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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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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o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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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0 16:54:00

   31
  天色暗了下来。
  苏雅刚走出公安局,就被守株待兔的大海发现了。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没有?”
  苏雅没理他,抬头望向浩瀚的苍穹。西下的夕阳不再拥有耀眼的光与热,失去了威力,仿佛一个垂暮的老人般有气无力地俯瞰大地。街道上,形状各异的霓虹灯闪耀着世俗而华丽的色彩。繁华依旧,行人如蚁,一个个漠然穿梭,忙忙碌碌,没有谁有时间去关心他人的命运。
  真寂寞啊!苏雅心里幽幽地叹息着。她突然想起那个自命为上帝却抱着老马痛哭的尼采,也许,人生真的只是一场无法逃避的悲剧?
  大海嬉皮笑脸地凑过来:“饿了吧,一起去吃饭?”
  苏雅收拢了思绪,冷眼瞧着大海。
  大海干笑了几声:“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饿得慌。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心情再不好,饭还是要吃的,对吧。再怎么着,也不能亏待自己!”
  苏雅说:“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老老实实地回答。”
  “没问题!我是什么人?从小就是老实人,你尽管问吧!”
  “你发誓,不准骗我。”
  “我发誓,绝不骗你!”
  “你听清楚了,我的问题是,到现在为止,你一共追过多少女孩子?”
  大海傻眼了。
  “怎么了?不愿意回答?”
  大海忙摆手:“不是,只是,你要给我点时间,我要好好算算。一个、两个、三个……六个、七个……”
  没等大海算完,苏雅扬手拦住了一辆的士,坐上去了。大海眼疾手快,拉开后面的车门钻进去了。
  “南江市医学院。” 告诉司机目的地后,苏雅继续追问大海,“数清楚了吗?”
  大海仿佛做了错事的小孩子般,扭扭捏捏:“好像是十七个……”
  “你确定?”
  “差不多吧,不是十七个,就是十八个,我记不清了。”
  苏雅强忍着笑意:“那追到手的有几个?”
  大海低下了头:“一个也没有。”
  “你是花痴啊,追了十八个女孩!是不是见到漂亮的女孩就忘了自己姓什么,像苍蝇一样嗡嗡飞过去?”
  “什么话!”大海显得很委屈,“我当然不是看到漂亮的女孩就想追,我只追我喜欢、有气质的。”
  苏雅冷笑,不再搭理大海,托着腮,望着窗外高速后退的风景,怔怔地想着心事。
  大海自觉无趣,难得的沉默下来。偶尔,用眼角的余光偷看苏雅清丽脱俗的侧面。
  十分钟后,的士到达了南江市医学院。苏雅下了车,没想到却在医学院门口看到了秦清岩。
  秦清岩的穿着很清爽,天蓝色衬衫,白色牛仔裤,再配上他那副清秀的娃娃脸,很容易让人误以为是医学院的学生,给人一种文质彬彬的书生感觉。他站在医学院门口,似乎在等人,不时抬起手腕看表。
  对秦清岩,苏雅有一种异样的感觉。一方面,秦清岩的长相很像她以前的恋人郭小龙,另一方面,秦清岩的气质却和郭小龙有天壤之别。这让苏雅每次见到秦清岩时,原本死水一潭的情感世界总会泛起涟漪。
  苏雅没有主动上前和秦清岩打招呼。反正以后住在妹妹的寝室里,有的是机会接触秦清岩,也不必在乎这一时。
  苏雅本想在附近寻找一家干净点的餐馆吃饭,可没等她走开,一辆崭新的豪华宝马小车风驰电掣般越过她,紧急刹车,掀起一阵灰尘,排气管的热浪直接喷射到苏雅腿上。
  从宝马车里,走出一位年轻女孩,棕黄色的波浪长发,巨大的银色耳环,熠熠生辉的白金钻石项链,华丽耀眼的公主裙,仿佛一个发光体般光彩夺目。
  年轻女孩露出自信而骄傲的笑容,顾盼生辉,径直走到秦清岩身后:“清岩,让你久等了。”
  秦清岩皱了皱眉:“婉慧,你应该叫我秦老师。”
  “我喜欢叫你清岩,你还记得吗,以前,你住在我家的时候,我就是这样叫你的。”
  秦清岩还想维持老师身份:“以前是以前,现在我是你的老师,你应该叫我秦老师。”
  “偏不,我就叫你清岩!”
  秦清岩拿这个叫婉慧的年轻女孩没办法,摇了摇头,说:“你爸爸找我,有什么事吗?”
  婉慧露出狡黠的笑容,颇有些得意:“你先上车再说,我带你去见我爸爸。”
  秦清岩似乎有些怀疑,并不急于上车:“你爸爸找我,为什么不打电话给我,反而叫你来接我?”
  婉慧佯装生气地说:“那你到底上不上车?”
  秦清岩还在迟疑,苏雅突然走到秦清岩面前,甜甜地叫了声:“秦老师,你好。真巧,在这里遇到你,我正好有事找你。”
  苏雅笑兮兮地插到秦清岩和婉慧两人的中间,正好挡住了婉慧的视线。本来,苏雅就恼怒婉慧刚才乱开车,让她心中很不爽。现在逮到了机会,哪肯放过,故意破坏婉慧的好事。
  苏雅站到秦清岩面前,和婉慧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俗话说得好,不怕不识货,就怕货比货。婉慧的魅力,是用昂贵的服饰衬托出来的,看似流光溢彩,其实不过是一个包装得漂亮点的花瓶,寡淡无味。而苏雅则不同,一袭雪白的连衣裙,不施粉黛,仿佛一块浑然天成的白玉,光泽柔和,深不可测,越看越有味道。
  大海还不知道苏雅睚眦必报的个性,傻头傻脑地问:“你这是做什么?”
   “走开!” 对大海瞪眼后,苏雅转脸又对秦清岩笑容可掬,“秦老师,你还没吃饭吧,要不,我们一起去吃饭,边吃边谈。”
  秦清岩几乎没有考虑,连连点头:“好,好。”
  “清岩!”身后,婉慧杏眼圆睁,怒气冲天。
  “婉慧,你也看到了,我现在有事,去不了,等会我再去找你爸爸吧!”秦清岩和颜悦色地对婉慧说。
  “你去死吧!”婉慧狠狠地剜了苏雅一眼,恨不得吃了她,气冲冲地开着她的宝马车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跟我斗,你还嫩着呢!苏雅嘴角浮出几丝得意的笑意。
  婉慧走后,秦清岩如释重负,长舒一口气。秦清岩并非笨蛋,婉慧的那些小花招他不是不懂,只是碍于情面不好揭穿。苏雅气走婉慧,和他一起去吃饭,他正求之不得。
  大海还想跟着苏雅和秦清岩一起去吃饭,被苏雅毫不客气地赶走了。这次,苏雅是认真的,大海脸皮再厚也无济于事。也许,苏雅受婉慧刺激,久被压抑的情感世界波澜再起,心血来潮,竟然真的和秦清岩一起进行烛光晚餐。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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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o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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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0 16:54:00

   32
  优雅的萨克斯音乐轻轻倾泻着,将整个餐馆淋得湿漉漉的,仿佛春天满是露水的清晨。这家名为等待的小小西餐厅,以深蓝和金黄为主打颜色,在流泪的红烛映照下气氛柔和暧昧。
  等待?红尘中,有什么值得去等待?
  被萨克斯风的缠绵忧郁所包围的苏雅,望着眼前有些拘谨的秦清岩,心中百感交集。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却又是那么的陌生。那些无法入眠的深夜,那些渴望梦中相见的深夜,那些生不如死刻骨铭心的深夜,在繁华岁月的飞逝中渐渐成为遥远的记忆。可是,当秦清岩出现在她面前,所有的往事一下子全部复活,在她的心灵深处翻腾澎湃。她终于明白,原来,她从不曾忘记。
  泪水,轻轻滑落。苏雅深情地凝视着秦清岩,羞涩轻笑,泪光闪烁,宛若佛前等待千年的那朵白莲,悄然绽放。
  即使是梦,她也愿意沉醉其中。人生,不就是一场大梦吗?这些年,她实在太孤独了,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秦清岩还从来没经历过这种场景。以前,他一直自视甚高,专心于学业,对那些在沉湎在情欲中卿卿我我的情侣不以为然。虽然是医学院的老师,实际上年龄比苏雅大不了几岁,恋爱的经验几乎等于零。
  但在此刻,他被震撼住了。记忆中所有的美丽,都在苏雅的笑靥前黯然失色!如果说,第一次见到苏雅,他还只是惊叹于苏雅的容颜,现在,他彻底被苏雅的气质所俘虏。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金钱,权力,地位,所有的欲望,在苏雅的笑靥前是那么世俗与渺小。
  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秦清岩最终还是坠入了爱情激流中。此时,他并不知道,自己只是苏雅幻想中的一个影子。
  烛光晚餐并没有持续太久时间。婉慧父亲打来了电话,请秦清岩立刻过去一趟。婉慧父亲和秦清岩父亲是莫逆之交,看着秦清岩长大的。他不好推却,只好匆匆结束晚餐,带着歉意和苏雅告别。苏雅并没有说什么,态度变得极为冷淡,冷冷地看着秦清岩,仿佛陌生人一般。
  秦清岩走后,苏雅回到妹妹的寝室。寝室里空荡荡的,小妖,星星,沈嘉月,她们都不在寝室里。
  苏雅在寝室里转了一圈,没发现异常。在外面跑了一天,她也有些累了,洗了个冷水澡,换了宽松的睡衣躺到了妹妹的床铺上。
  苏雅把灯关了,把自己隐藏在黑暗里。她喜欢这样,黑暗的空间,寒冷的色调,相互保持距离。她不奢望能看透别人,同样,她也不希望别人能看透她。
  闭上眼,脑海里总是转悠着死亡铃声这件事。凡是接到死亡铃声的都难逃噩运,也就是说,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死亡铃声的出现是一种警告,警告对方噩运的降临。世界上发生意外的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赵怡婷她们接到死亡铃声?
