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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六章 诱饵
李冥锐对宁欣毫无条件的信任隐藏在平平淡淡的话语里。
燕国公诧异般的张了张嘴,好半晌,才找到了说话的声音,“锐儿……你……”
“太关心相信夫人?”
“锐儿,你是男子,你夫人应该以夫为天。”
“没有她,便没有今日的我,大伯父,我早就说过,她不必守三从四德,以夫为天,温柔贤惠的女子哪都是,唯有宁欣是独一无二的。”
李冥锐见燕国公大受打击的模样,笑道:“子非鱼,焉知鱼之乐?伯父不晓得,很多人都羡慕我拥有宁欣!”
“谁羡慕你?锐儿,我……”燕国公舌尖隐有苦涩,实在是想不到李冥锐对宁欣用情如此之深!
“夫人的心思都用在了我身上,对比外表真心,实则无情自私的女子,她真诚且难得。”
李冥锐话到嘴边上,最终不忍身体不大好的燕国公再受羞辱刺激:
“伯父,我同夫人的事儿,您就别插手了,我同您说一句,不管大伯母怎么想,我保证只要她生得是儿子,我便将燕国公世子的位置让给他!”
“锐儿……”
燕国公一把抓住李冥锐的胳膊,焦急的说道:“你胡说什么?你是世子,别想再离开李家!她……生的儿子也要靠你照料,锐儿,我只是希望你念在同宗同族的份上多多关照他。”
李冥锐紧紧的抿着嘴唇,闭口不言。
“我晓得……”燕国公眸子闪过几许的无奈,眸色也暗淡下来,“你离开国公府,依然可以挣得世袭爵位,我毫不怀疑你们夫妻会过得比眼下幸福,然锐儿……你身上流淌着李家的血,你见过祠堂里供奉的祖宗灵牌,你也看过丹书铁券……如今开国同护国都被册封的公爵只剩下了燕国公,锐儿,李家离不开你!”
李冥锐的手掌盖住了燕国公枯瘦的手,眼底闪过不忍心,“李家离不开我们夫妻,但我的亲人却在做伤害宁欣的事儿,恳请大伯父别让我后悔住在燕国公府。”
掰开燕国公拽着自己的手,李冥锐站起身,背对着神色暗淡的燕国公,“心心念念燕国公府的人是我父亲,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故去了,我是娘养大的,对李家也就那么回事儿,我……我曾经被燕国公辉煌的历史震撼过,自傲过,甚至向她显摆过,如今我觉得我很没肚量,真正的传承不在御赐的牌匾上!”
“伯父,我同您说实话,我比任何人都希望大伯母这一胎生儿子,如此,我可以安心宠着她,让她过她想过的日子,而不是受人侮辱。”
“您只看到了我对她的好,却不知道她为我退让了多少?”
李冥锐拢在袖口的手握紧了拳头,洒落进屋子里的红彤彤的夕阳拉长了他的影子,燕国公怔怔的看着身体边缘散发着金光的侄子。
“侮辱主子,赶出去都是轻的,若是换做我……伯父,如果您想插手这件事,那么这个家我和夫人再也不管了!即便住在燕国公府,我会同她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在我穷苦的时候,没人告诉我什么是家族,我肯认下族亲,也是因为她说过,孤身一个人不是家族。”
“我同她是不是有子嗣,是我们自己的事情,轮不到其他人为我们操心!”
“锐儿!”
“伯父,不行的人……也许是我!”
李冥锐推开了门,迈步离去,任由燕国公怎么叫,他都没有再回头……
燕国公慢慢的放下僵硬的手臂,倦怠的合上了眼睑,老管家悄无声息的站在他身边,燕国公苦笑失落的说道,“赶出去,依照锐儿媳妇的命令,把他们都放出去……”
“主子,世子许是意气用事。”
“他不是意气用事,他做得出,可我……”
燕国公脸上失落之色更重,胸口闷得难受,口中泛起一阵阵苦涩,比黄莲更苦,“我承受不起他离开的后果,真的承受不起,哪怕我有儿子!”
“世子爷对您很孝顺……”
“我希望夫人这次生个女儿。”
燕国公叹息一声,愧疚且自嘲的说道:“是我没有用,靠着锐儿,偏偏还想要面子……如果我年轻的时候争气点,就不会有今日的事了,女儿……她只能生女儿!”
老管家见主子这幅模样,有几分不忍,提醒:“国公夫人许是盼着有儿子的。”
陷入往事的燕国公并没听见老管家的话,颓废般的靠在椅子上,总算是明白了,在李冥锐心里只有宁欣!痴情的世子是他们燕国公府的骨血?
宁欣虽然不错,但不值得他如此……燕国公枯干的手指敲了敲椅子扶手,宁姐儿是不成的,换个人呢?
……
燕国公夫人正用燕窝,李妈妈从外面走进来,燕国公夫人斜睨了她一眼,“怎么?”
“回主子,国公爷没能劝住世子……”李妈妈脸夏得煞白,手脚像不听使唤的僵硬着,“世子爷原本不晓得那群碎嘴的人议论了什么,她们向世子哭诉的时候,提了一句……世子爷。”
“世子爷怎么把你吓成这幅模样?”
燕国公夫人用汤匙搅和着燕窝,从她微颤的眼睫可看出,她也是不平静的,“说吧。”
“主子,世子爷命人将他们以诽谤侮辱主子的罪名送去了五城兵马司。”
“什么?这点事值得送去五城兵马司?”
“世子爷亲自给谢大人送了书信……”
李妈妈想到李冥锐像是冰渣子一眼的眸子,心有余悸的说道:“您也晓得谢大人被世子爷整得够呛,听说谢大人怕了世子爷,想方设法的修补同世子爷的关系,这点小事儿,世子爷一句话,谢大人还不下死力气?奴婢看他们许是没有活路的,万一熬不过……被扣上谋逆的罪名都有可能。”
中军都督谢大人也做过缉拿大臣府邸奴才仆从的事儿,谢大人什么人都敢抓,中军府的牢房什么人都收,相反领兵的事儿,他不太在意,他已经将中军完全训练成特务,所以在同李冥锐手下的神机营交手时,他才会输得那么惨!
皇上也从没指望着他能训练出铁军拱卫京城,真正守护京城的兵力,皇上岂会交给只能做走狗鹰犬的谢大人?
哐当,燕国公夫人手中的汤碗落地,极品燕窝撒了一地,“李冥锐……也太狠了。”
“如今那些乖乖准备离府的人,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奴婢听说原本准备去找世子夫人求情的夫人奶奶们一个个都紧闭了唇舌,并教训身边的仆从,不得再非议世子夫人。”
李妈妈道:“主子,如今国公府里,谁也不敢出声,以后世子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够了!”
燕国公夫人紧紧的咬着嘴唇,面色铁青,胸口的闷气无处发泄,宁欣便是这辈子不能生,有李冥锐就够了,抚摸着小腹,“我便是能生,没个有用的男人,还不得受她的气?”
“主子,老奴看还是暂避锋芒的好,您也需要静养不是?”
“我还能躲一辈子?”
燕国公夫人眼里闪过几许的冷冽,“不争只有死路一条,我……我不能放弃。”
“主子!”
“你不必劝我!为了儿子我也得挣下去。”燕国公夫人唇边勒笑,“他们连燕国公都敢压,真真是不知死活,即便燕国公府的爵位我儿子得不到,也不能让他们顺顺利利的承爵!”
“明日,你给准备马车,我去找静怡师太!”
“是。”
李妈妈不敢再劝主子改变心意,静怡师太是有点手段,可她真能抗得住世子夫人?更重要得是世子爷同世子夫人一条心,无法破坏世子夫妻的信任,做什么都没用!
燕国公夫人漆黑的眸子执着般的闪动着,不能放弃,只要李冥锐生不出,他必然得另过继子嗣,谁有我儿子适合?
夜晚,烛火通明,斑斑珠泪滴在烛台上,宁欣亲自剪掉了过长的灯芯,听见一道低沉的声音,“过来。”
宁欣回头,坐在床榻上泡脚的李冥锐直直的看着自己,他黑亮的眸子盛满了渴望的味道,憨厚的脸上带出一分的祈求,他仿佛被宁欣抛下了一般。
心一软,宁欣放下下剪灯芯的剪子,迈步走近他,俯身下去试了试木盆里的水温,“不够热么?”
李冥锐抓住了宁欣的手腕,用一旁干净的毛巾将她手指间的水珠擦去,拍了拍身边的位置,“坐下。”
“多大的人了?怎么同小孩子似的?泡脚都要人陪?”
“坐下。”
“好。”
宁欣紧挨着他坐下了。
李冥锐嘴角弯弯的,得寸进尺的说道,“褪去鞋袜。”
“干什么?”
“自然是同我一起享受泡脚的乐趣!”
李冥锐有先见之明的抓住了想要逃掉的宁欣,手臂伸到她双腿腿弯处,不用太用力就让娇娇的宁欣横坐在了他膝盖上,手臂顺着她的双腿下滑到脚踝,“欣儿。”
正挣扎的宁欣听见醇厚的声音后,用手臂揽住他的脖子,嗔道:“我的香足不用泡……”
“香足,让我闻闻……”
“别!”
李冥锐已经退掉了她的鞋袜,将软若温玉的小脚握在手中,粗糙的手指轻轻碰触细滑的肌肤,宁欣只能软弱无力的瘫软在他怀里,李冥锐调皮的挠了她脚底……怀里的人身体颤抖,底气不足的喃咛:“李冥锐,不许闹我!”
双足绝对算是宁欣的敏感地方,还有一处是……李冥锐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将她耳朵上带的葫芦形状的耳环一起含到口中,舌头扫过她的耳孔,似吃了最鲜美的菜色,“闹了,怎样?”
一上一下两处短处被李冥锐袭击,宁欣只能用尽力气抓住他胸口的衣服,雾气蒙蒙的眸子泪水盈盈,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李冥锐又是心疼,又是恨不得再‘折磨’她狠一些。
“嗯……嗯……”
嘤咛声音从宁欣口中飘出来,宁欣带了一丝的哀求,“别……别碰……”
李冥锐揉着她足心,舌尖更是舔着耳环的细针,被粗糙的舌头弄得心猿意马,宁欣偏偏没有力气剥光李冥锐……真不该让他发现自己的敏感地带,宁欣不多的理智回想着敏感的地方是怎么让他发现的?
“叫情哥哥。”
“不要。”
李冥锐嘴角咧得更开,声音沙哑低沉,“不要好!我喜欢欣儿宝贝说不要……”
他越来越过分,宁欣越来越无力,可是情哥哥这种话……宁欣怎能开口?
他把她的脚趾当作琴弦在抚弄,出声的自然是难以忍耐的宁欣,她时而低沉,时而娇媚的声音,宛若最最优美的篇章……宁欣还要顾及门口的丫鬟和妈妈,压抑下的呻吟,让李冥锐觉得格外的好听。
“叫不叫?”
“叫!”
宁欣果断的妥协了,对李冥锐勾了勾手指,李冥锐靠近时,宁欣咬住了他的耳朵,打算趁着他疼的时候逃跑,可宁欣的如意算盘没打成,李冥锐拼着耳朵被宁欣咬掉……依然没有放手。
“你不要耳朵了?”
“你不是舍不得咬掉么?”
“你不疼?”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连性命都可以不要,一只耳朵算什么?”
李冥锐彼时已经将宁欣压在身下了,撑着上半身,直直的盯着宁欣,当然他湿漉漉的双脚自然也被床上的锦被吸干了水珠。
宁欣双手推搡着他的肩头,“别这样,你还没泡够时辰……”
“我想听,你从来没叫过我。”
“……”
宁欣很想指着鼻子叫他一声无赖,可见他那副认真的神色,又有些不忍心,狠狠的锤了一下他的肩头,自暴自弃的说道:“你欺负我……明知道我对你无法狠心……”
李冥锐一手轻轻的抚摸着宁欣细腻的脸颊,喃喃的说道:“我想听……一直很想听。”
他们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
宁欣勾住他的脖子,双唇揍到李冥锐耳边,“情哥哥。”
“我就晓得你会得寸进尺……”
宁欣眼见着李冥锐剥她的衣服,李冥锐手上没停,如大雨的吻铺天盖地的落在宁欣脸上,脖子上,呼吸粗重,“再叫,多叫几声。”
……
宁欣只来得及扯下悬挂起来的幔帐,厚厚的幔帐挡住了低沉娇吟的声音……外面的丫鬟总算是松了一口气,经验丰富的准备热水,一会世子爷准要水,还不一定要几次。
**散去,李冥锐再三对宁欣保证,以后再也不闹她,乖乖的泡脚,从他闪烁且意犹未尽的眸子中可以看出他的真实心意……宁欣对他的保证没什么信心。
处理了一批世仆后,宁欣管家变得顺手起来,但凡她的吩咐,仆从都会一丝不苟的完成,燕国公府邸奴才像是少说话,多干活的老黄牛!
宁欣并不是小气的人,她本身也有银子,见仆从老实听话,她给他们的月钱是过去的三倍,过年过节都有赏赐,四季衣服也全是新做的,用得都是顶顶好的料子。
怎么收买人心,谁都知道,但不是谁都像宁欣一样有银子。
二房太太在屋中生闷气,对长媳蒋氏说道:“她就不怕把嫁妆银子都赔光了?我略略算了算,每个月维持国公府的花费就要不少。”
宁欣吃用讲究,依附国公府的亲眷吃用比以前也都上了好几个档次,细算下来,每月的开支比以前只多不少。
蒋氏眼里闪过几许的敬佩,“母亲算错了账,真正算起来,如今只比以前更省银子,您想呀,赌场青楼不敢招待燕国公府出去的爷们,各房头也不敢在世子夫人手中抠银子,公中的账本少了支出的最大的几笔银子,光吃嚼用又能用去多少?况且……我听说,世子夫人光是卖纺纱机器的图纸就净赚了五十万两。”
“五十万两?”
二太太擦了擦口水,羡慕嫉妒恨已经不足形容她了,“她什么都没干,五十万两就到手了?”
蒋氏道:“也别说世子夫人什么都没做,起码没有世子爷,她拿不到纺纱图。”
“这么说,这五十万两应该入公中的,各房头都有一份才对!”
“世子夫人到是说过有份,只是她又说,钱能生钱,她会将这笔银子当作股份红利……”蒋氏努力的回响着得到的消息,“她说是要同平王爷合伙做大买卖。”
“什么样的大买卖?”
“不知道。”
二太太怀疑的说道:“我可不信她要做大买卖,不过是想独吞这笔银子罢了,她这么做,我们岂不是连口汤都喝不上?不行,我要找她说理去!”
“母亲。”
蒋氏拉下二太太,道:“您忘了被赶出去的奴才?如今谁敢多说她一句?儿媳听说那群世仆被谢大人折磨的够呛……世子爷站在她那边,眼里根本就没亲族!严格说买纺纱图的银子不是咱们出的,她肯给咱们红利已经错了。”
“可没有燕国公世子,她能买下珍贵的纺纱图?”
二太太对宁欣夫妇也是有忌惮的,不平的说道:“如果老爷做了世子,那笔银子就是咱们的,燕国公府有点银子不容易,我可不能眼看着她败家,做生意……有挣有赔,万一银子赔光了,咱们不是一点都落不到?红利我不要,我只要分得的银子!她便是跋扈嚣张,还能做侵吞公中银子的事儿?”
“万一她赚了呢?”
“赚?”
二太太眼里闪过犹豫,咬了咬牙道:“商贾不是说和气生财?看她那副轻狂跋扈谁都看不上的刻薄样子就不是能发大财的。“
“她手中的店铺都是赚钱的……珍宝坊日进斗金,这还是咱们知道的,不知道不知有多少。”
“儿媳啊,银子放在自己手中才是自己的,她便是赚了银子,只要她不说,谁知道她赚了多少?万一她说赔光了呢?”
二太太拿定主意,“她一直对咱们有戒心,又是个眼里不容沙子的主儿,她能帮二房赚钱?”
蒋氏心里也没少怀疑宁欣的用意,听婆婆这么说,心里对宁欣的怀疑更重。
她看得清楚,爵位只怕是没指望了,万再捞不到银子……她儿女将来的聘礼嫁妆到哪去寻?
以前她没想着在国公府捞好处,因为她笃定燕国公府是她的。
“母亲去说不合适,不如请父亲同燕国公说说看。”
“长房被世子弄得没脾气,他哪还有燕国公的威风?”
二太太不屑的撇嘴,压低了声音,“活该,有孝顺的不选,偏偏选个心里眼里没他的李冥锐!你看着吧,将来有长房受的,李冥锐夫妻不是善茬。”
蒋氏再劝说:“这么大一笔银子,只能父亲去说,母亲,您说会不会世子夫人借着此事闹分家?”
“分家?”
二太太摇头否定:“怎么可能分家?燕国公祖上传来下的祖训哪是轻易违背的?燕国公怎么都不会容忍分家!”
蒋氏想一想也觉得自己杞人忧天了,有祖训压着,世子爷不敢分家的。
二房还算是富庶,但闹分家的话,他们将来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背靠大树才好乘凉。
燕国公府今非昔比,不管蒋氏承不承认,起码李冥锐做了世子后,燕国公府的主子出门都是昂首挺胸的。
池塘波光粼粼的池水映衬着宁欣的那双水眸,靠近宁欣的池塘边,数十只金鱼追逐着鱼食,漂亮的鱼尾摆动着,宁欣捻起鱼食扔进吃糖。
“有诱饵不愁鱼不上钩。”
“主子,您其实不用如此的。”
“燕国公府根子还好,但上面的枝桠都溃烂掉了,斩断腐烂的血肉,燕国公李家才能真正得到新生。五十万两买李家的兴盛,我还觉得赚了呢。”
“可南边的生意……”
“没有生意比征战来银子更快,前期投入的银子我还拿得出,等世子扬威南越,你还怕我没银子用?南越可是一块宝地……听说皇宫里金银如土,珍珠玉石翡翠,应有尽有。”
有个小丫头在周妈妈耳边说了两句,周妈妈靠近宁欣低声道:“国公夫人见了静怡师太。”
“静怡师太?”
