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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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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3:00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只剩下我一个人!我想到了“死亡之门”,到底是全镇的居民一下子都消失了呢,还是我真的进入死亡之门,来到另一个空间?
  正疑惑,前方不远处的街角拐弯处突然白影一闪!那是人影!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般,我赶紧追上,可是当我一转弯,那白影就又消失在另一个弯道口,像在跟我捉迷藏。我管不了那么多,接着追,嘴里大叫着:“喂,前面的人等一下,等等我!”可是那个人却越走越快了。
  突然的,我转了个玩,眼前霍然开朗,这里是——清水河!
  我竟然追了这么远,追到东区来了。
  我猛然一震。
  清水河上竟然有一座小桥,昨天路过时明明还没有的!再定睛一看,好多人在排队过桥,全都穿着白色的衣服,垂着头,步调僵硬缓慢。
  好诡异的气氛!不过,有人就好,我可以过去问问他们,清水镇的人都上哪去了,问问他们有没有见到杨畅。
  我刚想抬起脚步,身后传来小女孩娇滴滴的笑声:“呵呵,呵呵呵呵……”
  这声音,我在哪听过,迅速回头,我顿时倒退两步。
  是她!那个在梦中抱着我的腿的小女孩,此刻她正蹲在前方不远处,长发垂下,遮住了整张脸。
  “呵呵呵呵……”她神经质地笑着,缓缓俯下身,头垂得更低,头发全都散在了地上,向我一点一点地爬过来。
  “等,等一下,你到底是谁?”我一边后退,一边惊慌地问。
  “我是你。”她的声音好奇怪,像恐怖电影中,妖异的鬼娃娃的声音。
  我吓呆了,大声问:“你怎么可能是我?你是我,我是谁?”
  “我们都是陈雪啊!”
  “胡说!我是陈雪!你不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的勇气,我对着她喊。
  小女孩突然停止了爬行,一动不动,可是她不动的样子更恐怖,像整装待发的猛兽,随时准备着扑向我,突然,她的身体开始了一阵阵的颤抖,她的一只手抬了起来,向前伸着,苍白浮肿的小手,竟然不断向下滴着水。再看她爬行过的地方,好象刚爬过一直巨大的蜗牛,延伸着白色的粘冻状液体。
  我一阵恶心。
  “为什么,为什么只有你活着,为什么死掉的是我?我们都是陈雪,为什么你生,我死!不要,我好痛苦,我还要为了你而这么痛苦吗?轮到你了,轮到你痛苦了。给我你的脖子,我们交换,我变成你,你变成我!”她凄厉地说着话,语无伦次,渐渐语调变得怨毒而凶狠。
  她又开始向我爬过来,比刚才的速度加快了很多。
  我必须逃跑!
  我迅速转过身,却猛地撞上了一个人的后背,那背影是——
  “妈妈!”我惊叫。
  再回头,小女孩又不动了,俯在了地面上。
  “陈雪,你来这里做什么?”妈妈的声音僵硬得听不出任何感情。
  “我,我也不知道,妈妈你又怎么会在这里?”我愕然地问,想要绕到她的面前看她的脸,她却像洞悉了我的想法,身体随着我而旋转,总是用背部对着我,“妈,让我看看你。”
  “我无法与你见面,我已经死了。”妈妈的声音冷冷的。
  “妈,清水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很害怕,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不好?”只有在妈妈面前,我不用掩饰自己的脆弱。
  “太晚了,大家都会死。”
  “不!我不要死!妈妈,现在我有一个很喜欢的人,我不想死,更不想他死,你帮帮我妈妈!”我拉住她的手臂哀求,却像拉着陈腐烂木的触感。
  “邪魔已经醒来,回天乏术。”
  “邪魔?邪魔到底是什么?”我着急地喊叫。
  “它,就是你啊。”
  “我?”
  “邪魔,就是你啊。”
  妈妈说,邪魔就是我,那是什么意思?我僵住。
  身后又传来小女孩天真诡异的童声:“邪魔就是你,邪魔就是我,我是陈雪,你是陈雪,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们就是邪魔,邪魔就是我们……”
  小女孩像唱儿歌一般单纯无邪的声音,听在我的耳朵里就像一种诅咒。
  我心慌意乱地摇着头,妈妈却向小女孩伸出手:“一切都是我错,我以为死亡可怕,其实安详地死去何尝不是幸福,不要再忍受折磨了,让一切都结束吧。陈雪,到妈妈这里来。”
  她不是叫我,而是叫那个小女孩。
  小女孩却一动不动。
  “怎么了,陈雪,你不听妈妈的话了吗?”
  “我不想再被杀死。”小女孩幽幽地说。
  “陈雪,你从未活过,何来被杀死?”
  “骗人,我有活过,我活得很开心,我是被杀死的。”
  “妈妈没有骗你,听话,到妈妈这里来。”
  小女孩像受到某种束缚,在妈妈的呼唤声中,身体颤抖得更厉害,却又像在挣扎:“不要!不要!我要活!我要活!抓住陈雪,我就可以活!为什么只有我死,不要!不要!”
  突然,小女孩消失了。
  “陈雪!”妈妈凄厉地叫了一声,手缓缓垂了下来。
  “她走了?”我慌张地问,我怕那个女孩子,很怕。
  “陈雪。”这次妈妈在跟我说话,“一切都晚了,我已经控制不了另一个陈雪,被她抓住,你会在痛苦的地狱中永世不得超生,。”
  妈妈伸手指住清水河畔的桥:“陈雪,相信妈妈,去那边排队过桥,现在这是你唯一的机会,只要你到了桥的另一边,一切都会结束。”
  “真的吗?”就这么简单,我眼中亮起希望的火焰。
  “快点去,快点去,过了桥,痛苦就结束了,快去吧。”妈妈说着,身体逐渐透明,直至消失。
  我擦了一把眼泪,飞快地向桥的方向跑去,来到众多白衣人的身后排队。
  我前面只有八个人,他们走的好慢,我怕夜长梦多,心里十分焦急。
  突然间,我看到了排在我身边的那个人的手,长着红色疹子,不断向外冒着浓水。这景象在印象中好熟悉。那个人的头卡嚓卡嚓地转向我,可是他的身体却全然没有动。最后头转成了180度。
  我强耐住惊叫的冲动。我认得他,昨天在清水镇贴八卦符的时候,屋子里就有这个人。我不会记错的,他是被诅咒的瘟疫患者。
  那男人向我幽幽一笑,像在打招呼,头又向前转去。
  前方的桥越来越近,我心中的不安也越来越剧烈,终于忍不住拉了拉那个人的衣服,问他:“请问一下,前面那是什么桥,桥对面是什么地方?”
  男人没有回头,声音飘忽得像来自另一个世界:“那是奈何桥,桥那边,自然就是死人的世界了。”
  “什么?奈何桥!”这一定是玩笑,我探头看看,也没有孟婆在卖汤啊!
  “过了桥,我们就没有痛苦了,好想快点过去哦。”身后传来呻吟。
  我回头看,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后面又排上了5,6个人,他们的脸也都长了冒浓的红色疹子。
  这是怎么回事?突然间我意识到,前面那个男人说的是真的。妈妈说过了桥一切都结束了,没有痛苦了,人死了,当然就结束,没有痛苦了。不!我不想死!妈妈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怎么可以骗我去死!我还有杨畅,我怎么能把他一个人留在世界上。我才不要过什么死人桥,到什么死人的地方。
  我转身想走,可是人已经站在了桥的中间,身后的人着急地推我。
  “不要!”我尖叫一声想回头跑,可是桥很窄,身后站满了人,我又被向前推了一步。
  后面的人们狰狞地叫着:“快点过去!我好痛苦,快点过去!”
  我一咬牙冲到桥的扶栏边,翻身跳了下去,落在水里。
  清水河的水只及我的膝盖,我松了口气,往回走。可是刚走了一步,水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一个声音从水中传来,不停地重复着:“过桥!过桥!过桥!”
  “不要!我不要过桥!”可是人已经被那手拉着,迅速地向桥对面的岸地走去。
  当我即将绝望的时候,手被人抓住,我一回头,白浴袍小女孩双手死死拽着我,向前披落的头发粘腻地拂在我的皮肤上,她正拼命地将我向反方向拉去。
  她这是在救我?我不敢置信。
  “桥,桥,过桥,过桥……”将我拉向死亡之岸的手的声音。
  “她就是我,她就是我,她是我的,她是我的……”小女孩寸步不让地将我往反方向拖。
  两边的力气互不相让,我的身体就要被撕裂了,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放开我!你们都放开我!”我尖叫。
  突然一个熟悉而温暖的声音从天而降:“陈雪!站住!危险!快回来!”
  是杨畅!
  我的脑中突然嗡得一声巨响,头晕目眩,眼前景色迅速旋转变换。
  当我从眩晕的状态恢复神志的那一刻,我发现,我竟然正站在浴场高耸的天台边缘,并且一只脚已经向外伸出。
  身后突然冲出一个人,一把揽着我的腰将我拉了回来,我一头扎进杨畅的怀中。
  “笨蛋!你在干什么?你想自杀吗?你疯了!”杨畅紧张地向我吼叫。
  “哇啊啊啊啊啊!”我抓住他的衣服痛哭失声。
  “怎么了?别哭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杨畅慌起来帮我擦着眼泪。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我进了死亡之门,妈妈想我死,我见到了另一个我,那个小女孩说她就是我,我还差点过了奈何桥,差点真的死掉了,妈妈骗我过桥!妈妈竟然想让我死!为什么?为什么呀!”我语无伦次地哭喊着。
  杨畅抚摸着我的脸,不停地哄着我,劝着我。
  好一会儿,我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心有余悸地回头看天台边缘,我差点不知不觉跳下去的地方。我愕然发现,那正是妈妈十五年前自杀,倒下的地方。
  杨畅拥着我回了房间,让我小睡一会,他默默陪在我的身边。
  后来回想那天发生的事,杨畅说,他跑出去给张警官打电话,张警官奇怪地说,网络方面他们早就试过了,根本无法运用。杨畅立即感到不对劲,冲回苏妮房间时我已经不见了。他到处找我,找了好半天,在浴场大门外,他发现我竟然正站在天台上,冲上来之后,就发生了我似乎想“自杀”的那一幕。
  杨畅揉着我的头发说:“知道你不是想自杀,我就放心了。要是你真的放弃自己,我可是不会原谅你的哦。”
  晚饭之后,我们一家四口围在客厅看电视。
  新闻大肆报道,清水镇一日之间,竟然因为突发的瘟疫死去了将近30个人。
  我翻开托小舅舅买回的“清水日报”,在几张刊登的死者仪容照片中发现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均是我站在“奈何桥”上,身前和身后站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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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4:00