  苏雅相信,死亡铃声所选择的对象肯定是有一定规律的。问题是,妹妹怎么会卷入死亡铃声事件?妹妹是南江医学院的,赵怡婷她们是南江大学的,她们之间素不相识,素无往来,为什么死亡铃声会找到妹妹?
  直到现在,除了知道死亡铃声的存在外,可谓一无所获。如果死亡铃声不再出现,苏雅根本就没办法追查下去,但她坚信死亡铃声肯定会再次出现。赵怡婷、张语萱、周蕊蕊,三个女生是连续死亡的。如果按照这种模式演绎,妹妹的重伤只是一个序幕,接下来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人接到死亡铃声,可能性最大的就是妹妹寝室里的这些女生们,这也是苏雅毅然决定住到妹妹寝室来最主要原因。
  苏雅想得头疼欲裂,习惯性地揉着太阳穴。
  卧室的门被悄悄推开了,很快又被悄悄关上。黑暗中暗潮涌动,风起云涌,仿佛有不知名的动力压迫着空气流动。
  苏雅蓦然感到一阵强烈的不安,猛地睁开眼。她的眼前,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怎么会这样?卧室里黑得有些古怪,一点光亮也没有。窗户呢?怎么连窗户都看不到了?
  只有黑暗,吸收一切光线和颜色的黑暗。
  苏雅从床上坐起来,屏住呼吸侧耳聆听。
  除了她的心跳,什么声音都没有,房间里死一样的寂静。这样的寂静,实在反常,令人窒息。
  仿佛有风,轻轻掠过,寒意彻骨。苏雅竟然打了个冷颤,裸露的肌肤上起了鸡皮疙瘩。她清楚地感觉到,无人的房间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存在。那些东西,没有形体,没有实质,对着她无声地冷笑。
  “是谁?”苏雅的声音还是那样冷漠镇定,尽管她的后背直冒冷气,身体在黑暗中微微颤抖,“我不怕你,出来吧。”
  没有声音。
  房间里的温度骤然下降,仿佛到了深秋。
  良久,苏雅才听到一声幽幽地叹息声。
  是年轻女孩的叹息声,叹息声里充满了伤感的情绪。
  苏雅心头陡然一震:“苏舒?是你吗?”
  “姐姐。”声音很轻。
  “妹妹!真的是你!太好了!”苏雅激动得话都说不清,“我好想你,好想你和妈妈。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们。”
  “是吗?”声音冷淡,没有一点感情色彩。
  但是,怎么可能?苏舒不是还没好吗?她应该躺在第二附属医院的病床上,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
  “我……我是不是在做梦?”
  “是的。”
  苏雅怔了怔,全部的激情一下子冷却下去。原来,只是一场梦!
  “没关系,就算是做梦,我还是很高兴!让我看看你的样子,好吗?”
  “好。”
  紧闭的窗户被打开,冰冷的月光缓缓流进房间,黑暗中悬浮着一个灰白色的影子。
  苏雅起床,缓步走向影子。这次,她总算看清了妹妹的模样。
  妹妹长得清纯水灵,仿佛散发着浓郁芳香的苹果般,让人有种忍不住想咬一口的冲动。这样的女孩,原本洋溢着青春特有的快乐和朝气,此时却满是忧郁的气息。
  “妹妹……”苏雅伸出去,去抚摸苏舒的脸,可除了空气,什么都没有接触到。
  “好痛!”苏舒呻吟了一声,无数的小孔出现在她的脸上,鲜血喷涌,整张脸变得扭曲痉挛起来,一些地方凸了起来,一些地方凹了下去,支离破碎。
  “不要!”苏雅扑上去,想要搂住妹妹,却扑了个空。
  妹妹的身体渐渐褪色,影子变得淡薄起来,仿佛要融化在空气中。
  “是谁?是谁把你害成这样!”苏雅大叫,“告诉我,我为你报仇!”
  苏舒的嘴角扯动了一下,已经变了形的脸竟然在笑:“是吗?”
  “快说啊,我绝不会放过他!”
  苏舒的手臂缓缓抬起,伸出食指,指向苏雅。然后,苏雅听到了她一生中最不愿意听到那句话:“是你!害我的人,就是你!”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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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o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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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0 16:55:00

   33
  苏雅一下子掉到了冰窖里,整个人都被冻僵了。她怎么也想不到,妹妹会把她认作罪魁祸首。
  “妹妹……”苏雅的心脏在滴血,“我是你姐姐啊!”
  苏舒那张恐怖至极的脸已经变得很模糊,但她的手指依然坚决地指向苏雅:“我当然知道,你是姐姐!害我的人,就是姐姐你!”
  “不是!”苏雅狂叫,“不是,不是我害的!”
  然而,苏雅的叫声却被苏舒的笑声所湮没。苏舒笑得很疯狂,仿佛野兽临死前的悲嚎,痛苦的情绪充斥了所有的空间。
  苏雅目瞪口呆,怔怔的望着苏舒,望着苏舒的身体在空气中渐渐消失。
  然后,地面突然消失,苏雅一脚踏空,仿佛掉入了万丈深渊,身体没有凭借迅速下坠。
  尖叫一声,身体一阵颤栗,苏雅蓦然惊醒。
  故老相传,有些濒临死亡的人会给亲人托梦,交待后事。这种题材,在各种文学作品和民间故事中广为流传,苏雅写作时也曾涉及过。可是,身临其境时,她才真正感受到那种深入骨髓的痛彻心扉。
  是我?害妹妹的人是我?
  两行清泪,无声滑落。梦中的场景,让苏雅心都碎了。
  纵使百般不信,千言万语,终究抵不过梦中妹妹那张冷酷仇视的脸。
  不会的,那只是一场梦,一场虚无飘渺毫无根据的梦。苏雅安慰自己,抹去泪水,穿衣起床。
  时针指向凌晨五点十分。
  寝室里仿佛起了一层淡淡的黑色薄雾,显得有些阴郁。沈嘉月、小妖、星星,三个女生都躺在各自的床铺上,睡得正酣。
  苏雅不想吵醒她们,蹑手蹑脚地走出房间。
  苏雅并没有发觉,在她的身后,有双眼睛目不转睛的望着她的背影。
  在水房里草草洗漱了一番,对着镜子梳理有些凌乱的长发。最近,不知道是否用脑过多,头发没有以前那样光泽鲜明,掉落的也越来越多。轻轻梳理,并没有用力,也没感觉到疼痛,梳子上却缠绕了许多头发。
  苏雅对着镜中的自己叹了口气,揉了揉有些肿胀的双眼。然后,她打开寝室的门,走出去,轻盈的脚步声在寂寥的女生宿舍里显得格外清脆。
  太早了,又是暑假,校园里人影稀疏。南江的晨曦还是那样的模糊,灰沉沉的,仿佛被污染的河水。
  苏雅迎着久违的晨风深深呼吸,似乎想吐出心中所有的郁闷。自从考上大学后,她就养成了睡懒觉的习惯,很少这么早起床。
  “对不起,请让让!”一个和气的声音在苏雅身后响起。
  苏雅转身,看到一个拿着扫帚的中年妇女,对着苏雅谦卑地微笑。
  原来,是新来的校工,姓万,学生们都叫她万阿姨。原来,她的工作不仅仅是女生宿舍区的守卫传达,还有附近公共区域的清洁卫生。
  “你好,这么早?”
  “是啊,没办法,现在找份工作,不容易。”
  万阿姨对苏雅笑了笑,低头打扫落叶。这些年,校园里的乔木明显苍老了,随风飘落的树叶却一天比一天多,即使是在生机勃勃的仲夏。
  “你还要守门,哪有时间睡觉?”
  万阿姨颇有些感慨:“老了,不像你们年轻人,要睡那么久,一天能睡个四五小时就可以了。”
  一片片枯黄的落叶在扫帚中支离破碎。
  “你这样,太辛苦了。万阿姨,你的子女呢?”