“听说她有些本事,经常受勋贵夫人的香火。”
宁欣抬头对天空笑了一下,静怡师太……许是老朋友呢,“明天我也去静怡师太那里求一只签好了。”rs
第三百一十七章故人
翌日天气晴朗,风和日丽,宁欣送走李冥锐后,交代了周妈妈几句府中的事儿,她只带着抱琴,乘坐马车离开燕国公府邸。
宁欣出门一向是轻车简从,因此抱琴同她坐在一辆马车里。
这辆马车在外看起来不显眼,然里面修缮精美舒适,抱琴将泡好的茶水递给宁欣,并且拉开抽屉,里面整齐的分成六个格子,点心,干果,果脯按种类不同分别放置。
“抱琴,你说燕国公夫人现在在想什么?”
“奴婢不知。”
抱琴见到宁欣唇角勾起,试探的问道:“莫非国公夫人又想算计您?”
“有句话说得好,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宁欣抿了一口茶,并捻了一颗酸梅子放到了口中,舒适般的合上眼眸,“我想她眼下一准是很得意。”
得意的人,下手会没有顾及,最近几日宁欣得盯紧李冥锐才行!
如宁欣所想,燕国公夫人听李妈妈说宁欣门后,眼角眉梢透出一抹得意来,静怡师太的名头真是好用……虽然她同静怡师太见过几面,在佛法上她也曾受过静怡师太的指点,但她同静怡师太的交情没好到下毒这事都会说的地步!
燕国公夫人得意的笑了笑,她最相信的人始终是她自己!
“既然世子夫人坐不住了,我也得准备一番。”
“是,主子。”
……
静怡师太是佛门出名的女尼,在禅宗中有独特的地位,据说同兰山寺同属一脉。
在大唐,佛家道家双星闪耀,最近几年兰山寺出现了佛子,佛家稳压道家一头,由此的好处是,佛宗修行的寺庙庵堂香火鼎盛,前来进香祈福的人络绎不绝。
静怡师太修行的庙宇,起名为水月庵。
水月庵修建在距离兰山寺不远的地方,静怡师太好静,以修行为名很少接待普通的百姓,能进水月庵的人非富即贵,因此水月庵每年接待的人虽然少,但获得的供奉并不少。
静怡师太不仅有一身高深的佛法修为,她还给有缘人‘诊脉’,水月庵后山又有清凉甘甜的‘月泉’水,勋贵和重臣夫人时常光顾水月庵。
有人为研读佛法,有人为了求得静怡师太诊脉,亦有人求‘月泉’水冲茶,总之静怡师太也是禅宗响当当的名人,她在京城勋贵命妇圈子中甚是有地位。
宁欣被抱琴搀下了马车,抬头看去,清雅幽静的水月庵修建在半山腰,庵堂的门是新修的,从庵堂走出来的女尼面容清丽,僧衣簇新整洁,从她身上可以看出,在水月庵修行是个不错的选择。
在禅宗中,和尚比尼姑更得世人看重,大唐的尼姑庵出过很多起尼姑**的事儿,倒也不是尼姑们都是**的,只是修行也得要银子。
水月庵从哪方面看都是正正经经的庵堂,静怡师太从不接待男人,哪怕那人是皇帝也不接待!
“女施主何来?”
清丽秀美的女尼年岁不过十五六岁,她走进后,宁欣闻到一股清淡的檀香,再看她的眼睛……静如止水,经常在佛前念经的人才有此出尘的仪态。
宁欣并没同她打禅机,微笑道:“燕国公府。”
女尼平静的问道:“女施主何人?”
“世子夫人。”
“请您稍后,贫尼进去回禀庵主。”
女尼稽首行礼后,转身进了水月庵。
宁欣低笑道:“真是意外的惊喜呢,”
不大一会工夫,从水月庵走出四名女尼,她们的仪容不在方才那名女尼之下,四人齐齐稽首,“庵主有请女施主。”
“静怡师太身边无客人?”
“庵主一直在闭关苦修,今日心血来潮出关来……庵主说女施主是有缘人,她是为您才出关的,因此庵主不会见除您以外的任何人。”
一直闭关?燕国公夫人前两日来过水月庵,那她没见到静怡师太?
静怡师太倒是将宁欣的地位抬得挺高的,宁欣淡淡的一笑,”有劳女师傅。“
女尼领着宁欣进了水月庵,在外面时候,宁欣能感到水月庵的清静,祥和。走进水月庵,宁欣不由得赞叹水月庵修建得很巧妙,庵堂,佛殿的布置很有讲究,完全是渀照佛家的传统,她渀佛能嗅到一抹不同于红尘中的清雅气息。
”水月庵是庵主一手建造的。“
女尼略带骄傲的说道,”许多勋贵夫人到水月庵都如同世子夫人一般。”
“有此宝地,诸位女师傅修行会更便利,静怡师太果然出手不凡,采天地之灵气,聚八方之佛香,水月庵果可谓佛家圣地。“
“女施主身聚慧根,庵主的苦心并非谁都能知晓。”
女尼对宁欣更显得尊重了几分,来到庵堂轻轻叩门,“庵主,燕国公世子夫人到了。”
“有请。”
随着这道平和的声音,女尼闪开了道路,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走进庵堂,佛像下,盘膝坐着一名身穿青灰僧袍的女尼。
女尼年岁不过四旬,慈眉善目,宁静肃穆,她一双眸子如同古井一般,亦有不沾红尘的佛家气派。
宁欣掩藏起一丝的异样,稽首道:“见过静怡师太。”
”世子夫人不必如此。”
在宁欣打量静怡师太的时候,她也在观察宁欣……燕国公世子夫人果然生得一副嫩若娇蕊的体态样貌,细腻柔滑的脸庞清而不妖,虽然有着一双含水且雾气缭绕的水眸,然却不会让人感觉到她的脆弱怯懦。
宁欣身上的配饰并不多,首饰也不是贵重的,但静怡师太有种感觉,宁欣并不需要首饰来凸显自身的气质。
浓妆淡抹总相宜说得便是宁欣!
”请坐。”
静怡师太让宁欣坐在自己侧面的蒲团上,“取月泉水煮香茗。”
”是,庵主。”
“还请世子夫人品鉴一番。”
“早听闻水月庵的月泉水煮茶有名,没想到今日得幸品尝到茶水,我一定要好好品尝,不辜负庵主的厚爱。”
“世人大多以讹传讹,月泉水也罢,井水也好,不都是泡茶的水?”
静怡师太淡淡的一笑,“一杯茶水而已,世子夫人莫要被盛名所扰。”
“师太果然是看破红尘的高人。”
宁欣慢慢的垂下眼睑,露出一抹的哀愁,“我虽是生而富贵,嫁得富贵,燕国公世子甚是珍爱于我,世人都说我是最最有福气的人,但人在俗世中,怎能事事顺心?我……虽是懂得粗浅的医术,但能医旁人医不了自己,烦躁的心事不知同谁说!”
“世子夫人因何事心绪不宁?”
此时,门口的女尼将煮茶的茶壶等物送进来,静怡师太道:“你先出去。”
“是。”
女尼看了一眼宁欣,能得庵主亲手煮茶,燕国公世子夫人好大的机缘。
女尼出庵堂后,顺手带上了门。
静怡师太动手煮茶,宁欣偷看她煮茶的手法……眸色更显得暗淡了几分,轻声说道;“不过是一点点俗事,一点点的奢望,我不敢打扰师太清修。”
“佛渡世人。”
静怡师太将煮好的茶水递给宁欣,“贫尼佛法修为有限,但也许可解有缘人的困境,世子夫人不妨同贫尼说说看。”
宁欣默默的端着茶盏,似在用茶盏温暖手心,喃喃的说道:”许是我上辈子罪孽深重,这辈子才做不得母亲……无法生下子嗣,我还算是女子?”
“世子夫人同世子爷成亲不过半年,世子夫人实在是不用如此悲观。”
“旁人都有了,就我没有,燕国公血脉单薄,我岂能不急?”
宁欣咬了咬嘴唇,神色不安焦躁,口无择言的说道:“世子好不容易归宗,正是大展宏图之时……若是世子繁忙起来,我又怎能以女儿私情纠缠他?眼下世子尚在京中,将来……”
静怡师太退下了手腕的佛珠,手指不停的捻动着,“阿弥陀佛,贫尼看世子夫人的面向是有后福的,实在是旺夫旺子的好相貌,世子夫人大可放宽心。”
宁欣深深的吸了一口弥漫在庵堂的佛香,眸色略有迷离之色,半眯着双眸,似无意识一般喃喃的说道:”他迟早要出征的,万一他有个好歹,我将来依靠哪个?”
“旺夫旺子,静怡师太也学会打诳语了,您不必安慰我……我这辈子只怕是在还债……”
静怡师太问道:“出征?燕国公世子近期要离开京城?”
“是的。“宁欣目光无神,”南越是陛下心腹大患……还有越王……“
宁欣面容略有挣扎,渀佛想要摆脱眼前这种无力的局面,就在此时,静怡师太念起了经文,宁欣听了经文后,安静了下来……喃喃的随着静怡师太念诵经文。
静怡师太起身,口中的诵经声音并未停下,踱步道佛像前,点燃摆在一旁的香料,对旁边的地方瞪了一眼,向佛像进香后,静怡师太坐回到原处。
念诵佛经的声音渐渐的停下来。
宁欣抬眼问道:“怎么?我怎么轻松了许多?”
“贫尼不是念了一遍经文,世子夫人在烦躁时,不防多念几篇经文。”
静怡师太柔和的建议宁欣,“世子夫人也通岐黄之术,本不该贫尼多言,不过,既然今日有缘同世子夫人相见,贫尼班门弄斧帮世子夫人看看脉象可好?”
“有劳静怡师太。”
宁欣感激的将手腕放到膝头,静怡师太将手指按在她手腕上,仔细的摸脉,过了一会,静怡师太道:“世子夫人身体无恙,并非不能受孕,放松心绪,灵儿自现。”
“希望如此。”
宁欣跪直了身子,虔诚的向庵堂的佛像叩首。
静怡师太在一旁捻着佛珠,等到宁欣叩拜完毕后,说道:“水月庵后山景色怡然,世子夫人若是有空不防去观赏一番,您许会另有所得,世子夫人切记顺心而行,佛祖不会亏待信徒。”
“多谢静怡师太指点,然不巧得很,燕国公府有事待我处理,改日我再来聆听师太佛音,欣赏佛家出尘清淡的景色。”
宁欣站起来,从袖口掏出银票放在佛前,“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师太为我父母添置长明灯。”
“阿弥陀佛,世子夫人一片孝心,贫尼自当遵从。”
“多谢静怡师太。”
宁欣神色如常的走出庵堂,抱琴迎上来,看了看宁欣道:”主子的面色比方才红润许多,静怡师太开解您了?“
“静怡师太佛法高深,我受益匪浅。”
宁欣再三向送她的女尼道谢,上了马车后,宁欣扶了扶额头,手深向了红木茶几的最底层,不知按了什么地方,茶几再一次弹出秘格,宁欣从秘格舀出一个药瓶,取出两颗药丸用温热送进口中。
抱琴吓了一跳,惊讶的说道:“主子?您身上不舒服?”
宁欣咽下了药丸,苦涩的一笑,“差一点,就差一点点!我虽是步步小心,但还是大意了,养寇不成,差一点着了匪寇的道!“
”您说得的话, 奴婢不懂……静怡师太是不是受了国公夫人的指使?”
“你太高看燕国公夫人了,静怡师太哪是她可以指使的。”
宁欣面带一丝丝愁容,轻声说道:“我只是没想到,他会胆大妄为至此!真当大唐帝国随他进出?该死!当时……”
当时真应该将他一起灭了!
云泽……始终是大唐的心腹大患,有了他的引导和教训,云泽只怕是更难对付了!
“给世子送口信,我在春风化雨楼。”
“是。”
重新修建完成的春风化雨楼迎来了燕国公世子夫人。
楼里的管事见到宁欣,面色僵硬,恭恭敬敬的说道;“世子夫人安。”
春风化雨楼重建后,建筑风格更华美精致,去了以前的奢靡气息,春风化雨楼里布置得极为清雅。
在楼里不见陪酒的歌姬,虽然楼里依然有女子弹唱,但春风化雨楼不再做皮肉的营生,弹唱的歌姬会在楼里中间的舞台上抚琴清唱,若是客人喜习静,演奏的女子只抚琴,**。
“顶楼有雅座么?”
“……”
管事道:“回世子夫人,小人不敢再做燕国公府的生意。”
“你不是整改经营策略了么?”
“是。”
“给我天字真号房。”
宁欣迈步上楼,管事愣了好一会,真号房?燕国公世子夫人不是开玩笑的吧?她怎么会知道有天字真号房?莫非世子夫人同主子认识?
管事只听说主子的王妃同世子夫人交好!
管事不敢大意,亲自跟在宁欣身边,低声问道:“您是说……”
“天字真号房,有人么?”宁欣斜睨了他一眼,管事打了个机灵,道;“您请,您请。”
他在前面引路,来开顶楼的雅间后,仔细的端详了宁欣,“您……”
“快点,我有急事找他!”
“……”
管事不敢再耽搁,按了雅间的卷轴,悬挂的画轴卷起,管事舀出钥匙,打开了暗门,宁欣直接推门走进去,随口说道:“我还没吃午膳,晓得你们吊的八宝人参汤够味道,给我上最好的菜色,一会若是燕国公世子来寻我,你直接领他上来。”
“……”
管事抹去额头的冷汗,唯唯诺诺的称是,燕国公世子夫人是真不客气呐。
燕国公世子可是皇上的心腹爱将,同主子……管事感觉自己脑袋不够用了,怎么都想不明白主子同名扬京城的煞神夫妻有什么关系。
别看宁欣才嫁给李冥锐半年,他们夫妻在京城闯出了诺大凶名,京城百姓私底下管他们叫煞神夫妻,又因为李冥锐皮肤黑,宁欣肌肤白嫩,所以他们还有个别称——黑白双煞!
既然天字真号房有了客人,管事自然会通知自己的主子。
管事不敢怠慢没吃午膳的宁欣,他亲自端上了一碟碟精心烹制的美味佳肴,站在宁欣一旁,“您慢用。”
宁欣先端起了汤碗,闻了闻八宝人参汤,笑道:“熬得很够火候,想讨一碗汤喝挺不容易的。”
“您千万别这么说,要不小人一会将秘方给您抄一份?”
“我没耐性熬上三十六个时辰。”
“……”
管事尴尬的笑道:“您可以常来品尝,小人随时欢迎您。”
“可你主子不见得欢迎我呀,是不是……齐王殿下。”
齐王解开了披风上的宝石衣扣,随手扔给跟在他身后的飞宇,他并没回答宁欣的话,不见外的坐在宁欣身边,舀起另一外一双备用的筷子,专挑宁欣动过的美食吃……
管事吓得张大的嘴巴,那是主子?旁人动过的菜色,主子是一口不动的。
飞宇默默叹息一声,拽走了管事,顺手关上了密室的门,低声交代管事:“往后她再来,你切记把她当姑奶奶一般的供着。”
“是。”
……
宁欣似没见到狼吞虎咽的齐王,端着汤碗一勺一勺的品汤,等到汤见底了,突然说了一句,“云泽的人在京城!”
“咳咳。”
齐王好不容易咽下了卡在嗓子里的肉块,震惊的看着宁欣,漆黑的眸子极快的闪过一抹的失望,修长的手指捏紧筷子,你到底在期待什么?李冥锐对她很好……
“有多久了?”齐王口中却这么问道,“在何处?”
“水月庵。”
“静怡师太?”
“嗯。”
宁欣放下了汤碗,长叹了一声,“她应该恨我的,是我毁了她对汗王超脱一切的情爱,在她眼里没有大唐和鞑子的对立,只有他的爱……也是我逼她落发为尼,没想到云泽找到了她,我以为……他的背叛,可以让她清醒……”
“你看在同门之谊上手下留情了?”
“没有啊。”
宁欣摇了摇头,“你也晓得我是怎样阴狠的人,斩草不除根怎么成?况且她研读毒经比我精心,她那样的祸害我怎么可能手下留情?所以我很遗憾,让她逃掉了,当时的状况也不准许我劫杀于她,不过我以为她被汗王弃爱,又中了箭,活不了多久……没想到她现在披着静怡师太的皮在水月庵修行!”
“云泽背后有他,又怎么会找不到静怡师太?”
“说得也是。”
宁欣眨了眨眼睛,饶有兴致的看着齐王的俊脸,“该为这事操心的不是我,齐王殿下只怕得重新定策了,综合来看,云泽并不是您养寇自重的好对象。”
“本王出不了京城,无法统兵。”
齐王唇角勾起,“李冥锐才是皇上选定的大将,他若是同云泽交手,不知有几分胜算?韩燕故地……也该由燕国公一脉出力。”
见宁欣眼里闪过一丝阴郁,齐王笑容更浓一些, 总算是在她面前扳回一城,不过齐王并不见得有多开心,她如果不是为了李冥锐,根本不会找他!
宁欣最是见不得齐王的笑容,“你就不怕鞑子扣边?”
“你先打算用南越和越王锻炼李冥锐,其实你真正放不下的始终是韩地。”
齐王倒了一杯香茗,手上传来的热气却驱散不了心底的凉意,“本王不否认有养寇自重的心思,但真正养寇的人是你——宁欣,你为了李冥锐,可真是煞费苦心。”
“他是我夫君,我这么做有错么?”
“你将天下百姓当作何物?”
“呵呵,呵呵呵。”
宁欣笑了起来,“这话从您口中说出来真是让我意外呐,你不是说过,万物皆为邹狗?你何曾在意过百姓的生死?你我是一样的人,别说得你高尚仁慈的不得了!”
齐王抿了一口茶水,慢悠悠的说道:“你谋得是他一世功名,而我谋得是皇位。还记得那句话么,没有永恒的敌人……”
‘碰’
宁欣的拳头砸在了桌上,桌上的碗筷震动,盯着齐王道:“你敢同鞑子议和?”
齐王反问道:“我若做了,你当如何?”
“……”
宁欣紧闭抿着嘴唇,眸子闪烁着寒芒,齐王同她目光相碰,“你可还敢入宫媚主?皇上对你念念不忘……”
宁欣展颜一笑,眸子中寒意彻底的散去,水眸中重现妖娆,齐王后背绷得紧紧的,宁欣手臂托着下颚,朱唇轻轻的开启,“王爷可否为了我放弃江山?”
