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我还没有说完——省公安厅下面有一个直接挂靠的单位,就是粉碎四人帮后刚刚恢复建立的四川政法学会,是省公安厅党组领导之下的一个学术性组织,设在刚刚恢复的省司法局大院里。这个学会按批准的编制还有两个缺额,而且不占省公安厅机关部门的人员编制,我是想让你们两人先去那里‘以工代干’【3】、作为省厅刑侦局的编外人员参与一些省厅的刑侦活动,等过一段时间、你们转干之后再正式调入省厅的刑侦局。你们看怎么样?”张环用征询的目光看着两位当年的部下。
“没问题,张厅长,我们都服从您的安排,只是、我们俩都没有做过学会的工作,也不知那里是否很繁忙,结果导致我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去做刑侦方面的工作?” 周源提出了担心。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说过,这只是个过渡的权宜之计,等你们结束‘以工代干’、转干有了行政干部身份,再把你们调进省厅机关来补缺就容易得多,唉,现在国家百废待兴、公安机关的专业化队伍建设也是一样,只能循序渐进,急不得。至于说到学会的工作,据我了解,那是个比较‘务虚’的地方,主要是由司法局那边的几个人在做。你们两个去了也就是帮帮忙——我知道,定国的文笔不错,能写材料,他们肯定会欢迎的;至于你周源、恐怕主要还是要以编制外侦查员的身份参与省厅及下属各级公安部门的刑事调查活动。这一点,我都跟学会负责人、司法局的曹副局长说好了,不会有任何问题;刑侦局这边,我也给正副局长都打了招呼。当然对你自己来说,这还是一个挑战,需要尽快适应。”
随后、张环又找来了公安厅机关后勤处的负责人老赵,让他为周源和定国安排一个住处。
“张厅长,现在机关宿舍很紧张,短期内恐怕腾不出房子来,” 老赵面露难色,“不过,他们俩不是要在政法学会那边上班吗?那我倒有个建议:咱们厅在司法局大院里还有几栋旧房子空闲着,有一个小院,丙字108号,里面有一栋两间的小平房加一个外搭的厨房,水电都通,住人没问题,就是因为那房子在司法局大院后面的一个角落,位置比较偏僻,不太方便,所以被当成了库房,堆了些杂物,他俩要是愿意住、您也同意的话,我马上派人去收拾一下就可以了。”
当天下午,后勤处老赵开一辆吉普车带着周源和定国以及他们简单的行李来到了位于锦兴路上的省司法局大院。车子驶入大院后左转右拐,一直开到西南墙角,在一座被半人多高的砖砌围墙隔开来的小院门前停了下来。
“到啦,就是这儿了!丙字108,房门的钥匙在这里,水电都通上了,我让人给你们弄了些桌椅板凳和床铺之类的家具,房间里有四个热水瓶;外面的小厨房也收拾干净了,里面有做饭的一套锅碗瓢盆,我还给你们弄了个煤气灶和液化气罐,这是供应卡。张厅长还特批给你们这儿装一部电话,明天我就派人就来装。还有什么需要的话再跟我联系!”老赵交代清楚后便让两人下了车、自己开车离去了。
周源和定国拎着行李、推开鉄栅小门走进了不大的院落,砖石铺就的地面已经被打扫得干干净净,院子南面是一栋青砖黑瓦的平房,房子东侧外有一间单独的砖木搭建、油毛毡铺顶的小厨房,院子的西北两面是司法局大院的高墙,墙下有用青砖围起的花圃,里面种植了几簇青翠茂盛的斑竹与花白叶绿的栀子花,在风儿的吹动下簌簌作响。
打开房门,两人发现里面竟然有三个房间:中间是个不大的客厅,摆着几张藤沙发与茶几,东西两侧各有一间卧室。
“我就要西边这间卧室了啊,比较亮堂,你不是喜欢黑暗一点吗?东边那间窗户外面对着小厨房,正好挡亮,嘿嘿。”定国说着把自己的行李拿进了西边的卧室。
“没问题,随你挑选吧。” 周源放下手中的行李,在客厅里的一张双人藤椅上坐了下来,他翘起二郎腿、掏出一支香烟点燃,吸了一口,随着吐出的蓝色烟雾,欣赏起两人的这个新家。
次日早上、拿着省公安厅办公室的介绍信和张环副厅长的亲笔信,周源和定国来到刚刚恢复建制的、挂靠在四川省公安厅下的四川省政法学会报到上班,身份是“以工代干”的学会办公室科员。两人被安排在学会编辑室第二组工作,负责刑事犯罪和侦查技术方面的资料收集与研究、以及相关稿件的编辑。两人的月薪为人民币四十六元五角零分。除了学会任职外,两人还被省公安厅刑事侦查局授予了编制外刑事侦查人员的身份。
成都女排案全文完
注释
[1] 市安办,成都市复员退伍军人安置办公室的简称。
