解答。

    如果用这个比喻,那么鉴证别人的解法,就好像只是沿着别人挖掘的路径前,感觉上进似乎很简单。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如果沿着错误线路前进,找到假宝藏做出某种结论,有时要证明那个宝藏是假的,会比寻找真宝藏更困难。所以才会有人提出P不等于NP这种令人束手无策的问题。

    石神忘了时间,斗争心、探求心以及自尊心令他亢奋。他的眼睛一刻也离不开数式,脑细胞全都用在如何操演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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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1:21:00


    石神突然起身,拿着论文转身向后。汤川披着大衣,缩着身子睡着了。石神摇晃他的肩。

    “快醒醒,我懂了。”

    汤川睡眼惺忪的缓缓直起身子,搓搓脸,仰望石神。

    “你说什么?”

    “我懂了。很遗憾,这个反正有错。虽然是有趣的尝试,但在质数分布上有根本错误——”

    “等一下,你先等等。” 汤川把手伸到石神的脸前,“我刚睡醒,就算听了你的复杂解释,也不可能会懂。不,就算我清醒时也不可能。老实说,我对黎曼假说完全没辙,只是猜想你会有兴趣,才带来给你看。”

    “你不是说什么方向是对的吗?”

    “那是从数学系教授那里听来现学现卖。其实他早就知道反正有误,所以才没发表。”

    “那,我发现错误也是应该的?”石神很失望。

    “不,你很厉害。那个教授说就算是小有名堂的数学家,恐怕也无法立刻发现错误。”汤川看看手表,“你只用六个小时就找出来,已经很厉害了。”

    “六小时?”石神看向窗户,窗外的天色已经开始泛白。一看闹钟,原来快五点了。

    “你一点也没变,我可以放心了。”汤川说,“达摩石神依然健在,这就是我看着你背影时的感想。”

    “抱歉,我都忘了你还在。”

    “没关系。到时你,应该稍微睡一下,你今天还要上课吧?”

    “是啊,不过太兴奋了毫无睡意。好久没这么聚精会神了,谢谢。”石神伸出手。

    “看来我来对了。”汤川说着握紧他的手。

    他小睡到七点。不知是因为大脑累了,还是精神上太满足,时间虽短却睡得很熟,醒来时头脑比平常还要清醒。

    石神准备出门时,汤川说:“你的邻居起的真早。”

    “什么邻居?”

    “我刚才听到出门的声音,那时大概才刚过六点半吧。”

    汤川后来好像没睡。

    石神正在考虑是否该说些什么,汤川又接着往下说:“之前提到的那个刑警草薙说,你的邻居好像有嫌疑,所以才会来找你问话。”

    石神故作平静,套上外套,“他会告诉你案情?”

    “有时候,去我那里摸鱼时顺便发发牢骚早走,多半都是这样。”

    “到底是什么案子?草薙刑警……是这个名字没错吧?他没有告诉我详细情况。”

    “原来如此。”石神保持面无表情。

    “你跟隔壁邻居有来往吗?”汤川问。

    石神霎时动起脑筋。单从语气推测,汤川似乎不是基于什么特别意图才问起,所以他也可以随便敷衍一下。然而石神很在意汤川和刑警熟识,他说不定会把这次重逢告诉草薙。顾及这点,眼下非回答不可。

    “是没什么往来,不过花冈小姐——花冈小姐就是我隔壁邻居,我倒是常去她工作的便当店,这点我忘了告诉草薙刑警了。”

    “嗯——便当店啊。”汤川点头。

    “我不是因为她在那上班才去买,只是她凑巧在我习惯去的店上班,因为那店就在学校附近。”

    “是吗?不过就算只是点头之交,听说她是嫌疑犯还是会不舒服吧?”

    “那倒不会,反正跟我无关。”

    “说的也是。”

    汤川似乎并未特别起疑。

    两人在七点半出门。汤川没走向最近的森下车站,却表示要陪石神一起走到高中旁,这样好像可以少换一趟车。

    汤川已不再提起命案和花冈靖子。他本来还怀疑汤川是受草薙支托来刺探什么消息的,不过看来好像是自己多心了。归根究底,草薙本来就没有任何理由必须用上这种手段来刺探石神。

    “这条上班路线还挺有意思的。”汤川说这话时,他们已经穿过新大桥下,开始沿着隅田川步行。他会这样说,应该是因为看到一整排游民的住处。

    把花白的头发绑在脑后的男人正在晒衣服。前方,那个被石神称为“罐男”的男人正按照惯例压扁空罐。

    “这幅景象总是一成不变。”石神说,“这一个月以来,什么都没变,他们活得就像时钟一样正确。”

    “人一旦摆脱了时钟的束缚反而会变成这样。”

    “我有同感。”

    他们在青州桥前走上台阶。办公大楼紧贴一旁而建,石神看着两个映在一楼玻璃门上的身影,微微抬头。

    “不过话说回来,你看起来永远都这么年轻,跟我差了十万八千里。你的头发也很茂密。”

    “哪里,别看我这样,其实也老多了。撇开头发不说,脑袋好像都变钝了。”

    “你太贪心了。”

    石神虽然嘴上说笑,心理却有点紧张,再这样下去汤川恐怕会一路跟到“天亭”。对于花冈靖子和自己的关系,这个洞察力过人的天才物理学家该不会察觉到什么端倪吧?他开始有点不安。此外,看到石神和陌生男子一起光顾,也难保靖子不会露出狼狈神色。

    就在可以看到便当店招牌时,石神开口:“那就是刚才提到的便当店。”

    “嗯——‘天亭’”啊,店名挺有趣的。”

    “今天我也要去买便当。”

    “是吗?那么我就在这跟你分手了。”汤川停下脚。

    石神虽感意外,但还是暗自庆幸。

    “没能好好招待你真不好意思。”

    “我已经享受到最好的招待了。”汤川眯起眼,“你已经不想回大学做研究了吗?”