……
齐王似躲避一般的垂下了眼睑,宁欣对他的影响从未消失……只听宁欣柔柔的声音,“您真舍得我再入宫惑君?舍得您的基业再被我毁一次?对比皇上……我以为迷惑你更快呢。”
齐王突然握住了宁欣的手臂,狠狠的捏住她的手腕,在宁欣指尖藏着一根银针,齐王自嘲的轻笑:“你不会迷惑我,只会和我同归于尽。”
“不,我从未想和你同归于尽。”
宁欣挣脱开齐王的手,转身打开门,见到同飞宇站在一起的李冥锐,淡淡笑道:“我有惦记的人,惑君我不会做的。”rs
第三百一十八章落空
齐王回头时,正好顺着敞开的门见到宁欣走向李冥锐,他从不知道李冥锐的笑容如此的碍眼……最让齐王郁闷得是李冥锐对宁欣的信任!
看样子李冥锐应该早到了,可他一没推开房门冲进来,二没在宁欣出门时候露出不悦怀疑,他就那么相信宁欣?还是他装出来的?
“走吧。”
“等一等。”
李冥锐抓住了宁欣的手腕,宁欣抬头看他,“回燕国公府再说。”
“我有话同齐王殿下说。”
李冥锐憨厚一笑,“夫人陪我!”
不等宁欣有所反映,李冥锐拽着宁欣重新走进了密室。
落座后,李冥锐看了一眼桌子上的残羹剩饭,摸了一下肚子,对已经站在齐王身边的飞宇道:“我也没用膳,也不知春风化雨楼有什么好吃的。照着桌上的菜色再来一份,飞宇,一样都不能少!”
……
一心保护齐王的飞宇那妖异般的俊彦像是被冰雪冻过一样,他们夫妻是想吃穷自己的主子么?
“快去,快去。”李冥锐不停的催促着飞宇,“再来一壶最好的醇酿。”
“主子?”
“照世子说的做。”
“是。”
飞宇出门前警告的瞥了一眼李冥锐,你可不能害我的主子,李冥锐笑了笑,无视飞宇的警告,“记得要有好酒。”
密室里只剩下三个人时,齐王平静的面向李冥锐,“你想说什么?”
“王爷以为我是故意打发走飞宇?”
“不是么?”
“回王爷话,我是真饿了。”李冥锐撇下齐王看身边的宁欣,“一会夫人陪我再用一点。”
宁欣眉宇间的阴霾因为李冥锐消散不少,含笑点头:“左右我也没吃好,再点一份也好,齐王殿下大方的很,要不咱们点餐一个月?让楼里的管事每天给燕国公府邸送餐?”
“我到是不反对,早就听说春风化雨楼的厨子堪比御厨,有许多的私房菜,只是齐王殿下……”
李冥锐笑呵呵的问道:“我不敢占殿下的便宜,送餐太麻烦,不如殿下把厨子匀给我两个如何?”
“……”
齐王眸色显得更为阴郁,对他们夫妻的调侃,他很郁闷,再让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下去,他没准会被郁闷死的:
“世子就不想听听你夫人今日做了什么?”
“世子夫人不说两句?”
齐王嘴角微微翘起,低沉的说道:“在水月庵里,只怕不会只有静怡师太一人吧,若只因为静怡师太,世子夫人也不会风风火火的将本王叫过来!”
宁欣犹豫了一会,缓慢的将在水月庵发生的意外说出来,同时也对李冥锐提了养寇自重的话,她有点不敢看李冥锐那双漆黑的眸子,李冥锐一直很正值憨厚,虽然有时候也有点狡猾,但他同宁欣相比,还是纯洁的如同一张白纸。
养寇自重……舀南越,越王练手这种事儿,李冥锐不一定能接受得了。
宁欣脑袋微微耷拉着,避重就轻的说道:“水月庵中一准有鞑子汗王的亲信,据说草原上的萨满有一种秘术,可让人神色恍惚……不过,秘术对心性坚韧的人效果不大。当然这种秘术不是谁都能学的,我想暗中一定有人相助静怡师太……”
除了她是无双郡主的事情不可告诉李冥锐外,宁欣很少有事情瞒他。
因为他对自己的信任,宁欣不想再隐瞒他水月庵的事儿。
“碰”
李冥锐面色很难看,他的拳头狠狠的砸在桌子上,端着托盘进来的飞宇忙护住齐王,不过李冥锐的怒火更多的喷向了身边的宁欣。
“你什么时候发觉不妥的?”
李冥锐赤红着眼睛,脖筋一根根的凸起,双拳握紧,宽厚的身体不由得轻颤,“以你的小心谨慎,进入水月庵的时候,就应该感觉出来不一样了。”
“没见到静怡师太,我不甘心就此回去……”
宁欣虽然不知李冥锐为何生气,但她脑袋却越来越低,喃喃的说道:“你向我吼什么?我不是没事么?就算是静怡师太和那人联手,我……我不也平安的出了水月庵?”
对,她心虚什么?
宁欣理直气壮的抬头回瞪李冥锐,见他愤怒的脸色,刚刚鼓足的底气泻了一大半,拽了拽李冥锐的衣袖,柔声道:“你非要在齐王面前同我吵架么?”
“你知不知……”
李冥锐伸手将宁欣抱起来,紧紧的扣在自己怀里,宁欣挣扎着,“有人……有人在……”
“你知不知我会担心?”
“我……”
宁欣一只手臂无力的垂下,一只手臂却搂住了李冥锐的脖子,“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想一探究竟……”
李冥锐横抱着宁欣起身,大步向外走,“齐王殿下,明日我们再此商谈水月庵发生的事儿。”
腾腾的下楼声音传来,齐王慢慢的合上了眼睛,他似能听到楼下客人们的惊呼声,不过,燕国公世子抱着世子夫人更印证了他们情比金坚……很好呢。
“主子?”
“把菜色给燕国公府送去。”
齐王抓过酒壶,倒了满满一杯的美酒,仰头喝了下去,随即咳嗽起来,似被酒气抢出了眼泪……喃喃的说道:“记得王妃……王妃今日回了娘家?”
“是。”
“本王亲自去接王妃。”
齐王撑起身体,只有在王妃身边,他才会觉得心安,还有一人是关心他的。
……
“我保证,以后有危险一定躲得远远的。”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去水月庵。”
“呜呜……相公……”
宁欣哀求着压在自己身上的李冥锐,泪盈盈的眸子满是泪水,气喘吁吁的说道:“别再……折磨我了……”
李冥锐握紧她的双足,眼底尚存着怒气,他晓得宁欣最怕人挠脚心……
“宁欣,以后有危险的事情都交给我好不好?”
“嗯。”
宁欣忙不迭的点头,谁知脚心又被他挠了一下,痒痒软绵绵的感觉异常的难受,嗔道:“我不是都答应你了。”
李冥锐翻身躺在她身侧,顺势将她搂进怀里,吻了吻她的脸颊,“最后那一下是警告……警告你试探我。”
“我什么时候试探你了?”
“你同齐王殿下在一起的时候……”
宁欣扬眉问道:“你不怀疑么?”
“呵呵,呵呵。”
李冥锐额头抵着宁欣的额头,四目相对,低笑声似从他胸中发出一样,“你和齐王殿下那么聪明……如果你们有什么,又岂会让我知晓?”
宁欣推开李冥锐的脑袋,一翻身坐在了他的腰上,屁股狠狠的掂了两下,李冥锐感觉小腹翻江倒海一般的难受,可他双手却扶住了宁欣的腰:
“别人不知道,我却是晓得……宁欣,你不是水性杨花的人,即便将来看不上我了,你也会在同说说明白后,再离开重新找寻想嫁的人。”
“你就这么了解我?”
宁欣用自己挺翘的臀部蹭了蹭他的下身,李冥锐倒吸了一口冷气,妖孽说得就是她,一举一动都勾人!
李冥锐不知是松开她的腰让她为所欲为,还是禁锢她……禁锢她,不就享受不到了?
“我想我不够了解你,也有可能猜错了,所以……”
李冥锐伸手将帷幔放下,解着宁欣的衣扣,“让我看清楚!”
“坏蛋!”
“嘿嘿。”
李冥锐得意的笑了,他不知以前齐王和宁欣是怎么回事,但如今宁欣是他的妻子,如果他同宁欣闹别扭,怀疑宁欣的品行,那不是便宜了旁人?
宁欣……怎么可能**?
无论此后有怎样的风言风语,李冥锐始终不曾怀疑过宁欣的节操。
燕国公府后院,燕国公夫人面色和悦,劝着有些不快的燕国公,“他们正是新婚,好得跟蜜里调油似的,世子爷心里全是她……许是世子夫人脚扭到了。”
燕国公怅然道:“直接抱着进门……我实在是担心锐儿受制于妻,不是说侄儿媳妇不好,不贤惠,锐儿是堂堂世子,是个男人!怎能以妻为天?”
“老爷,您眼下实在是不方便同世子爷说这话。“
燕国公夫人将茶盏递给燕国公,温润的眸子闪过几许的担忧,“府里全靠世子夫人撑着,我……怀相不好,无力帮忙,侄儿媳妇精明干练,才几日功夫就将府里的事弄得井井有条,她比我强很多,如今府里谁也不敢说侄儿媳妇一句不好。”
“她管家聚财是一把好手。”燕国公最近的日子过得很平顺,国公府邸不再捉襟见肘,“我并非不满意她,只是怕锐儿将她看得太重!”
燕国公夫人叹道:“世子爷乐意守着侄儿媳妇一人,咱们在一旁有什么办法?说多了,好像咱们有意害他们一样,宁姐儿和貞姐儿两姐妹……原本我还想着她们一静一动许是会得世子爷另眼相看,如今她们都围着侄儿媳妇去了,妾身前两日听说,侄儿媳妇在给她们选夫家。”
“您说这叫什么事儿?妾身可再不敢叫娘家侄女过来了。“
”唉。”
燕国公按了按燕国公夫人的手臂,“你安心养胎,这事交给我,锐儿的性情太倔,得慢慢化解。”
“国公爷也要注意身体,多用些补药。”
“嗯。”
燕国公夫人让李妈妈送走了燕国公,她一人坐在床榻上发呆,李妈妈返回她身边后悄声道:“菜色……”
“算他运气好,把菜色都换掉!”
“是。”
本来今晚李冥锐是准备陪燕国公一起用膳的,燕国公夫人觉得今日下手最恰当,谁知被李冥锐轻松的躲过去了!
……
皇宫大内,皇上难得一次同皇后一起用膳,皇后脸庞上多了几许的妩媚,哪怕女儿再劝,她还是无法放下对皇上的爱恋。
“朕看长乐同宇文的亲事挺好,你让长乐别再闹下去了。”
皇帝放下了筷子,“满京城风言风语的,很好听?宇文虽然比长乐年岁大,然朕相信他的为人品行,朕没想过他们会彼此有情,长乐都……你帮她安排婚礼。”
“臣妾为女儿委屈。”
“委屈什么?长乐若是不喜欢宇文,也不会有了宇文的骨血,你想让长乐领着孩子嫁人?”
皇帝抿了一口茶,说道:“等他们成亲后,朕让他们出京一段日子,等京城风平浪静了,再回来,以宇文多年积累下的名声和公主之威,京城百姓不会再有过多的议论。”
“也就是长乐,换一个人……朕不会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皇帝面色凝重了几分,“朕已经跟母后说过,你心里也要有分寸,多多敲打公主和宗室女,长乐是特例,别以为谁能都像长乐一样!”
“臣妾遵旨。”
皇后虽然不情愿,但皇帝已经将话说得这么明白,她也不敢再说旁的。
宫女撤去了碗筷。
皇帝同皇后坐在了一起,皇后犹豫了一会,将手搭在了皇帝的膝头,柔声说道:“陛下还记得长乐儿时么?”
皇帝点头道:“以前一直是宇文领着长乐玩,当时朕就觉得宇文对长乐太过关心,没想到他带了别样的心思,最近朕的锦衣近卫统领被长乐修理的很惨!活该,谁让他将心思打在了天之娇女身上?”
皇后咬了咬嘴唇,慢慢的依偎进皇帝的怀里,“臣妾除了记得长乐外,还记得皇儿……皇上,臣妾好想皇儿……”
“你时时刻刻念着皇儿,让他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皇帝眉宇间带了几许的不悦,诚然在太子活着到时候,他把太子当作最宠爱的儿子,但太子故去十于年,那点父子情分早就烟消云散了,皇后提起早逝的儿子,意思是说他对她不好?
皇帝将皇后从自己怀里扶正,“朕还要去看看玉嫔,皇后,你是一国之母,要有母仪天下的气度,朕的皇子都是你的儿子,你可明白?”
“臣妾……”皇后忍着悲伤,低声道:“明白。”
“如此甚好。”
皇帝奖励般的拍了拍皇后的肩头,“玉嫔有孕辛苦,你多关爱她些,以后晨昏定情就免了吧,等她生下皇子,再向你请安也不迟。”
“遵旨。”
皇后再抬头时,皇帝已经走远了,诺大的宫殿只有她一人,泪水顺着眼角滚落,皇后喃喃的自问:“我到底在期待什么?”rs
第三百一十九章 纷争
昏暗的宫室,烛影浮动。
一名宫女快步穿过帘栊,在贤妃耳边嘀咕了两句,贤妃愣了一会,缓缓的说道;“本宫晓得了。”
“主子……您看是不是再找机会?”
“长乐公主还能总守着皇后娘娘?”
贤妃被烛火照亮的眸底闪过一抹的很辣,“她总是要出嫁的,皇上要面子,长乐必会有两三年不在京城,本宫不信皇上的龙种会容易得?”
至于给贤妃提供便利的人——齐王,贤妃也不过是同他短暂结盟罢了,齐王的心思,在贤妃看来不难猜,不过是寻求保命保下富贵。
江山稳固,齐王想扯旗造反也得有人跟他胡闹才成。
贤妃看着自己保养得很好的玉手,她同齐王的合作随时都有可以终止,齐王离不开她!
这次因为长乐公主警觉,贤妃才无法下手。
等到长乐公主离京后,皇后那脾气……贤妃勾起了嘴角,只要她稍加挑拨,皇后一准主动的踏进陷阱中去。
“本宫得给长乐公主准备一份厚重的新婚贺礼,呵呵。”
贤妃的笑声引得烛火浮动,帷幕上映出她孤单一人的身影。
……
“你说就这么算了?”
长乐公主面色红润,显得很精神,丝毫没感觉怀孕的艰辛,对给自己把脉的宁欣道:“我这口气还没出……”
“公主。”
宁欣瞄了一眼在房门口罚站一样站立的宇文,察觉他眼底的哀求之意,宁欣对这对欢喜冤家实在是没法子,以前宇文统领躲,现在长乐公主反过来调教为难宇文统领,他们等得起,长乐公主肚子里的孩子等不起。
虽然以长乐公主的权势,养孩子没人敢说三到四的,然公主也得为孩子的将来着想。
“眼下您穿得衣服厚重,看不出太出来。若是您决定不嫁宇文统领,就领着孩子单过,算我这话白说,您舍不下宇文统领,何苦非要折腾您肚子里的骨肉?”
长乐公主扶了扶小腹,“我也不想的,可总是忍不住……”
“成亲后,您一样可以‘报仇’。”
宁欣晓得长乐公主在苦恋中受了很多的委屈,说道:“让他一辈子补偿您岂不是更好?况且您也不想想,若是宇文统领没有挣扎,躲闪,主动向您表明心思,您还会非他不嫁么?他本就是一根内敛的木头……谁让您喜欢上了呢。”
长乐公主脸颊涌起一抹的绯红,“他给了你什么好处,今儿你到是处处帮他说话,以前你可没少帮我出主意折腾他……”
“冤枉啊,于情于理我都站在您这边。”
宁欣躲开了长乐公主的伸过来的手臂,笑着出门,对宇文准驸马道:“驸马爷,公主殿下就交给您了。”
“多谢世子夫人。”
宇文统领一本正经的道谢,“在下对世子夫人的指点之恩,铭记于心。”
“长乐公主殿下甚是难得,你且记得一定要给公主幸福。”
“是。”
宁欣见他一本正经的目光笑道:“驸马都尉只是好听,没实权,你不后悔?”
“陪伴公主,教养儿女,尽享太平富贵,我终生无悔。”
“我不是长乐公主,你不用在我面前表现有多在意她。”宁欣想了一会,说道:“还望宇文大人想明白了何为男子,若是只做长乐公主的驸马,可惜了你这身的本事。”
“世子夫人……我是……”
“男儿当立事!公主殿下不会只想要个绵软且只晓得宠爱她的夫婿。我言尽于此,还望宇文大人仔细思量。”
宁欣说完此话后,离开了长乐公主府。
在马车上,抱琴不解的问道:“您不是赞成长乐公主继续折腾宇文大人的?”
“时不我待,公主殿下还是离开京城为好,未来两三年内,大唐京城会有一番变化。”
宁欣自打从发现水月庵暗藏的玄机后,便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
如果齐王胜,长乐公主做为帝女,又有宁欣的面子,齐王为了招揽人心也不为难她,若是当今皇帝取了齐王头颅,长乐公主只不过会损失某些特权,她的驸马宇文大人可是皇帝最信任的人之一。
便是贤妃想要为难长乐公主,只怕也不容易。
因此宁欣才会提醒准驸马宇文莫要只守着长乐公主过日子,手中有权,才能过好日子。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尤其是在风起云涌的时代。交出了权利,等同于将性命送到敌人手上。”
宁欣撩开了马车车帘,目不转睛的盯着一处,抱琴问道:“主子有事?”
“总觉得有人在跟着我……”
宁欣见外面人潮涌动,看不出有不妥之处,怅然道:“也许最近太过紧张了,没事,我想多了。”
在马车路过的一处茶楼里,一名汉子将头上的帽子向下压了压,他嘴角慢慢的勾起,“宁欣?”
“主人,静怡师太晓得您跟着燕国公世子夫人只怕不会高兴。”
“美色我所欲也,阵图亦我所欲,谁言两者不可兼得?宁欣和阵图……本汗都要了!”