  万阿姨停顿了一下,仿佛被定格了般。过了几秒钟,她才继续扫地的动作。
  显然,万阿姨并不喜欢别人提及她的子女。苏雅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唐突,马上转移话题:“万阿姨,你天天守在这里,有没有遇到什么怪事?”
  “怪事?多了,这个学校也不知道是怎么搞的,邪门的事特别多。听说我没来的时候,有个叫441的女生寝室,死了好多人。上吊的上吊,跳楼的跳楼,割脉的割脉,投水的投水,一个接一个地自杀。”
  苏雅哭笑不得,万阿姨并不知道她以前就是住在441女生寝室的。
  “万阿姨,我是问你遇到的怪事。”
  万阿姨讪笑:“我才来多久,能遇到什么怪事?要说怪事,前几天有个女学生,好端端地从楼上跳下来,差点摔死。我早就看出来,那女学生气色不好,迟早要出事。”
  “气色不好?怎么个气色不好法?”
  “她每次都阴沉着那张脸,不喜欢说话,更不喜欢笑,走路老往阴暗的地方走,身子飘忽不定,摇摇晃晃的,一看就知道命不长久。”
  “瞎说!你会看相啊!”
  万阿姨一本正经地说:“年轻人,你还年轻,有些事情,你现在没办法理解的。等你到了我这种年龄,感受就不一样了。”
  苏雅问:“那几天,你有没有看到陌生人出入女生宿舍?”
  万阿姨摇摇头:“没有,那几天,风平浪静,和平常一样。”
  苏雅有些失落,还想再问,一个男生的声音突然响起来:“嗨!苏雅,你好!”
  回头一看,大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的身后。
  “咦?你怎么在这里?”苏雅记得自己并没有把名字告诉大海,也不知道他是从哪里打听到的。
  “锻炼身体啊!”大海穿着短裤背心,脸上都笑成了一朵花,有意无意地抖动肌肉,“身体是革命的本钱,我每天早晨都要起来跑步。”
  “那你还没快去!站在这里干什么!”
  “刚跑完,休息休息。你知道的,锻炼身体要注意劳逸结合。苏雅,我们真有缘,这样都能遇到!不如……”大海那张嘴只要打开,就没有闭上的意思。
  “不如你去死吧!”苏雅对着大海叱骂。本来还想向万阿姨打听点妹妹的事情,现在,什么心情都没有了。
  “去死?”大海愣了一下,很快就接着说下去,“人总是要死的,死有轻于鸿毛,有重于泰山。如我这种才华横溢的世间奇男子,壮志未展,霸业未成,岂能轻言生死?人生苦短,光阴似箭,一寸光阴一寸金,莫等闲,白了少年头。我的意思是,不如我们一起去看日出吧,欣赏一下旭日初升美丽风景。”
  苏雅气极,头大如斗。她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怪物,廉不知耻,没半点自尊心。
  “好了!算我怕了你!现在,请你立刻在我面前消失!否则……”
  大海没有半点消失的意思,嬉皮笑脸地问:“否则怎么样?”
  苏雅莞尔一笑,在大海被她笑容迷住的时候,从万阿姨手上抢过扫帚,对着大海打了过去。
  扫帚结结实实地砸到了大海的脸上。
  大海被打呆了:“你干什么?”
  苏雅懒得说话,抡起扫帚再砸。
  这次,大海总算明白了,“哇”的一声,撒开脚丫子就跑。身后,苏雅紧追不舍。
  远远地传来万阿姨的叫声:“小心我的扫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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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
  清晨七点,天色大亮。
  医学院附近的一个早点店里,苏雅喝完最后一口稀饭,扔下两元硬币,从座位上站起来。
  另一张桌子上,鼻青脸肿的大海对着一堆早点愁眉苦脸,无精打采,一点食欲也没有。
  大海没有想到的是,苏雅没有立即离去,而是走到了他身旁。
  “喂,你吃完了没有?”
  大海怯怯地望了一眼苏雅:“我不想吃了。”
  “那你现在有时间吗?”
  大海眼前一亮:“有时间!当然有时间!”
  苏雅心中好笑,脸却绷得紧紧的:“有时间的话,陪我去一个地方。”
  “好啊,愿意为你效劳!”大海一下子活跃起来,“去哪里?看电影?逛公园?还是逛商场?哎,无所谓,只要和你在一起,刀山火海只等闲。”
  “哪有那么多废话!我就奇怪,你这个人,不说话会死吗?”
  “说话是人的本能。不说话的人才可怕,你有没有看新闻?那些变态的杀人狂表面上看上去都是一副忠厚老实、木讷不语的样子。要知道,这种人才是最危险的,什么事都放心里,发人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苏雅白了大海一眼:“好了!你就不能让我清静点?”
  大海陪着笑脸:“好,不说,不说。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要求,你能不能答应?”
  “说吧!”
  “下次要打,不要打我的脸。要知道,我可是靠这张脸出来混饭吃的!”
  “你无聊不无聊!就你那张脸,能卖几个钱?再说了,你也真够笨拙的,这都躲不开!”
  “我不是不好意思躲开嘛!”大海低声嘀咕,看到苏雅脸色不善,终于还是闭上了嘴。
  上了的士,苏雅告诉司机目的地——青山精神病院。
  大海苦笑,还想有什么好事呢,结果又是去看那个疯子。
  不巧的是,戴晓梦正在进行量表检查和交谈性诊断。苏雅百般要求,院长才勉强同意两人去现场观看。
  等苏雅和大海到达时,戴晓梦的量表检查已经开始了。在她的面前,坐着两个女医生。一个是她的主治医生,瘦高个子,齐耳短发,脸平平的,像张白板,总给人一种发育不良的感觉。另一个年轻点,戴着眼镜,留着马尾辫。两人手里都拿着钢笔,不时地在笔记本上记录些什么。
  白板和眼镜发了一张写满选择题的问卷,让戴晓梦来选择答案。这是例行的量表检查,用于检测精神病人的精神状况和临床治疗痊愈度。一般来说,里面的问题都是些常识性问题,精神正常的人很容易选择到正确答案。
  戴晓梦还是那副冷漠阴郁的样子,拿着医生给她的铅笔,草草浏览下问卷,“刷刷刷”几下子就填写完毕,速度是惊人的快。
  白板收回问卷,看了看卷面,微微一笑:“不错嘛,差不多都答对了!”
  戴晓梦面无表情,怔怔地望着白板。
  白板把问卷交给眼镜,干笑两声,说:“戴晓梦,我现在问你些问题,你能不能好好回答我?”
  “嗯!”
  “我问你,你觉得最近的治疗对你的病情有帮助吗?”
  戴晓梦冷笑:“我没病!”
  白板摇摇头,失望地说:“你总是这样,不承认自己有病。你这样的态度,是不行的。”
  按照交谈性诊断的惯例,凡是对刚才那个问题回答“我没病”的一律视为错误答案,需要继续住院治疗。
  但今天,白板的心情不错,还想再戴晓梦一个出院的机会。
  “我们继续下一个问题吧!我问你,你身体还有没有不舒服的感觉?”
  “没有,我的身体很好。”
  白板笑容可掬:“这就对了!我再问你,你的大脑思维是否还受人控制?”
  “没有,我的思维很好。”
  白板的笑容益发灿烂了:“那还有没有人想害你?”
  戴晓梦迟疑了一下,犹豫不决。想了一会,缓缓抬起头,说:“正确答案是没有人想害我,对不对?我如果说有人想害我,就意味着我的病情还没有好转,需要继续住院治疗,对不对?”
  白板微笑不语。
  戴晓梦对着白板诡谲地笑:“当然有人想害我!”
  白板惊讶道:“你说什么?你还是坚持认为有人想害你?”
  戴晓梦冷笑:“你以为我像你一样白痴啊!全部回答对了,你还不把我送出病院!”
  白板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戴晓梦这样的病人,竟然在精神病院里乐不思蜀,不想出院。作为戴晓梦的主治医生,如果一直治不好,肯定会影响到她在医学界的声誉,让人怀疑她的医术水平。
  白板勉强挤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柔声说:“戴晓梦,我是你的主治医生,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应该尽量配合我,让你的病情得到好转,不要意气用事。”
  白板还想继续说下去,这时,她的手机响起了铃声。
  很奇怪的铃声,阴郁,压抑,每一个旋律都仿佛是幽灵的叹息,让人莫名的悲伤起来。这铃声,仿佛美丽的食人花,散发着强烈的诱人香气,花朵中却隐藏着累累白骨。
  苏雅的心脏一阵抽搐,针一般疼痛的感觉弥漫了全身。她有种不好的预感,预感到即将发生悲惨的事情。
  戴晓梦的瞳孔陡然间扩大,冷幽幽地盯着白板的手机,身体微微颤栗着。
  可惜,白板没注意到这些,一个劲地折腾手机。
  “咦,怎么回事?”白板按了半天,都没办法接听。铃声不依不饶地响着,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节奏越来越快。
  戴晓梦从坐位上站起来,缓缓地走到了医生的桌前。
  眼镜有所警觉:“你想做什么?”