    石神摇头。

    “在大学能做的事,我一个人也能做。况且,我这把年级恐怕也没有大学肯要我了。”

    “那倒不见得,不过,我不会勉强你。今后你也要加油。”

    “你也是。”

    “很高兴见到你。”

    握手后,石神目送汤川远去,他并非依依不舍,而是不想让汤川看到他走进“天亭”。

    汤川的身影完全消失后,他转过身,快步迈出。

   第六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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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1:22:00

-------------------------- 第七章-------------------------------

    看到石神的脸,靖子有种莫名的安心,因为他的表情泰然自若。昨晚,他家似乎难得来了访客,直到很晚还听见说话声。她一直提心吊胆深怕访客是刑警。

    “招牌便当。”他像以往一样以平板的声音点餐,同时也一如往常地不看靖子的脸。

    “好,招牌一份,谢谢惠顾。”她回答后低声问道,“昨天府上有客人?”

    “啊……对。”石神抬起脸,惊讶的眨眼。然后环顾四周低声说道:“最好别跟我说话,刑警或许在哪盯着。”

    “对不起。”靖子脖子一缩。

    在便当装好前,两人都默默无言,也刻意不让视线相对。

    靖子瞥向马路,完全感觉不出有谁在跟监。当然,如果刑警真的在监视,肯定也不会让他察觉。

    便当装好后,她把便当交给石神。

    “是老同学。”他边付钱边嘟囔。

    “什么?”

    “是大学同学来找我,不好意思吵到你了。”石神极力不动嘴皮地说话。

    “哪里,不会。”靖子不禁浮现笑容。为了不让外头的人看到她的表情,她垂着脸。

    “原来是这样,我还想有客人找你,真是稀奇。”

    “这是第一次,连我也吓了一跳。”

    “你很高兴吧。”

    “对,是啊。”石神拎起便当袋子,“那么,今晚见。”

    大概是会再打电话的意思吧。好,靖子回答。

    目送着石神浑圆的背影走向马路,她暗想:像他这样与世隔绝的人没想到竟然也会有友人来访。

    过了早上的巅峰时间,她像往常一样去后面和小代子他们一起休息。小代子爱吃甜食,所以递给她麻糬。爱吃咸食的米泽兴趣缺缺地喝着茶,打工的金子出去送便当了。

    “昨天,后来没再来找你麻烦吗?”小代子喝了一口茶后问。

    “你说谁?”

    “那批人呀,刑警。”小代子皱起眉头,“因为他们跑来一直追问你老公的事,我们还在想,说不定晚上又会找你。对吧?”她征求米泽的附和。沉默寡言的米泽只是微微点头。

    “噢,后来什么事都没发生。”

    虽然实际上美里一出校门就被叫去问话,但靖子判断应该没必要说出来。

    “那就好。这些当刑警的,就是这么死缠不放。”

    “他们只是当例行公事来问问而已吧。”米泽说,“又不是在怀疑靖子,他们也很多做的程序嘛。”

    “也对,刑警毕竟也是公务员。不过不是我要说,幸好富坚先生没来我们店里。要是他遇害前来过这里,那靖子才真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

    “不会啦,怎么可能有那么紧张。”米泽露出苦笑。

    “那可难说。你想想看,刑警不是说富坚先生去‘玛丽安’打听过靖子,所以不可能不来这里吗?那分明是在怀疑她。”

    “玛丽安”就是靖子小代子以前在锦系町待过的酒廊。

    “就算是这样,他真的没来过我们也没办法呀。”

    “所以喽,我才会说幸好他没来。要是富坚先生真的来过一次,那你看着吧,那个刑警一定会死缠着靖子不放。”

    “不会吧。”米泽歪着头,脸上看不出重视这个问题的神色。

    如果他们夫妻俩知道富坚真的来过,不晓得会露出什么表情?靖子想到这里不禁坐立不安。

    “虽然不愉快,你就再忍耐一下吧,靖子。”小代子乐观的说,“谁叫你前夫死于非命,刑警当然会来。反正过几天就不会来找你麻烦了,到那时候才真的是可以轻松了。你不是一直很苦恼富坚的问题吗?”

    “那倒也是。”靖子勉强挤出笑容回应。

    “我呀,老实说,还觉得富坚被杀真是太好了。”

    “喂!”

    “有什么关系,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你呀,根本不知道靖子为那个男的受了多少罪。”

    “你还不是不知道。”

    “虽然不是直接知道,但我从靖子那里也听过不少。当初她就是为了躲那个男的才会去‘玛丽安’上班。结果那个居然又到处找靖子,真的是光用想的都发毛。虽然不知道是谁杀了他,不过我还真想谢谢那个凶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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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1:23:00


    米泽目瞪口呆地起身离座。小代子不悦地目送丈夫的背影离去后,把脸凑近靖子。

    “不晓得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该不会是被债主追杀吧?”

    “谁知道。”靖子歪着头。

    “不过只要不连累你就好,我只担心这点。”小代子快快说完后,把剩下的麻糬塞进嘴里。

    回到店前柜台,靖子依然心情沉重。米泽夫妻对她深信不疑,反而还担心靖子会因这起命案受到种种连累,一想到欺骗了这样的好人就感到心痛。不过,如果靖子被逮捕,替他们夫妻带来的麻烦非同小可。“天亭”的生意想必也会受影响,想到这里,她觉得除了彻底隐瞒之外别无选择。

    她就这么边想边继续工作,差点发起呆来。不过她立刻想到现在要是不好好工作就什么都别想谈了,接待客人时遂强迫自己专心。

    快六点时,好一阵子不再有客人上门,这时店门开了。

    “欢迎光临。”她反射性地出声招呼,瞥向客人。霎时瞪大了眼。“哎呀……”

    “你好。”男人笑了,眼角两端挤出皱纹。

    “工藤先生,”靖子用手捂着张开的嘴,“你怎么会来?”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来买便当。喔,便当种类还蛮丰富的嘛。”工藤仰望着便当的照片。

    “你从‘玛丽安’听来的?”