“主人,您什么时候北归?”
“两者到手,便是本汗回草原之时,也是咱们崛起入主中原之时!”
他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沉睡的你……是不是也很激动?宁欣虽是难得,然阵图才是他最想要的!燕国公世子……就让本汗试试你的深浅!
……
齐王府,齐王哄睡了有孕肚子圆鼓鼓的齐王妃,经过太医诊断,齐王妃怀得是双生,这对齐王来说是喜事,同样他也很担心,生一个已经很危险了,齐王妃竟然一下子怀了两个……因此齐王对王妃更为体贴,时常陪伴王妃。
“主子。”
飞宇身穿石青色直缀,乌黑的发丝垂在脑后,步履极快的走进凝视齐王妃的齐王,“有密报。”
齐王放下了幔帐,转身带着飞宇离开,齐王妃裹紧被子在床榻上睁开了眼睛,齐王对她很好,可齐王走上了那条充满血腥危险的夺嫡路。
她从未真正的安稳过。
在齐王身后是凝聚了一批人,也有他们姜家几代人的心血……齐王妃不知这条路的尽头是什么……齐王能否抗衡得了当今皇帝?
……
齐王将密报看完后扔进火盆里,嘴角高高的弯起,“有意思,他是不是当大唐都城随他进出?”
“属下不知是不是鞑子大汗亲临,不过京城的几处秘密地点最近时常有陌生人出入。”
“也是咱们那位陛下太过相信京城牢不可破。”
齐王嘲讽的说道:“他的注意都放在了本王身上,哪有功夫去调查云泽的动向?他忘了李家皇族同鞑子有不共戴天的死仇!其实这些年本王一直在想……”
飞宇立起了耳朵。
齐王却紧紧的抿着嘴唇,眸子透出浓重得让人窒息的悲凉哀伤,前生他不一定完全是败给了宁欣。
他为了霸业轻视了韩地人荡平鞑子的决心,所以韩地人才会暗自配合皇帝和宁欣的举动……他才落得众叛亲离的地步……
他死在宁欣剑下,一是因为生无可恋,二也是无颜面对韩地的百姓。
“本王想怎么让他犯……”齐王缓缓的说道,“犯一个同韩王一样的错误,将天道完全的扭转到本王这边。”
“韩王犯了什么错?您是说再找个女子魅惑皇上?让皇上求而不得?”
“在你眼里,韩王就是为了美人而丢了韩地的人?”
“世人都是这么说……”
飞宇脑袋挨了齐王一记脑甭,慢慢的低头,“属下晓得您对韩王是敬重的,可属下看韩王……挺愚蠢的。”
“他蠢在何处?因为无双郡主,还是杀戮了功臣宁帅?”
“属下以为他最蠢得是,他轻易的死在了无双郡主的手中。”
齐王听后笑容发苦,飞宇不解的看着他,“主子您不赞同?“
“生和死对韩王来说是一样的,死在她手上,起码能还能证明他有一份真心,有心补偿……虽然在她眼里,他是生是死并不重要。”
齐王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尽量探听清楚鞑子密探的动向,云泽也该晓得此时不是开战的良机,如果他同皇上达成某项默契……这就是本王聚民心的机会。”
“属下看很难,虽然朝廷上也有几个说以德服的大臣,然鞑子差一点灭了大唐是不争的事实,皇上应该不会忘记当年的惨剧。”
“事在人为。”
齐王并不觉得泄气,“看皇上的意思南越那场仗是必然会打的,皇上有心用武力撤藩……越王他们虽然绵软怯懦了一些,但拖住皇上的脚步还是能做到的,让皇上同鞑子达成某些妥协并非指议和……本王得好好的谋划一番。”
“从春风化雨楼拨两个厨子,把厨子送去燕国公府。”
“是。”
齐王笑容里多了几许的期待,“若想她帮忙,还得再加把火才成,皇后生辰,命妇自然得入宫朝贺……宫里这场盛世怎能缺得了她。”
“鞑子的人盯着世子夫人,用不用告诉世子?“
“那是他夫人,轮不到本王操心。”
齐王慢慢的起身,脚下很快的走出书房,仿佛多停留一会,他就会改变主意。
当年,他便在京城经营起不小的间谍网,当初因为核心人物的叛变,让韩王成了聋子和瞎子。
这辈子齐王重新整合间谍们,加强了掌控力度,将谍报交到了飞宇手中,同时齐王亦在飞宇身边安排了死士……他不会再像上辈子一样全然相信一个人。
所以京城的消息,皇帝可能不知道,但嫌少有齐王的密探打听不出来的。
齐王因为上辈子同鞑子的几次交锋,晓得云泽某些言行上的特征,他又格外的注意鞑子的动向,因此他比一直坐镇京师的皇帝更了解鞑子。
水月庵,齐王早有注意,但忌惮于静怡师太在禅宗佛门的地位,他不敢贸然让人去水月庵试探,好不容易指使几个命妇进去,又因为静怡师太很小心,他的人一无所获。
直到宁欣去了水月庵,并告诉齐王静怡师太的真正身份,齐王这才命人加紧盯着水月庵,没想到真吊到了一只大鱼……如果为了大唐帝国好,齐王可直接除掉那条混进京城的大鱼,然除了他,齐王会少一分助力,于他夺位不利。
齐王明智的保持着沉默……
虽然他心底隐约担忧宁欣的安危,然宁欣是他什么人?
李冥锐的夫人,他为什么要担心她?
齐王越想越觉得自己处理没错,可他还是偷偷的将几名死士指派到了燕国公府周围,随时随地的……盯着宁欣。
齐王向明月举起了酒杯,醉醺醺的喃咛:“本王不过是不想你再帮旁人……并非是关心你……你可明白?”
水榭四周的水面上荡漾着明月的影子,齐王扶着栏杆,仔细看着水面上的明月。
她就像是水中月,镜中花,看似触手可及,实际上却远在天边。
……
对一切尚无察觉的宁欣,在客厅中对身边三个年轻的小姐道:“你们看看这两张名单。”
李婉儿面色羞红,羞涩的说道:“还用列出名单?”
“只要你们看中的,我就有办法让男方家主动上门提亲,婉儿你是燕国公嫡亲的孙女,人选自然会尊贵一些。”
宁欣指了指名字下面点黑点的道:“这几个是给貞姐选的,在姓名后面,有职务和家世背景,貞姐性情……我就算给你找个妥当的人家,将来日子过成什么样,还得依靠你自己。”
“都是些土财主,我……”
貞姐看了一眼李婉儿的人选,再看自己手中的名单,不平的说道:“差得也太多了。”
“你自身的条件就是这样的。”
宁欣平平淡淡的说道:“若是你全看不中,我也没再多的办法了,这些人选也是我好不容选出来的,貞姐,你还是认清现实为好。”
“世子夫人说过,将来日子过得如何还得靠你自己……”
宁姐拽了一下貞姐的衣袖,小声说道:“我看比家里给你选得人强很多,世子夫人总不会故意挑不好的人……“
“不是你嫁,你当然不在意!”
貞姐不满的瞪了宁姐一眼,宁欣给出的人选同她想象中差得太远了。
过惯了富贵日子,貞姐实在是有些舍不得离开燕国公府,畏惧宁欣,貞姐不敢靠近李冥锐,但燕国公府可不仅仅只有一个男人。
“表嫂有没有想过亲生加亲?”
貞姐讨好的看着宁欣,“我实在是不想离开表嫂您,没了您,我不得被人欺负死?您看在表哥的堂兄弟中给我找一个合适的怎样?嫁进燕国公府,我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孝顺表嫂,听表嫂的话。”
将主意打在了李冥锐族兄弟身上,貞姐也算是有急智了。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你看重了谁?”
“我只想同表嫂长长久久的在一起,时时刻刻聆听表嫂的教导。”
“可惜了。”
宁欣笑容多了一分的意味深长,“貞姐儿,你便是嫁给世子的族兄弟,在燕国公府也不一定待得长久。”
李婉儿和宁姐同时身体一震,疑惑的看向宁欣,不解其中的意思,莫非宁欣要分宗分家?
“表嫂……”貞姐还想再求宁欣。
宁欣按住了她的手腕,“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半个月后你再无决定的话,你的事我不会再管,想嫁进燕国公府……也不是不行,端看你识人的本事了。”
宁欣不想貞姐时常在李冥锐眼前出现,虽然她教导了貞姐一些,但貞姐的进步达不到让宁欣将她留下的要求。
况且她不能让李冥锐心中的伤口因为时常出现的貞姐而隐隐作痛。
貞姐应该挑不中宁欣看重的李氏子弟,万一貞姐走运挑中了……大不了宁欣放弃那人,宁欣并不缺人用。
李婉儿问道:“还有宁姐儿,四婶没给她安排人选么?”
“宁姐性情柔顺,主意定,她的夫婿更难选,况且她长得好,我可舍不得随意让她嫁人。”
宁欣宽慰她道:“好在你年岁尚小,等你有些名声,我再帮你选人家。”
宁姐羞涩信任的一笑:“有劳世子夫人了。”
她通身上下的宁静气息,让宁欣也不由得眼前一亮,宁姐才是宁欣留在燕国公府的人选。
……
燕国公夫人按了按额头,对着找上门来的各房头夫人道:“府里的事情我早交给了世子夫人,你们有事大可寻她去,公中的银子便是我动一两也得知会一声世子夫人。”
“大嫂。”
二太太显然是这群人的主心骨,“话可不能这么说,她借着燕国公府的名头赚了银子,凭什么不分给我们一份?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整整有五十万两,她一句再投资就想独吞了不成?世子夫人还当我们是燕国公府的人不?”
周围为二太太打气的人一听有五十万两银子,她们眼睛都绿了,纷纷向燕国公夫人哭诉:
“我们老爷可是正宗的燕国公李家血脉……赚了银子怎能不告诉我?”
“就是,老爷和我儿子还往公中交俸禄银子呢。”
燕国公夫人说道:“这事我说不适合,省得没办成事儿反倒被侄儿媳妇误会我故意找茬,总归是李家的银子,还得你们男人去同国公爷说,咱们都是做媳妇的,得以男人为主,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二太太还想再说,燕国公夫人以需要静养为名,将身边吵闹着分银子的亲眷都打发了出去。
等她们走后,燕国公夫人狐疑的说道:“她这是要做什么?五十万两……她赚银子是不是太轻松些?”
五十万两可是她这辈子都没见过的巨款!
第三百二十章 围攻
巨额的银子宛若一道惊雷炸开了燕国公府众人的脑袋,他们想得最多的是怎么名正言顺的瓜分这笔银子。
这笔银子并非宁欣的嫁妆,公中的银子理应均分给他们这群李姓子孙。
他们对世子夫妻怕多于敬,本质上说他们对燕国公世子李冥锐长在韩地是很瞧不上,长在京城的人总会比生长在别的地方的人显得高傲。
不是因为李冥锐权柄日重,这笔银子早就被他们瓜分了。
有句话说,鸟为食亡,人为财死,这话一点不假。
燕国公府的各房亲眷为了这笔巨款空前的团结,聚在一起商讨怎么将这笔银子分到手,因为激动,他们按下了对李冥锐夫妻的惧怕……
一群老少聚在一起,振臂高呼:“国公府还是国公爷做主,我们要点银子怎么了?”
“没错,她赚银子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分给我们?世子夫人既然能赚下这笔银子,她将来还能再赚。”
“二哥,您老可不能眼睁睁看着世子夫人将属于国公府的银子收进自家口袋啊。”
“她吃肉,咱们也得有口汤喝呀。”
二老爷缕着胡须,同群情激奋,跟得了红眼病的亲族们相比,他显得很镇定从容,申斥道:
“慌什么,燕国公府便是交给了世子,我们几个也是他的长辈,他若敢不孝顺,违背祖训,老天都不会容他!”
“没错,只要是李家的子孙谁也不得违背祖训。”
二老爷唇边带着一抹得意的笑容,“这笔银子谁看着都眼热,然要想从侄子媳妇手中拿出银子……只怕是不容易。”
“怎么会?她真敢私吞了不成?”
“你们听我慢慢说,咱们总不能光看见贼吃肉,没见到贼挨揍。”
二老爷平缓的说道:“虽然没有国公府的爵位,她拿不到纺纱图,但她聪明得说了给红利……至于红利多少,将来她所言的那笔生意赚多少银子,我们一无所知,换个人家也会像你们如今这样争吵不休,然大哥相信侄儿媳妇,你们贸然冲过去只会给侄儿媳妇留下收拾咱们的借口!”
“她还敢收拾咱们?咱们可都是她的长辈……”
“侄儿媳妇有什么不敢做的事儿?你们莫不是忘了,京城百姓管他们叫什么?”
煞神夫妻,黑白双煞,虽然因为宁欣的强势让他们这群燕国公府出去的人倍感有面子,不似过去落魄,然在京城他们行事没有以前肆意了,时常连酒肆的门都进不去。
虽然达官显贵对他们多了好脸色,但对只想着过纨绔日子的人来说,吃喝玩乐,手中有银子比尊重脸面更重要,燕国公府亲眷中抱着这种想法的人不少。
自打宁欣当家后,他们无法再从宁欣手中扣出哪怕一两的银子,尊严是有了,但他们得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二哥说怎么办?难道就眼看着他们将李家的银子变成宁家的?也不晓得国公爷是怎么想的,世子夫妻说什么他都答应!世子夫人又生不出,真不晓得她弄那么多银子做甚?”
“我看世子迟早得过继……世子夫人不结好我们,到时谁愿意把儿子给她?”
听到这话,屋子里的人撇嘴,只要世子夫妻露出一点点过继口风,世子屋子门槛都得被有儿子的人家踏破。
嗣子等同于亲子,绝对可以继承嗣父母的财产,宁欣手中银子多了去了,过继一个儿子出去,嗣子的生身父母还怕没银子花?
生恩可是最重的。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京城流传着一则消息,宁欣是生不出的,燕国公府亲眷们都深信宁欣无法有孕。
世子爷只守着宁欣一人,可到现在宁欣还是没能有孕,虽然她们成亲不过半年多,但有身孕还分早晚?
“世子夫人再不晓得积德的话,我瞧着她以后只能抱着银子过日子,银子能陪她说话解闷?”
“二哥,您倒是说一句话呐,咱们也不是刁难晚辈的恶人,不过是想拿回属于自己的那份银子,让自己手头阔绰点而已。”
“就是,就是。又不是惦记着世子夫人的嫁妆银子?有什么抹不开脸儿的?”
二老爷自嘲的一笑,“你们一个个既然如此理直气壮,还来寻我作甚?只管同大哥说去,大哥发话,没准你们能从侄儿媳妇手上分得银子。”
“二哥……”
众人面色尴尬,拦住起身欲走的二老爷,“您……”
“我不堪重用,对世子夫妇是佩服的,何况我并不缺银子,何必为了你们这群人同世子吵闹?”
二老爷连连摇头做出一副不愿意趟浑水的样子。
“二嫂不是也撺掇着家里的太太奶奶们去寻了国公夫人?”
有人小声的嘀咕着。
二老爷一听对二太太恼恨得不行,面上却一如既往的沉稳,仿佛没听见那句议论,
“侄儿媳妇虽然在情分上亏待了你们,但她在道理上站得住脚,至于红利给多少……全看她是否有良心。”
“二哥。”
“这事我当没听过,先走一步。”
二老爷推开了挡路的人,离开了聚会的屋子。
……
回到二房院落,二老爷直奔萧欢的屋子,把二太太的人扔到脑后,至于二太太有事同他相商的话,他更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欢儿宝贝!”
萧欢穿着半新不旧的银红褶子,媚眼如丝迎上二老爷,娇软年轻的身体被二老爷抱了满怀,嗔道:“老爷,您坏死了。”
“你不就爱腻在老爷身上?”
二老爷毫不顾及的亲了萧欢一口,搂着她上了炕。
萧欢安静的贴着二老爷,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他的神色,二老爷把玩着萧欢的手指,低笑道:“你不必看了,同你跟我说得一样,他们都惦记着那五十万两银子!”
“那笔银子谁不想要?倒不是妾想在前头,而是人人贪婪。”
萧欢脸上带出一抹的自嘲,“便是妾也一样呢。”
“欢儿贪何物?”
“妾只晓得既然给了老爷,妾就是您的人……妾自然想着老爷多疼妾。”
萧欢向二老爷怀里钻去,柔柔的说道:“妾最想要得还是您,银子再多也没老爷的前程要紧……”
“你这张小嘴,真真是让老爷爱煞了。”
二老爷吻上萧欢的嘴唇,自然忍不住摸进她的衣襟里过了一把手隐……萧欢柔软坚挺的酥胸,让他爱不释手,
“欢儿宝贝不仅身上让人着迷,头脑也灵光!”
“我得欢儿,实在是极大的幸事。”
“老爷……”
萧欢欲迎还拒的躲闪着,喘气微微的唤道:“天还没黑呢,若是让太太晓得了,又该说妾勾引老爷胡闹,老爷给妾留点体面吧。”
“你别听她的,她是羡慕你多情年轻。”二老爷哄着萧欢放开身体,“她便是想让我腻在她身上,我还嫌她年老色衰没味道呢,有我在,她欺负不了你去……”
萧欢衣襟敞开了一半,半裸着香肩,海棠肚兜时隐时现,勾得二老爷恨不得立刻解开腰带狠狠的要她一场。
”老爷,正事要紧。”
萧欢握住了二老爷的手,会说话的大眼睛满含着柔情,“妾实在是不忍让老爷被个晚辈欺负。”
二老爷压下了**,直起身子,眷恋不舍的目光游走在萧欢的娇躯上,“小妖精,等老爷办完事儿再整治你。”
萧欢帮二老爷整理衣衫,吐气如兰,“妾是老爷的,您想怎样就怎样……您都安排妥当了?用不用妾给宫里送个消息?”
“贤主儿那里,你还是让人说一声,外朝也需要后宫的配合。”
二老爷卷起了袖口,嘲讽的说道:“李冥锐以为京城的人都怕他,不敢说他是非,岂不知御史们早就等着抓他的毛病呢,数数他得罪了多少的人?没有根基和帮手的傻小子还敢站得那么高?”
