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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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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只看楼主

2008-08-01 07:41:00

  “现在S市已经不流行吃香辣蟹了。”她说。
  “不流行了?”他的语气里带着几分失落。
  “我们去吃你喜欢的,你想吃什么?我陪你。”她提起兴致对他说。
  他想了想道:“我想吃松屋的布朗尼。”
  “松屋的布朗尼?”她记得他以前好像提过。
  “松屋是咖啡馆的名字,他们那里做的布朗尼我认为是S市最好的,因为他们是用比利时巧克力和黄油融在一起,里面加了烤过的碎核桃,上面还涂了一层巧克力酱。我以前吃过,后悔只买了一块。”
  这几句话说得元元口水都要下来了。
  “好吧,我们明天午饭就去吃,它中午开门吗?”
  “我那时候去就是白天,白天它那边还会提供法式套餐,可以吃烤蜗牛什么的,你有没有兴趣?”他回头问她。
  “有兴趣。你可真会吃。”她摸了摸他的头发,发现他在眨眼睛,便问道,“你困了吗?那就睡吧。”
  他“嗯”了一声,眼睛仍旧睁着。
  “怎么不睡啊?”她去合他的眼睛,他捏住了她的手。
  “我想问你……”他的声音很轻。
  “问什么?”
  “我刚才还可以吗?”
  听了这句话,元元既想哭,又想笑。在这方面,他对自己真的没信心。
  “你很好,你别老问哪。”她柔声说。
  他垂下眼睛,又抬起来,看着她道:
  “因为我老了,元元,而你还那么年轻。我怕我无法给你一个好的……回忆……”他说到最后两个字时,忽然眼睛湿润了,他笑自己,“你看,我最近特别不像男人,老是这样,”他的眼泪落了下来,“很可笑吧,”他咧开嘴笑,笑得很难看。
  她用手替他抹去眼泪道:
  “别说傻话了,你不老,你40岁还没到呢,你是年富力强,”她摸着他的脸,望着他清俊苍白的脸,忽然有种号啕大哭的欲望,她真想用拳头狠狠捶打起他的身体,然后大声问他,你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做这种回不了头的事!为什么我想跟你在一起就这么难!她还想对他说,我不要你回监狱!我不要离开你!我恨这个法制社会!若在100年前,快意恩仇的人会被奉为英雄!可是现在呢?我真恨那些逮捕你的人!我真想劫狱!……想到这里,她真想揍他,狠狠地揍,把他打得鼻青脸肿,谁叫他这么不争气!但是,看着他精瘦的身体和手臂上缠着的纱布,她下不了手,她舍不得打他。
  “元元,我真想每天跟你在一起,但是……”他又笑了笑,“就让我留在你的记忆里吧,以后如果你想我了,元元,就看看那幅我画的结婚照吧。”
  结婚照!看了不是更伤心?元元想。
  “元元,其他的话都烧了吧,还有……”他絮絮叨叨的,还想说什么,她不耐烦地打断了他:
  “够了!别再说了!什么把你留在我的记忆里,我不管!我要去争取让你减刑!能争取到多少就多少!不管你还要在里面呆几年,我都等你!”
  “元元,……”他伸出手臂想搂她,但被她狠狠推开了。
  “不许你再说话了!你一说话就是要把我推开!不许说了!我不要听!”她嚷起来。
  他闭上了嘴,神情有些伤感。
  她用手臂支起身体在黑暗中望着他,忽然,一种狂怒的情绪攫住了她。她心里在呐喊,就是他!就是这个混蛋!害得她那么多年都没有好日子过!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她看不见阳光,没有自由,没有亲情,也没有朋友,什么都没有,整个世界里只有他!该死的混蛋!囚禁她,本该让他付出代价的!可是为什么,最后她却要献上爱情?!为什么他对她那么好?为什么他不强暴她?不鞭打她?他那时候是足够强壮的,虽然也瘦,但她仍然记得他双臂箍住自己的力量,她的哭闹撒泼最后总是融化在他那充满男性气息的怀抱里,她想恨他的,但是恨不起来,怎么都恨不起来。
  “元元,你在想什么?”他问道。
  “有时候,我真恨你。”她道。
  他不说话,只是眼神温柔地看着她。
  她的心又软了下来,接着就产生了欲望。她想占有他,想把他整个揉进她的身体,想让他明白什么是爱,什么是她对他的爱,那不是和风细雨,而是像龙卷风或者海啸那样能把人整个掀翻的激情。是的,她爱他,她就要这么做,在离别之前,她要让他品尝从她毛孔里不断涌出来的爱、恐惧和希望,她要给他这辈子最激烈的爱,让他永生难忘。
  “嘿,你呆呆地在想什么?”他拽了一下她的手臂,她跌倒在他怀里,随即狂热地亲吻起他来,从脸到脖子,到胸口到腹部,最后,她像吞葡萄那样衔住了他。
  “哦,元元。”在她吐出来的时候,他叫了一声,嗓音透着清亮。
  “我来了。”她朝他笑了笑。
  她觉得自己就像阵突如其来的大风,把他卷了起来,在半空中,把他揉成了碎片。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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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只看楼主

