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绯绡道:“多谢各位成全,只是我这兄弟对沉星至深,便是枯骨也希望能够带回
!”
“不谢,不谢,你们赶快走吧,千万莫要声张啊,我们就说花魁沉星被人娶走了~”
说着,那老鸨头甚是伤心的样子“这孩子做梦都想离开这里,嫁得一个好人家,算是了了
她一幢心事吧~”
王子进听了,眼中又是一片朦胧起来,忙抱了沉星走了出去。
那边却见绯绡嘴角还是挂着一丝笑意,他见得惯了,已是没有什么感觉,知道绯绡见
了谁都是一具枯骨一样,死亡在他那里,本没有什么。
外面的太阳还是没有升起,王子进一个人抱着沉星的遗骸大步走着,风卷起绫罗,带
出一缕黑发,拂到王子进脸上,还带着一丝香气,沉星啊,沉星,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为
你哭呢,你活着的时候,那么多人为你喝彩、叫好,那么多人为你倾倒,现在却只有我一
人为你掬泪。
身后牡丹园依旧繁华丝锦,正是雕檐画柱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
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王子进抱了沉星的遗骸不往客栈走,却在路口拐起弯来。
绯绡在后面急忙一把将他拉住:“你这要去哪里?”
只见王子进回过头来,两只眼睛已经哭的肿得像桃子一样:“我,我记得前面拐角有
一家棺材铺,我这便去订了一副好寿材去~”
“子进,我们回客栈吧,我这就还一个活生生的沉星给你如何?”绯绡看了他的样子
,只觉得好笑。
“此话当真?”王子进不禁奇道,自己手里抱的是具枯骨可是半分不假啊。
“那是当然,赶快随我走吧!”说着拉着王子进便往客栈走去,那王子进听了绯绡的
话,竟很是高兴,步履也跟着轻盈起来。
两人回了客栈,王子进将沉星的尸体放到床上,那边绯绡急忙将门扣住。
“怎么个活法啊?”王子进见床上的沉星倒像是死了一二十年,让她复活哪里有那么
简单。
“嘻嘻,其实昨夜我跑去取了她的魂魄出来,好令她和死人无异,我们这才好不花分
文将她领走吗!”绯绡在一旁笑嘻嘻道。
“绯绡你好厉害啊,然后我们再将她的魂魄放回去就好了,对吗?”王子进听了,立
刻心花怒放。
那边绯绡却面现难色,“就是出了一点差错~”
“差错?什么差错?”子进的心里的花只开了一半便凋谢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渐渐升
起。
“若是寻常女子,取了魂魄出来,自是和生时无异,你再看她的脸,像是死去多久了
?”
王子进回头看了一下,那尸首的脸上竟只剩一层薄薄的皮肉,眼睛更是只剩下两个黑
洞:“大概,少说也有十年了吧~”
“正是如此,才比较麻烦,这个沉星就是已经死了十几年了,现在的样子,便是她本
来面目!”
“那有什么法子可令她变回原来的样子啊?”
“这个,这个比较难办,她的魂魄回了肉身,要想办法恢复原状,那才糟糕呢!”
“恢复原状有什么糟糕啊?”王子进现在已经是一头雾水了。
“你想想,她是一具干尸,如何能长得皮肉出来啊?”绯绡问道,“而且她现在的身
体还并不是她的本体,所以要长肉的法子只有一个!”
“难、难道……”子进不由想起赴考的那天早上,自己的所见,沉星一身绯红,脸上
也是差不多这般模样,那一手鲜血,现在还深深的印在他的脑海里。
已经有什么东西要破茧而出,但是他却不愿也不敢面对。
“子进,不错,就是吃人,她吃了人自会长出皮肉来,多年来,她也是以此为生,只
是她自己也尚未发觉而已!”
“你不要说了,”王子进双手抱头,甚是痛苦的模样,“我们就让她这么死了好吗?
她这样活着,又有何意义呢,空是受罪而已!”
哪知绯绡却摇头道:“那可不成,我昨夜答应了她会让她自由的活下去,怎么能食言
呢?”
说着,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来,贴在沉星的额头上,嘴中还念念有词。只见那干尸真
的如有生命般慢慢坐了起来。
王子进看得呆了,眼见着沉星的干尸慢慢的走下床去,掠过自己身边,径往门外走去
。
“不要出去啊,你这个样子,怎么出门?”说着便要将她拦住。
哪知后面绯绡比他还快,一把拽了他的胳膊,“子进,她这便要去想法生皮长肉去了
,莫要拦她,待她长出人的模样,自会回来的!”