“朝野上下都在等着看他怎么摔下来!”
萧欢眼底闪过兴奋,她曾经想过勾引李冥锐给宁欣一记重击,可李冥锐不解风情,对寻常人刻板木纳,他实在很无趣。
萧欢见李冥锐不好下手,也就歇了勾引他的心思,省得好处没得到,反倒失去了二老爷的欢心。
她宛若一条藏身暗处的毒蛇,随时随地的对宁欣吐着芯子,等待报复宁欣的机会。
“老爷最好还是等他们碰了钉子,再去串联御史,世子爷本身就是状元,文人都很团结的,他的威望养得不错,只有一两个御史弹劾他,妾只怕是效果不大。”
“今日我邀请了几个重臣身边的幕僚,李冥锐崛起太快,太过张扬跋扈,朝廷重臣对他不满的人居多。”
二老爷笑着说:“此事一准能成功,欢儿宝贝,到时候不仅咱们要那笔银子……还要让宁欣多吐出来点店铺生意,想让我闭嘴,不用重金可是不成。”
“还有他同鲁王世子的事儿,同齐王殿下……老爷,只要能让皇上怀疑他,您就成功了一半!”
萧欢不放心的叮嘱,送走了二老爷后,系好衣扣,抿了抿略显凌乱的发鬓,“走,咱们去给太太请安去。”
她这幅样子去见二太太,自然让二太太生了一肚子的气。
萧欢在二太太面前比小猫还乖巧,二太太说什么都听着,任二太太打骂。二太太晓得二老爷偏心萧欢,因此她再多的不满也不愿意留给萧欢告状的借口。
强压着心头的怒气,二太太眼不见为净将萧欢打发走。
萧欢扭动着纤细的腰肢,宛若打了一场胜仗一般回到自己屋中,二太太就算是不对她发火,她照样能在二老爷面前告状!
“谁能给男人出主意捞好处,谁就得宠。”
萧欢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自言自语的道:“我可不是单凭着年轻,宁欣……也该你倒霉了!”
虽然没有二老爷挑头,但燕国公府的李姓亲族被巨额银子刺激得脑袋有些发晕,早忘记了对宁欣的惧怕。
别看宁欣做了那么多耍威风的事儿,可宁欣如何都不敢要亲眷们的性命。
几个凑在一起,商量了半晌,一跺脚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为了儿女的嫁妆聘礼,为了燕国公府的脸面,咱们同世子夫人拼了!”
“没错,拼了。”
想要银子的人分成了两拨,一拨去找燕国公哭诉,另外一拨去了祠堂,在祖宗灵位前哭诉委屈,哭诉世子夫人只顾小家不顾李氏宗族。
燕国公府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自然瞒不过宁欣,也不知三太太存了什么心思,虽然三房跟着闹事的人敲边鼓,可那边有什么动静三太太一丝不落的让人偷偷的告诉了宁欣。
抱琴给报信的人送上了银子,送走了欢天喜地的告密者,走进屋里后,说道:”三太太是报恩?还是提前向您卖好?”
“都有一些。”
宁欣放下了手中的绣品,对比宁姐儿的绣活,她绣出来的东西实在有点不堪入目。
平时看着还好,但比较才能显出真是水平,
“我估摸着作为亲身体会过我难缠的三太太更多得是怕了我。“
宁欣的外表太具有迷惑性,不亲身体会的人,是不会明白她的。
抱琴帮着宁欣将针线收好,问道:“您就眼看着他们闹下去?祠堂里已经哭声一片了。”
“他们闹得越大,世子越容易割舍下他们。世子的性情醇厚,看似无视亲情,其实他是不知怎么同亲眷相处……昨儿还同我说,他打算抽空好好的训练亲眷中的年轻子弟,督促他们成才后再帮忙他们安排官职……可惜,五十万两银子,他们就原形毕露了。“
”世子岂不是会很伤心?“
“伤心倒不至于,不过想让燕国公府恢复往日的荣耀,他还有很长的路走。”宁欣抿了抿嘴唇,笑道:”不过,我会帮他走下去的。”
宁欣问道:“二房可有动静?”
“说来奇怪,二太太到是去燕国公夫人身边闹过,那笔银子的消息也是最先从二太太口中散出去的,二老爷没参与其中,听说二老爷出门会友去了。”
宁欣眉头皱紧,按说二老爷不会错过任何打击李冥锐的机会,他是怕了李冥锐?还是另有安排?
“主子,他们是找过二老爷的。”
“我晓得。”
根据三太太送过来的情报,宁欣自然知晓二老爷说得话,听起来二老爷到是显得很冷静……
“去探探燕国公的消息,另外让人跟着二老爷。”
“可咱们的人手不大够用,能盯梢的人不多。”
“将盯着水月庵的人撤回来。”
宁欣原本时刻注意着水月庵的动向,然想夺江山的人又不是她?水月庵的静怡师太是齐王应该费心的人,宁欣不准备再在静怡师太身上浪费人手了。
“可万一水月庵的人对主子您不利?”
“兵来将挡,水来土囤,盯稍是看不出究竟的,她行事很谨慎……况且我的人用在旁人身上尚可,用在她身上,欠缺点火候,该来的总会来,我晓得她想要什么,再盯下去也没意思,我将人放在水月庵不是盯着里面的人,是想瞧瞧是不是有那个人!“
宁欣最近时常觉得不安,可又说不上哪不妥。
”据他们回报,水月庵很平静。从未接待过男香客。“
”嗯。“
宁欣眸色暗淡了下来,若是他到了京城,唯一能有资本同他交手的人是齐王……宁欣好不容易攒下的人手不够他塞牙缝的。
不过,云泽不是轻易冒险的人,除非有重要到关系鞑子国运的事情,否则他应该不会来京城。
她可从来不认为云泽为美色潜入京城。
上辈子她是勾引过云泽,利用过云泽和后宫对手之间的私情……但上辈子她为了在草原上活下去勾引过很多人,不单单是云泽一个!
她吊了云泽好几年,最后云泽也没得手过。
燕国公府亲眷的闹事如今看来只是小事,宁欣大半的注意都放在了云泽身上。
不管他来没来京城,水月庵的静怡师太总不会没有目的的停留在京城,她到底想要什么?或者说云泽和他背后那人想要什么?
……
燕国公被亲族哭得头疼,指着他们的鼻子骂道:“你们还敢向祖宗哭诉委屈?祖宗脸面都给你们丢尽了!如果不是你们胡闹败家,燕国公府邸至于落到今日这步田地?”
“国公爷,我们实在是缺银子……以前府上没有,我们也不敢哭穷,但如今有了一笔银子,您总不能让我们眼看着闺女嫁妆单薄被婆家看不起吧,何况家里的小子也得读书,上进,走人情入仕,您算算哪样不要银子?”
“我不敢说世子夫人的坏话,但她卡得太严了,她不让世子给堂兄弟们安排差事也就算了,还不让我们花银子疏通……世子夫人说过,公中的银子不能用在疏通上。可我银子实在是不凑手,只能眼看着十几岁的小子在內惟厮混,没个正经的出路。“
他们呼啦啦的跪倒一片,抱着燕国公的腿苦求,“家族的兴盛哪能光靠世子一人?他也需要帮手呀,家里的子弟不能为官,不能入神机营,怎么帮世子?国公府怎能兴盛?”
“国公爷,世子夫人冰雪聪明,然她到底还年轻阅历不够,您此时不能不发话,您得帮世子爷掌舵,不能什么事儿都让世子爷听世子夫人的,这可是李家。”
”我们也不敢多要银子,只求能过上手头宽松的日子,好不容易赚了银子,世子夫人不分给亲眷,万一……万一将来赔光了,岂不是可惜?“
燕国公无力的说道:“我既然把燕国公府托付给锐儿夫妇,府里的事情我不会再管,你们想闹的话,我也拦不住,不过我提醒你们一句,千万别当锐儿夫妻是病猫!”
第三百二十一章 分家
在银子的刺激下,又有祖训不得分家的保证,这些闹着要银子的人见燕国公不肯出面,他们鼓足了勇气打算亲自找宁欣要求分银子。
等到他们离去后,燕国公颓废般的靠着椅子,“蠢货,一群要银子不要命儿的蠢货!”
“国公爷……”
“你不用说了。”
燕国公倦怠的摆了摆手,“我晓得宁欣要做什么……拦不住,拦不住啊,我哪边都拦不住,我这国公爷李家族长做得还真是失败。”
老管家含泪道:“老奴看都出世子是孝顺尊重您的,不如让世子同世子夫人说说别闹得太厉害,给各房头留下几分的体面。”
“五十万两。”燕国公语气里带出几许难言的佩服,“宁欣用五十万两布局,这份大手笔我比不了,不仅是我,便是寻常人也不敢这么玩银子!”
这笔银子是诱饵,又何尝不是宁欣对燕国公府亲眷的补偿?
燕国公想了一会,释然的笑了:“老管家不用为我担心,他们说得没错,我得为锐儿掌舵,扶他上马并送他一程。这些年为了这群贪婪的亲眷,我将燕国公府的家底都掏干净了,让曾经辉煌的门楣布满了污秽,担负着他们的生计,我累啊,可再累,我也不敢违背祖训……多少次我想过甩掉他们?我没十足的诱饵,也没宁欣的魄力……只能勉强维持着,像是一个糊纸的匠人用纸糊着破旧落败的屋子。”
“不知宁欣到底在计划什么。但也许她能做到甩掉沉重的包袱。”
燕国公拍了拍椅子扶手,说道:“他们死要银子好处的嘴脸,我看够了,让我送他们最后一程!”
李冥锐必须是最让人无可挑剔的世子。这分家的恶人他来做!
老管家抹去眼角的眼泪,呜咽道:”世子夫人一转手就是五十万两,她便是分了五十万,不过是这次没赚银子罢了,将来世子夫人还会有另外五十万两,主子,国公府不会再缺银子用,老奴看世子夫人是个大方的,只要值得,她敢将所有的嫁妆都砸进去。世子夫人不是死命保存嫁妆的寻常夫人。”
“锐儿选得好媳妇。只是……”
燕国公不放心有不甘心的叹息:“我怕锐儿太在意她。落个受制于妻的污名……府里的事,宗族里的事儿我都可以依她,她想怎么就怎么。然锐儿……凝结我和老四心血的锐儿,我无法眼看着她操纵锐儿!”
老管家对燕国公在这件事的固执也很费解,他实在是想不明白,既然世子夫人怎么做燕国公都支持,为何不愿意世子钟情于世子夫人?
“主子,世子夫人不见得生不出……”
“不是子嗣的问题。夫为妻纲才是正道,我绝不准许锐儿看她最重!”
“只要是正确的,听谁的又有什么区别?”
宁欣的声音从门口传进来,方才还显得倦怠的燕国公立刻精神百倍的坐直了身体,板着脸道:“不经通传就随便发话。你这是哪家的规矩?”
“门口没人,恰好我又听见了,同大伯父有不同的意见,我便开口了。”
宁欣利落的进门,先向燕国公行了晚辈礼,笑着说道:“您光看到了世子重视我,爱重我,难道您就没见到我为了世子也是什么都敢做?付出是相互的,若是全让一人付出退让,夫妻之情有岂会长久?”
燕国公冷哼了一声,“我只看到锐儿为你付出……”
“我不是也付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么。”
宁欣不外的坐在了一旁,示意老管家上茶。
老管家看了看燕国公,见自己主子微不闻的点头,老管家仿佛明白了,世子夫人对李家男人都具有很强的吸引力!
燕国公抓住李冥锐独宠宁欣这点不放,也许并不是主子所言的夫为妻纲……只是为了挑刺,找点世子夫人的毛病而已。
一会功夫老管家给宁欣端上了茶盏,顺便也给自己的主子换了一杯热茶水。
“银子你并不缺,况且银钱乃身外物。”燕国公冷着脸庞,“你花你不缺的东西买了清静,李家祖训由此被破,是你让李家蒙羞……可锐儿一准是站在你那边,你和锐儿之间谁付出的多?”
“清静并非只能用银子买。”
宁欣宽了宽茶水,茶杯里漂浮着墨绿的茶叶,茶香闻起来很有味儿,“大伯父信不信,便是我不用银子,也有办法让他们闭嘴,不敢违背于我。”
“你能做到不分家也让他们闭嘴?“
“是。‘
“那还分家作甚?”燕国公弄不明白了,“你让他们闭嘴不就好了?”
宁欣微微抬起眼睑,“我嫁进来不过半年,日子一直过得不消停,从不分家的燕国公李家此时分宗分家,即便您帮我承担下一些恶名,您以为外面的小人会放过我?一个不是贤良妇的罪名我是躲不掉的。想太太平平安稳的维持燕国公府,于我来说不难,我赚得银子别说养他们,便是再多一辈的闲人我也养得起。”
燕国公怔怔的看着宁欣,把脱口而出的说大话这句话压回口中,嫩若娇蕊的宁欣能养得起他们一家老小……可她不顾妇德有损,下诱饵闹这一出,到底为何?
“亲眷我也不是容不下,他们中有些还是可以调教督促上进的,一个家族想要振兴恢复以前的荣光,光凭一个人是办不到的,”
宁欣放下了茶盏,“银子赚回来就是为了花的,我会给儿女留下一笔衣食无忧的银子,然不会给他们留下太多,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银子留下的再多,他们若是不争气,家底总有败光的一日!换个寻常人家,养他们也就养了。但世子……不是常人。”
“他想振兴燕国公府,哪为此此我名声有损,我也得帮他。银子是身外之物,名声也是身外物,只要他相信我,旁人再说我恶毒又有什么关系?“
“三人成虎你不知道?”
“伯父这是在关心我呀?”
“……”
笑意盈盈的宁欣,让燕国公很无语,“不是关系你!”
“如果他相信了,我同他的缘分也就尽了。”
宁欣笑容渐渐的敛去,郑重的问道:“你怎么看当世?您以为大唐还会太平多久?南越。鞑子。以及皇上的削藩意图……您怎么看?”
“我只知晓锐儿会领兵。重现我们燕国公的勇武威名!”
燕国公眼睛亮了起来,充满了好战的渴望,略带遗憾的说道:”锐儿赶上了好时候。我……我也想过金戈铁马,可惜我这一辈子碌碌而为,我被李家牵绊住了。”
“我总算是明白为何当年韩王能将燕国公赶回京城!”
“你提韩王做作甚?”
燕国公一脸的不高兴,“燕国公府因为锐儿有了振兴的希望,韩王一脉,哈哈,他们早就被削藩了……”
“可是让韩王削藩失去韩地的人不是你,也不是燕国公李家的任何人!”
宁欣轻轻松松的一巴掌拍过去,燕国公落井下石的得意僵硬在脸上,恼怒的说道:“总归我们现在比韩王一脉强!”
如果齐王身体里的人不是韩王后裔的话。这话到是没错。
“你们同韩王是不死不休的死敌,可当初设伏的人不是你,领兵剿灭鞑子和镇压韩王余孽反扑的人也不是您。”宁欣悠哉悠哉的分析道:“你就没想过原因?”
“什么原因?还不是我不被皇上看重?”
“你们本来就有世仇,理应是最好的征战韩王的人选,可皇上为何不看重您,您就没想过?燕国公一脉相承勇往直前,不顾身后,因为以前你们身后有韩王铁幕,可自打你们迁回京城,燕国公的日子过得一日不如一日,仅仅因为皇上的猜忌?”
燕国公被宁欣的话惊得张大的嘴巴,喃喃的说道:“那你说到底为什么?”
“战争是政治的延续!鞑子想入主中原所以才会扣边同大唐死战,当今陛下想要做圣主,想着撤藩,想着让属国如南越之流归顺,所以大战一触即发,但是朝廷上的大臣不一定都跟皇上一个想法,有人会阻止皇帝兴兵,有人会顺从皇上……主和主战分两派,哪派占上风,是您需要考虑衡量的。”
“同时一旦征战,怎么让皇上点您为将, 怎么拉拢盟友,怎么让朝野上下支持您,同样需要深思。”
“再有您领兵上疆场之后,后勤补给难道不需要人帮忙?一旦战争不顺,朝中的反对意见该怎么压制?怎么让皇上继续相信你?这些您能不早做安排?”
宁欣每说一句话,燕国公身体就矮了一分。
他在仕途上蹉跎了一辈子,以前他认为是自己身体不好,被燕国公府的人拖累了才不得皇上的重用……直到今日,他才隐约发觉他一辈子郁郁不得志,到底是为什么?
为什么他们燕国公李家热血,才能,勇敢还在,日子却越过越差?
宁欣见燕国公想明白了,低声说道:“怎么破除皇上对燕国公的猜忌,怎么化作皇上手中的利刃,同样是一门不小的学问,为君者不一定非要用最出色英勇的将领,皇上只会选择最适合的人,哪怕资质比不过您,但其余方面完胜您!”
“所以你要分家?所以你敢同我说,为了锐儿,你一样付出很多?”
“如果世子想领兵出征,他身后的家族必须是一个团结的,在他身后有一群愿意听他命令一起为家族复兴努力的族人……眼下的燕国公府亲眷糜烂无能已久,些许好处,几两银子就有可能让他们在世子背后下刀子!”
宁欣眸色冷冽,“如果世子上疆场,我需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在一群小人身上投下太多的心血。正事还做不做了?不瞒大伯父说,我总有一种即将天下大乱的预感,南边北边都不太平!”
李冥锐要走的路,成功了自然是从龙功臣。功成名就,富贵荣华一生,万一失败了?宁欣可以同李冥锐一起去死,但燕国公李家人总得留下点血脉……
那群人干别的不行,但繁衍子嗣,存下李家的血脉……应该没问题。
燕国公突然有种风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讶然问答:“天下大乱?鞑子还有实力搅动得天下大乱?”
“鞑子如今的汗王是云泽,是唯一一个能继承术赤遗志的人,同时云泽比他机灵,更懂得利用时机!也比他更懂得隐忍。懂得卑躬屈膝。“
宁欣遗憾的说道:“朝中上下又有几个人重视云泽?鞑子并非阁臣和陛下所认为的不懂礼教谋略。百余年前他们凭着精湛的骑射攻破了大唐的都城。也因为他们的残暴而被赶回了草原,有了百余年前的教训,有了术赤的折戟沉沙。您以为他们还会不长记性?即便鞑子不长记性……”
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宁欣道:“云泽是有脑子的!当年无双郡主用美人计摧毁了十万精骑,可术赤在京城和草原上布置的暗棋还有多少,除了云泽外,谁也不晓得。”
有经历过失败的人指导,云泽又是个有野心的人,他岂会放弃入主中原?