    “是啊。”他咧嘴一笑,“好久没去了,昨天又去了店里。”

    靖子从领便当的柜台朝后面喊:“小代子,不得了,你快来一下!”

    “怎么了?”小代子惊讶的瞪大眼睛。

    靖子笑着说:“是工藤先生啦,工藤先生来了。”

    “什么?你说的工藤先生是……”小代子一边解开围裙一边走出来。抬头朝满脸笑容站在眼前的男人一看,嘴巴顿时张得老大,“哇,工藤先生!”

    “你们两个看起来气色都不错嘛。妈妈桑和老公过得还好吗?看店里的样子,我想应该很顺利。”

    “是还过得去。不过,你怎么会突然来这?”

    “是啊,我突然很想看看你们。”工藤边抓鼻子边看靖子。他这个害羞时的习惯动作,和几年前完全没变。

    打从靖子还在赤坂上班时,他就是老主顾了。他总是叫她坐台,还在她出门上班前找她一起吃饭。酒廊大洋后,两人也常去喝酒。当靖子为了躲避富坚跳槽到锦系町的“玛丽安”时,她只告诉工藤一人自己的新去处,于是他马上又成了常客。要离开“玛丽安”时,她也是第一个告诉他。他露出有点寂寞的表情地祝福她:“你要好好加油过幸福日子喔。”

    从此一别至今。

    米泽也从后面出来和工藤聊起往事。因为米泽也是玛丽安的常客,和工藤也算认识。

    聊了一阵子后,小代子说:“你们去喝杯茶嘛。”大概是想刻意撮合两人,米泽也点头。

    靖子一看工藤,他便问道:“你有时间吗?”也许一开始就是抱着这个打算才会选这种时间上门。

    “那就去坐一下。”她笑着回答。

    出了店,他们朝新大桥路走去。

    “其实很想跟你好好吃顿饭,不过我看今天算了,我想你女儿大概在等你。”工藤说。打从靖子在赤坂时,他就已知道靖子有个女儿。

    “工藤先生,你的小孩还好吗?”

    “好得很。今年已经高三了,一想到他的升学考试我就头痛。”他皱起眉头。

    工藤经营一家小型印刷公司。靖子以前听他说过他家在大崎,和妻子儿子一家三口同住。

    他们走进新大桥路边的小咖啡屋。虽然十字路口就有家庭餐厅,但靖子刻意避开那里,因为那是她和富坚碰面的地方。

    “我之所以去‘玛丽安’,其实是为了打听你的消息。你离职时,我只听说你要在小代子妈妈桑的便当店工作,可是不知道地址。”

    “你突然想起我了?”

    “是呀,就是这样。”工藤点起香烟,“老实说,我是看新闻得知那起命案,所以有点不放心。你的前夫,真是不幸。”

    “唉……你一看就知道是他。”

    工藤边吐烟边苦笑。

    “我当然知道,因为报道提到了富坚这个名字,而且我也忘不了那张脸。”

    “……对不起。”

    “你用不着道歉。”工藤笑着摇手。

    他对靖子有意思,这她当然知道,她也对他抱有好感。可是,他们从来没发生过所谓的男女关系。他曾多次邀她上旅馆,每次她都委婉拒绝了。她既没勇气和一个有妇之夫出轨,况且她也有丈夫——虽然当时她没告诉工藤。

    工藤见到富坚,是在送靖子回家时。她总是在离家门口还有段距离的地方就下计程车,那天当然也是如此,但她把烟盒忘在计程车上了。工藤随后追来想把烟盒拿给她,正巧看到她走进某间公寓。于是他直接走到门口敲门。没想到开门出来的,不是靖子却是陌生男人——也就是富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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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1:27:00


    当时富坚已经醉了。看到工藤突然来访,他断定是纠缠靖子追求她的客人。工藤还来不及解释他就勃然大怒,出手打人。要不是正准备洗澡的靖子出面阻止,说不定他会连菜刀都拿出来了。

    几天后,靖子带着富坚,去找工藤道歉。当时富坚一脸惶恐安分的很,大概是怕工藤报警就麻烦了。

    工藤没生气,只是提醒富坚,老是让妻子卖笑陪酒不太好。富坚显然很不高兴,但还是默默点头。

    后来工藤还是照常来店里捧场,对靖子的态度也丝毫未变,只是两人不再店外见面了。

    四下无人时,他偶尔会问起富坚的事。多半是富坚找到工作没有,她总是只能摇头。

    最先发现富坚动粗的也是工藤,虽然靖子以化妆巧妙地掩饰脸上和身上的淤青,但就是瞒不过他的眼睛。

    你最好找律师谈谈,费用我出——工藤这么告诉她。

    “结果怎样?你的生活有变化吗?”

    “变化倒是谈不上……就是警方的人不时会来找我。”

    “果然,我就是这么想。”工藤露出懊恼的表情。

    “不过,也没什么好担心的。”靖子对他一笑。

    “来找你啰唆的只有警察?那些新闻媒体呢?”

    “那倒是没有。”

    “是吗?那就好。不过,这本来就不是媒体会穷追不舍的大新闻,但是如果遇到什么麻烦,或许我可以帮点忙。”

    “谢谢,你还是一样这么体贴。”

    她的话似乎让工藤有点害臊,他低下脸伸手拿咖啡杯。

    “那件案子和你没什么关系吧?”