  戴晓梦对眼镜微微一笑,猛然挥拳狠狠地击在她的镜片上。
  镜片破碎,碎片扎进了眼镜的眼睛里,鲜血直流。
  白板这才反映过来,可惜,她的动作太慢了。戴晓梦在白板转过脸的一刹那间,已经拿到了桌上的钢笔,对着白板的眼睛就捅了过去!
  正中目标!钢笔的笔尖直接插进了白板的左眼!
  在白板的惨嚎声中,戴晓梦顺手拔出钢笔,满脸惊恐地直往后退。
  苏雅吓呆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眼前的场景,实在太震撼了。
  手机的铃声还在继续,一声声,仿若重锤击打着戴晓梦。戴晓梦对着苏雅和大海凄然一笑,紧握着钢笔,对着自己的耳膜插了进去!
  “听不到……呵呵……听不到……”当着苏雅和大海的面,戴晓梦把自己的两个耳膜都捅破了,殷红的鲜血从她的耳朵里流了出来。
  为了逃避恐怖的死亡铃声,戴晓梦甘愿自残,变成聋子。
  如果说以前的戴晓梦还有可能是装疯,现在,她的的确确是疯了,而且疯得极为严重。
  可是,变成聋子的戴晓梦,依然听到了死亡铃声!
  “我不听!我不听!”戴晓梦捂着两个早已失聪的耳朵,疯狂大叫。
  终于,她明白,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的。无论她怎么做,死亡铃声都会在她耳边响起。她无从选择,只有等待命运的判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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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5
  精神病院里警铃大响,保安们一拥而上,制伏了戴晓梦。
  事实上,戴晓梦没有反抗,傻傻地站在那里,绝望地看着苏雅,任保安们把她五花大绑。
  “没有人能逃得了……”戴晓梦喃喃自语,凄然泪下。
  此后,戴晓梦仿佛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不吃不喝,不哭不笑,呆呆地躺在某个角落里,一动也不动,完全失去逻辑思维能力。医师们想尽了办法,尝试着和她交流。她嘴里反反复复都只有那句话:“没有人能逃得了……”
  几天后的一个黎明,人们发现戴晓梦已经死去多时。她的眼睛是睁着的,眼神里充满了惊恐和痛苦,脸部的肌肉痉挛扭曲。虽然她聋了,可两只手仍然死死地捂住耳朵,怎么掰也掰不下来。
  她是被吓死的。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当天中午,苏雅走出青山精神病院后,心里被什么东西塞住了,梗得难受。
  戴晓梦绝望而痛苦的眼神深深地烙印在苏雅的脑海里,甚至不时变幻成妹妹苏舒的眼神。同样的绝望,同样的痛苦,同样的凄凉。
  不可置疑,戴晓梦是一个聪明的女生,和苏雅相比都不逊色。但她再聪明,依然逃脱不了死亡铃声的追杀。
  妹妹,也会走上和戴晓梦一样的不归路?
  这次,大海总算识趣,没有在她耳边叽叽喳喳,一脸的沉重。
  这也是苏雅第一次看到大海严肃的样子。看得出,大海的心情也不好。毕竟,戴晓梦的模样实在太震撼人心。
  到了医学院,苏雅让大海先回去,自己独自去看望妹妹。
  妹妹还没有醒过来,甚至可能永远都醒不过来。妹妹的脸,更加消瘦了,仅仅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肤依附在骨架上,仿佛一个骷髅人,让人看得心酸。
  病房的护士对苏雅特别的友好。显然,父亲早就打点过了。听护士们说,父亲看了妹妹好几次。奇怪的是,他每次的态度都不同。有时,父亲很悲痛,失声痛哭。有时,父亲却很平静,仿佛在看望一个陌生人般。有时,父亲竟然大笑,笑得疯狂,令人不寒而栗。
  苏雅不管这些,只是反复叮嘱护士,父亲来看望妹妹时,她一定要在场护理。护士眨着眼睛,似懂非懂。
  苏雅想想,加了一句,因为妹妹的事情,父亲精神受到的打击太重,说不定会有失常的举止,尤其是在看望妹妹的时候。
  护士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说会照顾好苏舒。
  看望了妹妹后,苏雅去找李忧尘,想询问妹妹的病情。李忧尘不在办公室里,他昨晚动了手术,今天休假。
  苏雅向其他的医师要到李忧尘的家庭地址,直接去他家里找他。
  李忧尘家就在医学院的教师宿舍区里,一幢最靠后的平房。原来,李忧尘的父亲是医学院的老教师,一个权威的脑科专家。李忧尘是子承父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父亲死后,李忧尘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竟然放弃医院分给他的专家楼,搬回到那幢老房子里住。
  那幢老房子独门独院,和医学院里新建的小区式楼房远远隔开。泛着灰色的红砖,长满铁锈的栏杆,苍翠欲滴的爬山虎,颇有些孤芳自赏的味道。
  门是开着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和盆景,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苏雅走进去,在院子里叫了一声:“李医师在家吗?”
  屋子里传来李忧尘的声音:“在家,是哪位?进来吧。”
  “是我,苏雅。”
  “苏雅?那你等等,先不要进来!”李忧尘的声音有些古怪。
  不但是声音,他的态度也有些古怪。听到是苏雅,他反而不愿意让苏雅进他家。难道,他有什么隐情不愿意苏雅知道?
  苏雅起了疑心,这个李忧尘,确实让她难以信任。他明明知道苏舒的受伤和死亡铃声有关,却一直故意隐瞒。身为脑科专家和精神病专家双重身份的李忧尘,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为什么要编造谎话来欺骗她和刑警?
  苏雅顿了顿,说:“我有事找你!”
  “什么事?急吗?不急的话,下午再来吧,我现在手头上有事。”李忧尘隐晦地下逐客令。
  越是这样,苏雅心中的疑心越重。她干脆不再言语,径直走过去,用力推了推屋子的门。
  门是关着的。只是,这种旧式的门,要打开也很容易。用脚大力踹,或者用一张类似身份证的卡片刷一下,都能打开。
  苏雅咬了咬嘴唇,忍住想用脚踹门的冲动,用力拍门。
  门开了,李忧尘对苏雅苦笑,中指放在唇间,作了一个嘘声的动作。他的头发,乱糟糟的。在家休假,他竟然还穿着一身白大褂,明亮亮地晃眼。
  苏雅站在门口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望,身后没有一个人影。不知为什么,她有些害怕。也许,她应该让大海陪着她来的。
  “怎么了,还不进来?”李忧尘的声音还是那么和气,听不出什么异常。
  苏雅缓缓走进屋子。
  屋子里光线并不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地面上很湿,滑腻腻的,估计是返潮的缘故。家具都是老式的,八仙桌、老滕椅、大衣厨、电视柜、樟木箱,乍看过去,仿佛回到了八十年代。
  幸好,日光灯是开着的。在屋子的中间,还亮着两盏应急灯,相互对照着。
  然后,苏雅就看到那条彪悍的警犬。
  警犬的四肢被绑住了,头部被铁架子固定住了,头颅被挖开了一个大洞,头皮被掀起来,露出血管密布的脑组织。
  李忧尘手上拿着一个细长的仪器,尖端在警犬的脑组织里来回探索。更可怕的是,那条警犬,睁着眼,竟然是清醒状态的!
  警犬的眼睛,正好奇地望着苏雅,两只眼珠子转来转去。
  “小黑,专心点!”李忧尘没有看苏雅,继续手上的工作,“痛不通?不痛的话就叫一声!”
  小黑十分乖巧,喘着粗气低吠了一声。
  李忧尘似乎很满意:“就是这里了……别怕,小黑,马上就好。”
  小黑哼了两声,不以为然,似乎在说:“我才怕呢!”
  李忧尘摸了摸小黑的脑门,以示奖励。然后,他抬起头,对着苏雅微微一笑:“你先坐一下,很快就结束。”
  李忧尘的眼神里流露出的兴奋和欢喜,灼伤了苏雅。那么狂热的兴奋和欢喜,原本只属于真正痴迷的艺术家和偏执狂,却在手术中的李忧尘眼神里看到。难道,对于李忧尘来说,做开颅手术,竟然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苏雅嘴唇有些干涩:“你不用管我,我先去外面逛一会儿。”
  “那样最好!”
  苏雅逃也似地跑出屋子,跑出院子,跑到阳光灿烂的广场上,然后,蹲下来,“哇”的一声,呕吐起来。
  她听说过开颅手术,但还从来没亲眼看到过。此时,她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李忧尘竟然在家里给一条警犬做开颅手术,而且那条警犬竟然还是清醒状态下的。
  如果,那不是一条警犬,是一个活生生的人,那有多恐怖!甚至,那个人,可能就是自己!