王子进看着,那华丽的红色绫罗,绣着金色花朵的绫罗,裹着一具枯骨,不禁泪眼婆
娑。
绯绡见了,伸出一只手,挡在他眼睛前面:“子进,子进莫要看了,你要忘了这此情
此景,你只要记得她的美、她的好就行了。
绯绡的手,冰冷而潮湿,还带着一丝芳草的气息,子进的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着
,为什么,不论是人是鬼,都要承担着这样多的痛苦呢?
沉星的笑厣,如花一般,又在他的记忆中绽放开来。
过了约有两个时辰,子进哭得也累了,竟歪在客栈的床上睡着了,那边绯绡将他推醒
,“子进,沉星快回来了!”
王子进听了,一骨碌爬了起来,“你怎么知道?她还能找到这里?”
“她的魂魄在我这里放过,我自然知道,如果没有问题的话,她也不会忘记是从何处
出来的!”绯绡答道,“子进,快去下楼等她吧!莫要多出什么事端才好!”
子进忙跑下楼去,也来不及整什么衣冠了,蓬头垢面的站在楼下,只见路上几个人正
坐在摊上吃早点,还有小贩正抬了货担出来准备叫卖。
灰蒙蒙的路的尽头,只见一个红点由远及近,慢慢走来,仿佛是谁在一副黑白街景上
用笔点了一点朱砂。
那是风华绝代的艳,是灼灼其华的艳,是姹紫嫣红的艳,王子进只见那一点艳色婷婷
袅袅的向自己走来,心中竟是百感交集,不知该为这艳悲哀,还是该为这艳喜悦。
那边沉星见了王子进在客栈门外等她,脸上立刻灿烂了起来,几步小跑,扑到王子进
怀中,“果然是你,果然是你~”
王子进觉得两手中尽是温暖,鼻翼中也是一阵芳香,谁又能想到这个温香软玉般的美
丽女子是一具干尸呢?
“果然是什么?”王子进忍着眼泪问道。
沉星猫一样趴在王子进怀中道:“以前有一个道士见了我,说今年会有一位贵人带我
离开那烟花之地,当你接得我的花球时,我便在想,会不会就是这个呆子呢?”说着抬起
头来“现下看来,果然是你,我真的好高兴啊!我所有的幸福都是你带给我的,谢谢你!
”
王子进见了她的剪水双瞳,不禁爱惜的拨了拨她额前的秀发,“我答应你,还会带给
你,更多的幸福~”说着,觉得自己心中的一片柔软地方竟被触动。
那边的楼台上,绯绡看了这一切,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放下了窗户的帘子。
人生自古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
沉星上得楼来,见了绯绡,更是高兴万分,急着跑过去要去逗他。
王子进忙拉住她,“逗狐狸也不急这一时啊,你先坐下,换件干净衣服吧!”
“咦,你怎知我衣裳脏了,我总是莫名其妙的将衣裳弄脏,还不知道怎么弄的,我刚
刚就发现衣裳好像又脏了!”
王子进忙去自己的行李里找了一件干净的袍子让她暂且换上,将她的衣服随手丢在旁
边用来沐浴的木桶里,只见那木桶中的水一圈一圈的被晕成了红色,王子进见了,忙别过
头去,生怕那血水再让他想更多的东西。
回了屋里,只见沉星一人对镜梳妆,绯绡不知何时出去了。
“那个,你将来有何打算呢?”王子进问道。
沉星侧着头,不以为意:“还能怎样,自是跟着你了!”
王子进听了不禁吓了一跳:“什么,你要离开那牡丹园,连自己要做什么都没有想好
吗?”
“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沉星听了,头不禁垂了下去,手里捏了梨花木的梳子,很
是伤心的样子。
“不是、不是!”王子进见了急忙分辩:“我带你出来,并不是贪图你的美色啊,如
此趁人之危,不是我王子进做的事!”
“连你也嫌弃我吗!嫌我出身青楼!”沉星说着,又哭了起来“以前我便对自己说过
,若是谁救得我出来,我便嫁了谁,可是现下你却嫌弃我!”
王子进心道:你又何止出身青楼,早知了你是女鬼都没有嫌弃过你。忙说道:“不是
不是,姑娘误会了!”
“那就是说,你会娶我了?”沉星听了这话,眼中满是掩不住的幸福神色。
“耶~”王子进不禁语塞,自己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啊,她何来这种想法。
那边沉星却很高兴:“太好了,我也要当新娘子了,要穿大红喜服,披了凤冠霞披了
!”说着,明亮的眼睛中竟有泪水滑出“我也有出嫁的一天啊,真是做梦也想不到~”
王子进见了,心中竟是一酸,也不想拂了她的意,只好点了点头,反正按绯绡说来,
自己也没有几年好活,大不了陪了她几年算了。
两人正说着,那边绯绡却领了客栈的小厮过来,“就是这位姑娘,再帮她增加一个房
间!”