  9
  我和杨畅因为瘟疫事件,成为了清水镇的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时不时的,浴场门口便会成群结队地涌来一批批前来抗议辱骂的清水镇居民,四处人心惶惶,动荡不安。
  我跟杨畅甚至无法出门,只能呆在家干着急。
  就在我们无能为力得近乎绝望的时候,一个深夜里,电话响了起来。
  “喂?”我压低声音,隔壁外公已经睡下了。
  “陈雪,有你大舅妈的消息了。”
  “真的!她在哪?”
  “我有朋友刚刚看到她出现在电影院附近!我正打算去看看,先通知你们一下。”
  “知道了,我和杨畅马上赶过去,我们一会电影院门口见,拜拜!”
  我迅速挂了电话,跟杨畅商量之后,决定先不惊动外公和小舅舅,看看情况再说。
  我们偷偷地溜出浴场,向东区奔去。
  四周依然站满了毫无生气的亡灵,我们既然胆敢在深夜跑出来,就已经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可是仍面不了头皮发麻,冷汗一滴滴地落下来。
  我们一口气跑到东区,经过神公堂,屋里黑着灯,孟公应该已经在电影院门口了吧,可是当我们到达的时候,却是一片寂静,廖无人烟。
  “怎么不见孟公的影子啊?”杨畅东张西望。
  “可能走开了,四处在找大舅妈吧。”我猜测。
  “有可能!”杨畅打着手电筒,突然叫道,“喂,你看,电影院门没有关,孟公会不会跑进去了?”
  我觉得可疑:“现在已经超过午夜十二点了,电影院怎么会没关门呢,有点奇怪。”
  杨畅歪头想了想:“也许孟公不仅会占卜抓鬼,还会开锁,就像神偷那样。”
  “算了吧。”我尽显毒嘴本色,“孟公对于神鬼的事懂得的确不少,会不会抓鬼却是个问号,你看他这些日子来,什么时候抓过一个鬼了?”
  杨畅天使般地笑了笑:“我看那是因为孟公心地善良,知道镇上的鬼都是可怜鬼,所以才没抓。”
  “那我们浴场的那些小鬼呢,怎么也不抓,都害死那么多人了。”
  “虽然他们害死了人,可自己也是被人害死的,何况他们死的时候还是连挣扎都做不到的小孩子,所以他们就更可怜。”杨畅对答如流。
  我白他一眼:“我觉得最可怜的就是我,这么冷的天,这么晚的时间,这么多亡灵出没的地方,还要在这里跟你磨嘴皮子。”
  “呵呵,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呀?要不要等等孟公。”
  “为什么要等他,我们自己不能行动吗?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耗。”
  我抢过杨畅手里的手电筒,走过去将电影院半敞的门完全推开,向里照了照,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陈雪,真的好可怕哦!”杨畅紧紧抓着我的手。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们进去。”
  我说着扯着杨畅往电影院里走,大舅妈会藏在电影院里?如果是真的,她还真是有创意。
  手电筒的光线漫无目的地四处投射光线,我们眯着眼睛寻找着大舅妈的蛛丝马迹。
  “这样找不是办法,我在明,敌在暗,大舅妈看到手电筒的光,还不立即藏起来,这么大又这么黑的电影院,她有心藏,我们找起来真是海底捞针。”杨畅分析着说。
  “废话,可是有什么办法,我们要是关掉手电筒,就等于是睁眼瞎子,就是大舅妈站在我们面前,我们也看不到。”
  我和杨畅细声嘀咕着,已经来到电影院比较靠前的地方。
  杨畅猛地按下了我的手电筒:“嘘!你听!”
  我吓了一跳,凝神集中注意力。
  电影院门口传来沙沙的声音,并且越来越响,越来越靠近,我赶忙将手电筒关了,拉着杨畅躲在椅子下面。


 作者: 玉婴   回复日期:2006-6-9 15:36:00 

  
  不一会儿,沙沙的声音进入了电影院,黑暗中我无法看清那是什么,只见地上一大片“东西”缓慢地蠕动着,进了电影院后便分散开来,最后遍布了整个大厅。
  杨畅突然拍了我一下,向我身后指。
  我回头,因为距离比较近,我终于看出了一个大概,是一个人影趴俯在地,向我们这边蠕动着。我差点叫出来,杨畅飞快捂住了我的嘴。老天,至少有几百个人持续着这种地面式蠕动。然后他们一个个爬上了椅子,坐了上去。
  大半夜的,电影院里,不用走的而用爬,这几百个人是“人”的几率太微小了。
  电影院里突然亮起了微弱的光线,一闪一闪,那是电影屏幕。借着这光,我看清了周围的人,皮肤呈现黑色木炭状,神情呆滞,唇脚甚至往下滴着莫名液体。是亡灵!每家每户的亡灵全部聚集到电影院来了。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我和杨畅一动都不敢动,连气都不敢大声喘,电影屏幕闪现着雪花,喇叭里忽高忽低地传出刺耳的噪音,可是亡灵们似乎个个津津有味地欣赏着。
  我的心脏都要停止跳动了。
  突然,什么东西碰了我一下,我以为是杨畅,可是看向他的时候他正盯着电影屏幕若有所思。接着那东西又碰了我一下,很有节奏的,一下,一下,一下。我僵硬地低头去看,原来后面座位上坐着的一个人,正在用他的脚踢我。
  我吓呆了,叫也不敢叫,只好绝望地抬起头向那个人的脸望去。
  这一望,我简直绝倒,竟然是孟公,他混在亡灵当中,学着亡灵的神情和姿势端坐在椅子上,只是看见我,迅速地做了个鬼脸。真是的,不知道人吓人,吓死人啊!
  见到了孟公,我冷静了很多,也安心了很多。
  杨畅更是露出惊喜万分的表情。
  孟公用眼睛瞟了瞟身边的座位,我猜想他是要我和杨畅坐到他身边去。
  我和杨畅小心翼翼地从椅子下的空隙钻到后排,也学着刚才亡灵们爬椅子的姿势,驽到了椅子上,孟公做了个手势,意思是叫我们乖乖看电影。
  我们虽然不解,却也只好听从,这真是场我今生看过的最度日如年的“雪花”电影。
  突然屏幕一闪,竟然出现了画面。
  大舅妈的脸冷冷的若隐若现,声音却清晰地遍布着整个电影院大厅:“有人闯入,抓住他们!”
  “唰”地一下,本来一直木然看电影的亡灵们从四面八方扭过头来,准确无误地锁定了我们,一个一个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在我们前后左右不远处的亡灵,更是向我们伸出了碳黑的手。
  “快跑啊!”杨畅喊道。
  “笨蛋,你跑得掉吗?还不蹲下!”孟公大喝一声。
  在我和杨畅抱头蹲下的同时,孟公站了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念起了经闻,手里捻着佛珠。
  一瞬间,四周暖和了起来,似乎被一种非常祥和温柔的气流包围着,保护着。
  我悄悄抬起头来看,发现孟公的身子四周闪耀着绚紫色,明如星辰的流光,亡灵们也一个个坐回了座位。
  “孟老头,你少多管闲事。”大舅妈的声音在喇叭里响起,还是一如往常的淡漠。
  真的是她!一切都是她做的!她甚至可以操纵十五年前死去的亡灵!
  “大舅妈,你这是干什么?快住手!”杨畅喊起来,“是我和陈雪,你看看清楚,我们是一家人,有什么话好好说。”
  “哼!我当然知道你们是谁,你们是知道我秘密的人,是会妨碍我的人,我要抓得就是你们,没想到得来全不费工夫。”
  我再也忍无可忍了:“大舅妈,你的任意妄为害死了苏妮!害死了苏云!她们是你的女儿,难道你就不觉得内疚,不觉得心痛吗?”
  “我当然内疚,当然心痛!”大舅妈的声音开始有些激动,屏幕上再度闪现她的容貌,目光中充满了怨毒,“我不甘心!我一辈子任劳任怨,一辈子为了你们苏家而活,我只是想自己的丈夫能陪伴终老,这有什么错?为什么你妈妈能做到的事,我却做不到。为什么你妈妈就可以让自己重要的女儿起死回生,而我仅仅想延续丈夫的生命,却又赔上了两个女儿的性命!老天不能这么对我!我不会认输的!”
  “大舅妈,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我急问。
  “当然是要像你妈妈那样,我一定要成功,我要救我的丈夫,我还要救我的女儿们,为此不惜一切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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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4:00