  苏雅仿佛看到李忧尘把她固定在银色的支架上,一边和她谈笑风生,一边用冰冷的金属探进她的脑组织中,任意切除她的神经系统。或者将一些不知名的血块,置放到她的大脑中。
  她不知道怎么会有这种联想。也许,是李忧尘那种狂热的欢喜眼神,让她心生恐惧。她丝毫不怀疑,李忧尘这个谜一样诡异的男人,有朝一日会做出超出她想象力的疯狂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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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0 16:56:00

   36
  一个小时后,苏雅再次走进李忧尘家。
  李忧尘已经脱下了他的白大褂,换上了休闲装,一个人坐在八仙桌旁吃饭。
  令人惊奇的是,那条叫小黑的警犬也温顺地蹲在他身旁,正津津有味地啃着一块肉骨头,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健康的很。
  如果不是它的脑袋被剃掉的一块头皮,白花花的显眼,苏雅还真难以相信。要知道,仅仅一个小时前,它的头颅还被李忧尘打开,现在却活蹦乱跳。
  “吃了吗?”李忧尘的声音含糊不清。
  他的嘴里,塞着一块肥得流油的红烧肉,酱色的肉汁顺着嘴角流下来。他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有些不好意思。
  “呵呵,饿急了,吃相肯定不好看。”
  “我吃过了。”苏雅远远地坐到另一张小茶几旁边。
  “找我有什么事?”
  “我想问你,你知道死亡铃声吗?”
  “死亡铃声?”李忧尘放慢了咀嚼的速度,若有所思,然后呵呵一笑,“你说的是午夜凶铃吧,一部经典的日本恐怖电影,当然听说过。”
  苏雅心中冷笑,李忧尘分明在敷衍她。
  “李医师,我说的死亡铃声不是恐怖电影,而是现实中发生的事件。南江大学四女生去大塘古村旅游,当晚三死一疯,这件事,你真的一点都没听说过?”
  李忧尘拍了拍脑门,似乎恍然大悟:“哦,对,听说过。怎么了,好端端地你怎么提到这件事?”
  “我怀疑,我妹妹的受伤,和死亡铃声有关。”
  “是吗?”明显是不相信的声调。
  苏雅耐着性子,把她从戴晓梦那里所听到和所看到的叙述了一遍。
  李忧尘听得很认真,甚至掏出本笔记,不时地记录着什么。他的脸色,越来越凝重。
  “这么说,戴晓梦把自己的耳膜捅穿了,仍然听到了死亡铃声?”
  “照当时的情形推测,应该是的。李医师,你能解释一下吗?”
  李忧尘苦笑:“我又没有亲眼看到,怎么解释得?耳膜破了,怎么可能还有听觉?非要解释的话,只有一个原因,由于过度的恐惧,戴晓梦产生了幻听。”
  “我也是这么想的。只是,那个恐怖的死亡铃声,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确定,你听到了死亡铃声?”
  “确定,不但我听到了,我身边的一个朋友也听到了。”
  “是什么感觉?”
  “忧郁,压抑,令人情绪低落,却没有可怕到让人受不了自杀的程度。”
  李忧尘忽然话题一转:“苏雅,你看小说时,有没有被感动得流泪过?”
  苏雅微微一怔:“以前有过。”
  “这就对了。龙生九子,九子各不同。人的情感也是一样。有的人喜欢音乐,会在悲伤的音乐中黯然泪下。有的人喜欢文学,会在文学作品中自伤自怜。有的人喜欢影视,会随着影视中人物的际遇而悲痛不已。所以说,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的敏感区域。现在的都市生活节奏越来越快,压力越来越大,每个人都存在或多或少的心理隐疾,如果得不到正确的疏导和治疗,很容易会产生心理疾病,最常见的就是抑郁症。如果再被悲伤的音乐、文学、影视等氛围所渲染,情绪就会变得低落,很可能会产生厌世的心理而自杀。”
  “你说的我懂,张国荣就是因为抑郁症跳楼自杀的。但是,这和我妹妹的受伤有什么关系?”
  “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妹妹的确患有多种精神分裂病,而且心理长期处于抑郁状态,跳楼自杀的可能性极大。”
  “那死亡铃声呢?是我妹妹的幻听?戴晓梦她们四个女生,全都产生死亡铃声的幻听?而且一个个都因为幻听到死亡铃声而意外死亡,世上真有这么巧的事情?”苏雅的情绪激动地反问。
  李忧尘摆了摆手,微笑着说:“苏雅,你别急,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你有没有想过,所谓的大塘古村死亡铃声事件,都只是戴晓梦她自己说的,没有旁证,查无实据,事实上并不可信。”
  “怎么不可信?我相信她没有骗我!”
  “从我的专业角度来看,戴晓梦所说的只是她一个人的幻觉。一个精神分裂症患者的话,怎么能相信呢?苏雅,你最近是不是太焦虑了,要不要我帮你做下检查?”
  李忧尘的笑容依然那么和蔼,只是在这和蔼的底层,似乎隐藏着什么,让苏雅敬而远之。
  “不用!我才没病,有病的是你!”
  李忧尘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你这种性格的人很难相信别人。有件事,我不得不告诉你,你妹妹的精神分裂症具有遗传性,因此,我认为你很有必要去做一次精神病方面的全面检查。”
  一想到李忧尘给警犬做开颅手术时的那种狂喜眼神,苏雅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去做一次精神病方面的全面检查?扯淡!那种地方,没病的人也要被逼出病来。
  苏雅没有在死亡铃声这件事上做过多的纠缠,既然李忧尘不肯说,她再追问下去也是枉然。
  “我妹妹呢?她的病情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持续性植物状态,也就是你们常说的植物人。”
  “那她还能不能醒来?”
  “那要看她的造化了。植物人,有的几天就会醒过来,有的几年甚至几十年也醒不过来。”看到苏雅一脸的失望之情,李忧尘又说,“你也不必太担心,从电脑扫描图来看,你妹妹大脑受损伤的地方正在恢复中,也许,过几天,她就会醒来。”
  “是吗?”苏雅心中又升起一丝希望,“但愿如此。”
  既然李忧尘对死亡铃声讳莫如深,再追问下去也是多余,苏雅客气地告别。离去时,小黑还站起来,亲昵地送她出去。
  独自走在午后的阳光中,苏雅的心情好了许多。她真的希望,妹妹的病情能像李忧尘说的那样,几天后好转,自然苏醒。
  走到女生宿舍,管理员万阿姨正百无聊赖地坐在铁门处看书。
  苏雅走上前,拍了拍万阿姨的肩膀:“万阿姨,在看什么书?”
  万阿姨看书看得太专注,被苏雅吓得一哆嗦:“你怎么神出鬼没的!差点吓死我了!”
  苏雅吐了吐舌头,想去拿万阿姨手上的书。万阿姨却收了起来:“去、去、去,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拿我老人家寻开心!”
  苏雅隐隐看到书的封面上有“犯罪”两个字,估计是本推理小说。
  这么大年龄的人,竟然还看这种书?
  苏雅还想和万阿姨再说几句话,突然传来一阵机动车辆的马达声,在她的身后戛然而止。
  苏雅回头,一个西装革履的男生走出崭新的红色标致跑车,走到苏雅面前,微微一笑:“苏雅,好久不见,没想到在这遇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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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
  “是你?”苏雅的脸上闪过一丝惊愕,但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丝嘲讽,“我还以为是谁,原来是鼎鼎大名的江公子,怎么有空来我们医学院?不是又看上了哪位美女吧?”
  江公子对苏雅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呵呵一笑:“苏雅,你是知道的,在我心中,你是最美的。”
  苏雅才不吃他这一套:“得了,这句话,你至少对几十个女孩子说过吧,俗不俗啊,就不能换个花样?”
   “我是认真的。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为什么我说假话时,所有的人都相信。而我说真话时,却没有一个人相信?” 江公子轻叹道,“只要你愿意,我很乐意履行我们的婚约。”
  原来,江公子原名江逸风,出自南江的名门望族,其家族在南江市的政界和商界颇具影响力。苏志鹏虽然在房地产业颇有建树,但随着房地产业竞争的日益激烈,很想通过联姻的方式和江家拉上关系,从而借助江家的影响力让事业更上层楼。巧的是,江逸风不知在哪看过苏雅,对苏雅是一见钟情,垂涎三尺,极力鼓动父母赞同。江家也想强强联合,对南江市的房地产业实现规模性垄断,双方是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只是苦了苏雅,本来就和父亲处于冷战时期,因为这件事,终于爆发了世界大战。用苏雅的话来说,就算她去峨眉山当尼姑,也不会嫁到江家。无论苏志鹏如何威逼利诱,巧言令色,苏雅始终不肯就范。再加上苏雅年龄尚小,还在读书,婚约之事只好被双方暂时搁置。
  尽管如此,苏家和江家还是实现了商业同盟,私底下更是“亲家公”、“亲家母”的叫得不亦乐乎。反正大家心中都有数,不过是商业上的互相利用,只要有利可图,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都没什么关系。
  江逸风当然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他本来就是臭名昭著的花花公子,喜欢拈花惹草。因为他那张比女孩子还要标致的脸蛋,因为他名门望族的背景,因为他阔绰的出手,江逸风的身边从来就不缺少漂亮的女孩子。
  苏雅听到婚约气就不打一处来:“有多远你就给我滚多远!别在我面前装情圣,我看着恶心!”