    “当然没有,难道你以为有吗?”

    “看到新闻时,我首先就想起你。然后,我突然很不安,毕竟这是杀人命案。虽然不知道那个人因为什么原因遭到杀害,但我怕你会受到连累。”

    “小代子也说过同样的话,看来每个人的想法都一样。”

    “现在看到你好端端的模样,果然是我多心了。况且你跟那个人好几年前就离婚了,最近也没见过面吧?”

    “你说跟他吗?”

    “对,跟富坚先生。”

    “当然没有。”这么回答时,靖子感到脸颊有点僵硬。

    后来,工藤说起他自己的近况,虽然不景气,公司的业绩似乎还过得去。至于家庭,除了独生子的事他并不想多谈。他从以前就是这样。所以靖子虽然完全不了解他和妻子的感情好坏,但在她的想象中,八成还不至于夫妻失和吧。靖子在陪酒时代就已领悟到,在外面还能开心别人的男人通常有个幸福家庭。

    一推咖啡屋的门,外面正在下雨。

    “都是我害的,刚才你如果直接回家就不会碰上这场雨了。”工藤一脸歉疚地转头看靖子。

    “你别这么说。”

    “ 你家离这里远吗?”

    “骑脚踏车大概十分钟吧。”

    “脚踏车?这样子啊。”工藤咬着唇,仰望雨幕。

    “没事。反正我有带折叠伞,脚踏车可以放在店里。明天早上,我早点出门就行了。”

    “我送你回去。”

    “啊,不用啦。”

    但工藤已走上人行道,朝着计程车举起手。

    “改天我们好好吃顿饭吧。”计程车才刚开动,工藤便说,“把你女儿一起带来也没关系。”

    “那孩子倒是可以不用管她,可是你没问题吗?”

    “我随时都有时间,现在已经没那么忙了。”

    “噢。”

    靖子说的其实是他妻子的事情,但她决定不再多问。因为她觉得他明明很清楚她的意思,只是故意装作不解其意。

    他问起手机号码,靖子就说了,她没有理由拒绝。

    工藤让计程车直接开到公寓门口。由于靖子坐在里侧,所以他也下了车。

    “这样会淋湿,你快上车吧。”一下车她就说。

    “那么下次见。”

    “好。”靖子微微点头。

    钻进计程车的工藤,眼睛看着她的背后。靖子顺着他的目光转头一看,楼梯下方有个男人撑伞而立。黑漆漆的看不清长相,不过她从那人的体型看出是石神。

    石神缓缓走开了。靖子暗想,刚才工藤会看着他,八成是因为石神目不转睛地看着他们俩。

    “我再打电话给你。”说完这句话,工藤就让计程车开走了。

    靖子目送着远去车尾灯,她自觉心情好久没这么亢奋过了。这种和男人在一起为之陶醉的感觉,不知已睽违多少年了。

    她看到计程车追过了石神。

    一回到家,美里正在看电视。

    “今天有什么状况吗?”靖子问。

    当然不是指上学,魅力应该也很清楚。

    “完全没有。实香什么也没说,所以我想刑警应该还没去找她。”

    “喔。”没一会儿她的手机就响了,液晶屏幕显示是从公用电话打来的。

    “喂?是我。”

    “我是石神。”预期中的低沉声音传来,“今天有什么状况吗?”

    “没什么。美里也说,她那边毫无异样。”

    “是吗?不过请你们别大意,警方应该还没排除对你的怀疑。我想现在,他们可能正在彻底清查周边情报。”

    “我知道了。”

    “其他还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啊……?”靖子很困惑,“我说过了,没什么特别情况。”

    “啊……说得也是。不好意思。那么,明天见。”石神挂上了电话。

    靖子惊讶地放下手机,因为石神似乎难得如此狼狈。

    该不会是因为看到了工藤吧,靖子想。石神或许在诧异,那个和她亲密交谈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也许是渴望打听工藤底细的念头,让他说出最后那个奇怪的问题。

    靖子很清楚石神为何会帮助他们母女,大概就如小代子他们说的,是对靖子有意思。

    然而如果她和别的男人走得很近又会如何?他还会像之前一样尽力帮助她们吗?还会为她们母女绞尽脑汁吗?

    或许还是别见工藤比较好,靖子想。就算要见面,也不能让石神发觉。

    可是这么一想,旋即有种难以言喻的焦虑弥漫心头。

    要到什么时候为止?得这样背着石神偷偷摸摸到几时?难道说,只要命案一天没过追诉期限,自己就永远无法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吗——?

----------------------------------第七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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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1:31:00

----------------------------第八章(上) ----------------------------




    鞋底滑过发出咻咻的声音,几乎在同时,也传来细小的破裂声。对草薙来说这个声音颇令人怀念。

    他站在体育馆入口,往里窥探,汤川正在靠入口的这个球场上握拍迎战。他大腿的肌肉,比起年轻时果然好像有点松弛了,不过架势倒是没变。

    对手看来是个学生,球技相当不错,连汤川刁钻的攻势也没能把他耍的团团转。

    学生的杀球得分了,汤川当场跌坐在地,他满脸苦笑的对着学生说着什么。

    他瞥见草薙,对学生打个招呼后,拿着球拍走来。

    “今天又有什么贵干?”