  “你疯了吗?你是说还要继续研究养鬼?”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什么叫没有退路?你知道真正的恐怖是什么吗?邪魔!难道你不怕吗?邪魔会吞噬一切,它会杀死所有人!到时候大家都得死,就算你让大舅舅,苏妮,苏云都活过来,他们也还是逃不过邪魔的毒手啊!难道你觉得苏妮和苏云还不够惨,还要她们更惨的死上一次吗?”
  “哈哈哈哈哈哈!”大舅妈放声狂笑起来,突然狠毒地盯住我,“所有人都可以指责我,只有你陈雪没这个资格。好死不如赖活。只要有活着的希望,谁愿意被埋在冰冷的地底下?陈雪,你不是最明白这个道理的吗?否则你又怎么会还活在这个世界上?”
  我简直快要疯了:“为什么你们每个人都说我起死回生。你们怎么就这么肯定?难道我额头上印着死而复生四个字吗?还是你们亲眼看见了?”
  “因为我养过鬼,所以知道。”大舅妈寸步不让,“养鬼在执行命令后,都会向主人汇报成功或者失败,并且永远不会说谎。当年你外婆的养鬼跟她说,陈雪已经被杀死,那么你就肯定是死了。你是你妈妈通过养鬼而复活的怪物,真是令人羡慕。可惜的是你妈妈太固执,太小气,不肯把起死回生的秘密跟大家分享,否则事情又怎么会搞成这样?所以这一切都是你妈妈造成的!”
  我因为大舅妈的话而震住,通过养鬼而复活的怪物?不是的,一定不是。妈妈也说过,我一直活得好好的,我绝不是什么怪物!
  “陈雪,不要跟她多说,我支撑不住了,你们快逃!”孟公喊道,汗水已经溢满了他的整张脸。
  四周的亡灵又开始蠢蠢欲动,头颅嘎吱嘎吱向我们转过来。
  我犹豫着,杨畅向孟公大叫:“孟公,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
  “你能帮忙的就是快带陈雪走!”
  “你们谁都可以走,只有陈雪不可以,今晚我之所以冒险出现,就是为了这丫头,她是养鬼唯一成功的起死回生的产物,有了她,我研究养鬼一定事半功倍。”大舅妈阴恻恻地说着,突然电影屏幕中出现了一个一米高的玻璃容器,昏黄的溶液中,赫然浸泡着一副小孩子的尸骨,大舅妈闭上眼睛,对着尸骨小声地说着话。
  “啊!”孟公惊叫了一声,围绕着他的紫色流光突然在一阵青烟中消失了,“不好,结界被破了,杨畅陈雪,快跑!”
  我们三人一起向电影院大门逃窜,可是大门却在这时候哐啷一声关闭了。
  杨畅和孟公拼命地踹着大门,我转过身,亡灵们面无表情,一步步向我们逼近。
  杨畅立即挡在了我的面前:“陈雪别怕,我一定会保护你!”
  孟公也当仁不让地档在了杨畅身前:“我是专业的神汉,绝不能让妖魔当着我的面害人,否则以后我还怎么混啊!”
  “哈哈哈哈!”大舅妈狂笑起来,“你们想为她死?好啊,我成全你们!”
  她突然手一挥,亡灵们全都停住了脚步,只有一个面目全非,半边脸扁下去的粗壮男人仍然一步一步地向我们走来。
  大舅妈冷笑:“知道他是谁吗?他可是兰嫂的老公哦,这个男人整天吵个不停,说孟公你藏了他的老婆,给他戴绿帽子,早就想把你碎尸万段了。”
  男人走到了孟公的面前,一把扼住了他的脖子。
  “喂!放手!快放手!”杨畅冲上去使劲扳那男人的手指,想把孟公救出来,男人一把将他推翻在地,扼住孟公脖子的手缓缓抬起,孟公的脚离开了地面,手脚挣扎着却完全没有效果,他的脸色渐渐青紫一片。
  “喂,别光顾着私仇,忘了我要的人啊。”大舅妈提醒道。
  我完全来不及反应,甚至来不及呼叫,男人另一只手已经掐上了我的脖子。
  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我头脑一片空白,已经被他提了起来。
  我张着嘴呼吸不得,全身血液似乎都集中在了头部,刚开始还可以隐隐听见杨畅的叫喊声,可是1,2秒钟之后,窒息感和恐惧几乎挤破了我的神经,一瞬间,心里的某个画面从记忆深处浮现,一闪而过。
  清水镇后的荒山上,杂草丛生,最不惹人注意的角落——
  “妈妈,这是谁的坟,为什么刻着我的名字,睡在里面的人跟我一样也叫做陈雪吗?”
  “陈雪,这厥悄忝妹玫姆兀还愕拿妹貌⒚挥新裨谡饫锱丁!?br>  “我的妹妹?我有妹妹?”
  “呵呵,你有,而且还是双胞胎妹妹呢。”
  “啊!双胞胎!为什么我从没有听说过呢?我对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因为她在刚出生的时候就生病去世了,是个非常可怜的孩子。”
  “恩,真的好可怜哦,不过没想到我有双胞胎姐妹,同学们知道了一定会超羡慕我的。”
  “不可以哦,不可以让同学知道,也不可以让家里任何人知道,尤其是外婆。”
  “为什么?”
  “因为这是秘密啊,属于妈妈和陈雪两个人的秘密。”
  “这样啊!”
  “我们拉勾,一定要保密,知道吗?”
  “好,拉勾,这是属于妈妈和陈雪两个人的秘密。不过,妈妈,为什么妹妹也叫做陈雪呢?”
  “呵呵,妈妈刚才说了,你的妹妹并没有埋在这座坟里阒浪衷谠谀睦锪寺穑俊?br>  “在哪里?妈妈你说呀!说呀!我想知道妹妹在哪里。”
  “她呀,正跟你站在一起呢。”
  “什么?没有啊,前面后面,左面右面,都没有人,她不在啊!”
  “你虽然看不见她,但是她一直在你的身边,永远永远都在,就像你的守护天使。你们是一起存在的,缺一不可,你就是她,她就是你,你们就是一个人,所以你们都叫陈雪。陈雪,陈雪……呵呵,这孩子,竟然睡着了。睡吧,睡吧,不用担心,你睡着了,还有另一个陈雪陪妈妈讲话,来,陈雪,到妈妈和姐姐这儿来,来,快点来呀……”
  情景交错变换,突然间,眼前又变成了兰嫂死去丈夫腐烂凶恶的脸,他掐住我脖子的手猛得软了下去,他开始倒退,倒退,像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
  我的脚重新站在了地面上,杨畅和孟公都被抛在我身边,屏幕上大舅妈脸色苍白,气氛变得很压抑,他们的目光充满了困惑和恐惧,全都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看,又或者可以说,是盯着我的腰间在看。
  我一动不动地站着,冷汗从额头顺着脸颊落下来。
  我不敢动,也不敢回头,一双滑嫩柔软的手臂从身后伸出来,环绕着我的腰,紧紧抱着。我认得这双手,认得从这双手上不断渗出的粘洞状液体,我的衣服已经湿了一大片。
  “呵呵呵呵,我可以抱到你的腰了,我就快抓住你了哦!”小女孩的声音甜腻地说道,她的脸紧贴着我的背,空气中尽是寒意。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当她出现的时候,我的恐惧便会到达顶点。似乎这个小女孩比十五年前大火烧死的亡灵全部加在一起,还要可怕数百倍。
  我的心已经快要跳出胸腔,我听见自己的声音颤抖着向她提出问题:“你,你是陈雪,你是我的妹妹吗?”
  “呵呵呵呵,我是陈雪,我不是妹妹,我是你,我就是你……”
  “不是的,刚刚那一瞬间我记起了一些事,妈妈说你是妹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我鼓足十二分的勇气,才能够用变调的声音与她交谈。
  “呵呵呵呵,你记错了,你记错了太多东西,不过你会想起来的,等我抓到你的脖子,就像你曾经抓住我的脖子那样,因为我就是你,我就是你……”
  突然间,她在我腰上的手加深了力气,我全身一颤,如同被附身一般,身体不再受自己的控制,一步步向兰嫂死去丈夫的亡灵走去。
  向后退去的亡灵站住不动了,我的手伸向了他的脖子,就像他刚刚对我做的那样,而我的力量似乎超过他数百倍,一时只听见“卡嚓,卡嚓”,骨头断裂的声音。
  “不要,不要……”我哭叫着,亡灵嘴巴里流出腥臭的绿色液体,滴落在我的手背上,我甚至能感觉出那液体的粘稠和凉意,可是我的手丝毫不听使唤地继续将他的脖子掐成碎片的动作。
  “没有人可以碰你,没有人可以伤害你,因为我就是你。”
  小女孩说完这句话,我手中的亡灵脸部更加扭曲,变得透明,逐渐幻化成烟。
  腰上猛然一松,我整个人瘫倒在地,杨畅扑过来接住我,把我拥抱在怀里。
  小女孩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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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5:00