先祖入主统治中原的梦想,鞑子一刻都没忘。
燕国公冒了一身的冷汗,看宁欣的目光带了一点难言的敬佩,“你会永远的帮着锐儿?”
“我们是夫妻。”
宁欣只说了这一句话。
燕国公稍稍的放心了一些。苦涩一笑:“你想让我怎么做?”
“我刚得到消息,二老爷见了几位大人的幕僚。”
“混账!”
燕国公愤怒的拍了一下桌子,“我让人把他叫回来,我来整治他!”
“我以为还是放任他在外面串联为好,只要到时有人将罪名背起来……牵连不到世子。”
“你的意思是让我背黑锅?”
“你若愿意的话,我也不会反对。”
“你这个丫头!”
燕国公的手臂指着宁欣,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同你父亲一个样儿,面软心黑,谁都敢利用!宁倔种有你这个女儿……他在天之灵也可以瞑目了,去吧,去吧,做你该做的事去……”
“多谢大伯父。”
宁欣行礼后,退出了屋子。
燕国公对老管家一笑,”锐儿娶对了媳妇,我燕国公府复兴有望,只是……我还是担心万一锐儿哪做的不好,会被她生吞活剥了。”
“主子,老奴看若是夫人和您不给世子平添麻烦,世子和世子夫人会过得很好。”
“你说夫人?”
燕国公盯着老管家,问道:“你是不是晓得了什么?”
老管家低着脑袋,喃喃的说道;“没凭没据的,老奴不敢乱说,老奴并非是想主子您亏待国公夫人,您不觉得国公夫人变得太多太快?国公夫人若是个疼爱儿女的母亲,她岂会不给自己的儿女谋算?”
“她……”
“世子夫人的脾气您还不晓得?今日来寻主子说了这么一番话,未尝没有别的意图,世子夫人一个棋管着好几步呢,国公夫人若是再别有心思,世子夫人便是看在您的面上,对她也不会手下留情!”
燕国公抹了一把额头的冷汗,“她不是将一切都交给宁欣?这次闹分银子的事儿,她也没插手,她怀着身孕……便是为儿女打算,她也不可能得罪锐儿夫妻,我能活几年不得而知,她和她肚子里的骨血还不得靠锐儿?”
“世子夫人到现在还没有孕!”
“嗯?”
燕国公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等等看,我要等等看。”
“老奴只求主子无论将来怎样,您都不能将委屈憋在心里,您身上受不住的……”
“我晓得,我还要看宁欣所言是不是应验……如果宁欣骗了我,我将来到天上找宁三元算帐去!”
门外有小丫头提着篮子,“国公爷,夫人让奴婢给您送点心。”
老管家出门接过点心,道:“主子让夫人安心静养,点心饭食不必夫人操心。”
“夫人也说,这点事累不到她,为国公爷操心是应该的。”
小丫鬟笑了笑,福身离去。
老管家将点心摆放在燕国公面前,“主子是不是尝一尝?”
燕国公捻起一块点心,”你说我把点心交给宁欣,她会说什么?”
“老奴不知。”
“罢了,再看看。”
……
宁欣辞别燕国公回到自己的院落时,没进门就听见里面叽叽喳喳的吵闹声,宁静的院落里站满了男男女女,见宁欣进门,他们说话的声音小了一些。
“诸位叔伯兄弟,婶娘嫂子有事寻我?”
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今日人到得挺齐全呐,二伯母都到了,怎么没见二伯父?”
二太太不知二老爷的安排,被妯娌撺掇着来找宁欣要银子。
“我们今日来此,并非是为旁的事情找你……公中的银子是不是也该理一理,分一分?最近大伙的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的,手头不实在不宽裕,有几家娶儿媳都拿不出聘礼。”
二太太率先开口,“世子夫人有聚财的名儿,你赚了银子,哪有不给亲眷们分得道理?亏待了李家亲眷,祖宗在地下也不得安宁!”
“抱琴,把账本拿来,给诸位伯母婶娘查看,至于嫁娶的银子,府里有一定之规,我万万不会扣下嫁娶银子,不过,想要体面的话,还得看他们的父母是否攒下了家底,公中的银子也不能都用在他们身上。”
宁欣大方的让他们查看账本,他们根本没心思看条理清楚的账本,来找宁欣不过是打算平分五十万两银子……
第三百二十二章 用意
宁欣和和气气的接待他们,倒是让上门来的亲眷不好意思的开口。
账本一共有五策,分别交给二太太,三太太,以及男客中的长辈叔祖等人。
“本来账册是机密的,不到查账的时候不能给诸位长辈查看。”宁欣笑意盈盈的说道:“不过既然长辈们不放心,看看也无妨,当初我接下账本的时候,公中也只剩下了几百两银子,如今……也有一千两了,皇上赏了世子双俸禄,同时也因为亲眷们勤俭持家,少了不小的开销。”
来闹事的人面色都不由得发红,有畏惧宁欣的人羞愧的垂下了脑袋。
李冥锐连双俸都入了公中,他们这群指望着公中分派银子的闲人再要银子实在有些张不开嘴。
“侄儿媳妇是个能干的,这一点我们早就晓得。”
二太太将拍了拍账本,笑容和蔼的说道:“你可是京城有名的擅长聚财,世子娶了你,是我们燕国公李家的福气,以前空有爵位,当家人却无法借此生财并让亲眷们过得好,你来主持中馈打理庶务,我们是放心的。”
“您过奖了,世子和诸位长辈待我甚好,我焉敢处事马虎?”
宁欣跟二太太等人绕起弯子。
二太太等人多次将话往纺纱机银子上引,可宁欣就是不理会那茬儿。
虽然有问有答,态度恭谨,然宁欣就是有办法避开那笔银子,急得一群人差一点吐血。
“昭容县主,她是郡主了吧,没想到因为纺纱机的图纸,皇上封了她做郡主……”
“她所献上的图纸利国利民,功在千秋,皇上便是封她做了公主也不过分。不过,她为郡主的话,王家的日子只怕是不好过,前两日我也听说昭容郡主去了一趟王家……唉,昭容郡主同二表哥恩断义绝,不知会闹到什么地步。”
宁欣惆怅的叹息。
众人心想,装什么无辜?若不是宁欣死命的要王家还钱,王家也不至于拿薛珍的嫁妆充数!归根到底还不是便宜了宁欣?
王家的热闹确实又成了京城一景,昭容郡主已经摆明了姿态,讨回嫁妆。
王大老爷虽然在五城兵马司的权利有所提升,但他的面子显然不如薛珍,据说皇上曾经暗示过王大老爷不得亏待自己的外甥女。
王大老爷还想着做能臣直臣,遂没少逼自己的母亲楚氏拿银子抵偿薛珍的嫁妆。、
银子可是一楚氏的命儿,母子两人针锋相对,吵翻了天!
御史也没闲着,上书弹劾王大老爷不孝,不敬母亲,皇上留下了弹劾王大老爷的折子,但皇上并没撤掉他提督的官职。
王家的热闹燕国公府亲眷是愿意看到的,不管怎么说王家都是宁欣的外祖家,王家倒霉,燕国公府李家人会感觉在宁欣面前挺直了腰板,他们再混账,也没宁欣的外祖家不要面皮。
“侄儿媳妇没想着帮帮你外祖母?你手中不是很宽裕么?”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我能做得实在是有限,若是我做得太多,让大舅舅怎么想我?二表哥不得羞死?他们才是真正的王家人,况且我手头也不宽裕啊,做生意也需要本钱的,银子在手中过,可积攒下来的并不多。”
“你不是赚了五十万两?”
二太太终于忍不住,挑明意图:“这笔银子可是我燕国公府上的,侄儿媳妇可不能将银子都添了王家啊。”
宁欣故作诧异的说道:“我哪会用李家的钱给王家还债?二伯母信不过我?要不我将世子请过来,当着诸位长辈的面说清楚?卖纺纱图的银子我早说过要继续做生意的,明年后各房都有红利。”
“你怎能擅自做主用五十万的银子做生意?”
“就是,就是,什么生意用五十万?”
此时屋子里的人无论男女纷纷符合二太太的话:
“做生意有赚有赔,我可不愿意辛辛苦苦得来的银子打了水漂。”
“你说是做生意,谁晓得是不是用在了别处?”
宁欣眼泪汪汪的看着诸位亲眷,“那笔银子……是我赚回来的,我将银子放在公中的账上,已经是没有私心了,你们怎能这么说我?难道多赚钱好不好?况且这笔银子是由我支配的,打理庶务的人是我!”
“什么你赚回来的?没有燕国公的爵位,你上哪去赚银子去?”
“就是,就是。”
宁欣咬了咬嘴唇,仿佛被亲眷们吓到了一样,她本就楚楚可怜的外表看起来更加的可怜。
她这样自然激起了亲眷们的信心,越发笃定宁欣是怕了他们,怕他们开宗祠,宁欣一个人再厉害,也无法对抗李家宗族,对抗祖训!
一旦宁欣被推上了宗祠会审,便是世子李冥锐都救不了她!宁家除了一个老太太外,没有男子,宁欣被欺负了也没人帮她出头。
她同王家的关系也不亲近,王家自己乱成了一锅粥,哪有心思管宁欣?
来逼宁欣的几位老者,全是李家的家老,他们没什么能耐,可一旦召开宗祠,他们手捧祖训的话,便是燕国公也得退让几分。
“从哪方面说我都问心无愧,我只希望让诸位的日子越过越好。”
宁欣泪眼婆娑的解释着,”你们相信我,这笔银子一定会赚得更多,每年都有红利,比单纯拿到银子更好。”
二太太欣赏够了宁欣的软弱,皮笑肉不笑的安危宁欣,“侄儿媳妇,我看还是分了公中的银子为好,我们上了年岁,手中有钱,心中不慌,拿到手中的银子才是自己的,大家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自然有很多人符合二太太。
宁欣仿佛被逼急了一样,暴躁般的说道,“分了公中的银子也不是不行,但公中没银子,这个家也维持不下去了,以前的账还有许多没还上的款项,不瞒诸位说,燕国公府并非是富庶的,没了这笔生钱的银子,拿什么还以前的欠账?世子的俸禄也不过是勉强维持府中的开销,田产,店铺……有不少国公爷都分给了各房头,我可从没见过一分利钱。”
燕国公府的生意大多交给了二房照看。结果没几年二房就将店铺,庄子换了名字。
燕国公以前没力气管那些俗事,只要二房不大过分,他全当看不到。
“维持不下去?以前的日子不是照样过?”
“分了银子,我们以后少在公中用银子,让世子夫人松缓松松缓。”
宁欣抬起眸子,扫视四周人一圈后,“这笔银子都分了的话,每家也能分不少,可分了银子,分了店铺,我看不如分家了吧,你们也不必在祖宗面前哭,你们不就是想要银子?”
“分家?这可不行?祖训上可是说过,不能分家。“
“公中没银子,你们不听我的安排,同分家有何不同?”
宁欣冷冷一笑,“你们要银子,我可以给,但以后别想在公中拿一分钱,你们得往公中给钱还账!抱琴,将银票拿上来!”
“是。”
抱琴将一个木盒子打开,里面装了一叠叠散发着墨香的银票。
刚刚因分家震惊的人,此时双目赤红的看着银票,是拿银子过自己的日子,还是继续在宁欣手底下混饭吃?从公中拿不出银子的话,还要交俸禄……傻瓜才会干那样的事儿。
宁欣说道:“以后要用银子的地方多了去了,以前的债主很快会上门,堂堂燕国公府李家总不会让我用嫁妆给你们添窟窿吧,本以为我努力些,大家同我齐心合力,熬上几年,燕国公府能缓过这口气,如今看……你们是不信我的,既然你们都认为可以过好自己的日子,何必非要在一个锅里捞饭吃?“
“传至三代先分家,后分宗,几位长辈上了年岁,再在我这个晚辈面前为银子说小话,我真是不知拒绝好,还是答应好。”
宁欣继续说道:”分家后,你们依然是李家人,自己却可当家做主,怎样不行?”
“可祖训是不得分家……”
“祖训还说不得离开韩燕故地的呢,如今哪还有韩地?”
……
五十万两银子分到各房头,每家也有将尽五六万万,按照宁欣定下的规矩,他们就是在国公府住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拿到这么多的银子,有了银子他们可以自己生钱,也不用被宁欣管着……而且分家后,他们依然是燕国公的亲族,万一有什么事儿,燕国公能眼看着?
银票明晃晃的摆在眼前,谁都想要,至于祖训……他们都抛到了脑后。
尤其是那些没有希望继承燕国公府的人,拿笔银子走人才是最好的选择。
二太太见众人迟疑了,犹豫了,她心底也在进行着争斗。
燕国公夫人怀孕后,二房继承爵位的可能越来越渺茫,宁欣对府邸的事情越收越紧,二房在宁欣眼皮子地下生活得很是艰难。
万一宁欣查出以前的账本有问题,二房积攒下的家底都得还回去,分家也好,分家后前面的账本就一笔勾销了。
可搬出燕国公府……二太太又有些不甘心,住在府邸里,他们还有点底气。
宁欣道:“分家是大事,你们想明白再说。”
原本来要银子的一群人,各怀心思的离开了。
因为有祖训,他们从未想过分家的事儿,如今宁欣明摆着把违背祖训的罪责承担起来,他们只需要衡量分家是否值得,是分好还是不分好。
燕国公府的状况,一直住在燕国公的人怎会不知?
燕国公的珍藏一半给了陛下,一半明显会留给世子李冥锐,再想从府里扣钱出来,已经是不可能了。
以前欠下的银子,总是要归还的,谁愿意帮世子夫妇承担债务?
分家后,那些债务自然由世子夫妇负责。
宁欣盖上了装银票的木头盒子,他们抵挡不住银票的诱惑!没有能耐的人,便是万贯家财也得败光了。
“您把银票都分给他们?”
“诸子均分家财,奉养父母的长子会多分,这两点写进律例中,真正能分到他们手中的银子并不见得有多少,若是我再在账本上做点手脚,他们分得会更少。其实我挺想看他们失落的嘴脸的。”
自以为会发一笔横财,没想到真正分到手中的银子却出乎意料的少,又不能再从燕国公府抠银子……他们那时候的表情一准很精彩。
宁欣遗憾的摇头,“可惜他不乐意呀,算计太多,反倒会让他难做,怎么说他都是李家人,罢了,罢了,全然按照规矩分,我又不缺银子用,全当作积德行善,往后他们没钱找上门来,我也有底气打发了他们。”
李冥锐虽然不会反对宁欣,但看亲眷们分得不多的财产,他心里会不好受的,宁欣不值得为那点银子让旁人看不起,公平公正的分家,往后再有麻烦,也找不到宁欣头上。
分家的消息很快在燕国公府蔓延开来,各家各户关起门来商量到底是分还是不分,也有人去找燕国公拿主意,燕国公对他们避而不见。
二太太和儿媳们商量不出个结果,好不容易等到了二老爷。
二太太忙将分家的事情说了,重点提了提以前的账本和一盒子银票,二老爷喝得醉醺醺的,摇晃着脑袋道:”不能分家!”
“可是老爷,我看别人都有心分家,分家后得的好处比靠在燕国公府强,而且他们手中有了本钱,才能做生意,买店铺田产……有些人已经盘算能分多少了?”
“祖训上说不能分家!”
二老爷撑起身子,摇晃着起身,“不遵祖训的子孙为不孝子孙,世子夫妻这是要掘了李家的根!我……我不能眼看着李家被他们两个败坏了,大哥不听我的话,自然有人肯听。”
“老爷……”
二太太感觉衣袖被人拽了一把,见儿媳蒋氏对她摇头,压下了想说的话,“如此,那就听老爷的。”
二老爷被长随搀扶着去了萧欢的屋子。
蒋氏悄声说:“我瞧着公公另有安排。”
二太太不满的说道:“他现在有事都不同我说了,萧欢那个贱人指不定在背后怎么挑拨我同老爷的关系!没准这老爷打的主意就是那个贱人出的,我……我……”
她心底盼望着二老爷的主意落空。
二老爷不可分家的声音比不过银票的吸引,大部分人都存了分家的念头,有了这个念头后,他们越想越觉还是分家好,既能靠着燕国公府,又可得到实惠。
“一群志大才疏的蠢货!”
二老爷在祠堂哭得眼睛留血,小声骂着主张分家的人。
他将写好的折子交给了朝廷上的御史……这次即便弄不夸李冥锐,也要让他背上不孝刻薄,薄情的名声!
第三百二十三章 达成
二老爷在祠堂昏厥,他是被二太太让人搀扶回去的,同时萧欢也眼泪盈盈的跟在后面,二房上下的悲壮到是让急于分银子的李家人稍微平静了一些。
不过,银子比什么都重要。
在宁欣手底下讨生活越来越不容易,李家亲族们更愿意拿一笔价值不菲的银子分家出去,左右违背祖训的过错也落不到他们头上,天塌了自然有燕国公世子顶着。
分家的呼声越来越高,李家分家仿佛不可阻挡。
燕国公夫人神色阴暗,喃喃的自语:“她真舍得!真是大手笔!”
“你说,宁欣是不是晓得没希望有孕,故意散财?”
李妈妈垂手站在一旁,困惑的说道;“按理儿说不至于,她成亲还没到一年。”
“可你别忘了她是大夫!若是身上不好,她能不知?她这番折腾,宁可散财也不给我的孩子留下银子,宁欣将事都做绝了。”
燕国公夫人最近许是因为怀孕,性情很暴躁。
她无所事事的养胎,自然睡觉的时候比较多。
梦里她生的儿子最终承了爵位,宁欣看她脸色过活,宁欣的嫁妆和国公府的一切自然归了她的儿子……梦是那么的美妙,燕国公夫人有几分分不清现实和梦境的区别。
李妈妈对此忧心忡忡的,但来请平安脉的大夫总是说一切都好,李妈妈也不敢多嘴让主子不快,许是过了这段日子主子能重新的冷静下来。
“你去把世子夫人叫来,我亲自同她说!”