沉星见了,竟是破涕为笑:“你这狐狸还会定房,真正有趣!”说着,便又跑过去,
伸了一只玉手,去摸绯绡,绯绡这次倒也不避让,不去理会她,那边吩咐小厮去收拾房间
,沉星得了手,煞是高兴的样子,一个劲的向王子进在挤眉弄眼。
是夜,王子进陪绯绡在房里吃鸡。
“你真的答应她要娶她了?”绯绡问道。
“是啊,她那么可怜,我又有什么办法啊!”王子进也很是头痛。
绯绡吃着鸡腿,脸上的表情却很是凝重:“你要考虑清楚啊,她早已死去多年了,与
她成亲,只会让你的阳寿更短而已。”
“是吗?”王子进倒是不以为意“短就短吧,能换来她几日开心就行!”
那边绯绡摇了摇头,很是失落的样子,继续吃鸡去了。
次日早上,王子进去叫了沉星出去游玩,却见自己的新袍子在她身上又满是血迹了,
不禁伤心,看来晚上她又出去找了食物了。
忙抹干眼泪,将她叫醒。“快起来,我们这便一同买花衣衫去!”
沉星听了,立刻爬了起来,开始梳洗,真是迫不及待要出去了。
三人一上得街上,立刻吸引了路人得目光,一个是貌比潘安,一个是美若天仙,难得
见到如此绝色。
沉星见了也不以为意,这样的场面估计见得多了,只忙着去看路边小摊上的东西,一
副新奇的样子。那边绯绡却很是骄傲,拿着一把折扇,没有一刻钟便换了十几个姿势,最
后还是王子进将他拽走。
沉星和绯绡,一到得街上,便立刻变成两个活宝,王子进一个人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
才好找到他们。
待得沉星买全了所需的物品,已经是中午了。绯绡那边又闹着要去吃鸡。“咦,你家
这狐狸爱吃鸡啊?”沉星问道。
“是啊,好像大凡狐狸都很偏爱吧!”
沉星听了冲绯绡眨巴一下眼睛:“有没有听过‘百鸡宴’啊?”
那边绯绡一听,眼里顿时冒出了璀璨的光芒,王子进则是一脸死黑,鸡鸡鸡,又是鸡
,如果有来生,他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鸡。
说完,沉星便引得二人去吃那‘百鸡宴’去了。
“看看,还有没有什么要买,我们过两日便启程吧!”王子进说道。
“启程?去哪里?”沉星听了很是惊讶。
“自是回家了,我还要回家准备娶你啊!”王子进说了,很是不好意思。见绯绡一味
吃鸡,并不理会他,窘迫才稍减。
原以为沉星会很是高兴,那听她听了这话甚是迟疑:“我、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啊?你不是一直想离开这里吗?”
“我好像把什么重要的物事落在牡丹园了,要将它找回来才行!”
“这个好办,只要晚上潜了进去拿走便行!”说完,还不忘问:“是吧,绯绡!”
绯绡嘴里叼着鸡连连点头,这种偷鸡摸狗之事原是他生来就有的本事。
沉星听了,脸上是一片歉疚之色:“关键是我连是什么东西都忘了~”
王子进听了不禁愣住,这样的记性也太可怕了一些吧!
“我真的忘了,好像很久以前就丢了那样物事,但是就是想不起来,已经想了好多年
了,可是这好多年中又有事情被忘记。”沉星无奈的答道。
三人说了半天也说不出什么好法子,只好怏怏的回了客栈。
当日二更时分,王子进睡得正香,却被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吵醒,睡眼惺忪的去开了门
,却见门外一张绝美的脸庞,却不是沉星是谁?
“这么晚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王子进迷迷糊糊的说。
“我想起来了,想起来那物事在哪里了,我们这就去取吧~”说着,眼里闪着兴奋的
光辉,王子进不忍拂了她的意,忙回去穿了衣服,再要去叫了绯绡,竟见他已是整了衣冠
,坐在旁边等他,脸上是一脸凝重。
两人出了门,沉星便在前面带路,往牡丹园去了,迷茫的夜色中,弥漫的夜雾中,王
子进看着眼前不停赶路的婀娜人影,竟觉得陌生起来。
当晚新月如钩,夜色如墨。照得路途不甚明亮,王子进跟着沉星走了一盏茶的功夫,
觉得前面沉星停了下来,一抬头,已经到了牡丹园。
只见大门紧闭,但屋子里还是有些灯火,看来是还有客人留宿。
绯绡见了道:“我们还是从后门进去吧?沉星可知后门在哪里吗?”
沉星的眼睛里一片迷茫,只是淡淡的答道:“知道!”便又引路去了。
王子进只觉的沉星今日好像有点不对劲,但又不方便说,回头看看绯绡,却见他伸出
一只手指,放在唇边,意思是不要让他问。
过会儿凑头过来“她好像想起什么了,莫要阻她!”