2008-08-01 07:41:00

  第二天下午一点五十分,岳程在自己家门口远远看见陆劲和元元一起向他走来。
  “昨晚怎么样?”走到他跟前时,陆劲问他。
  “她没活下来,这是唯一的遗憾。”岳程禁不住打了个哈欠,他昨晚整夜没睡,现在累极了,“我们凌晨去搜了她的家,在那里有重大发现,我们找到你写给她的信,真不少。”他抬头看了陆劲一眼,发现陆劲的脸色也不好,明显也是睡眠不足。“呵,你昨晚也没睡好吧,是不是在想容丽的事?”他的话刚出口,就后悔了,因为他突然看见了站在陆劲身边神情黯然的元元,他觉得自己的心就像被出其不意地拧了一把,痛得突然而剧烈。妈的,我为什么要问这种蠢话?这不明摆着的事吗?
  “是啊,我一直在想,她为什么要到那楼梯口去。”陆劲表情严肃地答道,好像全然没注意到他的情绪变化。
  “是吗。”岳程点了点头,从口袋里掏出手铐给陆劲戴上,又跟元元打了个招呼,“嘿,元元,今天怎么不说话?”
  她呆呆地望着陆劲手上的手铐,过了半晌,才问,“他能减刑吗?他帮你的忙,算不算立功?”
  “这个……”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应该算的,我……”他看了一眼陆劲,“我去问一下我的领导,有的事还是要上报以后才能知道。”
  “谢谢你。”她的目光又落到陆劲的手铐上。
  岳程望着她憔悴的面容,心中有些不忍,但他还是以公事公办的口气说:“陆劲,我们得走了。”
  “好。”陆劲好像正等着他发话似的爽快地说,同时他把脸转向元元,“再见。”他轻声道。
  她握住他的手,仰头看着他,眼圈红了。
  “我会来看你的。”她哽咽地说。
  “嗯,给我带点好吃的来。”他道。
  她一边笑一边落下泪来,然后紧紧拥抱了一下他,又放开。
  “你得吃饭,再难吃也得吃。”她叮嘱道。
  “元元,我只是在外面的时候才嘴馋。在里面我不会挑食的。”
  妈的,我是交了什么运气啊?干吗让我老看这种场面?难道我是个言情片爱好者吗?岳程在心里骂道。
  “可以上车了吗?”他打开车门,把一只手搭在陆劲的手臂上。
  陆劲望着元元,退后一步,“再见。”他说着,转身上了车。
  岳程“碰”地一下关上了车门,见元元还站在原地痴痴地望着车内的陆劲,他道:
  “元元,你回去吧,你刚刚说的事,我会去问的,你别急,很多事是急不来的。”看见她伤心,他忍不住想安慰她。
  “你看有希望吗?”她把目光转向他。
  “我不好说,真的,得问了才知道。”他一边说,一边走到驾驶座那头,开门上了车。
  直到他发动车子,把车开出很远,他还能从后视镜里看见元元的身影,她一直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
  他不自觉地回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陆劲,后者正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
  “你那个下属的眼睛怎么样?”过了好一会儿,陆劲才低声问。
  “扎得有点偏,还不至于失明,不过也够呛。他得有阵子在家休养了。”岳程说。
  “他很幸运。”
  “是啊,很幸运。”
  车厢里陷入了沉默。
  过了大约五分钟,岳程回头看了陆劲一眼,他仍然靠在车窗上闭目养神,不知为何,这时候,他拍了下陆劲的肩。
  “她会来看你的。我也会的。”他道。
  说完这句,他觉得心情一下子好像好了起来。
  