  江逸风早就习惯了苏雅的脾气,依然笑容满面:“你放心,我会等你的。等你玩累了,想通了,再来找我。你也用不着拿那种眼神瞪我,我不是来找你的,在等一个朋友,马上就走。”
  果然,江逸风话音刚落,一个女生从女生宿舍中跑出来,边跑边叫:“逸风,我来了!”
  苏雅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江逸风等的女生,竟然是妹妹寝室的沈嘉月。
  “逸风,我好了,可以走了吗?”沈嘉月的声音甜得发腻,仿佛在父母面前撒娇的女儿般。
  “你……”苏雅指了指沈嘉月,望向江逸风。
  江逸风微微颔首,颇有得意之色。对他来说,每一个即将到手的猎物都是值得炫耀的。
  沈嘉月这才发现了苏雅的存在:“你们……认识?”
  “当然。”江逸风故意做出一个暧昧的笑脸,“岂止是认识这么简单,我和她,关系深着呢!”
  苏雅把脸一沉:“谁和你关系深着呢?别瞎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
  说完,苏雅头也不回地走进女生宿舍。
  直到苏雅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女生宿舍的楼梯里,江逸风这才收回神采飞扬的目光,啧啧叹道:“苏雅就是苏雅,有味道……”
  江逸风没有继续说下去,他察觉到沈嘉月幽怨冰冷的眼神,话音一转:“月月,怎么了,不高兴?”
  沈嘉月当然高兴不起来。女孩子的直觉告诉她,江逸风对苏雅有着不同寻常的兴趣。如果是别人,沈嘉月或许会一争长短,但对苏雅,她毫无信心。
  苏雅以她极具个人特色的姿态傲然屹立,让人惊叹于她的容颜她的才气她的魅力,所有的矫揉造作在她的面前都黯然失色。
  沈嘉月有自知之明,对男孩的吸引力,她不可能超过苏雅,这也是她耿耿于怀的主因。
  “是不是很漂亮?当然了,她可是我们医学院的校花。”酸溜溜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漫。
  “是吗?”江逸风不置可否。
  沈嘉月沉默了一会,站在树阴下生闷气。
  江逸风毕竟是风月老手,笑盈盈地走过来牵沈嘉月的手:“好了,月月,别生气,我和她只不过是普通朋友。其实,我和她连普通朋友都算不上,只不过两方的长辈有些生意往来,见过两次而已。怎么样?今天去哪里?一切行动听你指挥。”
  沈嘉月陶醉在江逸风迷人的笑容中。稚气的女孩,总是感性超过理性。明明知道是些不着边际的甜言蜜语,偏偏还要对此深信不疑。
  “走吧!”
  两人手牵着手,钻进了江逸风那辆红色标致跑车中。几分钟后,这辆红色标致跑车驶出了南江市医学院。
  他们先去了游乐场。在游乐场,沈嘉月比平常更像不谙世事的小女孩,更显得纯真可爱。事实上,江逸风正是看中了沈嘉月这种自然的纯真可爱。混迹情场多时,什么样的美女他没见过,一个比一个虚伪,一个比一个现实,太多的心机和计算让他感到一些疲倦。所以,他选择了沈嘉月,仿佛一股清新的晨风吹进了他的世界。
  六点十分,江逸风带沈嘉月去了一个私人俱乐部,那里有小资女孩梦寐以求的生活。碧波荡漾的游泳池,储藏多年的红酒,高档精致的餐饮,训练有素的服务员,各种休闲运动,全部都是高档的享受,随便一样消费所付出的金钱代价都让人叹为观止。
  望着烛光中的江逸风,吃着那些不知名的高级西餐菜,悠扬的小提琴曲在耳边轻轻吟唱,沈嘉月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整个西餐厅,只有她和江逸风两个人。杯中的红酒香气扑鼻,没喝就已经沉醉其中。
  一杯红酒,比她一个月的生活费还多。一道菜,比她一年的生活费还多。
  沈嘉月自惭形愧,为自己身上廉价的衣裙和皮鞋,在如此高档的场所是那么格格不入。怪不得,那些俱乐部会员看她的眼神总是怪怪的。
  如果,能一直过上这种生活,那该多好?
  并不是没有希望,只要她能抓住眼前这个男孩的心。但是,她能抓得住吗?
  沈嘉月越想越激动。由于激动,她紧张起来。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间。”
  “没关系。”江逸风对这种场面早就见怪不怪了。
  沈嘉月的身影刚刚离去,她放在餐桌上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抑郁,忧伤,仿佛垂死之人的呓语,在幽静的西餐厅里仿佛疯草一般迅速蔓延起来,轻易就覆盖掉小提琴的乐声。
  江逸风皱了皱眉,这个手机铃声,有种说不出的魔力,一下子就把人带到悲伤的情绪中,不可自拔。沈嘉月这么单纯的女孩,怎么会用这种手机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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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
  “奇怪的女孩。”江逸风摇摇头,没有去接沈嘉月的手机。在女士面前,表示出一点绅士风度还是很有必要的。尽管,这铃声是那么怪异,那么难听,那么阴郁,那么沉重。
  铃声响了一会,终于停下来了。在这期间,江逸风感到一阵心烦意乱,突然间变得烦躁起来,似乎心中塞满了愤怒,郁闷难忍,总想发泄出来。
  沈嘉月没有听到她的手机铃声,等她回到餐桌时,一切都恢复了正常。
  “刚才,你的手机响了。”
  “是吗?”沈嘉月查看手机的来电显示,荧屏上显示的竟然是苏舒。
  “怎么是她?”沈嘉月的手微微颤抖,仿佛一块巨石投入她的心海,波涛汹涌。苏舒?她不是成了植物人,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吗?
  江逸风看到沈嘉月花容失色,关切地问:“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沈嘉月强装笑颜:“没事。”
  “没事?你的脸色怎么那么苍白?”江逸风伸出手,探了探沈嘉月的额头,“没发烧啊?”
  沈嘉月轻轻推开江逸风的手,说:“真的没事,求你了,别问了。”
  “没事就好。”江逸风给沈嘉月倒了一杯葡萄酒,递到沈嘉月面前,“这酒很好,放了二十年,你尝一下。”
  沈嘉月呷了一口葡萄酒,想了想,还是拔打了苏舒的手机号码。
  手机里传来一个机械而标准的声音:“对不起,你所拔打的用户已关机。”
  沈嘉月这才略微心安点。说不定,是苏舒的哪个亲人,用她的手机拔错了号码。
  餐桌旁的四支红烛,泪流不止。点燃身体,烧成灰烬,所换来的,不过是别人的点缀。生命,总有一些事情,像那些红烛一样,让人无法悲伤。
  在这个原本充满浪漫气氛的餐厅,沈嘉月蓦然感到一种无人倾述的孤寂。江逸风也许是个好归宿,却不会是一个好恋人。两人的距离,又岂是贫富差距这么简单?
  血红色的葡萄酒缓缓流入喉咙,醇香,迷醉,飘飘欲仙。眼前的一切,都显得虚幻起来。天在旋,地在转,笑容在模糊,烛影摇红。
  江逸风抓住沈嘉月的手:“别喝得太急了,这酒,烈着呢。”
  他可不想带一个醉女回家。
  “嗯,我没事。”沈嘉月用力摇了摇头,吞下一块牛肉,勉强压抑住旋晕的感觉。
  江逸风露出一个迷人的笑容。可没等他的笑容收起来,一个娇滴滴的女声在他身后响起来:“哟,江大公子,真巧啊,又遇到你了。”
  江逸风抬眼一瞧,却是个时髦的年轻女孩,十八九岁,紧身牛仔短裤,半透明吊带小背心,身体的曲线绷得紧紧的,呼之欲出,散发着浓浓的青春气息。
  江逸风似乎很不愿意搭理这个年轻女孩,看了一眼,就低下头,继续用刀叉切他的牛排。
  年轻女孩夸张地叫了起来:“怎么了,不认识了?我是娜娜啊,你以前的小心肝宝贝。”
  江逸风脸部的肌肉抽搐了一下,扔下了手上的刀叉,猛然站起身子,面对着娜娜:“你想怎么样?”
  “我想怎么样?”娜娜轻篾地笑,“我不过是见到了熟人,问候一下,何必这么紧张!”
  “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你可以走了!”