    听见汤川的质问,草薙故意做出要跌倒的动作。

    “你这样说话太过分了。明明就是你打电话来,我以为你找我有事,才特地跑来的。”

    草薙的手机,留着汤川打来的记录。

    “这样啊。因为没什么大事,所以我没留言。我是好心怕打扰你,看你连手机都关机了,你一定很忙吧。”

    “你打来时我正在看电影。”

    “电影?在执勤时间?您可真悠哉啊。”

    “才不是,是为了确认那个不在场证明。我想还是该看看是什么电影,要不然,怎么确定嫌疑犯说的是真是假。”

    “反正不管怎么说都是桩好差事。”

    “为了工作看电影,一点乐趣也没有。既然没什么大事,早知道就不要特地跑来了。我本来打去你研究室,他们说你在体育馆。”

    “那你既然已经来了,就一起吃个饭吧,而且我的确找你有事。”汤川在入口换上随地乱脱的鞋子。

    “到底是什么事?”

    “就是那件事啊。”汤川边迈步走出边说。

    “哪件事?”

    “电影院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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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2:17:00

    他们走进大学旁边的居酒屋,草薙念书时还没有这间店。两人在最里面那张桌子落座。

    “嫌疑犯说她们去看电影,是在案发的本月十日,而且嫌疑犯的女儿在十二日告诉同学这件事。”草薙边替汤川倒啤酒边说,“就在刚才,我已经确定过了。我去看电影,就是为了做事前准备。”

    “我知道你的解释,那你从她同学那里听来的结果如何?”

    “还很难说,根据那女孩的话,好像没什么不自然的地方。”

     上野实香是那个同学的名字。她表示在十二日那天,的确花冈美里聊起和母亲去看电影的事。实香也看了那部电影,所以两人聊得很起劲。

    “案发两天后的时间点倒是有点可疑。”汤川说。

    “没错。看过电影之后如果想跟同学讨论,照理说应该隔天就会说。所以我的想法是:电影或许是十一日那天看的。”

    “有那个可能吗?”

    “也不能说完全没有。嫌疑犯工作到6点,女儿如果一结束羽毛球练习就立刻回家,应该赶得上七点那场。实际上,她们坚称十日那天就是这样看电影院的。”

    “羽毛球?她女儿是羽毛球社的吗?”

    “我第一次去她家时,看到屋里放着球拍,立刻就猜到了。对,打羽毛球这点也有点可疑。你当然也知道,那是一种相当激烈的运动。虽说是国中生,不过照理说结束社团练习后应该已经筋疲力竭。”

    “不过如果像你这么会摸鱼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汤川顺口说。

    “你别打断我的话。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

    “一个结束社团练习已经筋疲力尽的国中女生,之后去看电影也就算了,竟然还跑去KTV唱到深夜未免太不自然——这就是你想说的吧?”

    草薙惊讶的看着朋友,的确被他说对了。

    “不过也不能一概而论的断定这样不自然,毕竟有些女生就是体力比较好。”

    “是这样没错,可是她很瘦,看起来就没什么体力。”

    “也许那天的练习比较轻松。更何况,你不是已经确认过她十日晚上的确去了KTV吗?”

    “是啊。”

    “她是几点进KTV的?”

    “九点四十分。”

    “你说便当店的工作六点下班是吧?命案现场在条崎,扣掉来回的时间,大约还有两小时可疑用来犯案……也对,也不是毫无可能。”汤川连免洗筷子也没放下就交抱双臂。

    草薙看着他那副样子,边在心中暗想:我曾经提过嫌疑犯在便当店工作吗?

    “喂,你怎么突然对这个案子有兴趣了?你居然主动问起办案进度,这倒是挺稀奇的。”

    “谈不上什么兴趣,只是有点好奇罢了。我倒不讨厌这种所谓铜墙铁壁的不在场证明。”

   “与其说是铜墙铁壁,应该说是难以查证,所以我才伤脑筋。”

    “那个嫌疑犯,照你们的说法不是清白的吗?”

    “或许是吧,问题是目前还没有其他的可疑人物浮出台面。况且,案发那晚正巧去看电影唱KTV,你不觉得未免太刚好了吗?”

    “我了解你的心情,不过还是需要理性的判断。也许你该着眼于不在场证明之外的部分。”

    “用不着你说,我们该做的都做了。”草薙从搭在椅子上的大衣口袋,取出一张影印纸,在桌上摊开,纸上画了一个男人。

    “这是什么?”

    “我们请人试着画出遇害者生前的穿着打扮,现在正有数名刑警拿着这个,在条崎车站周边到处打听。”

    “我想起来了,你说衣服没有烧光吧?深蓝色运动外套和灰毛衣,以及深色长裤啊……听起来好像是随处可见的打扮。”

    “就是啊。自认好像见过那个人的说法多到数不清,负责打听的人都举手投降了。”

    “这么说来,目前还没有什么又用的情报喽?”

    “是啊。只有一个情报,目击者说曾在车站旁边看过同样打扮的可疑男子,有个粉领族看到他无所事事到处闲逛。因为车站也张贴了这张肖像图,所以她看了主动来通报。”

    “原来还真有人这么配合啊,那你何不找那个粉领族详细打听?”

    “用不着你说,我当然问了。可惜她看到的好像并不是遇害者。”

    “你怎么知道?”

    “她说的车站并非条崎,而是前一站的瑞江站。而且,长相似乎也不同。我一拿遇害者的照片给她看,她就说她记得脸应该更圆才对。”

    “恩……圆脸啊……”

    “唉,干我们这行本来就得不断重复这种挥拳落空的滋味。跟你们这种只要道理讲得通,就能获得肯定的世界可是大不相同。”草薙一边用筷子捞起煮烂的马铃薯一边说,然而汤川毫无反应。草薙抬头一看,只见他双手轻握,瞪着空中。

        草薙很清楚,这是这个物理学家沉思的表情。

    汤川的眼睛逐渐对焦,他的视线射向草薙。

    “听说尸体被毁容了,是吧?”