  (网络版结束,更新完毕)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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琬九

只看楼主

2008-08-01 07:42:00

鬼马星
  至此,网络版正式完毕。
  网络版跟实体版有一定的落差。
  所以有不尽之处,不完美的地方,请各位见谅。
  谢谢大家的支持。
  再见。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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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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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01 10:08:00

哎呀,这就完了。那个背后的黑手究竟是谁呢?李亚安?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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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n

只看他

2008-08-01 16:50:00

why didn't 李亚安 kill her earlier?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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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ca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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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8-04 11:39:00

If the network version ends, why we still don't know who is the killer?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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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athybefore

只看他

2008-08-04 12:10:00

 艾,结束了,每天没盼头了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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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bercat

只看他

2008-08-04 23:25:00

没有拉么?没有了么?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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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eepo

只看他

2008-08-06 03:24:00

希望继续更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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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renMJ

只看他

2008-08-08 18:11:00

26.遗失的物证
  
  两周后,岳程如约来到陆劲的单人囚室。
  自从几年前陆劲跟其他犯人之间有过严重的暴力冲突后,监狱方面为了避免再次发生同样的事,自2006年年初起就把陆劲的囚室单独列开了。陆劲被禁止跟其他犯人说话或接触,也不得走出他自己的囚室半步。岳程觉得,这对喜欢安静的陆劲来说,可能是求之不得的事。
  他跟着狱警沿空旷肃穆又明亮的走廊,快步走到最后一间。
  这是一个狭小阴暗的小房间,身着蓝色囚服的陆劲正在灯下专心致志地做手工,岳程知道那是监狱方面安排的例行生产劳动。这些消耗时间和体能的简单劳动,能最大程度地安抚那些骚动不安的心。
   “嘿,你来啦。”看见他进来,陆劲喜出望外地抬起了头。
  两人没有握手,陆劲也没停下手里的活,岳程直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他发现陆劲比两周前分别时又瘦了一圈,但精神状态还算不错。
  “感觉怎么样?还适应吗?”岳程道,“听说你的伤已经基本痊愈了。”
  “是啊,一进来就有医生来看过了,政府对我还不错。”陆劲将一块红色的小石头嵌在一个塑料磨具中,“那个案子结了?”他问。
  岳程没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看了下表道:“我来就是跟你说这件案子的。好吧,我们抓紧时间。现在是下午两点,四点前我得走,”
  “你说。”陆劲继续低头忙乎。
  “喂,你能不能停一停?”
  “我今天要交的份额还没做到一半呢。”
  “你哪来那么多废话?我让你停你就停!”岳程不耐烦地低吼了一句,他最讨厌他在说正经事时,别人在忙别的了。
  陆劲抬头看了他一眼,终于了停下来。
  “好吧。容丽的死,最后确定是意外吗?”陆劲一边问,一边起身从他的床边翻出一叠复印纸来,岳程一看便知,那是回监狱前,陆劲要求让他带进去的有关“一号歹徒”案的的资料。
  “你要这个干吗?”当时他问陆劲,他觉得案子既然已经结束,陆劲应该尽快适应监狱生活才是。
  “消遣,纯粹是消遣。”陆劲如此回答。
  你大概是想借此忘掉元元吧!这句话岳程当时差点脱口而出,但他最终还是没说。他把那叠复印件塞给陆劲,并跟监狱的领导打了招呼,说明这是警方要求陆劲协助研究的案卷。
  “看上去像是意外。”岳程道,他对容丽的死始终抱有怀疑,虽然,有太多证据证明容丽就是跟陆劲通信长达十几年的“一号歹徒”。
  “看上去?”陆劲扬了下眉毛。
  “很像意外,我只能这么说。”岳程道。
  “她就是一号歹徒,这点应该没错吧?”陆劲问。
  岳程点了点头。
  “对,就是她。她死了以后,我们发现可以证明这点的证据多如牛毛。首先,我们在她家发现了你多年来给她写的信,”岳程从包里掏出一叠复印件来放在桌上,“看,就是这些,”陆劲感兴趣地把身体凑了过来,他连忙又把手压在那上面道,“先听我把话说完。”
  “好,你说。”陆劲朝木头椅背上一靠。
  “我们在这些信上找到了大量的重叠指纹,虽然很模糊,但可以肯定99%是她一个人的。也就是说,这些信除了邮差以外,可能就她一个人碰过。第二,”岳程拿出瓶矿泉水,拧开盖子喝了一口道,“我们在她的银行保险柜里找到一本笔记本,上面记有那个荷兰银行的账号、密码和相关资料。我们查过了,她在2005年年底曾经去过一次欧洲,出境记录显示,她到过荷兰。我们跟荷兰警方取得了联系,已经查明,那就是容丽的账户。当然她是用别的名字开的账户,帮她办理和给她作担保的是当地的一个导游,她们就是在那次欧洲之旅中认识的,为了开设这个账户,容丽给了她一些好处。容丽有出国的打算,她很可能想用这个账户来转移财产。”
  “2005年年底?她去欧洲玩了多久?时间是哪几天?”陆劲问道。
  这家伙还真是反应快,岳程笑道:“这等会儿再说。”
  “好吧,请继续。”
  “第三,据她堂兄的交代,容丽是想吞掉金小慧的那15万,她跟她堂兄已经商量好了,到时候二八分账,容丽拿八,他拿二。他们的计划是,两个月后,先给金小慧一万元作为投资回报,让她尝点甜头,然后就说这个项目被药监局查了,被迫停产,这属于不可抗力,到时候金小慧只能自认倒霉。据容丽的堂兄交代,金小慧被害前像有反悔的意思。”
  “如果金小慧反悔了,而容丽不打算把钱还给她,那这就成了最好的杀人动机。”陆劲道,接着又问,“还有其它的吗?”
  “她的开销很大,各种各样的开销都有。打个比方,她的电话簿显示她叫男按摩师上门服务,至少有15次。我们找到了那个为她提供服务的所谓男按摩师,他说,容丽的每次都会付给他一千至两千元。按摩哪会那么贵?其中肯定有猫腻,但这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所以我也就不多管了。”岳程又喝了口水,“我感兴趣的是,这人给我们提供的一条线索。他最后一次去容丽家做按摩是在3月8日晚上10点,他说他在给容丽按摩的时候,容丽接到过一个电话,对方是男是女,他不清楚,但是他听到容丽问对方,那东西我写得怎么样?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容丽哈哈大笑说,除了我,谁还能写出这么精彩的东西?后来这男人问容丽在笑什么,容丽笑着说,她在玩一个谋杀游戏。他还说,3月8日容丽整晚都在家,他是清晨7点离开容丽家的。”