 
  我痴痴地发着呆,杨畅摇晃了我好一会才将我摇醒。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突唐地仰天长啸,吓坏了杨畅。
  “你没事吧,陈雪,不会被吓傻了吧,你快点清醒过来!孟公,孟公,来帮陈雪招魂!”
  我一把推开杨畅,从地上爬起来,指着屏幕里的大舅妈放肆地笑着:“真相大白了,你的美梦永远不会实现了!请问你现在的感觉怎么样?”
  大舅妈愣了愣:“你是……什么意思?”
  “不明白吗?蠢女人,事情已经这么明显了,你还不明白吗?”我冷笑着,“刚才你也见到我的双胞胎妹妹了,却仍然不明白,你这样智商还想研究养鬼的精粹?不过没关系,你不明白,我很乐意解释到你明白。大舅妈,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包括我在内。外婆当年的确指示养鬼杀死妈妈肚子里的孩子,而养鬼做到了,他没有撒谎。他杀死了一个孩子,不过妈妈肚子里却不只一个孩子,还有一个活着的就是我。妈妈的天才创举就是隔着肚子养鬼,她养的鬼就是我的妹妹,而养鬼的目的是让活着的我继续活下去。所以妈妈才坚持不去医院待产,她才会在生产当天回到浴场寻找养鬼的媒介,并且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生产的过程。因为孩子生出来后的样子会是非常奇特,一对双胞胎,一个健康的新生儿,另一个却是死胎。”
  望着大舅妈逐渐惨淡的脸,我竟然产生一种报复的快感:“所以,没有人可以死而复生,被你害死的女儿再也不会活过来。而大舅舅也不可能活下去,因为大舅舅没有双胞胎,他没有双胞胎,哈哈哈哈哈哈!”
  “啪”——杨畅狠狠给了我一把掌,把我打得摔倒在地。
  他蹲下来心疼又生气地抓住我的肩膀:“够了!陈雪,你给我醒过来!现在的你不是我认识的陈雪,你快点恢复正常听到没有!”
  “杨畅……”我茫然地望着他。
  我怎么了?我做了什么,说了什么?
  我回忆着,浑身颤抖:“呜啊啊啊啊——”
  我号啕大哭,抱住杨畅的脖子,他的泪水也滴落在我的颈项。
  我怎么会说出那种话,残忍的,血淋淋的话。
  我一定是疯了,是那个双胞胎妹妹附身造成的!那不是我的本意!
  我们抱头痛哭,哭了很久很久,哭到我们两个都虚脱了。
  突然,孟公一把拉开了我们。
  在我的泪眼婆娑中,他说了一句不亚于惊天霹雳,将我立时冻结的话:“陈雪,你大舅舅和小舅舅,不是双胞胎吗?”
  我猛地朝电影屏幕望去,大舅妈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
  而四周,一个亡灵也没有了。
  小舅舅……
  
  天已经蒙蒙亮起来。
  浴场一片狼籍,像被洪水猛兽蹂躏过一般。
  找遍了正栋大楼,一个人影都没有。
  我颓丧地坐在客厅的椅子上,不安,自责,内疚,恐惧将我团团围住,来到清水镇虽然发生这许多难以承受的事,可是我第一次觉得,末日要来临了。
  “陈雪,你听我说,你是无心的,而且小舅舅不一定就被大舅妈抓走了,说不定他逃掉了呢,谁也不知道对不对?所以你不要尽往坏处想。”杨畅忧心冲冲地安慰着我。
  “杨畅,孟公是不是去找小舅舅了?”我颤声问他。
  “是,你看,孟公人面这么光,他肯定很快就会找到小舅舅,你放心好了。”
  “杨畅,你别管我,你也帮忙去找小舅舅,拜托你。”
  “可是,你一个人在浴场……”
  “我不会有事的,你去找小舅舅,多一个人找希望就多一分,当是为了我,求你了杨畅!”
  “好好,你别激动,我去找。但是你要答应我,回房间好好休息,乖乖地等我回来,好吗?”
  我点点头,杨畅还是不放心地一直把我送回房间,看我上了床,闭上眼睛,替我把被子盖得严严实实的,这才走出了房间,去找小舅舅了。
  在门关上的一刹那,我张开了眼睛,听听外面没有动静,立即翻身下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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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5:00

 作者: 玉婴   回复日期:2006-6-10 17:08:00 

  
  我打开门,撕掉贴在门上的八卦符,再将房间内倒竖摆放的扫帚从窗户扔了出去,我摘下手上辟邪的玉镯子,站在房间正中央,深吸了口气。
  “陈雪!陈雪!你听到我叫你了吗,要是你听到的话,请你出来!”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喊道,自己叫自己的名字,实在是件很诡异的事。
  左右张望,没有动静,难道是天亮的关系?天亮的时候养鬼就出不来吗?
  “陈雪,拜托你,现在我只能求你了。一定要帮我找到小舅舅!他是我最亲的亲人,也是你的亲人,要是他因为我而有什么不测,我也活不下去了。你不是说你就是我吗,那你应该了解我的感受吧,所以求你现身好不好?”
  我声泪俱下,却依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她是不愿意出来,还是真的不能出来呢?
  我的脑子飞速旋转着,目光落在写字台上,有了,有一种方法应该即使在白天也能与养鬼沟通。只要她在我的身边,而我有感觉她的确在,甚至与我寸步不离。
  我飞快地跑到写字台边坐下,找出纸笔,在纸上画笔仙图。
  “笔仙笔仙请出来!笔仙笔仙请出来!笔仙笔仙请出来!”我在心中想着小女孩陈雪令人毛骨悚然的样子,她说话的语气,甚至她的一举一动,我简直快崩溃了。
  “笔仙笔仙请出来!笔仙笔仙请出来!笔仙笔仙请出来……”
  握在手里的笔开始在纸上画圈。
  很好!
  “请问你是陈雪吗?”
  笔移到了“是”上画圈。
  我真不知道该害怕好,还是该高兴好,忙接着问:“你知不知道小舅舅在哪里?”
  笔不动了,但仅仅停了一会,笔牵引着我的手在纸上写字。
  那一瞬间我觉得很疑惑,小陈雪是在妈妈肚子里就夭折的死胎,她怎么会写字呢?不过我随即释然,知道牵引我笔的人一定是小陈雪,而不是别的鬼冒充。因为那笔迹跟我一模一样,正确得来说,是跟我十岁时一模一样。
  我来不及细想,只见纸上写着:“知道。”
  “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呢?”
  纸上立即写下了:“为什么我要那么做呢?”
  “因为你就是我啊,我对小舅舅有感情,那么你也应该有,所以帮我找到他,求你!”我这个理由简直连自己都感到荒谬,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照着自己的性子做了。
  “交换条件。”——纸上这么写。
  “只要你帮我找小舅舅,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想也不想,头脑发热地说道。
  “成交。”
  我放下笔,突然觉得屋子里冷了起来,身边好象多了什么。
  一阵战栗,冰冷的手顺着腿向上延伸,直至髂骨,腰背。
  我不敢转身看,不知道小陈雪想把我怎么样,任由她冰冷粘腻的手在我的身体上游走。
  终于,她俯在我的背上不动了,双手从我的腋下穿过,紧紧抱在我的胸前。
  “东区。”小陈雪简练地说道。
  我一刻也不敢耽误,“背着”小陈雪走出浴场,虽然现在的我仍然是清水镇居民的排挤对象,可是我一点也不在乎,就这样大摇大摆地走在街道上。行人纷纷向我投来厌弃的目光,我目不斜视,只是拼命地向前走。
  不一会就来到东区,每当要转弯的时候,小陈雪伸出左手我就往左边走,伸出右手我就往右边走。就这样道路越来越曲折,越来越偏僻,我认出这是通往山里的路。
  清水镇的后山虽然是座寸草不生的荒山,但是地形十分繁复,光是岩洞就不下百个,野狗野猫常出来侵袭人群,很少有人敢在入夜的时候到这里来,幸好现在是白天,不然真是要吓死人的。
  爬到半山腰,我累得喘不过来气,四周一个人都没有,我背上的那个当然更不能算是人了。
  “再往前走的话,就是清水镇的坟地了。”我犹豫着跟身后的小陈雪说,她却只是很轻蔑地哼了一下,好象颇不以为然。
  我只好继续走,忽然之间,我发现一个红衣服的女子站在不远处的坟头上,吓得我差点掉头就跑,不过再一想,我身后那个似乎比鬼更可怕。昨天轻而易举地就将一个亡灵掐得魂飞魄散,又将其他七百多个亡灵镇住,动都不敢动。要不是这样我也不会冒险请她出来救小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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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6:00