    “没错,连指纹也被烧毁了,大概是不想让人查出死者身份。”

    “是用什么工具毁容的?”

    草薙先确认周遭无人窥听后,才在桌子探出上半身说道:

    “没找到工具,凶手八成事先准备了锤子之类的东西,研判应该是用工具多次敲击脸部,敲碎了骨头。牙齿和下颚也支离破碎,所以也无法比对牙科的病例资料。”

    “锤子啊……”汤川一边用筷子戳开关东煮的白萝卜一边嘟囔。

    “有什么不对吗?”草薙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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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2:18:00


    汤川放下筷子,双肘放在桌上。

    “如果那个便当店的女士是凶手,你应该想像过她那天采取了什么行动。你一定认为她说去电影院是谎话吧?”

    “我并未断定那是谎话。”

    “不管这个了,总之你先说说看你的推理。”汤川说着对店员招手,另一双手抓起空杯歪着晃了一下。

    草薙皱起眉头,舔舔嘴唇。

    “谈不上什么推理,不过我是这么想的:便当店的……为了省事就姑且称她为A子吧。A子下班走出便当店时已过了六点,她从那里走到滨町车站约需十分钟。搭乘地下铁抵达条崎站约二十分钟,如果从车站搭公车或计程车去案发现场的旧江户川附近,应该七点就能抵达现场。”

    “遇害者在这段期间的行动呢?”

    “遇害者也正前往命案现场,八成和A子事先约好了。只不过被害者是从条崎站骑脚踏车过去。”

    “脚踏车?”

    “对。尸体旁边扔了一辆脚踏车,上面的指纹和遇害者的吻合。”

    “指纹?不是被烧毁了吗?”草薙点点头。

    “所以这是在查明死者身份后才确认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从被害者凭居的出租旅馆房间采到的指纹完全吻合。慢着,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想说,光凭这样就算能证明出租旅馆的房客用过脚踏车,也不见得就是死者本人吧?因为出租旅馆的房客或许才是凶手,是那家伙用的脚踏车,也不见得就是死者本人吧?因为出租旅馆的房客或许才是凶手,是那家伙用的脚踏车。问题是,我们也比对过房间掉落的毛发,和尸体完全吻合。顺便告诉你,连DNA鉴定也做了。”

    草薙这连珠炮般的说词令汤川露出苦笑。

    “这年头,没人会以为警方会在确认身份时出错。撇开这个不说,使用脚踏车这点倒是耐人寻味,被害者是把脚踏车放在条崎车站吗?”

    “不,说到这个啊——”

    草薙把脚踏车的失窃经过告诉汤川。

    汤川睁大了金框眼镜后面的双眼。

    “这么说来,被害者为了前往命案现场,不坐公车或计程车,却特地从车站偷了一辆脚踏车?”

    “应该是这样。根据调查,死者目前失业,身上没什么钱,大概连公车钱都舍不得花吧。”

    汤川无法释然地交抱双臂,呼出一口大气。

    “算了。总而言之,姑且假设A子和死者就是这样在现场碰面。你继续往下说。”

    “虽然约好要碰面,但我想A子八成躲在某处。一看死者现身,就从背后悄悄走近。把绳子往死者脖子上一套,用力勒紧。”

    “停。”汤川张开了一双手,“死者身高多少?”

    “一百七十公分出头。”草薙按奈着想咋舌的冲动回答,他知道汤川想说什么。

    “A子呢?”

    “一百六十公分左右吧。”

    “那就是差了十公分以上喽,”汤川托着腮,咧嘴一笑,“你应该知道我想说什么吧?”

    “要勒毙一个比自己高的人的确很困难。根据脖子上的勒痕角度,也看得出死者是被人往上拉扯勒死的。不过,死者也可能是坐着的,说不定他当时正跨坐在脚踏车上。”

    “原来如此,原来还可以这样强词夺理啊。”

    “这不是强词夺理吧。”草薙一拳敲在桌上。

    “然后呢?剥下衣服,用带来的锤子砸烂脸,拿打火机烧毁指纹。再烧掉衣服,从现场逃走。是这样吗?”

    “这样要在九点抵达锦系町应该不是不可能吧.”

    “就时间来说的确是,不过这个推理太牵强了。专案小组的人,该不会统统都跟你想的一样吧。”

    草薙嘴一歪,一口喝干啤酒。他向经过的店员又叫了一杯后,才把脸转向汤川这边。

    “大部分的探员都觉得女人应该无法犯案。”

    “你看吧。就算再怎么出其不意,只要遭到男人抵抗,根本不可能勒死对方。而且男人绝对会抵抗,事后处理尸体对女人来说也很困难。很遗憾,我也无法赞同草薙刑警的意见。”

    “算了,我早就料到你会这样说。其实,我自己也不相信这个推理是正确的,只是把它当成众多可能性之一。”

    “听你的口气好像还有其他想法。既然说都说了,那你就别小气,把其他假设也说来听听吧。”

    “不是我要故意卖关子。现在的说法,是假设尸体发现的地点是犯罪现场,但也有可能是在别处杀人后再弃尸该处。姑且不论A子是不是凶手,至少专案小组的成员,目前比较支持那个说法。”

    “按照常理的确会这么判断,可是草薙刑警却不认为那个说法最有可能。这是为什么?”

    “很简单。如果A子是凶手,那这个说法就不成立,因为她没有车。而且她根本不会开车,这样就无法搬运尸体。”

    “原来如此,这点倒是不容忽视。”

    “还有留在现场的脚踏车,当然也可以推断那是凶手故布疑阵,好让人以为该处就是犯罪现场;可是那样的话,在车上留下指纹就毫无意义了。因为尸体的指纹已遭到烧毁。”

    “那辆脚踏车的确是个迷——就各种角度而言。”汤川像弹钢琴似的在桌边舞动着五指,等动作停下后他说,“不管怎样,判定是男人犯罪应该比较妥当吧。”

    “这正是专案小组的主流意见,不过这并不表示就和A子划清关系了。”

    “你是说A子有男性共犯?”