  “3月8日晚上10点。”陆劲眼睛一亮。
  “对。”
  “很有意思。”
  “还有更有趣的,他就是那个去容丽家抢花瓶的民工,容丽给了他500元,他后来把花瓶和花都扔到附近的垃圾桶里了。垃圾早被处理了,我们当然不可能找到,但我相信他说的是实话。”那个年轻男按摩师诚惶诚恐的脸再度出现在岳程的眼前,他打心眼里看不起这个面容英俊,肌肉发达的年轻男人,他真不明白,竟然会有男人愿意干这个。这时候,他听到陆劲在问他:
  “你们找过宋正义了吗?”
  “已经把他请到局里来过了。他承认自己殴打虐待过金小慧,也承认接到元元的电话后很紧张,他赴约是为了把金小慧的信拿回来,他担心对方真的把他的丑事捅出去。”说到这儿,岳程很想谈谈自己听完元元和宋正义两人的叙述后心里的想法。我他妈当时真想跳起来把宋正义的脖子拧断!他居然敢打人!还敢咬人!我真想让他的嘴尝尝电警棍的滋味!妈的!我就差把自己铐在椅子上了,不然我怕真的上去揍他,手痒啊!但他看了一眼陆劲后,决定把这几句话吞下去。谈案子就谈案子,谈什么元元!这不明摆着让他分心吗?
  “虐待金小慧这点他是承认了,但关于3月10日,也就是金小慧被害那天他的行踪他还是坚持原来的说法。他说那天他开车去W市了。。”岳程顿了一下,“他没有通过测谎,虽然测谎器的结果不能作为直接证据,但还是很说明问题的,我们还会再找他的,我肯定他隐瞒了不少事。”
  “你有没有找过李亚安?”陆劲问道,“我想知道,容丽死后,他会不会修改3月10日那天,他和他太太的证词。”
  “如你所料,他改了。他说那天容丽没有去过他家。”
  “他为什么撒谎?”陆劲表情认真地问。
  “他说容丽长期以来一直用一盘他们之间发生关系的录像带威胁他,并胁迫让他与之长期保持关系,这一次容丽答应,如果他帮她向警方撒谎,她就把那盘录像带还给他。容丽是还给他了,就在她出事的前一天,为了证明他的话,李亚安还把那盘录像带放给我看了,当然只是一部分……”岳程稍微回忆了一下那盘录像带里的内容,就觉得脸上发烧,为了不让陆劲看出他的尴尬,他给自己点上了一支烟,并换了个坐姿,“我问李亚安,他太太为什么也跟着撒谎。他说,我们那天去他家之前,他向他太太坦白了这件事,郑小优听说可以要回那盘录像带,她丈夫从此还可以不必再受容丽的胁迫,马上就同意作伪证了。”
  “蛮合理。”陆劲点点头。
  “对。我也觉得。”
  “这么说,金小慧死的那天,容丽就没有不在场证明了。”
  “对。”岳程吐了口烟,瞄了陆劲一眼,道,“我认为就是容丽杀的金小慧。本来下毒就很符合女性犯罪的特征。”
  “她有动机,而且我了解她,为了钱,她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其实她做的大部分案子都跟钱有关。”陆劲道。
  岳程听出了言外之意,但还没等他开口,陆劲又说了下去。
  “你前面说的那些应该已经可以确定容丽是谁了。”
  岳程注视着陆劲,隔了一会儿才说:“她就是一号歹徒。”
  “对,是她。”陆劲正视他的眼睛,“但人并不全是她杀的。我没说错吧?”
  “罗秀娟的被害时间是3月8日晚上11点至1点之间,而容丽10点后就一直在家,很明显人不是她杀的,但根据那个男按摩师回忆的那个电话,我觉得她应该也不是与此毫无关系,她可能只是起草了那张留条。”
  陆劲笑着说:“我同意你说的。其实,我刚刚有句话,你可能没注意,……”
  “你说她杀人都为了钱。”岳程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对,曾红军、赵天文、金小慧,最开始那个瘫在床上的老头钟明辉,还有小孩钟明辉,钟平等等,说穿了都是为了钱,为了那笔宝藏。可是,名单上还有些人,跟宝藏无关,看起来也不像有什么钱,比如这个罗秀娟,再比如那个2004年去世的朱巧云,我到现在都不知道她为什么被杀。”
  “还有那个20岁的女大学生奚小云。”陆劲提醒道,但马上又一脸疑惑,“不过,她口袋里有巧克力……”
  “已经查明了,这女孩可能是赵天文的私生女。赵天文跟奚小云的母亲以前谈过恋爱,这女人是下岗工人,丈夫生病去世后,欠下了一笔债,还要供女儿上大学,经济条件很困难。她有一次无意中碰到过赵天文,两人喝过一次茶,赵天文听说她的困境后当场给了她两千块钱。大概,她就此看出了赵天文的经济实力,于是……我猜她可能是故意的,她跟女儿说起了赵天文,还说自己不能确定女儿的亲生父亲是谁。哈,这样,奚小云当然就去找赵天文了,赵天文虽然没认她,但给过她几千块钱,两个月后,赵天文死了,之后过了大概三个月,奚小云也死了。这个女人对女儿的死一无所知,因为奚小云平时很有主见,做什么从来都不会告诉她。”