  我想就装作看不见好了,硬着头皮想穿过坟地。
  “陈雪,你背小孩出来玩啊?好棒好棒,我要跟你一起玩。”红衣女子竟然向我挥着手,一蹦三跳地跑了过来。
  我盯睛一看,下巴差点掉下来:“美夏!”
  “哈哈,陈雪,今天你单独活动啊,没有跟杨畅在一起!”
  “恩恩,是啊!”我应付着,“我有点事情要办,你自己玩吧,我先走了。”
  “不要嘛!”她一把拉住我,“我要跟你一起玩。”
  跟我一起玩?那不是找死嘛!我现在是抱着听天由命的觉悟背着恶鬼去找疯了的大舅妈和她的一帮亡灵军团拼命,连杨畅都被我支开了,有什么必要再拖一个人去送死呢?
  “不行,我去办正事,不是去玩,不能带你。”我说着撇下她就想走。
  没想到她立即就跟在了我的身后。
  “别跟着我,美夏。”
  “不要嘛,我就是要跟你和小妹妹一起玩。”
  我被她弄得心乱如麻,干脆就随她去,反正我劝过她,是她自己不听。
  美夏一直跟在我的身后逗小陈雪,小陈雪不管她说什么,一声不吭,脸埋在我的背上。
  “小妹妹,恭喜你哦,现在你已经爬到陈雪的背上,差一点点就可以够到她的脖子了,加油加油!姐姐我会一直支持你的。”
  我翻个白眼,小陈雪突然伸出手,向前指去。
  此刻我们已经站在山顶上,眼前是一幢废弃的高层工厂。
  “啊!”美夏叫了一声,“是我爸爸以前上班的工厂耶。”
  我怀疑地抬起头,从下往上看,大楼显得分外阴森,即使在白天,也有一种很黑暗的感觉。环顾四周环境,这幢大楼并不是独立存在的,附近还有几幢爆破过,几乎已经拆光的大楼。惟独只有眼前这一座,只拆了很小的部分,整个房型都完好无缺,看起来十分唐突。
  美夏立即替我解开了疑问:“这里的大楼是一个星期前才决定拆毁的,你一定很奇怪旁边的大楼都拆掉了,为什么只留着这一栋对不对?呵呵,因为啊,这栋房子里会有东西出现哦!”
  “出现,会出现什么?”我惊问。
  “呵呵,那还用说嘛,当然是鬼了,听说只要一破坏这幢大楼,就会有意外发生,这是一幢遭到诅咒的大楼哦。”
  “因为那种迷信就放弃拆除?”我话音刚落,猛然震住,大楼高处的某个窗户慢慢地伸出了一根钢条,突然坠下,直直地向美夏砸去。
  “小心!”我纵身扑开了她,钢条摔在地上,发出巨响。
  我迅速再向那个窗口望去,人影一闪而过。
  会是谁?难道大舅妈真的在里面,刚才是她做的吗?
  “陈雪,快看,那边天台上站着一个人,好像你的小舅舅哦!”
  真的,小舅舅站在天台的边缘,一动一动,像随时准备跳下来似的。我立即朝他又叫又挥手,但他却完全无知无觉。
  “得马上把他拉下来才行。”
  大楼的门已经拆除了,只有一块栅栏,我立即跃了进去,美夏紧跟着我。
  “该死!电梯不能用!”
  “陈雪,这里有楼梯!”美夏在一边叫道。
  我跟美夏顺着楼梯向上狂奔,虽然现在是白天,楼道里却是漆黑一片。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我隐隐觉得奇怪,楼层有这么多吗?于是特别注意了一下,这一曾是第八层,再向上跑一层,标志却是第十一层,怎么跳掉两层?再向上跑,又变成了第六层!越跑越不对劲,这楼梯似乎总也跑不完似的,而且楼层标志完全混乱。
  “等一下。”我停了下来。
  “呵呵呵呵呵呵,终于发现不对劲了?”小陈雪埋头在我的背上说。
  可恶!难道这就是所谓的鬼打墙吗?我身后名副其实的“小鬼”肯定早就知道事有蹊跷,却任由我跟美夏跑得气喘吁吁!个性真是超烂的!
  我拉住美夏的手:“我们向楼下跑。”

  “没用的,你们已经被这栋大楼困住了。”小陈雪完全是一副幸灾乐祸的口吻。
  突然黑暗的楼道中,一样老鼠般,却比老鼠大的多的东西从眼前窜了过去。
  我吓了一跳,随即反应过来,大叫一声“大舅舅!”追了上去。
  我们来到第十层的走廊,“老鼠”不见了。
  这第十层当然是根据混乱的标记判断的,依照我的感觉,我们爬了二十层楼都不止,可是矛盾的是这幢楼根本没有建到二十层,顶多十五,六层罢了。
  这一层的几个房间都被我们找遍了,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我和美夏累得趴在走廊扶手上,向下望去,整个清水镇都一览无遗。
  突然什么东西从天上摔了下来,仅仅是一瞬间,我却看得清清除除,小舅舅头朝下向下摔去,经过我们的楼层,他好象看着我,向我微笑了一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起来,倒退一步。他从天台摔下去了,十五层楼高的地方,小舅舅摔死了!摔死了!
  “陈雪,陈雪你叫什么,你为什么哭呀?”美夏在一边手忙脚乱地问。
  “小舅舅掉下去了,都是我害的,都是我害的!”我哭喊着。
  “你说什么?哪有人掉下去啊,没有啊!”美夏茫然地说。
  我吃了一惊,的确,我并没有听到小舅舅摔在楼下水泥地上的声音。我慌忙探头再向下看去,什么都没有!楼下空空的,一如刚才般安静萧索,没有任何异常。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难道是我的错觉?
  “大舅妈养鬼杀你,所以你才会出现幻觉。”小陈雪说。
  我震了一下。
  小陈雪又说:“不过你放心,就算全镇的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让你死。”
  “谢谢。”
  “呵呵呵呵呵,总有一天你会后悔对我说了谢谢。”小陈雪笑得阴气沉沉,分外狡黠。
  我没心思去猜测她话里的意思:“你说过要帮我找小舅舅,不会反悔吧?”
  “我说过那是有交换条件的。”
  “什么条件,你说啊。”
  “帮助我杀死镇上所有的亡灵。”
  我头脑发晕,根本不明白她的意思:“亡灵本来就是死人,你怎么再杀死他们啊?”
  “我要他们魂飞魄散,就像昨天晚上借你的身体,‘掐死’的那个男人的亡灵,他那个样子就叫做魂飞魄散,将永生永世不能超生。”
  这会是一个看起来十岁左右大小的孩子说出的话吗?我简直不敢相信。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那些亡灵实际上都很可怜,他们只是受人操纵。他们怎么得罪你了吗,你竟想让他们永世不得超生!”
  “呵呵呵呵,他们没有得罪我,我也不是因为他们受到大舅妈的操纵才想杀他们。大舅妈对我来说根本不构成威胁,我想她死的话她早就死一千次了。你以为清水镇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被‘束缚之气’笼罩,遍布亡灵,是那个愚蠢的大舅妈造成的吗?她可没有这种能耐。从头到尾,她只不过只我手上的棋子,一切都在照着我预想进行。现在我的计划里已经不需要亡灵和大舅妈了,他们已经没有利用价值,并且过不了多久甚至会给我带来威胁。所以我不允许他们继续存在下去。陈雪,你当然会帮助我的对不对?因为我接下来要做的是净化清水镇,一切就要结束了,我要将所有的事恢复原状,这也是你想要的不是吗?”
  我震惊了:“你到底是什么人?你似乎不是普通的养鬼!”
  “呵呵,你现在才发现吗?还真是迟钝呢。别把我跟一般的养鬼相提并论,那是对我的侮辱。”
  “你是十五年前一把火烧死东区七百多人,害妈妈自杀的元凶吗?”我激动地问道。
  气氛突然变得很压抑,小陈雪并没有马上回答我,她沉默了好一会,声音突然变得冷冷的:“不要再问这种令我生气的问题了,真相总有一天会大白,只不过不是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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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6:00