    “目前,我们正在清查她的周边关系。她以前做过酒女,不可能和男人毫无关系。”

    “你这种话要是让全国的酒店小姐听到的话,他们恐怕会生气喔。”汤川嬉皮笑脸的喝着啤酒,然后一脸正经的说,“可以给我看看刚才那张画吗?”

    “你说这个?”草薙把死者服装的速写图递给他。

    汤川边看边嘟囔。

    “凶手为什么要剥下尸体的衣服?”

    “那当然是为了隐瞒死者身份,就跟毁掉脸孔和指纹一样。”

    “如果是那样,应该带走脱下的衣服就行了吧?就是因为他没事找事想烧掉,结果烧到一半就熄了,才让你们有机会做出这种肖像图。”

    “大概是太慌张吧。”

    “基本上,如果是皮夹或驾照之类的东西或许还有可能,从衣服和鞋子能查出身份吗?剥除尸体衣服所冒的风险太大了。站在凶手的立场来看,应该只想尽快逃走才对。”

    “你到底想说什么?难道脱下衣服还能有什么其他理由?”

    “我无法断言。不过如果真有其他理由,在没有弄清那个理由之前,你们恐怕绝对找不出凶手。”汤川说着,用手指在肖像图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书中空两行)

    二年三班期末考的数学成绩惨不忍睹。不只是三班,整个二年级都考得很糟。石神觉得,这些学生一年比一年不会用脑了。

    发还考卷后,石神宣布补考日期。在这所学校,所有的科目都定有分数底限。按照校规,不及格的学生就无法升级,不过实际上补考可以一补再补,所以很少有留级生。

    一听到要补考,顿时响起一片抱怨声。石神早已司空见惯所以不当一回事,不过这时有人朝他发话了。

    “老师,有些人要报考的大学又不考数学,像这样的,应该已经不用在乎数学成绩了吧?”

    石神看着发话的人。名叫森刚的同学一边抓着后颈,一边征求周遭的附和说:“对吧?”就连不是班导师的石神也知道,森刚的个头虽小,在班上却是老大。他偷偷骑摩托车上学,已经被校方警告过好几次了。

    “森刚你要报考那样的大学吗?”石神问。

    “如果要报考的话我一定会选那种大学。不过,目前我还不想念大学,而且不管怎样等我上了三年级都不会选修数学,所以无所谓啦,我才不在乎数学成绩。其实老师要应付我们这种笨蛋应该也很辛苦吧。所以我们不如彼此……该怎么说呢?像个成年人来处理这件事吧。”

    “像个成年人”的这种说法似乎很滑稽,引起哄堂大笑,石神也为之苦笑。

    “如果觉得我辛苦,这次的补考就努力及格。考试范围只有微积分,简单的很。”

    森刚夸张的念念咋舌,往旁伸出的腿翘起了二郎腿。

    “微积分到底有什么用处嘛,根本就是浪费时间。”

    石神本来已面向黑板打算开始讲解期末考的考题,听到森刚这句话顿时转身,这是不容错过的发言时机。

    “听说森刚你喜欢骑摩托车是吧?你看过摩托车比赛吗?”

    听到这个唐突的问题,森刚满脸困惑的点点头。

    “赛车手不能以固定的速度驾驶。不只要配合地形和风向,还得根据战术,不断变换速度。该在哪里忍耐、在哪里怎么加速,胜负全看这一瞬间的判断。你懂吗?”

    “懂是懂啦,但这和数学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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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2:25:00

   “这种加速度的变化,就是将那一刻的速度微分。说得更进一步,所谓的行走距离,就是把不停变化的速度加以积分。比赛时每辆摩托车跑的当然都是同等距离,所以为了获胜该如何调配速度的微分,就成了重要要素。怎么?这样你还认为微积分毫无用处吗?”

    也许是无法理解石神说的内容,森刚露出困惑的表情。

    “可是,赛车手才不会想这种事,谁管你什么微分积分,他们应该是靠经验和直觉取胜。”

    “他们想必如此,但是从旁协助比赛的工作人员却非如此。该在哪里怎么加速才算赢,他们会反复进行模拟,推演战略,这时就会用到微积分。或许当事人自己没有意识到,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使用的电脑软体的确应用了微积分。”

    “既然这样,只要发明那种软体的人念数学不就好了。”

    “也许吧,但谁也不敢保证你将来不会成为这种人。”

    森刚夸张的往后仰身。

    “我怎么可能变成那种人。”

    “就算不是森刚,也可能是在座的某位同学,数学这门课就是为了这样的某人。在此我要声明,我现在教你们的,只不过是数学这个世界的小小入口。因为如果不知道那是在哪里,自然也就无法进入。当然,讨厌数学的人可以不用进去。我之所以要考试,只是想确认你们是否起码知道入口在哪里。”

    石神说到一半时,环顾全班同学。为什么要学数学——每年,都有人问这个问题,每次他总是说同样的话。这次是因为知道对方爱骑摩托车所以拿赛车举例。去年,面对立志成为音乐家的学生,他谈的是音响工学使用的数学,这点程度的小事对石神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下了课回到办公室,只见桌上放着便条纸。上面抄着手机号码,潦草写着“汤川先生来电”,是另一位数学老师的笔迹。

    汤川找他会有什么事——石神心头不禁涌起一阵莫名感动。

    他拿起手机,走到走廊上。一拨便条纸上的号码,才想了一声立刻被接起。

    “不好意思,你在忙还打扰你。”汤川劈头就说。

    “有什么急事吗?”