子进听了点了点头,看着沉星空洞美丽的大眼,不觉有些担心,只希望一切都会好起
来。
沉星带了两人到了后门,一推门,已经上了锁,那边绯绡见了,抢在前面,伸手轻轻
一推,那门“吱咯”一声,竟应声开了,里面传来“嗒”的一声,却是锁头落地的声音。
王子进现下有些明白绯绡那取之不尽的银两是从哪里来的了。
沉星见门开了,一闪身便走了进去,望着后面的花园开始发起呆来。
口中轻念着:“不一样,不一样,怎么不一样了!”
王子进听了,不由奇道:“什么不一样啊?这不就是牡丹园吗?你生活过的地方啊!
”
沉星伸出一只玉手,往前指了指:“什么都不一样了,庭院还是那个庭院,可是假山
和花木,都不同了!”
“莫要想这些,你不是记起忘记的东西在哪里吗?我们赶快去取了吧!”绯绡提醒道。
“对了”那边沉星像是忽然回过神来“是回来取东西的!”
“那东西是在你的房间里吗?”王子进问道。
“房间,我的房间,对了,我要看看我的房间怎么样了!”说着,又找了旁边的一条
小路走了下去。
“唉唉唉,你的房间在内院啊,不是在那么偏僻的地方!”王子进在后面叫道。
那边绯绡忙拉了他一把:“莫要声张,看她走到哪里去!”
那边沉星拐了几个弯,最后在一个破旧的小屋前面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了不由惊道:
“这不是柴房吗!”
那边沉星并不理会,伸手去开了那扇木板做的破旧小门,借着朦胧的月光,只见里面
堆满了柴草。
“怎么会这样,怎么变成了这样,我住的地方,明明是这里啊!”沉星很是惊讶的样
子。
“沉星我们快走吧,你住的地方,该是是那边的大屋啊!”王子进过来说道,说毕,
正好看到沉星的脸孔,只见她双颊塌陷,脸色无光,不知什么时候竟变做这般模样。王子
进不禁吓了一跳,她莫不是又要吃人了吧,现下找不到死的,不会抓了我充数吧?
想着,也不敢言声,偷偷闪到一边,“绯绡,你看,她何时变做这副模样的~”
“早就是这样了,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绯绡答道。
沉星在屋子里环顾了一下,用手摸着窗棂,“没错,没错,就是这里,这里还被我刻
上了记录日期的字!”
语毕,还哼起了歌:“可怜楼上月徘徊,应照离人妆镜台……”却是初识时唱的那首
《春江花月夜》,沉星唱着,深陷的眼睛又迷离起来,好像思绪已经回到很久以前。王子
进见了,不由伤心,她这般模样,却该如何是好,想当日沉星一袭红衣,美若天仙,一首
《春江花月夜》唱得如天籁之音,也许自己是不该接得那花球,那样的话,她还是那个在
湖面上载歌载舞的仙子,也不会如现在这般,变做枯骨,在这吟歌唱曲,一样的曲子,现
在听来心境却是完全不同。
沉星唱了几句,叹了口气道:“如玉姐姐的歌,真是好听啊~何时我也能唱得如她那
样好呢?”语气中甚是落寞,看那样子,像是回到了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将子进和绯绡
都忘到了脑后。
只见她突然像是想起什么:“镜子,我的檀木镜子呢!”
王子进听了不禁松了口气,心中暗道:总算想起要找什么了,不过是一面镜子,拿了
赶快回去吧,可莫要这样了,不然自己会被她吓死。
只见沉星甚是着急的样子,披头散发,忙去搬角落里的柴草,王子进见了,也去帮忙
,却不忍心看她已枯朽的脸孔。
两人搬得一阵,柴草便被搬空了,沉星在那角落里摸了半天,竟拉出一块砖来,将手
伸到那砖缝中,摸了一面铜镜出来。
只见她很是高兴得样子:“这是我的宝物啊,总算没有丢失!”
王子进见那只是一面普通的镜子,现在已经腐朽的不成模样,不过从周围那檀木的镶
边,可见做工很是精美。
沉星说着,倒转了那面铜镜,将镜子对了自己,用袖口将镜面的浮灰擦去。
王子进见了,忙伸手阻道:“莫要照那镜子~”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只见沉星一把扔了镜子,双手捧着自己的脸,一脸惶恐的模样,
:“刚刚那是什么,那可是我自己吗?怎地变成这般模样?”
王子进见了,一把将她揽在怀里,“不是的,刚刚那个不是你!那只是一场恶梦而已
~”
只觉得怀中的人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一样,抖个不停。过了一会儿,只觉沉星停止了发
抖,幽幽的道:“王公子,我们这是在哪里啊?”