  10
  小陈雪说完,立即从我身上跳了下来,飞速地闪进隔壁的一个房间,动作快得只要一眨眼就会错过。我还来不及反应,房间里响起了一声野兽负伤般的低吼。
  我慌忙冲进房间,大舅舅蜷缩在地,不知道是不是小陈雪对他做了什么,他正十分痛苦地翻滚着。
  “大舅舅!”我叫了一声,将他扶了起来。
  他的样子比我上次见到时更加畸形了,脸部由鼻子到嘴巴处向外尖起,五指呈现爪型,指甲又硬又长,像钢铁一般。他显得很害怕,屡屡向天花板望着。
  我抬头看,小陈雪整个人帖俯在天花板上一动不动,像副平面画似的。
  “大舅舅,小舅舅和外公被大舅妈抓了,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大舅舅的嗓子发出尖锐的声音,那已经不再是人声,我完全无法理解,大舅舅变异得太可怕了。他抓起我的手,伸向自己的脖子,让我紧紧扼着他的颈项。
  我大惊失色:“你想让我杀你?我不能那么做!”
  大舅舅连忙摇头,好象我误会了他的意思,指手画脚地比画了好一会。
  我总算明白了:“你要我装作挟持你,去救外公和小舅舅对不对?”
  大舅舅连连点头。
  事到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大舅舅为我们带路,他现在走路完全是靠四肢爬行,看起来分外辛酸。美夏从刚才起就一直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可是也紧紧跟在我们身后。倒是小陈雪,她人呢?我东张西望好半天没找到她,也就算了。现在我一心只想尽快确定小舅舅平安无事。
  大舅舅带着我们向楼梯上方走去,这回我们没有再遇到鬼打墙,楼梯标志也恢复了正常,不一会儿便来到大楼通往天台的木门边。
  我偷偷地通过门缝向天台张望,一眼见到被绑在天台边缘的小舅舅,还好他看起来并没有受什么伤。天台四周站满了紧紧裹着麻布,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的亡灵。天台中央摆着祭台,放着一只巨大的空玻璃容器。大舅妈背对着我们站在祭台边,这时却回过头来。
  “既然来了,干嘛躲着不见人,过来就是了。”大舅妈冷冷地说。
  我深吸口气,狠狠心一把掐着大舅舅的脖子,他现在整个人缩得只有一米不到的身高,骨瘦如柴,我提着他就像提只小鸡似的,踢开天台的门向大舅妈走去。
  “陈雪!”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令我全身一震,我惊愕地转过头。
  “杨畅!”杨畅倒在天台的一脚,手脚均被粗绳绑着,嘴角流着血,呻吟着叫着我的名字,看着我的目光充满歉意。我的心猛地揪成一团。这个笨蛋,怎么会被大舅妈抓到这里,我顿时手足无措起来。
  大舅妈轻轻地笑:“你劫持我的老公,我劫持你的老公,我们是不是扯平了?”
  “你想怎么样?你要是敢伤害杨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我朝她吼。
  “我只想要我的老公变回原来的样子。”
  “你以为杀了小舅舅,大舅舅变回原来的样子就会开心吗?你这样太自私了!”
  “对,我就是自私!我只要他不离开我,我只要自己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大舅妈哭喊起来,“在这个世界上,我只有我的丈夫了!可是他也随时都会离开我,你们谁会了解我的痛苦?苏妮死了,苏云死了,你们都来指责我,难道这是我愿意看到的吗?连你大舅舅都怪我。你以为我不知道,是他自己提出让你挟持他来威胁我的吧?我这么想方设法让他活,为什么他自己却巴不得去死?为什么!”
  “你说得还算是人话吗?总是说自己如何痛苦如何孤单,你看看大舅舅现在都成什么样了,他根本生不如死,还要一边苟延残喘,一边接受自己的孩子相继死去的痛苦。你什么时候为他想过?”
  “不要再说了,我现在已经回不了头,我只要我的老公活,他活着我就还有希望!”大舅妈突然收起泪水,眼神又变得凌厉无比,“把老公还给我!”
  “不可能,我把大舅舅交给你,你就会杀死小舅舅!”我拼命地摇头。
  “你要是不把我的老公还我,我就杀死你的老公!”大舅妈突然对着亡灵喃喃自语起来,一个亡灵缓缓地向杨畅走去,“我没有多少耐心,你再逼我,我就把他从15层楼推下去,到时候你就会知道失去至爱是多么痛苦!”
  “丫头,你就随你大舅妈去吧!不要再管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小舅舅苦笑着开口了,“我这辈子活到现在,妻子死了,儿子死了,根本就一无所有,也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你跟杨畅还有这么长的日子要过,我死了,你大舅舅跟大舅妈也可以重新开始,这未尝不是件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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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7:00


 作者: 玉婴   回复日期:2006-6-11 21:03:00 

  “陈雪,千万不可以!我才不要活得这么窝囊,把自己的生命建立在别人的死亡上!” 杨畅喊起来。
  “快点把老公还给我!不然我就让你的老公死!”
  “丫头,不要再犹豫了,这是我心甘情愿的,我这把老骨头没什么好可惜,杨畅可还要陪你过一辈子呢!”
  “陈雪,不能答应!”
  他们三个人的话一句一句撞击着我的耳膜,扯痛我的神经。
  亡灵一步步走近杨畅,小舅舅将绑着他的木桩撞得乱响。他们都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不要他们任何一个死!
  大舅舅动了动,示意我放开他,我乖乖放了手,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见他垂着头向大舅妈爬了过去。大舅妈露出欣喜的神色,蹲下身张开双臂,像要迎接新的人生一般。大舅舅的脚步越来越快,眼看就要到大舅妈的怀里,却猛然与她擦身而过。
  我和大舅妈同时尖叫一声,看出大舅舅的意图,他想要亲自结束自己的生命,毫不犹豫地向天台外纵身跃去。我在同时追过去想要抓住他,却与他的脚踝差之毫厘。大舅舅在我的眼前向下坠去,我似乎看见他已完全不见人型的脸上,唇角微微上扬。大舅舅,终于解脱了。
  “是你,都是你的错,你去死吧!”
  身后大舅妈疯狂叫道,扑上来抱住我,她想跟我同归于尽!等我反应过来时身体已经离开了天台,向下坠去。杨畅和小舅舅绝望地大叫着我的名字。
  突然,我的手被拽住了。我抬眼往上看,小陈雪跪在天台边缘,一只手毫不费力地抓着我的手腕,头发向前披落遮住了整个脸。对了,我还从没有见过她的脸,她到底长得什么样子?我们是双胞胎,理因一模一样吧?这时的她,缓缓地向我抬起了头。我猛得睁大眼睛,瞳孔与记忆一样,仿佛随时会破碎一般。并没有我想的那么可怕,反而是干干净净的,完完全全就是我十岁时的脸,她的眼角甚至跟我长着一样的痣,额头上有着属于我的疤痕,那是我小时候一次贪玩,摔交时留下的。怎么可能,即使她是我的双胞胎,即使我是靠她做“养鬼”才能活着,她也不应该跟我有着一样的疤啊!难道像她说的,她就是我?她怎么可能是我,没有任何道理!
  小陈雪抓着我的手腕,大舅妈拽着我的脚。
  “陈雪,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大舅妈突然叫起来,“拉我上去,求求你,拉我上去!”
  我看向小陈雪,小陈雪冲我微笑着:“把她踢下去,我就救你上来。”
  杨畅和小舅舅还在天台两边狂叫着我的名字,他们都被绑着,看不到这边的景象。
  “让我看看你的本性。”小陈雪说,“为了自己能活着,不惜大肆屠杀,你做过的,把她踢下去你就会想起来,快啊!”
  “我做过?为了自己能活着不惜大肆屠杀?”我迷茫着重复着,突然头痛欲裂。
  “陈雪,你不是想知道东区的火灾是谁造成的吗?踢她下去你就会记起所有的事,这不是你的愿望吗?快啊,还犹豫什么?”小陈雪像催眠般软化着我的神经。
  我抬起了脚,低头望着大舅妈,她露出绝望的眼神。
  “陈雪!陈雪!陈雪!”杨畅大叫。
  我猛地清醒过来,看见自己的脚几乎已经挨在大舅妈的脸上,吓得魂飞魄散,飞快地收回来:“不要!”
  “不踢吗?”小陈雪的表情充满了失望。
  “不,不能踢!”我大声喊。
  “宁可死也不踢吗?”她又问。
  “是!绝不能踢!”要是我踢了,还算是个人吗?
  “哼!”小陈雪哼了一声,头慢慢地又低了下去,“没意思,看来还不到时候,应该让你更绝望才行。”
  手上一紧,我的整个人被她向上拖去,她将我拉上天台,瞬间消失了。
  我转身喘着气把大舅妈拉上来,她痴痴傻傻的,整个人像泄了气的皮球。我大口喘息着,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直到又听到杨畅叫我,才匆匆跑过去帮小舅舅和杨畅解开绳子,天台上的亡灵不知道什么时候都不见了。留下小舅舅看着大舅妈,我跟杨畅在大楼里一个房间一个房间寻找,终于找到同样被绑起来的外公。
  大难之后彼此抱在一起久久说不出话来,等我们再上天台找小舅舅的时候,只剩下他一个人。他说大舅妈从天台往下看着大舅舅的尸体愣了好一会,然后就站起来走掉了。小舅舅没拦她,因为也不知道跟她说些什么,发生这种事,更不知道以后怎么互相面对。我们掺扶着对方来到大楼底下,没有看见大舅舅的尸体,地上也没有留下任何血迹,只有一摊油腻的,粘稠透明的液体残留着。大舅妈把大舅舅的尸体带走了。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放弃了让丈夫和女儿“死而复生”的念头。总之此后,她就销声匿迹,而我们大家也都不想再见到她。
  大舅妈事件发生了好几天之后,我们才渐渐从悲凉复杂的心态中缓和过来。
  现在整个苏家浴场只有我,杨畅,外公,小舅舅四个人相依为命。孟公,兰嫂,美夏每天都跑过来探望我们,大家的关系也越走越近。
  一次我们在讨论清水镇现况的时候,我提起了小陈雪对我说的话,关于她想要杀死亡灵,“净化”请水镇的念头。
  孟公对我提供的“信息”表现得非常重视,仔细地进行了分析:“杀死亡灵,‘净化’清水镇,也就是消灭清水镇所有亡灵以破除“束缚之气”从而达到将清水镇恢复原貌的目的。从理论上讲的确算得上是一种方法。邪魔以阴气招回十五年前的亡灵,亡灵阴气与邪魔阴气相辅相成,从而力量大到可以使用“束缚之气”。也就是说亡灵阴气和邪魔阴气都是‘束缚之气’不可缺少的介质,只要破坏了一个,“束缚之气”也会不攻自破。”
  孟公又说:“虽说办法行得通,但却是万万不可以这么做的。让七百多条亡灵魂飞魄散太残忍了,亡灵生前也是人,死后遭到这种对待不公平。”
  我疑惑:“我一直怀疑小陈雪就是邪魔,不管是她说出来的话,还是她的能力,都让我有这个感觉。可是现在看来却又好象不是这样。如果她是邪魔的话,不是应该将‘束缚之气’传播得越广越好吗?为什么她却想破除‘束缚之气’呢?”
  孟公想了好一会,才喃喃地说:“陈雪,有些话我不知道应不应该提醒你,怕你心里接受不了。”
  我说:“尽管说。”
  “你有没有仔细考虑过小陈雪关于捉迷藏的那些话?我感觉她的怨气很重,根本就不甘心做养鬼承载你的生死,所以她说:‘轮到你了,轮到你痛苦了,我们交换,我变成你,你变成我!’,你要小心一点,她似乎有想取代你的意思。”
  “她真的可以做到取代我吗?”我惊问。
  “难说,她的力量到目前为止已经算是非常强大。而且如果她真的想取代你,那么她想要净化清水镇就说得过去了。你想,等她变成你,就是个普通的凡人,没有任何法力。那么清水镇的现况要是还像现在这么遭,对她来说就会变成很大的困扰。所以她在取代你之前把清水镇恢复原状,就等于给自己的未来铺路,创造良好的环境。”
  孟公的话对我来说不亚于惊天霹雳,打击得我战栗不止。他说的如果是真的话,小陈雪取代了我,那我会怎么样?我不由得回忆起在死亡之门内,妈妈宁愿我死也不愿意我落在小陈雪的手上,又生生地打了个寒战。
  说这些话的时候房间里只有我和孟公两个人,我拜托他不要再告诉别人,包括杨畅,事情没有确定,只是猜测罢了,我不想造成大家不必要的恐慌。而我没有告诉孟公的是,我玩笔仙通过小陈雪找小舅舅,答应了小陈雪所谓的交换条件,就是帮助她杀死亡灵,净化清水镇。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反悔的余地,曾经听说玩笔仙是会招邪折阳寿的,如果我对于交换条件出尔反尔,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
  一切表面风平浪静,而实际上却暗藏汹涌。
  周末的傍晚——实际上现在对我和杨畅这两个大闲人来说,天天都是周末。
  我在房间里看书,美夏突然拉着在外面闲逛的杨畅闯进来,缠住我整整闹了一个小时:“陈雪,好嘛好嘛,你就答应到我家去做客嘛。”
  “去吃中饭可以,晚饭不行。”我头也不抬地说,我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面对着美夏死去了迥甑陌职致杪韪绺缬貌汀?br>  “可是我爸爸妈妈哥哥白天都不在家,全都晚上才会回来。我想把你和杨畅介绍给他们认识,所以才选晚上啊!拜托嘛,陈雪,杨畅都答应了!”
  我飞快地看了杨畅一眼,他一脸尴尬的表情。其实我现在对一般的鬼,已经有一定的恐惧免疫力了,毕竟天天见面,怎么也有点习惯。不过杨畅他是永远不会习惯的,我看他比我更不想去美夏家,但是没办法,他是“天使”,“天使”耳根子软,人家一求一撒娇,他就什么都OK!
  “呵呵,杨畅既然答应了,那我就批准他去,杨畅,不要辜负美夏的盛情,今晚你就去吃饭吧。”我幸灾乐祸地表示。
  “你的意思好象是,让我一个人去哦。”杨畅愣愣地说。
  “对啊,你理解得一点都不错。”我向他眨眨眼。
  “拜托,那怎么可以!孤男寡女,我一个男的跑到女方家里跟家长共进晚餐,怎么都像女婿进门啊,这影响不好哦!影响不好!绝对不行!”杨畅立即自救。
  “陈雪姐,你为什么讨厌去我家?你是不是讨厌我的爸爸妈妈,你一定听到什么谣言了吧?我爸爸妈妈先在已经不重男轻女了,也不再把我丢在外婆家。他们现在已经变成了很好的爸爸妈妈,你去见见就知道了。”美夏纠缠不休地说着。