  “不会吧,以前你可是抱着我,整晚说个不停。才几天没见,就无话好说了?”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不要老在我面前提以前的事!”江逸风停顿了一下,瞥了眼沈嘉月,继续说下去,“我警告你,不要乱说话,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娜娜冷笑:“哟,这算不算恐吓?不客气?怎么个不客气法?我倒想听听,你能拿我怎么样。要不,你来强奸我?哦,对不起,我忘了,你没这个能力。”
  江逸风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青筋暴出,双拳紧握,狠狠地瞪着娜娜,仿佛噬人的老虎般,凶恶无比。
  娜娜却一点都不害怕,扔下江逸风,走向沈嘉月:“哟,这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吧,长得好可爱,成年了没有?肯定没成年吧,我知道,你就喜欢这种没成年的处女。每个男人都有处女情结,何况是你这种半拉子的太监,也只能在这种不谙人事的小处女身上逞威风了。”
  “够了!”暴怒中的江逸风一巴掌扇过去,却被一旁身高马大的服务员手疾眼快地抓住了。
  “对不起,江先生,俱乐部里不允许暴力行为。”服务员显然受过训练,力气比江逸风这种公子哥大得多。嘴里虽然说得客气,手却没闲着,轻而易举地把江逸风的手掌按下去。
  娜娜更加得意了:“服务员,你看到了,江大公子想对我动粗。作为是俱乐部的一员,我强烈抗议江大公子的野蛮兽行,请求俱乐部开除他的会员身份。”
  服务员职业性微笑着说:“娜娜小姐,你也有不对的地方,对江先生进行了人身攻击。我看,大家各退一步吧,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何必闹得那么僵,让别人看你们的笑话。”
  “我对他进行了人身攻击?”娜娜故意装出一副惊讶的神情,“哦,我说得句句是实话,如有一句假话,天打五雷轰。你问问江大公子,他那东西,有没有用!”
  服务员当然不会去问江逸风这种事情,他还没有笨到那种程度,只能一个劲陪笑脸,气氛多少有些尴尬。
  大获全胜的娜娜得理不饶人,临走时还对沈嘉月说了一句:“小姑娘,找男人,你还嫩着呢,千挑万挑,结果却挑中了一个空心大萝卜,中看不中用,到时,有你受的!”
  江逸风只能眼睁睁看着娜娜扭着屁股扭出俱乐部。对于一个男人,说他性无能比诅咒他横死还要恶毒。没有男人能忍受这种攻击,而江逸风此时却不得不忍受。他的痛苦,可想而知。
  其实,这个娜娜年龄和沈嘉月相若,但身上明显有股子风尘味,显然比没有踏入社会的沈嘉月成熟和泼辣多了。
  娜娜走后,两人都没有了胃口。沈嘉月没有追问,闷着头吃饭。江逸风怒火中烧,无从发泄,一个劲地喝酒,竟然喝完了两瓶陈年葡萄酒。
  出了俱乐部,坐上红色标致跑车,江逸风醉意熏熏。沈嘉月有些担心:“逸风,你没事吧,还能开车吗?”
  江逸风把眼睛一瞪:“当然没事!我有什么事!谁说我不能开车!”
  沈嘉月看江逸风脸色不善,不敢多说,提心吊胆,系好安全带。
  漆黑一团的夜,闷热异常,一丝风都没有。车灯摇摇晃晃地映照着前方,行驶在高低不平的道路上。这条路是新建的山路,比较偏僻,平时很少有车辆经过,一路上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还能看到一座座的孤坟,寂寞地屹立在野草丛里,冷冷地盯着远方,缄默无语。
  突然,前方十几米的地方出现一个人影,对着标致跑车挥手致意。再近一点,看清了,原来竟是刚才冷嘲热讽的娜娜。
  娜娜的深蓝色小车停在一旁,应该是发生故障行驶不了。这样的夜晚,又在人迹罕至连手机信号都薄弱的半山间,想要回到市区可真不是一件容易事。
  “停车……”娜娜挥着手站到了道路中间。
  可是,标致跑车却没有一点减速的意思,反而加快了速度冲了过去。
  “停车啊!”沈嘉月惊叫一声,然后,她看到了江逸风的脸。
  江逸风的脸绷得紧紧的,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不时抽搐一下,一双眼睛几乎要瞪出来,狠狠地盯着前方的娜娜,杀气凌厉。
  “停车啊,你想做什么!”在这一刻,沈嘉月终于明白了江逸风的用意。
  江逸风!竟然!想撞死娜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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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0 16:58:00

   39
  行为主义心理学家斯金纳曾经说过一段很有意思的话:人是没有尊严和自由的,人们作出某种行为,不做出某种行为,只取决于一个影响因素,那就是行为的后果。人并不能自由选择自己的行为,而是根据奖惩来决定自己以何种方式行动,因此,人既没有选择自己行为的自由,也没有任何的尊严,人和动物没有什么两样。
  一个失去理智的人,是可怕的人,也是可怜的人。现在的江逸风,心中只有愤怒和仇恨,只知道行为的“奖”——撞死娜娜,发泄心头的怒火,却完全忽视了行为所带来的“惩”——法律的制裁。
  沈嘉月想要阻止江逸风的疯狂行为,但她所能做的,仅仅是对着江逸风尖叫一声:“不要——”
  剧烈震动的车厢,紧勒着胸膛的安全带,飞一般后退的树木,陡然间膨胀的人影。电光石火间,娜娜的身体已经扑到了红色标致跑车的挡风玻璃上,发出一声凄厉震耳的尖叫声,被撞得飞了出去。
  听到娜娜的尖叫声,江逸风这才如梦初醒般,紧急踩刹车,红色标致跑车喷着粗气缓缓地停了下来。
  坐在司机位上,江逸风浑身直冒冷汗,整个人仿佛水洗了般,衣服都被冷汗浸湿了,粘在身上透不过气来。刚才,他只是一时激愤,仗着酒劲发狠。现在,出了一身冷汗,被晚风一吹,打了个寒颤,总算清醒过来,总算知道自己行为会带来什么后果。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
  想到那句老话,江逸风叫苦不迭,连肠子都悔青了。刚才,他太冲动了。为了这么一个下贱女人,让自己陷入牢狱之灾,实在不值得。在他眼里,娜娜的生命,还没有他的一个小指头重要。
  沈嘉月紧紧抓住车厢的扶手,整个身子缩成一团,不停地颤抖。她不敢说,也不敢动,更不敢看。
  令人窒息的沉默。
  江逸风抹掉额头的冷汗,摇下玻璃窗。窗外,传来轻微的呻吟声,断断续续,十分痛苦。
  是娜娜的呻吟声,她还没死!
  江逸风挪动有些僵硬的双腿,下了跑车,打着手电筒,慢慢地走过去。
  娜娜仰面躺在冰冷的地上,嘴里不断流出殷红的鲜血,仿佛一条欢快的小溪般,绵绵不绝。她的胸腹,被撞得深陷下去,和她身体的其他部位明显的不协调。她的手,一只无力地捂在胸间,另一只手却软绵绵的,仅仅有些皮肉连接着手腕,露出暗红色的肌肉和惨白的骨头,鲜血喷了一地,红得刺眼。显然,那只手是出于本能撑在跑车上被撞断的。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腥味,刺鼻,甜腻,那是鲜血的气味。
  娜娜疼得死去活来,差点就要晕过去,但是出于求生的本能,她坚持睁着双眼。这双眼,原来是那么妩媚动人,现在却只剩下悲痛和怨恨。
  “你……好狠……”娜娜的目光仿佛一把锋芒毕露的利刃,闪烁着慑人的寒光刺进江逸风的眼中,刺得江逸风难以直视。
  江逸风扭过头,不再观察娜娜的伤势,眼神投向深沉广亵的黑色天穹,仿佛在思索着什么。
  天色阴沉,竟然开始下起了雨,豆大的雨点肆无忌惮地砸在江逸风身上。
  娜娜被雨水一淋,略微清醒些,叫了起来:“江逸风,你这个禽兽,不得好死!你这个杀人犯,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江逸风一哆嗦,缓缓地转过身来,面对着娜娜那张写满了仇恨的脸。
  “我刚才在想,是不是送你去医院?”雨水中,江逸风的脸狰狞起来,“可是,你刚才说的话提醒了我。就算我救了你,你也不会放过我,肯定会指控我故意杀人。既然这样,你就别怪我无情。”
  娜娜的脸变形得更加厉害:“不要,救我……求求你,救我……我答应你,只要你救我,我什么都答应!”
  江逸风摇摇头:“没用的,娜娜,你求我也没用。你了解我的为人,我也了解你的为人。只要你获救,肯定会十倍地报复我。现在,你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的。留着点力,向上帝祷告吧。”
  娜娜还在苦苦哀求:“江逸风,是我不对,我卑鄙,我下贱,求求你,放过我,不要和我一般见识……”
  然而,江逸风决心已定,头也不回地往回走,钻进跑车中。
  沈嘉月还躲在车厢里颤抖,牙齿“咯咯”直响。长这么大,她还没经历过这么恐怖的事情。对她来说,没有吓晕过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她……怎么……样了?”
  “不关你的事!”
  江逸风恶狠狠地瞪了沈嘉月一眼,发动跑车,缓缓地驶向娜娜。他的目标很清楚——娜娜的头颅。
  尖叫声再度响起,那是娜娜拼尽全身力气发出来的,但在音调高升时被硬生生切断。
  一次大幅度的颠簸后,红色的标致跑车驶过了娜娜的头颅。沈嘉月甚至听到了娜娜头颅破裂的声音,沉闷,厚实,仿佛摔破了一个西瓜般。
  红色的鲜血和黄白相间的脑髓混合着在迸裂中喷射出来。
  为保险起见,江逸风倒车,反复辗压娜娜已经支离破碎的头颅,确定娜娜必死无疑,这才停下车来。
  风狂雨骤,天昏地暗。
  红色标致跑车上的血迹顺着雨水轻轻滑落。道路上一片暗红色,飘浮着黄白相间的絮状物。两旁的花草树木却被雨水洗得更加郁郁葱葱,贪婪的吮吸着娜娜身上流出来的液体。
  全身湿透了的江逸风脱下外衣,光着膀子,探出头,对着娜娜的尸体大叫:“去死吧,婊子!”