王子进听了心中一震,忙抬了头看向绯绡,绯绡正在拿着那面镜子研究,见了子进的
目光,也是一脸迷茫。
只见怀中的沉星抬起头来,一张明媚的花颜,似能挤出水来,还是平时的样子。
“这是怎么回事?”沉星环顾四周道:“我怎么会在这里?”
王子进忙扶她起来,帮她拍拍身上的泥土,“这是牡丹园的柴房啊?是你领我们来的
,莫非你现下全都忘记了?”
“是吗?”沉星还是很纳闷;“我怎么会领你们到这里?”说完又看了看那窗子,“
不过,这里好生熟悉啊,这窗棂,好像在哪里见过!”
“不管这么多了,既然拿了东西我们就快些走吧!明日便启程回家!”王子进急道。
沉星的手又像刚刚一样在窗棂上抚摸:“启程,要去哪里啊?”顿了一顿又道:“东
西,又何尝拿到了?”
“沉星姑娘,你要找的不是这面镜子吗?”绯绡说着拿了那面镜子递给她看。
沉星很是惊讶,忙接过了:“小狐狸,这不是我要找的那样物事,不过,看到这个镜
子我也好生熟悉啊!”
听了这话,王子进和绯绡不禁对望一眼,两人都是一脸茫然之色,心中便如笼罩着一
团浓雾,这事情自始至终都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绯绡冲王子进使了个眼色,王子进会了意,忙去问沉星:“你怎知这不是你要找的东
西?你不是连自己要找的是什么都忘记了吗?”
沉星拿着那面镜子喃喃道:“我只知自己见了那东西应该会有很伤心的感觉,看了它
却没有,有的是一种爱惜的感情!”
说毕,又拿了那镜子自己照了照,月光不甚明亮,镜子里的影子越发模糊,“我好像
也在哪里,照着这面镜子,”说着偏了头像在想什么事情:“就是镜子里的人,好像不是
这个样子。”
子进听了,越发觉得害怕,忙道:“我们快走吧,不要理什么镜子了,不是这个我们
明日再来找吧!”
说着,拽了沉星就要出柴房,沉星一个拿捏不稳,只听“当”的一声,手中的镜子掉
落在地上,不禁脱口而出:“我的檀木镜子!”
王子进不禁疑道:“你全想起来了?”
“是啊,我怎么会知道这镜子是檀木做的?”沉星自言自语道,再看那镜子,已经腐
朽得不成模样,哪里能看出是什么材料做的。
那边绯绡见了,对沉星说道:“你再想想,这里还有什么熟悉的地方?”
沉星听了,又看看四周,眼光望向门外道:“我记得这里,春天时是一片桃花林。”
可是外面是一片要转黄的桃树,哪里有什么桃花林。沉星说着,走出了茅屋,眼光又变得
迷离,仿佛桃花林真的在她面前似的。
王子进和绯绡忙跟了她走了出去,月光下,沉星几步一想的在前面引路,不停的听她
在说:“不是这样,不是这样!”“变了,怎么全变了?”
王子进见她辛苦,忙拉了她的袖子:“别想了,我们回去再想办法!”
沉星却一甩手道:“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知道那个东西是放在哪里了!”说着,
往桃林深处走去,又拐了几个弯,绕过几个假山,停在一株桃树旁边。
王子进见了,甚是担忧:“我看她那个样子,取了东西也未必是好事,还让不让她取
啊?”
绯绡看着沉星落寞的身形道:“让她取吧,属于自己的东西,终究是要找回来的!”
王子进听了不禁一惊:“莫非你已经知道是什么?”
“八九不离十吧~”绯绡并不看子进,眼中只是向沉星那边望着,看她要走到哪里去
。
“那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哪知绯绡并不回答,却道:“沉星在冲咱们招手呢,赶快过去吧!”
王子进一看,只见沉星停在离他们大概十米的地方,长发披肩,面若玉盘,眼若灿星
,身上披了一身淡淡的月光,真正明艳不可方物,王子进见了,眼睛不知怎的竟潮湿起来
,总觉得沉星像是能驾鹤的仙女,不知何时就会离自己而去了。
两人过去那边,却见一棵茁壮的桃树,那桃树枝叶生得甚是茂密,连下面的草也是郁
郁葱葱,此时已是晚秋,但是根本看不出来有衰败的样子。
“好像就是这里了!”沉星道:“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王子进抬眼看了一下桃树,只见树干大概有半个怀抱那么粗,枝叶也伸展的有二、三
米远,不禁愁道:“这么大一棵树,要怎生将它带走?”
“不是这棵树了!”那边沉星哭笑不得,“我要找的东西就埋在树下!”