  我感到有些奇怪,以前美夏说起爸爸妈妈的时候,总说爸爸妈妈偏心哥哥,怪他们不跟她说话,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突然改词了,应该就是从废弃大楼事件那天起吧,每次见到我就抓着我念叨她爸爸妈妈的好处,难道亡灵也会修身养性,变成圣人了?
  我正在想怎么进一步拒绝她。
  “扑通”——妈呀!吓死我了,美夏竟然在我面前跪了下来,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求你了,陈雪姐,来见见我的爸爸妈妈,他们人真的很好的,就来见见看嘛!”
  “你先起来再说,好好好,我去还不行吗!”到了这地步,我还有什么办法不妥协。这个丫头发起疯来简直比鬼还可怕。
  当天晚上我和杨畅买了一大堆的元宝蜡烛,跟着美夏回了家。
  美夏做饭做得投入,完全不像平时疯疯癫癫的样子,还时不时地抬起头来向我献媚地一笑。
  “杨畅,你觉不觉得美夏最近很奇怪?”我悄悄问杨畅。
  杨畅点点头:“她好象特别粘你,已经达到一种奉承巴结的地步了,而且总是在你面前说她爸爸妈妈哥哥怎么怎么好。啊!不会是她哥哥看上了你,想从我手里抢去当媳妇吧?”
  “神经病,乱说话。”我狠瞪他。
  美夏开始往餐桌上端菜:“我爸爸妈妈哥哥作息特别有规律,晚上八点准时到家,从来不在外面闹事乱来,要多听话有多听话。”
  我和杨畅点点头,又来了,又开始吹捧她的父母哥哥,这几天我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
  再看一下时间,七点五十五分。
  我和杨畅互相使眼色,都感觉浑身不对劲起来,毕竟习惯清水镇有鬼是一回事,跟鬼共进晚餐又是另一件事。
  美夏说得果然没错,到了八点,挂在大门上的黑色风铃无风自响,也没见有人推门进来,眼前突然就多出三个人。不用说,他们就是美夏的三个亲人了,一进房间便直直地坐在餐桌前,半低着头,手拖拉地垂在身体两侧,一声不响,气氛极度阴沉诡异。
  美夏匆匆跑了出来,怀中抱着三束花,分别放在三个亲人的桌面上。
  然后她迅速躲在爸爸的身后,把声音装得很粗旷:“欢迎欢迎,欢迎美丽的陈雪小姐和风度翩翩的杨畅先生来咱们家做客,令咱们家蓬壁生辉,实乃三生有幸!”
  美夏说完匆忙跳出来,拖起父亲的手:“喂,愣着干什么?我爸爸要跟你们握手呢。”
  啊!不会把?还要握手!到底搞什么鬼啊?我跟杨畅相视苦笑,只好讪讪地随便一握。
  美夏更来劲了,对她的妈妈和哥哥也如法炮制了一翻后,将三束花一一献给了我。
  “收了花,大家以后就是好朋友了,陈雪姐,我爸爸妈妈,哥哥从今往后也是你的朋友了,你一定要记得才行哦!”
  我只好僵硬地点头。
  “好,现在开饭!”美夏欢快地宣布之后埋头猛吃起来。
  我和杨畅哪有她那么好心情,简直是食不知味。
  瞥着眼看前面那三个亡灵。他们的脑袋稍微抬起了一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米饭看,眼珠子凸瞪得像随时会掉进汤里,嘴唇旁边流出粘嗒嗒的唾液。
  我感到自己随时都会呕出来,特别是美夏热情地给承载着亡灵唾液的米饭夹过菜再给我夹菜后,我是真的再也吃不下去了。
  “陈雪姐,怎么了,我做的饭不好吃吗?”美夏奇怪地问。
  “好吃啊,是我胃口小,已经饱了。”我迅速擦了擦嘴,正襟危坐,如坐针毡。
  一顿饭就在如此残酷又恶劣的环境中结束了,美夏收了餐桌之后,三位亡灵便与家家户户的亡灵一样,站在大门口一动不动,看门狗似的。
  杨畅自告奋勇洗碗,美夏把我拉到她的小房间,坐在床上,支支吾吾地与我聊起来。
  “陈雪姐,爸爸妈妈和哥哥都是我唯一的亲人,现在你们也都认识了,你可千万不要听小陈雪的话伤害他们,我求求你了。”美夏的眼眶红起来。
  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这才恍然大悟,为什么美夏这些天来一直夸奖父母哥哥,那天在废搂小陈雪提出杀死亡灵,净化清水镇的时候,美夏也在旁边。因为情况混乱,我也没有特别注意她,她当时也没说什么。这么想来美夏一直最重视亲情,而她的亲人又都是亡灵,难怪她会如此不安。
  我向她笑:“你放心,我并没有答应小陈雪那么做。”
  “那么陈雪,你在这里向我保证,永远都不会伤害我家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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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10 15:17:00