  红色标致跑车再次发动,仿佛一个甲壳虫,毫无目的地穿梭在雨幕中。
  半个小时后,在一个偏僻的山脚,红色标致跑车停下来了。
  江逸风喘着粗气,两眼无神地望着前方的挡风玻璃发呆。
  雨依然在下。
  良久,江逸风勉强镇定下来,扭过头,凝望着受惊小鸟般的沈嘉月。
  江逸风长吸一口气,缓缓地说:“刚才的事,你都看到了。”
  沈嘉月拼命摇头:“没,我什么都没看到!”
  江逸风突然笑了,笑得灿烂无比,充满了柔情:“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你也看到了,是她不对在先,她是咎由自取!”
  沈嘉月惊恐地望着江逸风,不知道他想做什么。
  “你别怕,那只不过是一场交通意外而已。这种事情,每天都会发生的。”
  沈嘉月这才回过神来:“是的,是一场交通意外。她突然从道路边上冲出来,你来不及刹车才撞到她的。”
   “说得好!交通意外!” 江逸风的笑得更加诱人了,“只是,你说错了一件事,不是我来不及刹车,是你来不及刹车。撞人的不是我,是你!”
  “啊——”沈嘉月张着嘴,怔怔地望着笑容璀璨的江逸风,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冲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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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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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alot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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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2-20 17:00:00

   40、
  沈嘉月的智商并不低,一个低智商的人,又怎么可能考到南江医学院来呢?此时,江逸风的笑容越璀璨,她的心脏就越虚弱。她亲眼目睹娜娜死亡的全过程,亲耳听到娜娜临死前的苦苦哀求,那么凄惨,即使是地狱中的恶魔也会于心不忍。可江逸风却那么决绝残酷地辗压过去,从他以前的恋人头颅上辗压过去,没有一点悲伤和痛苦地辗压过去。
  对于江逸风这种自私到极点的男人,沈嘉月是彻底抛弃了幻想,虚伪的笑容只会让她越来越心惊胆颤,仿佛面对着一条披着羊皮的狼。
  这不,江逸风竟然恬不知耻地说,是她撞死了娜娜!他是什么意思?他想让自己成为替罪羔羊?
  “不是我……不是我撞的……我没开车……”沈嘉月结结巴巴地争辩,眼神慌乱,下意识寻找可以防身的武器。
   “月月,别害怕,你听我说。”江逸风仿佛在哄小孩般,“我会疏通好一切关系的,你不会有事的。不过是场意外车祸,最多赔点钱给她家里就行了。她家里的情况我很清楚,无权无势,由不得他们不听话。”
  “可是,我还是害怕!”
  “有什么好怕的!相信我,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我不想坐牢!”
  “傻瓜,怎么会坐牢呢?意外车祸嘛,娜娜的家人不会追究的,什么事也不会有。你替我想想,如果你不帮我,以我和娜娜的关系,很容易引起警方怀疑,到时就麻烦了。听话,帮我这一次,我不会亏待你的。” 江逸风威逼利诱,双管齐下,“只要你帮我逃过此劫,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等这件事过去,我带你去见我父母,然后到欧洲旅游结婚。你不是喜欢巴黎吗?我们就去巴黎好了!我发誓,如果我对沈嘉月负心,叫我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你让我想想……”沈嘉月动摇了,如果真的能和江逸风结婚,嫁入豪门,鲜衣怒马,那这辈子也知足了。
  “还想什么啊!”江逸风烦躁起来,“说到底,你还是不相信我!”
  沈嘉月急忙说:“不是的!我是在想,怎么应对警方的盘问。”
  “这就对了!”江逸风长舒一口气,“我没看错你,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你就说,你想学开车,让我把车让你给开,谁知道娜娜突然从路边的小树林里横向窜过来,你一个没注意,心慌意乱下,没踩到刹车,反而踩到油门,导致车子加速狠狠地撞到了她。”
  “嗯。”沈嘉月不置可否,低着头,想着心事。
  “我们回去吧。”
  红色标致跑车终于再次发动了,两束灯光孤独地闪烁在黑漆漆的雨夜中,时间过得缓慢而凝重。跑了很久,终于驶到了南江医学院门口。
  “进去吧。好好睡一觉,明天清晨,我陪你去公安局自首。”江逸风伸手摸了摸沈嘉月的头发,没想到的是,沈嘉月竟然打了个哆嗦,躲躲闪闪。
  江逸风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
  沈嘉月颤着解释:“雨太大了,天气好冷,我全身发冷……”
  江逸风摆了摆手,不听沈嘉月的解释:“没什么,别想那么多。你记住,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七点,我会来接你的。”
  沈嘉月下了车,倾盆大雨洒落在她的身上,有些借着风势直接撞在她的脸上,如一颗颗小石子般,火辣辣的疼。她慢慢地往前走,走几步,就回头望一次,看看红色标致跑车是否还在原地。现在的沈嘉月,莫名地害怕起那辆红色标致跑车,生怕那辆红色标致跑车会追上来,将她像娜娜一样血腥地辗压。
  红色标致跑车的车灯在雨中时隐时现,鲜红的颜色仿佛被鲜血染过一般。远远地,望见驾驶位上闪烁着小小的火光,估计江逸风坐在那里猛抽烟,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进了南江医学院,沈嘉月加快了脚步,小跑着跑向女生宿舍。现在的她,只想躲进寝室里,好好地思考,思考如何抉择她所要面对的人生转折。
  突然,她听到一阵不同寻常的声音——车辆行驶的声音!
  仿佛受惊的小鹿般,沈嘉月猛回头,刺眼的灯光照得她睁不开眼,红色标致跑车仿佛疯了般迅速冲过来。
  “啊——”沈嘉月被吓呆了,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仿佛风雨飘零中的泥菩萨。
  然而,红色标致跑车并没有接到沈嘉月,而是在她面前来了个紧急刹车,在离她几厘米的地方硬生生地停住了。
  江逸风从跑车里跳出来,箭一般地窜到沈嘉月面前,将她紧紧揽入怀中。
  “对不起……”江逸风吻了吻沈嘉月冰冷的额头,“我爱你……”
  雨水,竟然是热的。不对,那是江逸风的泪水!
  江逸风,这个游戏人间的花花公子,极度自私的富家子弟,竟然对她动了真情?沈嘉月蓦然有些温暖的感觉。她相信,江逸风不是在演戏。就在这一刹那,她终于有了决定,决定帮江逸风顶罪。
  沈嘉月仰起脸,望着这个她心目中曾经的白马王子,笑了:“乖,别想那么多,回家好好睡一觉,明天早晨七点来接我。”
  然后,沈嘉月大笑着奔跑在雨中,笑声仿佛银铃般悦耳,飘荡在漆黑冰冷的校园里。所有的寒流,在江逸风泪水的温暖中黯然失色。没有了心理负担的沈嘉月,又仿佛成了一个快乐的小精灵,轻盈灵动。
  女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只需要一点点感动,就可以忘却男人对她们的伤害。这是怎样的一种悲哀和幸福?
  沈嘉月叫了半天,才叫醒女生宿舍守门的校工万阿姨。万阿姨嘴里直嘀咕,但还是摸索到钥匙打开大门。
  “这么晚才回来?”
  “嗯。”
  “都淋成这样了,赶紧回去换衣服吧,睡之前喝点热茶,小心着凉。”
  “好的,谢谢万阿姨。”
  爬过狭窄黑暗的楼梯,沈嘉月打开寝室的大门,蹑手蹑脚地走进去。寝室里很暗,没有灯光,静悄悄的,女生们似乎都睡着了。
  沈嘉月走到水房,拉亮灯,脱下早已湿透了的衣裙,半裸的身体雪白雪白的,起伏有致,在朦胧的黄色灯光映照下仿佛一座洁净的白瓷器,白得耀眼。她看了一眼镜中的胴体,颇有得色,低下头,用干毛巾擦拭湿漉漉的头发。
  两分钟后,沈嘉月擦干了头发,准备卧室里寻衣服穿。一抬头,却看到一个人影站在光影交错的地方,斜倚着水房的门口,嘴角微微翘起,冷冷地望着她。
  竟然是苏雅!
  沈嘉月陡然一惊。
  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苏雅,沈嘉月的好心情就无影无踪了。苏雅身上的那股气势,压抑得她难以呼吸。所有的自信与骄傲,在苏雅面前都变得可笑起来。
  苏雅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这么晚,苏雅为什么还没睡?她这样望着自己,究竟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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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