    “嗯,说急也算是很急吧。今天,待会能见个面吗?”

    “待会吗……我还有点工作得处理,五点以后倒是可以见个面。”刚才上的是第六节课,现在各班早已开始开班会。石神没有当导师,至于柔道场的钥匙,也可以委托其他老师保管。

    “那么我五点在正门口等你,你看怎样?”

    “我都可以……你在哪里?”

    “在你学校旁边,那么待会见。”

    “知道了。”

    电话挂断后,石神仍紧握手机,足以令汤川特意来访的急事究竟是什么事?

    等他改完考卷收好东西准备离校时,正好也五点了。石神走出办公室,横越操场走向正门。

    正门前那条斑马线旁边,站着身披黑色大衣的汤川。他一看到石神,就慢条斯理地对他挥手。

    “让你特地抽空,真是不好意思。”汤川笑容满面地打招呼。

    “怎么了,为什么突然跑来这种地方?”石神也放缓了脸色问。

    “别急,我们边走边说吧。”

    汤川迈步朝清洲桥路走去。

    “不,是这头。”石神指着旁边那条路,“沿着这条路直走,离我家比较近。”

    “我想去那里,那间便当店。”汤川爽快地说。

    “便当店……为什么?”石神脸颊一阵紧绷。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去买便当,这还用说吗?今天,我还得去别的地方,恐怕没时间好好吃饭,所以我想趁现在先打点晚餐。那家的便当应该很好吃吧?否则,你不会每天早上都去买。”

    “喔……这样啊,我知道了,那我们走吧。”石神也朝那个方向迈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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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5-03 22:26:00

    二人朝着清洲桥并肩走去,一辆大卡车驶过他们身旁。

    “前几天,我见过草薙。你忘啦?就是我之前提过,去找过你的那个刑警。”

    汤川的话令石神紧张,不详的预感更加强烈。

    “他怎么了?”

    “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只要工作一碰上瓶颈,就会立刻来找我发牢骚。而且,每次都带着棘手的问题,麻烦得很。以前有一次,他居然还开口叫我帮他破解什么灵异现象,快把我烦死了。”

    汤川开始谈起那幢灵异现象,那的确是个耐人寻味的案子。不过他应该不会为了讲这种故事,特地来找石神。

    石神正想着要问他真正的目的,就看到“天亭”的招牌遥遥在望。

    和汤川一起走进那间店一事,令石神有点不安。因为他无法预期靖子看到他们两人会有什么反应。单是石神在这种时间出现就已经够异常了,如果还带了同伴,说不定会令她胡思乱想。但愿她不会露出不自然的态度,他想。

    汤川可不管他的想法,径自打开“天亭”的玻璃门,走进店内。无奈之下,石神只好也跟着进来,靖子正在招呼别的客人。

    “欢迎光临。”靖子对汤川堆出殷勤笑容,接着瞥向石神。霎时,她的脸上浮现惊讶的困惑,笑容也不上不下的僵住了。

    “他有什么不对吗?”汤川似乎察觉到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啊,没有。”靖子脸上挂着不自在的笑容,连忙摇头,“他是我的邻居,常常来捧场……”

    “好像是。自从听他提起贵点后,我就一直想来吃吃看。”

    “谢谢您的惠顾。”靖子鞠躬致谢。

    “我跟他是大学同学。”汤川转头看着石神,“就在前几天,我才刚去他家打扰过。”

    “我知道。”靖子点头。

    “你听他提过?”

    “对,听说了一点。”

    “这样吗?对了,你推荐哪种便当?他向来都是买什么?”

    “石神先生多半都是点招牌便当,不过今天已经卖光了……”

    “真可惜。那么我该买什么好呢?每一种好像都很好吃。”

    汤川挑选便当的期间,石神隔着玻璃门窥探店外。他怀疑刑警或许正在哪里监视,绝不能让他们看到他和靖子亲密的样子。

    不,更重要的是——石神瞥向汤川的侧脸。可以信任这个男人吗?用不着戒备吗?汤川既然和那个草薙刑警是好有,那他现在在此的情形,说不定也会被此人告诉警察。

    汤川似乎终于选好便当了,靖子进去转告厨房。

    就在这时,玻璃门开了,一名男人走入。石神不经意地转眼一看,不由得抿紧嘴角。

    这名身穿深棕色夹克的男人,正式前几天,他在公寓前撞见的人。对方还用计程车送靖子回来,当时两人亲密对话的情景,石神撑着伞全看在眼里。

    男人似乎没发现石神,他等着靖子从厨房出来。

    靖子终于回来了,她一看到刚进来的客人,立刻露出讶异的表情。

    男人不发一语,只是含笑对靖子点个头,也许是想等碍事的客人离开后再和靖子说活。

    此人究竟是谁?石神想。他是从哪冒出来,什么时候和花冈靖子熟识的?

    靖子走出计程车的表情,石神至今仍印象深刻,那是他从未看过的娇艳面孔。那既非母亲也非便当店店员的表情,也许才是她的本来面目?换句话说那时她展现的身为女人的模样。

    在这个男人眼前,她展现了绝不让我看见的另一面——

    石神来回凝视着神秘男子和靖子,他感到两人之间的空气隐含着某种动摇。几近焦灼的情绪在石神的胸臆扩散。

    汤川点的便当做好了,他接过便当付了钱,对石神说:“让你久等了。”

    两人出了“天亭”,从清洲桥旁走下隅田川边,沿河边迈步走去。

    “那个男人有什么问题吗?”汤川问。

    “什么?”

    “我是说后来进店里的那个男人,我看你好像很在意他。”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8-5-3 22:26:34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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