“世子夫人只怕是不会来,您忘了昨儿国公爷来看您时说了什么?”
李妈妈悄声的进言,“老奴看二房的意思是不打算跟世子夫人善罢甘休的,您何不在一旁看二房同世子夫人狗咬狗?眼下最要紧得是,国公爷有心让世子开枝散叶……”
燕国公夫人咬了咬嘴唇,身上盗出一身的冷汗,那件事不能再耽搁下去了,一旦李冥锐有了儿子,不管是谁生的,燕国公夫人的儿子都得不到燕国公府。
“国公爷的意思是去母留子!可宁欣能答应?”
“这事对世子夫人最好,身边有了子嗣许是能转转生子的运气。”
“也罢,左右银子不是我的,我不心疼。”
燕国公夫人说完这句话后,将李妈妈叫到身边,悄声嘀咕了两句。
李妈妈一边听,一边摇头,低声道:“那边还没消息,也不晓得那位女尼说得是不是准的,便是时辰定下来了,想让世子夫人去……只怕也不容易。”
“我的面子自然是不行,不过若是燕国公亲口相求呢?宁欣的命格不是带着福气的么、给我儿子分点福气,她总不会舍不得。”
“老奴看主子最好提前同燕国公打声招呼,万一国公爷那关都过不去的话……”
“国公爷是心软的人,我已经退无可退了,他还能眼看着老来子有波折?李妈妈,你根本不晓得老来子对国公爷有多重要,他即便是不为我,也会为儿子考虑。”
燕国公夫人嘴角勾起,“我若说让世子夫人沾沾生子的福气,国公爷只怕是比我还要显得积极呢,他虽然不满世子钟情于宁欣,但对他们夫妻真是掏心掏肺的好,若是没燕国公的支持,宁欣也不至于张狂到不顾祖训的地步。国公爷太看重他们……我的儿子会比李冥锐差?”
韩地出来的莽夫而已,燕国公夫人冷笑一声,“那边有消息,你尽快告诉我。”
“是,主子。”
……
“世子夫人。”
“怎么了?”
宁欣目光从账本移到来人身上,造船的前期准备工作很繁琐,账目颇多,花费的银子更是流水一般,好在平王府对漕运很有经验,拉平王入伙,算是找对了合伙人。
不过,漕运的船只不是海船,造海船和养海船是笔不小的开支。
宁欣眼下思考一件事,是不是让更多人入伙?
光凭着她和平王府的财力支持不到海船出海赚得利润,赚银子的前景很美妙,宁欣也自信这是一笔最赚钱的买卖,然她显然有点低估了造船的花费。
账本上的几笔巨额支出,是宁欣开始没想到的。
宁欣不可能将一切都赌道海运这条路上,更不可能将一切的生意抽空。
出现问题,同预想的有偏差,虽然略微打击了宁欣的自信,但她没觉得沮丧,更没想过退出,她的心思大多用在了海运上,至于分家这类的事情,在她眼里已经成了定局,任二老爷再闹,也改变不了。
她前两日同燕国公恳谈,就是防着二老爷突然跳出来搞小动作,宁欣作为晚辈,还真不好赤膊上阵同二老爷争个高低,燕国公最近的身体状况不错,是最恰当的人选。
宁欣利用起燕国公毫无压力。
“朝廷上有人弹劾世子爷,说他不孝,违背祖训,刻薄无情,不顾亲眷死活……”
抱琴说着听回来的消息。
“有几本奏折弹劾世子?”
“仿佛有十几本吧,还有御史说世子爷外表忠厚,实则是贪利忘义,大奸大恶之徒,世子爷今日无视亲眷,无视祖宗,明日有可能无视陛下。”
“呵呵,呵呵。”
宁欣笑了起来,眸子闪过一抹的兴奋,那名骂李冥锐的御史只怕是说对了,“好大的阵仗啊。”
周妈妈脸色铁青从门口走进来,“主子,皇上传下口谕,召见二老爷,二太太和萧姨娘让人用软塌抬着二老爷上金殿……她们两个也跟去了。”
“哪都有萧欢,哪里都有贤妃!”
贤妃在皇上跟前,没少为二老爷说话。
宁欣微微一笑,“你们别急,这个家不是还有燕国公么?他总不会看着二老爷和世子爷骨肉相残,若是只能保全一人的话,燕国公也会保世子爷。”
“奴婢去给燕国公送消息?”抱琴试探且焦急的问道,“听传话的下人说,世子爷当庭被皇上责问,何为孝道,何为祖宗……”
宁欣一听这话笑得更厉害了,嘲讽的说道:“最近皇上春风得意得很呐,人若是兴奋就容易脑袋发昏,皇上也是人……他难道忘了因为他要纳先帝贵人入宫,气得太后娘娘病了一年多?若说谁无视祖宗,我看没人比皇上做得更过分。”
“主子……”
“皇上听不见。”
宁欣叹息一声,如果皇上没有这许多的毛病,齐王这辈子也没机会登上皇位。
最近皇上显得有些急躁,并且太过得意,恨不得明日天下归心,藩王撤藩,鞑子灭族……急躁和好大喜功,是为君主的大忌。
即便余下的三位护国藩王不顶用,皇上轻而易举的收拾了他们,南越和鞑子可没那么容易对付,南越地形复杂,瘴气很重,领兵的人不能迅速决胜的话,也许会陷入苦战中,至于北方的鞑子汗王云泽……宁欣嘴角泛起苦涩来,有那人引导,云泽更会成为不得了的人物。
为了入侵中原,坐拥花花世界,鞑子各部族的战前动员能力会很强,草原越是艰苦,他们决战的**越强。
云泽有足够的实力卷动天下的局势。
大唐帝国只怕不会再太平了。
……
宁欣都得了消息,燕国公又怎会对此事置之不理?
他派去的人没有拦住二老爷,燕国公对将家丑宣扬出去的二老爷很生气,可皇皇上有口谕,他又不能不让二老爷上金殿,燕国公眸色凝重,吩咐道:”把李家的老少都叫来,另外准备朝服。”
“是,国公爷。”
燕国公召见了李家的老少,问道:“对于分家,你们可商量出了结果?”
众人虽然私底下闹腾的挺欢,但在燕国公面前也没脸说分家。
燕国公本来还心存犹豫,见到亲族们想争又害怕的样子,再想到他们以前做下的混帐事儿,他不得不承认,若想恢复燕国公府往日的荣光,这群胆小怕事总想着捞好处的亲族必须得割舍下。
”罢了,我不难为你们。“
燕国公从袖子里取出一本折子,他双手微微的颤抖,停了好半晌,最终还是把折子交给了离他最近的族人,难掩失落的说道:”这是我写给皇上的折子,上面写了我是赞同分家的,李家是否强盛,并非依靠各房头都住在一起,分家后,你们还是李家人,你们晓得自己过日子的艰辛,才能长进。“
他最后这句话,李家人显然没听进去。
李家族人全想从分家中捞得好处,燕国公既然都赞同分家,那么谁还能阻止分家?
自然李家也不都是蠢人,有聪明的人虽然默不作声,但私底下已经向宁欣靠拢了,即便分家,聪明人也不会断了同世子夫人的关系。
宁欣也给了某几个可以调教的李家人保证,只要他们肯向上,世子爷会保荐他们进入神机营。
他们看了一遍燕国公所写奏请分家的折子,可就是没人敢在折子上签名。
看族人没出息的样子,燕国公坚定了分家的心思,他被李家这群窝囊废拖累了一辈子,怎能让李冥锐再走自己的老路?
“你们都签字吧,我同世子夫妇不会亏待你们,李家分家……会请德高望重的人来做证人,衙门也会备案,该是你们的,世子夫妻不会少给你们一点。”
众人一听这话,终于有人站了出来,拱手道:“国公爷见谅,您说得是,咱们分家后依然是李家人。”
有人打头,李家族人纷纷上前签上了奏请分家的折子。
燕国公不愿意看到族人争先恐后赞同分家的状况,他知晓分家势在必行是一回事,真正舍下护了一辈子的族人,他心底涌起阵阵的酸涩。
“国公爷,您的朝服。”
老管家捧着国公朝服,他同样双眸酸涩,消瘦的主子这一辈子为了李家付出了良多,可惜主子没娶对妻子……
燕国公抹了抹眼角,“不破不立,我再送锐儿一程。”
穿上国公朝服,带上朝帽,燕国公整理了袖口,环顾众族人一眼,众人纷纷低头,不敢同燕国公对视,燕国公拿好折子,离开了国公府。
皇上因为弹劾李冥锐的折子,训斥李冥锐时,燕国公赶到了金殿。
方才二老爷在金殿上一番声泪俱下的表演,着实感动了不少李冥锐得罪过的人,同时也让坐在龙椅上的皇帝感慨颇深,皇帝打算借此机会敲打李冥锐,压一压李冥锐的风头。
有赏赐,有惩罚,才是皇上认知的御下之道。
燕国公跪在李冥锐身边,他消瘦的身体仿佛撑不起厚重的国公朝服,双手递上了折子,“皇上,分家是臣和族人们的主意,臣的侄子并不知情。”
皇上看了折子,末尾上一排排的李家族人姓名证明,燕国公府分家已经成定局,“你们李家祖训呢?”
“当初定下祖训时,李家因为征战仅仅留下一根根独苗,当年李家杀戮过重,世代单传,祖宗不希望家族散了。可如今……李家枝繁叶茂,旁支甚多,族人再拢在臣身边已经不合适了。族人们也需要自己当家做主,事事都让臣拿主意,关照……燕国公李家只能养出一群的废物!“
燕国公磕头道:“祖上的荣光不能让李家不孝族人都败光了。”
皇上沉吟一声,问道:“若是分家后,你和李冥锐该如何?”
“他是臣的大伯父,臣奉养大伯父一辈子。”
无论面对怎样的指责都没开口申辩过的李冥锐抬头看向皇上:
“陛下说过让臣尊孝道,大伯父待臣若亲子,臣自然会为大伯父养老送终,臣如今衣食无忧,却无法奉养双亲,臣若是再不奉养大伯父,臣愧对天下,愧对臣父母的英魂。“
“这是你们燕国公李家的家事,既然燕国公执意分家,朕自然不会多言。”
皇帝睨了瘫软在金殿上的二老爷,暗自摇头,贤妃只能算是小聪明……看看贤妃找得人……烂泥扶不上墙!
皇帝让李冥锐扶着燕国公和二老爷离开。
他面前放着一堆歌功颂德的折子,各地的折子都在庆贺太平盛世,前两日鞑子那里传来消息,云泽病了……鞑子各部都有异动,皇上想过是不是借此机会御驾亲征彻底荡平鞑子?
他还要再看看。
至于南越和越王……皇帝眯起了眼睛,李冥锐若为锋刃的话,哪位可做压阵的主帅?
朝中大臣没把南越当回事,皇上在他们的鼓吹下,同样没把南越当做值得重视的对手。
……
二老爷眼巴巴的看着燕国公,”大哥……“
“明日我请两位见证,李家还是分了好。”燕国公耷拉着眼睑,“分了,你们便不会再惦记了,老二,你是我唯一还活着的嫡亲的弟弟,燕国公爵位我给了老四的儿子,你这些年在我手中得的好处……都算是你的,分家自然还有你一份……你要得太多,我给不起,我更不能眼看着李家被你败光了。”
“大哥,我不想分家!”
“我更不能让你牵连锐儿,你毁了他,就等于毁了李家!”
翌日,燕国公清点所有的家当,公中银子,按照大唐律例,将所有的财产均分给族人,自然让李家人眼红的五十万两银子也在其中……
第三百二十四章 掠夺
燕国公李家的老幼齐聚祠堂,燕国公亲自给祖宗的灵位上了三柱香后,对西厢坐着的两位证人作揖,谦和的说道:“劳烦两位仁兄。”
“国公爷不必如此。”
两人忙起身还礼.
这两人同燕国公李家源源颇深,也有些许的交情,且为人中正,品德无缺,他们自然是最合适的证人。
宁欣站在亲眷们中间,见燕国公拖着消瘦的身体强撑着分家,心底隐约多了几分的酸涩,然为了李家的将来,这家是必须要分的,割舍下糜烂的根脉,李家才能重获新生。
李冥锐自然也在亲眷之中,他距离燕国公最近,此时他感触要比宁欣更深,不兴盛燕国公府,他对不住大伯父的苦心。
燕国公坐下后,环顾李家族人,他舍不得就此分家,可李家族人……一个个眉宇间的露出兴奋,贪之色,燕国公释然了,“侄儿媳妇,把李家的东西都拿过来。”
“是。”
宁欣亲自捧着装着账册的盒子走上前去,递给燕国公,“田产地契,存银全在此处。”
“田产估算的价值几何?”
“回大伯父,田产产出不多,店铺也不大赚钱,按照如今的买卖行情,这些田产……算上祖宗留下的祭田,总共不过十万两银子。”
燕国公瞪大了眼睛,整个燕国公府就值十万两?真是出乎意料的少。
老一辈口口相传,燕国公祖上是何等的豪阔?
祖上行伍出身,一路杀敌,不仅官帽节节高升,更是聚敛了无尽的财富。
当年燕国公从韩地迁回京城,用几百辆马车装运银子,宝物。
不过百余年,田产只剩下十万两,这还要算上祭田,祖宗的祭田是不分的。
如果不是李冥锐娶了宁欣。燕国公甚至不敢想下去……
他手臂颤抖的打开木头盒子。取出账本看了几眼。
账本上的记载都是宁欣重新梳理过的,简单,清晰,每一笔收入开支都记载的清清楚楚。
宁欣不过管家一月有余,但燕国公已经能看出李家的入息比以往要好转许多。
若是没有宁欣赚到的五十万两银子,李家人也不会闹着分家。
祠堂的族人们还会如同吸血虫一样缠绕在燕国公府这颗枯树上,他们无所作为,却榨干了燕国公府的生机。
燕国公颓废般的放下账本,狠狠的瞪一眼二房。
以前他心灰意冷,将府中的庶务托付给二房。结果……如今只剩下区区十万两,二老爷慢慢的垂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他还嫌贪少了呢。
如果当年不是自认燕国公府迟早是他的,他还会给燕国公留下田产?
燕国公既然保证过,他弄到手的田产铺子都归他,想来不会失言。
李家族人一听银子只有十万两,不由得议论纷纷。“国公爷,是不是算错了,我们可是燕国公府啊。”
“就是啊,是不是世子夫人不想着分家?”
“祖上口口相传,燕国公府为天下第一公。”
燕国公将账本递给两位证人,并吩咐人将账本重新抄录一般,“分家后去衙门里报备。”
“国公爷……您到是说句话啊,银子弄到哪去了?”
这点银子同他们想的差距太大,都算上只能分六十万两。分到他们手中还能有多少?
李家人看向李冥锐和宁欣的目光带着不忿。
李冥锐察觉到亲眷们的敌意,上前一步将宁欣护在自己身后,朗声说道:“我夫人接掌庶务不过一个月,当时公中存银不过几百两,如今却有是上千两,夫人打理庶务后,没变更任何的田产店铺的名字。”
李冥锐听见燕国公只剩下十万两银子时,他感到愧对宁欣,这就是让他引以为豪的国公府?
“不怕诸位族人笑话,我夫人随便拿出的生意都比从国公府得的银子多!”
这话李冥锐到是说得理直气壮。
李家人晓得宁欣的聚财本事,压下了对宁欣私吞公中财务的议论,但他们放过宁欣,不等于放过燕国公:
“国公爷,此事实在不合常理,当年咱们家可是万贯家财,这些年便是不如以前,也不至于落魄至此。”
燕国公狠狠的锤了一下椅子扶手,手臂颤抖的抬起,食指点着众人,“你们还好意思提祖上?还有脸面提银子?不是你们不孝,不思进取,胡作非为,燕国公府至于落到今日的地步?我的脸……都被你们这群人给丢尽了,你们若是少花天酒地一些,少做些混帐事儿,也许……也许此时你们能多分一点。”
说到此处,燕国公笑出了眼泪,可他的笑声比哭声还让人心酸。
李冥锐眼里闪过心疼,然他却坚决的站在宁欣身前,慢慢的握紧拳头,低声道:“大伯父,您交给侄儿的那些珍藏也列入分家的财务中吧。”
“不行,祖宗有遗训,珍藏只传给继爵之人。“
“都是李家子孙,要不一家分一件祖传珍藏?”
燕国公看了李冥锐良久,“你晓不得你在说什么?他们之中哪一个能护住祖宗传下来的宝贝,不肖几年,珍藏会被他们卖掉!”
“大伯父,分家最忌偏心,侄儿得了世子爵位,再独占珍藏,岂不是让亲眷寒心?祖宗将珍藏传下来,也想着子孙若有难处,可用珍藏缓解。”
李冥锐侧头看了一眼宁欣,定了定心神,“不管他们将来是否拿珍藏换银子,他们总是李家子孙,是列祖列宗传下的血脉!”
李家族人本没指望得到燕国公府的珍藏,一听李冥锐愿意拿出珍藏来,一个眼睛锃亮锃亮的,纷纷迎合道:“世子高义,言之有理。”
燕国公同李冥锐对视了好一会,瞧出他目光坚决,无奈的摆手,“可惜了,可惜了珍藏,燕国公府邸早晚要交给你。你自己不心疼。我这个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老头子操哪门子心?”
“多谢大伯父成全。”
李冥锐躬身谢过。
宁欣在李冥锐身后翘起了嘴角,总算将烫手的珍藏分发出去了,拿那堆不能卖,不能经常摆的珍藏换个仁厚公正爱护族人的好名声,宁欣不认为李冥锐做了亏本的买卖。
世上有两样东西是再多的银子也买不到的,一为清名,二为性命。
李冥锐弃笔从戎已经让天下才子清流不满了,他又做过带人闯京城的事情,其中没少得罪文官集团,若是在李冥锐在分家上斤斤计较的话。他以前经营下的好名声会损失大半的。
名声看起来虚无缥缈,但有时候却是救命的东西。
两位证人也对李冥锐表现出来的大方仁厚多有称赞。不是谁都能无视金银的,燕国公世子手中的珍藏实在是太惹人注意了……
李冥锐担心宁欣多想,偷偷的握了一下她的手,压低声音道:“陛下眼红珍藏,早早脱手为上策。”
宁欣嗔怪的看了他一眼,狠狠的捏了他的手心,同样小声说:“我就那么贪财短视的人?”