“啊,这个好办!”说着,便去旁边寻了一片瓦片挖了起来。
挖了几下,发现土很是结实,忙道:“绯绡,快来帮忙!”却见绯绡拿着扇子,躲了
老远,显是不爱做这样的力气活。
“我来帮你!”沉星说着,也找了一块木板,帮王子进挖土。
“你莫要动手了,不要伤了你!”
那边沉星听了甚是感动:“王公子,你对我真好,待取了这物事,我便可以随你走了
!”
王子进见她沾了泥土的脸,突然觉得心中一阵温暖:也许,就这样和沉星一起走了,
快快乐乐的过了一辈子,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是的,取了这物事,便可以远离这繁华俗事
,和沉星双宿双飞了。
想着,忙加快动作,想将那东西快些挖了出来。可是两人一起挖了好久,土下面依旧
是什么也没有。
“咦,你真的确定这下面有东西吗?”王子进不禁奇道,什么东西挖了三四寸深也该
出来了吧。
却见沉星一脸惶恐的样子:“就快了,快了,可是我好害怕啊~”
“怕什么啊?等拿了东西,我便回去给你买最美的喜服让你穿!”王子进见她的样子
,忙安慰道。
“我有一种感觉,挖了出来,便不会见到你了~”
“怎么会,你我不都是活生生的在这里?”说道此处,又想起沉星化作枯骨的样子,
不由难过,忙躲了沉星的目光,继续挖土。
“王公子,你可答应我,让我做最美的新娘啊!”沉星听了,好像放了下心。
“好的,我答应你的事,何尝食言?”
又挖了三寸有余,终于见得一块碎布,王子进不由高兴,大喊一声:“出来了!”忙
又起劲的挖了起来。
只见土一点一点的被挖开,那破布的样子也渐渐出来,里面竟是抱着白白惨惨的东西
,王子进见了,一下坐在地上,“这、这、这莫不是人的尸体?”
突然觉得头上纷纷扬扬似有几滴雨下,忙抬头一看,只见沉星两眼直愣愣的看了那人
骨,已经哭成了泪人。
王子进忙站了起来:“莫要哭,莫要哭,我们挖错了,再去寻你那东西!”
“不,我要找的东西就是这个!”沉星哭道。
“这具尸体就是你要带走的东西?”王子进不禁奇道,暗想带就带吧,反正自从认识
绯绡,带走什么他都不觉稀奇。
那边沉星甚是伤心:“王公子,我全都想了起来了,沉星,沉星不能和你走了!”
“为什么啊?不就是具尸骨吗?我一起带走便是!”
“王公子,这、这便是沉星的尸骨啊!”
王子进听了胸中仿佛被大锤敲了一下,非要带走的,羁绊着沉星的,竟是她自己的尸
骨。
只见那边沉星抬起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脸,平庸至极的一张脸,这样的脸,怕是与
王子进在路上擦肩十余次,他也不会有什么印象。
“啊!”这张脸比那干尸的面孔更令他吃惊。
“王公子是不是嫌沉星丑了,沉星什么都想起来了,这便是沉星的本来面目!”
“不嫌,不嫌!”说着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女孩,如此陌生,又似曾相识,那眉眼中
,有掩不住的温柔。
“你找得到自己,便是一件好事!”绯绡说着走了过来!
沉星见了绯绡,又哭了起来:“你便是那白狐吗?原来竟是如此俊俏的一位少年啊~”
接着就听沉星对二人道:“我本是这牡丹园里的一个丫鬟,因姿色甚不出众,便做一些下人才干的活。”
王子进忙道:“没有啊!”
“王公子对我好我是知道的,我后来因此被人虐待而死,便被人埋骨在这桃树下!”说着又哭了起来:“如果自己,如果自己长得出众一些,便不会死了,那时真是不想死啊,那桃花是多么的美丽啊,死了便看不到桃花了!我那时才十六岁,人生有太多东西可以留恋!后来,竟而忘了自己已经死了,忘了自己的本来面目,变了个花魁,又苟活在这个世上!”
王子进见她哭得伤心,忙说:“我答应了你的,也早知你鬼魅,并不嫌你,现下和我一起走吧!”
“王公子,沉星要爽约了,现下知道自己已死,又怎可继续在这世上!”
王子进听了,不由大哭,知道这次她是必须离开了:“沉星,你我约好的,要一起游戏人间,双宿双飞啊!”
那沉星见了,很是伤心:“我亏欠王公子的,来世再还吧,沉星作鬼之后,唯一的快乐便是认识了王公子。”
说着,低首道:“可惜,沉星的本来面目让你失望了!”
“不不不!”王子进捧着沉星的泪颜,“你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女孩子!”
“真的?”那沉星平庸的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竟是增色不少“王公子莫要骗我,叫我小星吧,这才是我本来的名字!”