 作者: 玉婴   回复日期:2006-6-12 23:54:00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搞的,我没有立即答应她。明明想的是绝不可以这么做,可是在内心深处还是有所动摇。毕竟我多么希望一切能恢复到往常,多么想过以前平静单纯的生活,而如果杀死亡灵是唯一的途径,那我……想到这,我又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杀死七百多个亡灵,这跟杀死七百个人的罪孽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不必受到法律的制裁,可是心灵的谴责和内心的恐惧呢?
  “陈雪,你怎么不说话?”美夏急了。
  我一惊:“啊!没,没什么,呵呵,傻瓜,我怎么会伤害你家里的人呢,不会的,我向你保证。”
  美夏盯着我看了好一会儿,眼眸中依然充满了不安,但是最终她还是重重地松了口气,向我感激地点了点头。
  当天晚上回到家,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身边的杨畅呼吸声已经变得深沉冗长,我却怎么都无法入眠。
  房间门外突然传来沙沙的声音,我警觉起来,迅速扭开床边柜上的台灯。
  “咚!咚!”——敲门声,我迅速看了一下墙壁上的挂钟,午夜两点。外公和小舅舅都不会在这个时候到我们的房间来,那么……
  “谁?”我问,坐起来,随手使劲推了一下杨畅,门外却没有回应的声音。
  “谁?”我又问了一声,疑惑着下了床,走到门边竖着耳朵听。
  “陈雪。”门外一个小女孩轻轻的娇柔的声音。
  我倒吸一口冷气。她来了!我担心的事终于要发生了!从废楼出来后,我一直怕她来要我兑现承诺。可是她却一连多日没有出现,于是我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蒙混过去。现在她终于还是来找我了,我该怎么办?
  我的手颤抖着拉开保险,缓缓拉开门,门外却一个人都没有。我一愣,奇怪地跑到走廊上,走廊因为黑暗两边什么都看不清楚,我小声地喊:“陈雪俊被故敲欢病?br>  难道是我的错觉,因为太害怕她来找我,所以夜长梦多出现了幻觉。
  我赶紧进门重新将门锁紧,这才发现杨畅刚才被我那么一推,竟然没有醒,依然熟睡着。
  我也要快点睡才行,睡着了就什么事都没了,不敢关台灯,就让它亮着,我迅速钻进被窝紧紧闭起眼睛。
  “沙沙沙——”又来了!那个声音!是错觉!是错觉!可是这一次的感觉那么近,就像已经来到了房间里。
  沙沙声停在了床脚,被子突然动了动,我猛地张开眼睛,觉得什么东西从脚尖处钻了进来,正当我想抬头看的时候,脚被一双滑腻的手抓住了。是小陈雪,只有小陈雪的皮肤会是这样,像浸泡在水里一百年的单薄肉皮一般,手心冷得像冰。她想干什么?
  我偷偷地伸手过去拼命地扯杨畅,可是不管我怎么扯,他还是一动不动。
  抓住我双脚的手开始逐渐向上,由小退到大腿,小陈雪的身子压着我,我甚至感觉到她穿的白色浴袍摩擦着我的皮肤,她就这样像一条毛虫般缓慢地蠕动向上,直至压上我的胸口依然没有停止,我惊愕到战栗,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受到她的控制,身体完全无法动弹。她的脸埋在我的颈窝中,我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天花板,她的头缓缓抬起,嘴唇凑在我的耳边:“呵呵呵呵,我,已经可以抓住你了哦。”
  突然间,一双冰冷刺骨的手扼住了我的脖子,我张着嘴无法呼吸无法喊叫,就在我快要窒息的前一秒,那双手却猛然松开,我看见了她钢铁般的长指甲,猛得向我的颈部动脉滑去,顿时眼前一片喷洒的鲜红——
  “啊啊啊啊啊啊啊!”我尖叫着从床上坐了起来,大汗淋漓地嘶吼。
  “怎么了怎么了?出什么事了!”身边的杨畅跟着坐起来,拉着我的胳膊问。
  “她来了,她来取代我了!她想杀了我然后取代我!”我喊着,摸着自己的颈项,好痛,可是,没有血!怎么回事,刚刚明明……
  杨畅搂着我又哄又劝:“没事,冷静下来,什么都没有发生,你只是做了噩梦,醒过来就好,没有人会来杀你,只是个梦而已!”
  是梦?我喘息着,惊魂未定。刚刚的感觉那么真实,真的只是梦而已?我的脖子还是那么痛,好象快要断了。
  “啊!”杨畅突然低呼一声,“你的脖子!”
  “我的脖子怎么了?我觉得好疼!”
  杨畅神情怪异地盯着我的脖子看,欲言又止,到底怎么回事?我慌忙跳下床,跑到衣柜的落地玻璃前,冷汗顿时从额头一滴滴滑下脸颊,心悸得像随时会停止。我的脖子上赫然两块环状的淤血,已经呈现出深紫色。这么说,刚才那不是幻觉,她已经可以够到我的脖子,也就是说,她抓住我了,随时可以取代我。可是她却在关键的时候停了下来,为什么?她到底想要什么?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任人宰割的地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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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2007-07-10 15:23:00

  11
  神公堂内,孟公检查了我脖子上的淤血,神情沉重。
  “这件事还是没有告诉杨畅和家里的人吗?事态似乎已经很严重了。”孟公问。
  “我知道,只要小陈雪想的话,她随时都可以取代我对不对?”我惨然一笑。
  “……如果我猜的没错,她应该还是想先解决清水镇的亡灵,等亡灵解决之后再……”孟公沉默了一下,摇摇头,“真是骇人听闻,双胞胎在妈妈肚子里一生一死,死去的那个必须终身做活的那个的养鬼,令其生存,真是很残忍。”
  我捂住脸只觉得头疼欲裂:“现在我才知道那次在死亡之门,妈妈为什么宁愿劝我去死。做养鬼,不断重复死前的痛苦,生活在黑暗中,看不见希望,也没有未来,甚至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够解脱,比死更难受千倍万倍。孟公,我觉得好无助,我很害怕,宁愿死也不想做养鬼。”
  孟公同情地望着我:“陈雪,我明白你的心情,我会尽全力帮助你。”
  我摇头叹息:“现在每天一静下来,我就会想到自己的存在是建立在双胞胎妹妹做养鬼这件事上。只要一想到我就作呕,好讨厌自己,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不愿意做养鬼,也不愿意有人为我做养鬼。”
  “陈雪,你应该冷静下来,你现在的情绪很不稳定,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你妹妹会更容易入侵你的身体。”
  我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有时候我真的会想,不如就把这身体给妹妹算了,她为我受了二十五年的苦,是我糟蹋了她二十五年,所以她现在想向我要回属于自己的利益那是很公平的。可是这么想是一会事,要做到真是太难了。我只是个平凡人,没有那种为别人牺牲自己的伟大情操。只要一想到自己有一天会做养鬼,我简直就要疯掉了。我想活下去啊!可是真的能完全忘了妹妹的事独自活下去吗?”
  说到激动处我长吁了一口气:“不过也许这已经不重要了,小陈雪随时都会取代我,姐妹两人总有一个要下地狱。”
  孟公连连叹息。
  我发泄了一下,把烦恼和恐惧通通说出来,心情总算稍微轻松些。
  走出神公堂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孟公将我送到门口,安慰了几句不轻不重的话。
  一出门我就觉得不对劲,但是也没有告诉孟公,独自一人走在街道上。
  我的脖子被一双细小粘腻的胳膊紧紧抱住,小陈雪的双腿圈在我的腰上。
  远离神公堂后我才停下脚步:“你找我?”
  她的头埋在我的颈项,幽幽说着话:“呵呵呵呵,我们的交换条件到了需要你实现诺言的时候了。”
  “你是说……杀亡灵?”
  “杀,杀,全部杀掉!”
  “我想知道,你是为了要取代我,才决定净化清水镇吗?”
  她毫不犹豫地点头。
  我呆了一会:“那要是我不愿意呢?”
  脖子上的胳膊猛然缩紧,她的声音冷冷传来:“死。”
  我哼了一声:“你不会杀我的,杀了我,你也完了。”
  “不杀你,还有其他人。”她漠然地说。
  我心里一凉,其他人?她在威胁我!拿杨畅,小舅舅,外公的生命威胁我!
  “难道净化清水镇除了杀亡灵就没有别的办法吗?让亡灵永不超生,那实在太绝太可怕了,我做不到~你说个别的方法,我或许可以考虑考虑。”我跟她讨价还价。
  小陈雪在我身后放肆地冷笑起来,好象我说的话多么的荒谬:“别装模作样了,很快你就会知道,慈悲的话不适合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
  我一震:“为什么?那天在废楼天台你也说过类似的话,说什么我为了自己可以杀人,我到底做过什么?你说啊!”
  “呵呵,我不说,我就是要让你自己想起来,那样会更加有趣。”小陈雪怨毒地笑着,,“帮我杀亡灵,或许你就会想起来哦。”
  “我说了我做不到!而且我答应了一个朋友,绝对不伤害她的家人。”
  “朋友?”
  “对,我一个朋友跟她的亡灵父母,哥哥感情非常好,她求我不要伤害她的家人,我已经答应她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不会做那种事。”我坚决地表态。
  话音刚落,身后的人便突然消失了,我回头看,只见到家家户户的灯光和门口僵立的亡灵。
  她这次怎么走得这么干脆啊?我有些怀疑,顺手摸了摸自己的背,又搞得一片潮湿。为什么她总是这样湿湿的呢?如果有一天她真的取代我,而我变成现在的她,整天粘嗒嗒的,对于有轻微洁癖的我来说也未免太残酷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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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