别看当今陛下得了燕国公府邸一半的珍藏。可他不一定放过另外一半。
燕国公府如今剩下的田产不多,分割起来并不困难,存银也是分那笔让人眼红的五十万两银子,所以分家的进程很快,每家分家后都会得到一件祖传的珍藏。
因为珍藏价值不尽相同,李冥锐做不到完全的公平,便让人将珍藏的品种写到了纸张上,用抓阄决定哪家得哪件,贵重与否。全靠运气。
虽然有人提出抓阄有失公允,但大多数人默认了抓阄,两位证人也觉得此法不错。
燕国公冷笑道:“全看祖宗是否垂爱你们啦,孝顺的抓件值钱的,不孝的……哼哼。”
宁欣偷偷的翻了白眼儿,燕国公实在是很小气呐,难怪他苦撑了一辈子,李家越来越穷,他在某些方面比李冥锐差太多了。
有身孕的燕国公夫人也到了祠堂,眼见着分家后,燕国公夫人的心在泣血,李家人分走的都是她儿子的财务……此时她不仅怨恨宁欣散财,就连李冥锐都恨上了。
她眼看着李家人搬走一件件的珍藏,她眼睛都快冒火了,只是因为她一直是慈爱宽厚的性子,所以她不敢提出反对,更不敢阻止,除了自己生气外,她也只能认了。
分家做不到人人满意,但大部分人是满意的。
燕国公最后说道:“祭田的出息本是归世子李冥锐的,但锐儿媳妇是个有本事的,想来看不上祭田一年五百两银子的出息,我看这五百两不妨用作每年再添几亩祭田的费用,锐儿,你看如何?“
“谨遵伯父之命。”
宁欣和李冥锐点头答应了,不过宁欣又给了燕国公一个白眼儿,就算是她不在意每年的五百两银子,也不至于当面说出来呀,况且国公府祭田的出息每年只有五百两……燕国公不嫌丢人么?
李家人也晓得家族祭田为得是以后,再怎么分祭田都不会分,他们也想得个后路,自然不会反对燕国公的主张。
分家之后,李家族人离开了祠堂。
大多数人准备搬家,在京城花个二三百两银子就能买到一处不错的宅邸,如今家家有钱,谁还耐烦被世子夫人管教着?
两位证人同燕国公恳谈几句后,在分家文书上签上自己的名字,晓得燕国公心情不好,也不多留,告辞离去,不过他们临走前,对世子李冥锐频频点头,认可了世子是个宽厚爱护族人的老实人!
燕国公夫人本想在分家后表现一番,但她憋了一肚子的邪火,燕国公此时又兴致缺缺,她叮嘱燕国公仔细身体后也回后院静养了,世子夫妻得奉养他们的,所以长房一脉不必离开燕国公府。
燕国公凄凉的说道:”树倒猢狲散……燕国公府还没倒下,可族人们都散了,散了好,散了就不会给你们添麻烦了。“
“大伯父,您仔细身体。”
李冥锐陪在燕国公身边,将长房分得的财务重新交给燕国公,“这些留给婉儿罢。”
燕国公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婉儿有你们关爱着,她不用我操心……”
他指了指宁欣,道:“你是个精明的,这些东西我都留给婉儿,你帮着她保管,将来用此给婉儿置办嫁妆,可怜我……全算上,婉儿的嫁妆也不过五万,我对不住婉儿。”
对比宁欣百万嫁妆,李婉儿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燕国公愧对孙女,可他也没指望着宁欣拿自己的嫁妆填补孙女,李冥锐已经吃了不小的亏了,燕国公都有点为他们夫妻鸣不平。
“伯父不给大伯母肚子里的骨血留一份?”
李冥锐诚恳的说道:“您也得为伯母考量,只要燕国公府立得住,婉儿将来的夫婿不敢亏待她,嫁妆多少,并不太重要,您都给了婉儿固然是疼爱她,万一伯母……”
宁欣对李冥锐绝佳表演暗自伸出大拇指,上眼药啊……是人都能看得出燕国公夫人不舍得被分走的财务,燕国公还没老眼昏花到不知燕国公夫人心思的地步。
燕国公道:“不必理会,我还有点私房银子,将来能保证他们衣食无忧,等你继燕国公爵位后,把侧院划给他们居住,时常照拂也就是了。”
”大伯父。”
“你不必说了,我虽疼爱老来子,但也晓得何为分家,你多照顾他们,便是对得住我。”
燕国公的目光落在宁欣身上,苦涩中带了几许的恳求,“她也不容易……这些年我对她很冷淡,等我想补偿的时候,又力不从心了。她肚子里怀着我的骨血……锐儿媳妇,你让一让她。”
宁欣轻轻点头,有些事情可让,有些事情绝不能让!
“锐儿,你同我来。”
燕国公被李冥锐搀扶起来,满怀期望的说道:“李家祖传的东西我今日全交给你罢。”
宁欣眼看着他们向祠堂后面走去,燕国公是要将阵图交给李冥锐?燕云飞骑的阵图?有了阵图,李冥锐练兵会便利许多,燕云飞骑无坚不摧,看来距离此战法重现天下不远了。
她再厉害,也算不出李家祖传的阵图,虽然宁三元的手稿中有提到飞骑的冲锋图,但李家保密功夫做得不错,宁三元根本不可推演出详细的阵图。
京郊,水月庵,夜幕下人影游动,低沉的男人声音从水月庵庵堂传出。
“阵图,本汗一定要拿到手,不计任何代价,一定要夺走阵图!”
“哪怕会牺牲一切?”
“是,燕云飞骑的阵图是最配骑兵的。”
“你舍得牺牲宁欣?”
“你听清楚,不惜任何代价,宁欣……本汗自然舍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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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五章 摩拳
分家之后,燕国公依然很热闹。
二房不愿意搬离燕国公府,二太太带着儿媳妇等人主动来找宁欣。
见面先抹眼泪,二太太满口的舍不得生活了很多年的燕国公府,话里话外的想要再住在燕国公府。
宁欣翻了个白眼儿,舍不得的话,怎么会在分家后拿走了大笔的银子?
这次分家,二房占得便宜最多。
对二太太的话,宁欣一向是左耳进右耳出,她想着是不是找个机会再坑二房一把?
左右二房满头的小辫子,不愁抓不到把柄!
别看二房银子分了不少,宁欣想要坑他们的话,实在是不是很难的事儿。
“要不,我们还是住下?我们老爷同国公爷可是嫡亲的亲兄弟,又都上了岁数,念旧呐。”
二太太打得好算盘,分家不别居。
“二伯母,不是我不给您面子,只是分家后,燕国公府要重新整修规划,您和二伯父住的院落得翻修呢。”
“我们的住得庭院才翻修没两年,这次就别动了罢。”
宁欣一听这话,似笑非笑的看着二太太,轻轻的将茶盏放在桌上,“分家后还是亲戚,您若是有心,常来看望过大伯父也就是了,只是燕国公府邸是否修缮……用不上您操心。”
“侄儿媳妇……要不我将跨院买下来?再在侧门开个大门,就近住着也方便不是?”
“二伯母这话可真真是笑死个人。燕国公府好歹是世袭国公府,按照祖制不扩建就是世子勤俭了,怎么?您还想分去燕国公府邸一半的屋舍?”
“这……”
二太太满脸通红,下不来台的唯唯诺诺的说道:“我们老爷在国公府住习惯了,仓促搬离我怕他身子受不住……侄儿媳妇也晓得他是不赞同分家的,为这事都吐血了。他的性命已经同燕国公府栓到了一起,哪怕我们每月再交银子也想住在国公爷身边。”
“二伯母以为我会缺您给的百八十两银子?”
宁欣手疾的扶起准备跪求的二太太,嗔道:“好好说话,您这是作甚?若是不满意分家的话,左右族人亲眷还没走远,我把他们叫进来重新分?或是把以前的账本都查明白了……其实我也想看看燕国公府是怎么越过越窘迫的……”
“不用了,都签了字的,哪还用改?”
二太太连忙摇头,万一让宁欣逮到机会重新分家,二房得到的财务得去了一大半。
“既然分家了,二伯母还是快些找房子为好,哪一族分家后都没您方才说得规矩。”
宁欣按住了二太太的手腕,眸子闪过几许的锋芒,“这次分家事宜,谁都说世子厚道,我这人呢,二伯母也晓得,有时候脾气压不住,看在世子爷的面上我才忍了下来,可若是有人得寸进尺当世子是好欺负的话,我可就不讲情面了,便是再闹到金殿上去,丢脸面的人也不是我,况且不是我自大张狂,同上面的贵人……我仿佛比想闹事的人更得宫里人的欢心”
占道理,又有皇上的关照,二太太也晓得争不过李冥锐。
蒋氏一脸的羞愧,扶着二太太,对宁欣道:“世子夫人别在意,她只是一时不舍得离开燕国公府罢了。”
“二伯母的眷恋之情,我是明白的,但对燕国公府的修缮我有完整的方案,实在不用再麻烦二伯母。”宁欣对蒋氏笑了笑,“二伯母可以搬到前街上的宅邸居住,那一处不是早就在二伯母的名下了?“
二太太脸色一瞬间煞白,宁欣是怎么晓得前街的宅邸是二房的?
蒋氏拽了拽二太太的袖口,“母亲,搬家的事儿还有很多,咱们别再打扰世子夫人了。”
“可是……”
“母亲。”
蒋氏半拖着,半劝着将二太太拽离了宁欣的屋子。
在回去的路上,蒋氏神色悲凉,“您怎么还不明白,世子夫人想让咱们一无所有不过是翻翻手掌的事儿,公公在金殿上闹那么一出,万一世子夫人记恨了,哪还有咱们这一枝的活路?”
“她若真真是厉害的,分家能便宜了咱们?便宜了亲眷?我看李冥锐除了世子爵位和这座破败的公爵府外,什么都没得到。”
“银子在咱们眼里是了不得的东西,可人家未必把银子当回事,只要李冥锐还是世子,他们将来还有发财的机会。”
蒋氏自嘲的笑笑:“我没她的胸襟,若我是她,不会拿五十万两银子和祖传珍藏买名声,这也是咱们斗不过她的原因之一,于情于理您的要求都站不住脚。”
二太太咬了咬嘴唇,“我若是赖着不走呢?她还能拿扫帚敢人不成?她敢动粗的话……还有什么好名声?怎么说我都是她的长辈。”
“她不会拿扫帚赶我们离开。”蒋氏见二太太脸上的得意,轻声说:“她有得是办法折磨我们,毁了您儿子的仕途和名声,您便不为自己的脸面着想,也该为您的儿子孙子着想!您的长子可在世子爷手下混饭吃呢……趁着世子夫人还顾及着情分,咱们还是快点搬走了罢。”
二太太一直很信任长媳的判断,又心疼儿子孙子,心底泛起了犹豫。
蒋氏趁此机会再劝了一句:“您就不想着自己做主?有点体面的搬离燕国公府,也会让外面的人高看您一眼,咱们家并不缺银子,又不是没地方住……有道是远着香,近了臭,没准燕国公会念着咱们的好处。”
“您也可以时刻看着燕国公府,万一世子夫妻做了什么错事,不就是咱们二房的机会?”
蒋氏不相信宁欣会留下把柄,可她只能这么规劝婆婆,“萧姨娘是最不希望离开燕国公府的人,您何必称她的心思?在外面……您怎么收拾她都没谁敢说您,不如趁着公公不耐烦萧姨娘……这次公公在金殿丢脸,还不是萧姨娘没把事情办明白了?贤妃娘娘也不是靠得住的。”
二太太点头道:“你说的没错,萧欢那个贱人毁了老爷的好局,在自己府上收拾她也省得亲眷们多嘴。”
见二太太总算是坚定了搬家的心思,蒋氏感觉轻松了一些,方才宁欣就是在威胁她们呐。
蒋氏如今已经不敢想承爵了,对于宁欣眼睛都不眨甩出五十万两银子只为了分家的行为,她除了佩服之外,还有几分的恐惧,什么才是宁欣看重的?
蒋氏自认没实力同不要命,不要银子的人争夺爵位。
燕国公李家的亲眷像蒋氏一样惧怕宁欣的人不是没有,三太太分家后,立刻着手找房子,顺便向宁欣表示了不舍且忠诚……宁欣虽然看不上三房的所作所为,但对三太太还是和善的,叮嘱三太太常来串门。
不是每个人都能讨好宁欣,三太太满身的缺点,可她算是正常的人,贪婪,嫉妒,羡慕等等负面情绪她都不缺,但若说她做了多大的坏事,算计宁欣倒也说不上。
人性都是自私的,三太太会想着为家里讨点好处,可她没胆子让宁欣不痛快。
……
月上中天,李冥锐回到了屋里,在昏暗的烛火旁边,宁欣杵着下颚打瞌睡,在桌子上放着保温的宵夜……莹莹烛火让宁欣的面容很是柔和唯美。
李冥锐心底一暖,走上前去,轻轻的抱起宁欣。
“嗯?”
“是我!”
宁欣听出是李冥锐,安静的任他抱起自己,没有正眼的问道:“怎么这么晚?”
将宁欣小心的放到床榻上,李冥锐解开了外挂,随之上了床榻,“伯父把阵图给了我!我看得入迷了,忘了时辰……”
“哦。”
宁欣闭着眼睛向床榻里挪了挪。
李冥锐见宁欣一副困倦的样子,他呀下了满腔的兴奋之情,拍着宁欣的肩头,“睡罢,明天说。”
“燕云飞骑阵图的事情,你不用同我说。”
“为什么?”
宁欣撩开了眼睑,滚进了他怀里,“你想让我领兵打仗?况且燕云飞骑的阵图是你们李家的祖传之物……只有你自己知晓最好……”
“我相信你!”
“我不是说你不相信我。”
宁欣安抚的拍了拍李冥锐的胳膊,“我对阵图没兴趣,父亲留下的手札里有提到的飞骑阵图,你自己对照一番……”
李冥锐低声道:“我想让你知晓。”
“别强人所难好不好?”
“我的就是你的,阵图也有你一份。”
李冥锐说得很认真,宁欣睡意全无,起身坐到他身边,“等你训练好了燕云飞骑再给我看行不?”
“为什么?”李冥锐有些弄不懂宁欣了。
“嫉妒,我嫉妒。”
宁欣撅嘴道:“我嫉妒你可以练兵,嫉妒你可以承接下祖宗的阵图……我只能在后院里,有些事我想做,却怎么都做不到,家族的传承我不愿意断在我手上。”
宁家也有一部分阵图,宁欣重生后一直在努力将阵图弥补完整,可就算是她有完整的阵图,她是女人无法亲自练兵,甚至无法将阵图传给宁家后人,因为宁家的人都死绝了。
燕云飞骑可以再现天下,宁家祖传的精华却无法重现。
李冥锐摸了摸宁欣的脸颊,低笑道:“你需要多少的人?”
“什么?”
“我是问你需要多少的人操练陷阵营。”
宁欣被这句震惊了,喃喃的说道:“你怎么会知晓陷阵营?”
“我是韩地长大的,宁帅当时不就是有一支铁军?”
李冥锐穿鞋去了房的书架上取来了一本宁三元留下的手札,递给在床上发愣的宁欣,“岳父大人有过记载,北地宁家和南地宁家是同宗同族,只是因为练兵时有分起,两面才断了联系。”
“无双郡主不知所踪,陷阵营的阵图也就此失传……”
说到此处,李冥锐搂住了身上瑟瑟发抖的宁欣,“我虽然不懂那只铁军是怎么连成的,但我见过还是宁家小姐时候的无双郡主……得她恩惠,去过军营,这两日我争取把大概的阵图画出来,结合岳父的手札,你慢慢推敲,总有一日会凑成完整的阵图,哪怕不是以前的陷阵营,也会是一只强军。”
“宁家……宁家的传承也断不了,哪怕欣儿宝贝是女儿。”
“你这个傻瓜!”
宁欣抹了抹眼角,同李冥锐四目相对,“你让你妻子练兵?不是说笑的?”
“自然不是。”
李冥锐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会,“你的嫁妆里不是有庄子吗?陷阵营……我想四百人足够你训练的了,过几日我帮你招揽一些老兵,先让他们在庄子上住下,平时耕地,等到你有空了,凑成完整的阵图,你可以训练他们,在庄子上,只要不造反谁也管不到你做什么。四百人冲不进京城,锦衣近卫那群人不大会注意你。”
“况且宇文大人即将迎娶长乐公主,他即便不是锦衣近卫统领,对以往的下属还是能影响上一分的。皇上……自负得很,便是听说你在庄子上折腾,他也会认为你在做小儿家的事儿。”
宁欣瞪起了眼睛,盯着李冥锐问:“你说我瞎折腾?”
“我是相信你的,是皇上……皇上以为你瞎折腾。”
“算你识相。”
宁欣重新趴回李冥锐怀里,他的怀抱很温暖,也很舒服,能放开手脚让她练兵的人,全天下也只有李冥锐一个。
自打占据这具身体,宁欣也在想老天为什么这么安排,毕竟世上叫宁欣的不会少,为什么她被安排入了这具身体?
她后来看了宁三元留下的手稿后,才隐约明白,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
宁氏一族怎么分的南北,已经无据可考了,但宁欣今生有可能弥补宁家几代人的遗憾,陷阵营……只在传说中陷阵营有可能拼凑完整。
等到成军那日,宁欣此生再无遗憾。
“万一他们议论你怎么办?”宁欣问道:“我毕竟是女子呀。”
“议论怕什么?只要我乐意,谁规定不能宠你宠到天上去?”
李冥锐骄傲的一笑:“我的夫人就愿意这么玩!他们对我只有羡慕嫉妒……欣儿宝贝很强,我的燕云飞骑不弱,在咱们这一对黑白双煞面前,他们都会很老实的。”
宁欣的双臂圈住了李冥锐的脖子,再一次庆幸自己当年救了他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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