“好的,就叫你小星!”王子进哽咽道。
“那王公子答应小星,莫要将我忘了!”说着伸了一只手去拉子进的手。
“不会,永远不会,我答应你!“说着,也去拉她的手,这一拉,却拉了个空,只觉手中多了一只桃枝,地上是一摊脓血,沉星刚刚穿的衣服,就在自己怀中。
只见怀中的绫罗依旧有沉星的香气,人却已经不在了。
“绯绡,绯绡,她可是走了,再不会回来了?”王子进向绯绡哭道。
那边绯绡并不答话,脸色却是极其凝重。“是吗?是真的吗?”王子进不依不饶的问道。
“我又何尝骗过你”
王子进听了,忙跑了过去,两手摇着绯绡,:“你不是有很大本领吗?快让她活过来啊,她是那样可怜~”
“子进,你真的想让她活过来吗?让她以食死尸为生吗?”王子进见了绯绡的脸,那是一脸坚决的表情。
“子进,该放手的时候就放手吧,她这样未尝不是好事,倒是活着的人,还要在这世上受罪!”说完,从腰间抽了玉笛出来,盘膝坐在地上吹了起来,却是一曲《春江花月夜》。
王子进听了,一下虚脱一般坐在了地上,愣愣的望着那桃树,那桃树的枝叶竟像在一瞬间枯萎了起来,纷纷扬扬的飘落,子进在那落叶中,仿佛看到一位红衣少女,巧笑倩兮,眉目盼兮,在随着那笛声起舞。
次日,王子进在开封郊外,买了一处坟地,给沉星做了一个墓碑,将那枯骨葬了。
入土之前,又买了一身最好的喜袍给她穿上,“我答应过小星的,要埋最美丽的喜服给她穿,怎能食言~”说着,眼泪又禁不住流了下来。
“子进,莫要伤心!吉时到了,快立那墓碑吧!”
王子进忙将墓碑抬了出来,两人费力将它立在坟前,只见那墓碑上写着:江淮王子进之妻小星之墓。那字,龙飞凤舞,煞是好看,王子进一个一个摸将去,口中念道:“小星,小星,却是连自己姓什么都不晓得~”
二人料理了一切,走了两步,王子进突然像想起什么,忙又跑了回去,从袖中掏出一枝桃枝,正是小星的灵魂依附过的那支,小心的插在坟前。“这样,你便年年看的到桃花了~”说着,又流了泪出来“我王子进,没有食言吧?”说完,回了头去,见绯绡长身而立,正在等他,忙擦干眼泪,随他去了。
身后那只桃花,在风中摇曳着枝叶,似是在于二人话别。问花花不语,为谁开?为谁谢?算春色三分,半随流水,半入尘埃。
7 宝云
接下来的几日,王子进都是甚无精神,每日只是借酒消愁,绯绡却是与平时无异,白
天吃鸡,晚上偷着溜出去不知干什么去了,王子进也是懒得管他。
“绯绡,你难道就不曾伤心过吗?”王子进见他冷漠无情,不禁难过。
那边绯绡正在喝酒:“有啊,只是多年来生老病死看得多了,也就没有什么感觉了!
”
“哦!”王子进望着外面秋雨绵绵的街道,心中只是一片凄凉,也许自己还太过幼稚
,人终有一死,本是难免,却又何必难过!心中想着,眼中却是愣愣的流下泪来。沉星的
笑厣,似乎又在雨帘中浮现。
正想着,那边传来“咚”、“咚”的敲门声,估计又是绯绡叫的鸡送到了,便不以为
意。
哪知只听客房的小厮叫道:“王公子,有家书到了!”
王子进听了,忙跑到门口,给了那小厮几个打赏的钱,将他打发了。绯绡在一旁很是
好奇,抻长了脖子来看。
王子进将那家书展开,看了两眼,便放在一旁,一脸颓废的样子。
“子进,怎么了?那信上说的什么?”绯绡在一旁好奇道。
“还能有什么,说叫我科考完毕,不要在开封逗留太久,让我回去速速成亲!”王子
进颓然的答道。
“什么?”绯绡瞪圆了眼睛,“他人像你这般年纪,已经都是儿女绕膝了,你这边却
连一门亲事都没有定下!”
“那当然!”王子进听了这话却甚是得意:“一般的庸脂俗粉,怎生能入得我的眼?
”
“那个、子进,我问你,你可有潘安之貌?”
“没有!”答得倒是干脆利落。
“那你可有宋玉之才?”
“这当然没有,看我答的卷子就知道了吗!”王子进一脸不耐烦。
“那你如何能觅得绝代佳人?”
“反正,反正宁缺勿烂,要我娶一位寻常村姑,我倒不如一生不娶了!”