[2] 成灌公路,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从成都到灌县的公路;灌县为四川省旧县名,即现在的都江堰市。
[3] 以工代干,中国大陆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在国营企、事业单位及党政机关中,广泛实行的一种人事用工管理体制。
双林奇案录之午夜双劫案
作者: 八峰
午夜双劫案
第一节
一九七九年十月下旬,成都已进入了深秋时节,萧风瑟瑟,黄叶飘飘。
金牛区靠近笕槽河边有一座四面砖墙围起的院落,里面生长着十几株高大的银杏与香樟,树叶都变成了金黄,枝头树梢也逐渐落叶、变得光秃起来,空旷寂寞的庭院里落满了枯黄的树叶。自民国以来,当地居民一直把这所院落叫做‘马家花园’,因为它最初的主人是国民党第四十五军军长、川军将领马毓智。
十月十六日晚、夜深之后,寒气初袭,秃枝残叶的树丛在秋风中瑟瑟发抖。周围的民宅笼罩在一片黑暗与静谧之中,而马家花园西北角的一栋二层小楼里却灯火通明。透过玻璃窗户还可以看到楼上楼下的人影来回走动。
原来,这栋神秘的小楼里近期关押着一个身份特殊的人——原省委委员、成都市委常委、东城区委书记兼区长安为民。粉碎四人帮后,成都市为了全面贯彻落实中央三中全会精神,以清查文革余孽为重点展开了运动。安为民被人揭发举报、暴露了其在文革早期充任造反派头目时的恶行劣迹,随后即被市委停职调查,之后又被公开解除职务,软禁在家,终日接受审讯,反省罪行、写检查交待材料。 五天之前他被秘密转移到马家花园里关押,由市纪委和公安局的一个联合专案组负责看守。
晚上十点半钟左右,在专案组人员的监护下,安为民洗漱完毕后回到其被关押的卧室里上床睡觉,监护人员检查了一番后熄灭了他房间里的电灯,然后将门关好并从外面锁上。
今天夜里专案组安排的值守人员,一个是市纪委秘书朱能,另一个是市公安局政保处干事刘泉。
二楼有两间卧室,楼梯口上来后右首是一间较大的卧室,而正对着楼梯口的则是一间小些的卧室,也就是安为民睡觉的房间。小卧室里仅有的一扇窗户已被封上了板条并且钉死,无法从里面打开。楼梯口左首有一间小的书房,里面堆满了杂物。书房与小卧室之间是一条内走廊,走到头左边是一个卫生间。
专案组在二楼靠近楼梯口的地方摆了一张条桌和两把椅子,桌子上架设了一部专线电话机,两个看守人员就坐在这里通宵看守值夜。
按照专案组规定,能够从外面打开关押卧室门锁的钥匙只有一把,由指定人员执掌,当两人之中有一个要上厕所或需要短暂离开看守岗位时,钥匙则交由暂时离开的人掌握,而暂时离开的范围仅限于小楼之内。
这天夜里,朱能是指定掌握钥匙的看守。 他带来了几本《春秋》和《今古传奇》杂志,靠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一边翻看着杂志,一边几乎是一支接一支地抽烟。坐在他对面、警察出身的刘泉则几乎不抽烟,他一边喝着浓茶、嘴里啖着一个油纸包里的水煮蚕豆,一边玩着手里的一副纸牌来消遣时间,还时不时厌恶地朝坐在一旁不断喷云吐雾的朱能邈上几眼。
长夜漫漫,两人好容易熬到了黎明,玻璃窗外射进来几缕晨曦的亮光。
清早六点,从前院的专案组宿舍过来了两个人换班,他们推醒了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的朱能和刘泉:“喂喂,醒醒啊——换班了!”
朱能伸了个懒腰、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拿出钥匙打开了小卧室的门锁,和前来接班的一个看守人员推门进入,“啊——”两人不约而同地发出一声惊叫。
刘泉和另外一个接班人员闻声也冲进了房间,几个人顿时都目瞪口呆,床上的被褥是掀开着的,但卧室内却空无一人,被关押的要犯安为民竟然消失了!
刘泉冲向窗户,使劲推拉摇晃着被木板牢牢钉死、纹丝不动的窗扇,嘴唇哆嗦起来:“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就凭空消失了!?”
朱能则气急败坏地转身冲出房间,扑向了桌子上的电话机。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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