绯绡见与他说不通道理,摇摇头不去理他,看来自己还要帮他寻得一门亲事才好安
心的离开他。
两人又在开封待得几日,放榜的日子到了,王子进自是榜上无名,倒是同窗的道然,
真的如绯绡所说,进了三甲,准备安排殿试了。
王子进见了那榜单,却甚是高兴的回来了,“绯绡,绯绡,你说的好准啊,那道然果
然入了三甲啊!”
绯绡见了,不免奇怪:“那榜上应该没有你的名字吧,你如此高兴作甚?”
“你可记得那日你我初识时在渡船上你对我说过什么?”
“渡船?”绯绡拿着扇子,蹭蹭脑袋,显是全忘光了。
“你说我今生必能觅得一位如花美眷,看来此言不虚啊!”说着,脸上挂满了憧憬的
笑容。
绯绡见了,心中不禁一凉,当日不过是安慰他才这样说,哪想这呆子竟然当真了。
“子进,那个算命之事只是儿戏而已,当真不得~”
话还没有说完,便见王子进已经在一边收拾行李了,“也许这次我娘能觅得一门好亲
事给我,你我这就速速启程,我要回家!”
王子进这次倒是甚是利落,刚过了中午便退了房,忙着回家去了。两人临走之前,又
到沉星的墓上去拜了拜。
只见那桃枝甚是萎靡,显是不大能活了,王子进见了不由伤心,对那坟墓道:“我就
要离开这开封城,回老家去了,将来安定下来,定会来接你,你要等着我啊!”说着,又
拜了两拜。
“子进,你莫不是怕伤心,才走得如此匆忙?”绯绡见状问道。
“哪里,我只是想回去多侍奉我娘几日!”说着,边提了行李走了,并不回头,但那
背影却显是伤心落寞。
离了开封,王子进的精神是好了一些,两人行了十几日,这一路竟是相安无事。天气
却是日渐转凉了,坐船甚是寒冷,便改道由陆路回去了。绯绡掏钱买了两匹骏马,两人便
日夜兼程得赶路。
一日,行得天色已晚,竟是还找不到投宿的地方,王子进不禁着急起来:“按说这驿
站应该就在这附近啊,怎么无论如何便是找不到?”
说着,拿了地图来看,心中不由暗想:可是迷路了?
“总是这样转圈不是办法啊,我们找了人家打听一下!”绯绡说着,策马向前奔去。
王子进见绯绡的坐骑跑得甚快,一会儿便只剩一个小白点了,在看看周围,夜色已经
降临,阴风阵阵,不由害怕,忙喊了一声:“等等我啊!”便也追了上去。
行了一会儿,见绯绡牵了马正在一个茅屋前等他,不由松了口气,行了这么久,总算
找到一处人家了。
绯绡等他下得马来,两人一起去敲那茅屋的门,哪知敲了半天却无反映,那门却没有
上锁,竟是被敲开了,王子进将那门推开,只见茅屋中落满了灰尘,看是许久没有人住过
的样子,不禁高兴道:“绯绡,你我今日竟寻得免费住宿的好地方!”
哪知话音刚落,就听那茅屋的暗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谁说可以免费住宿了?当
老夫不曾存在吗?”
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将王子进吓了一跳,忙说:“江淮王子进,此厢有礼
了!”
那老人很是不愉快的样子:“另一个怎么不说话啊?”
王子进急忙扯了扯绯绡的衣袖,却听绯绡道:“一个孤魂野鬼,还要讲这许多礼数!
”
怎么又是鬼啊?王子进听了心不由凉了半截,自认识绯绡以来,自己便几乎没有和活
人打过交道,也不知是自己的八字不好命里犯煞,还是如此多的鬼怪都是绯绡招来的?
“呵呵,好眼力啊!”那角落里的声音说道。
王子进见了,忙打亮火折,发现那屋中空空,只有几件破烂家具,根本没有半个人影。
“你那小子,没有事打什么火,想害死老夫吗!”那声音很是生气道。
绯绡急忙一口气将那火吹灭:“他是新死,莫要扰了他!”说毕拱手问道:“我二人
行路至此,无意叨扰,只是想找一个投宿的地方,可否指明方向?”
“对啊,对啊!”王子进接着道:“这里明明有个驿站,怎的不见了?”
只听那声音道:“驿站,驿站,是啊,此处过去是有个驿站啊!”那声音听起来甚是
苍凉,还带着几分哭腔。
“那驿站哪去了?”绯绡问道。
“公子如此明慧,还不会知道那驿站哪去了?公子所站之处,便是那驿站了,而我,
便是从前在那驿站中看门的守卫!”
王子进听了不由心寒,看来这驿站的下场定是不妙,果然就听那老生接着道:“三年
前,匪贼横行,将这个繁华的驿站一夜之间踏平了,所有的官兵居民,都被那帮土匪杀了
!”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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