  他的故事似乎让陆劲很意外。
  “哈,还有这种事!那赵天文的死,搞不好跟奚小云也有关系。容丽没理由弄死一个身强力壮,又有钱的丈夫。”陆劲猜测。
  “我的猜测是,奚小云一定知道些什么,她想让容丽用钱封她的嘴,但一号歹徒先生怎会轻易被人要挟?所以,是贪心害了这个小姑娘。”岳程吸了一口烟道,“关于被害人身上的巧克力,我特别查了一下所有被害人的现场资料,别跟我瞪眼睛……我当然不可能把所有资料都复印给你,只能给你一部分。”
 陆劲无奈地笑了笑说:
  “好,你说,你发现了什么?”
  “我把所有被害人分为两类,一类人是身边有巧克力或它甜食的,另一类是没这些东西的。我发现,巧克力组的被害人都跟容丽和宝藏有点关系,而另一类人跟容丽几乎都没关系,而且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你的结论是什么?”
  岳程没回答他,继续说道:“你刚刚问,容丽005年年底去欧洲玩了几天,我现在告诉你,根据她的出入境记录,她在欧洲逗留的时间,正好有个号称被一号歹徒谋杀的被害人。我相信你也注意到了。”
  “是的,注意到了。那么,你的结论是什么?”陆劲又问了一遍。
  “一号歹徒的被害人名单是两个凶手做的,他们故意把被害人混放在一起,就是为了迷惑警方的视线,妈的,他们做到了!这张名单是一号歹徒发给报社,然后转给我们的。”
  陆劲微笑。
  “那你对容丽的死怎么看?”他问道。
  “如果有两个凶手的话,那容丽的死就可疑了,”岳程稍稍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想说的话一吐为快,“她有可能是被谋杀的。”
  “我记得你说她躲的地方,是通往地下停车场的楼梯。”
  “对,她有可能找她的同伙来接她,那人也许骗她说是开车来的,但其实我后来看过停车场的录像,那段时间没有车进入。所以,那人很有可能是从门诊部进入大厅,然后乘电梯下到停车场,再躲过摄像头,走进楼梯的。他站在楼梯的下面一层叫容丽快点下来,容丽匆忙跑下去,他就乘机用什么东西绊倒了她。”
  陆劲的眼睛里露出了欣赏的神情。
  “我完全同意你的分析,岳程。”
  岳程并不稀罕被陆劲称赞,但听到这句,他心里还是觉得挺舒服。
  “可惜,没人看见这个人。”他皱起眉头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用什么东西绊的她,如果用腿的话,出于本能反应,她的手应该会抓到一些这个男人衣服上的纤维,但现在什么都发现。还有一点,她是怎么通知那个帮凶的?”
  “不是打电话,就是那人本来就在这医院,或者离医院很近,否则接到电话后不可能这么快赶到,。”陆劲说。
  “她死前扒了人家一件外套,根据那个被害人回忆,她的外套口袋里有一元硬币。可我们发现容丽的尸体时,硬币不见。”
  “那她打的应该是医院的投币电话。”
  “我们查了,在那段时间,只查到一个外地手机。”岳程深深吸了口烟,“他们有单线联系方式,陆劲。”
  陆劲笑着安慰道:
  “别灰心,他总会露出破绽的。那几个人都有不在场证明吗?”
  “舒云亮,他说他在家,没人能证明,李亚安,他说吃完晚饭,他老婆陪他去壁球场,打了场壁球,然后两人就去散步。壁球场的工作人员证明他们是8点一刻左右离开的,壁球场离容丽的出事地点很远,根据他们自己陈述的散步路线,我们没找到证人,所以不知道,案发时,他们在哪儿。至于宋正义,他就在那家医院。” 岳程看着陆劲笑道,“他好像是最有可能谋杀容丽的人。但是,有护士证明,当时他在急诊室处理伤口。”
  陆劲没说话,也笑了。
  “宋正义有不在场证明,另外两个没有,但谁的嫌疑都不能排除,所以这事不好办。我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这案子后面还有人,所以需要继续调查。”岳程把烟掐灭在一张废纸上,“我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告诉你,我已经向我的上司作了申请,他同意你继续协助我们,明天下午我来带你出去。”
  他看见陆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喜。
  “情况我都已经跟你说明了,今天晚上,你就先看看这个吧。”他把桌上那叠他刚刚从包里拿出来的信件复印件推到陆劲的面前,“也许你会从中发现什么。”
  陆劲快速翻了一遍。
  “你已经根据时间顺序理过了?”他问道。
  “是的。”
  “想得可真周到。”陆劲赞道。
  岳程呵呵笑了。
  忽然,陆劲从那堆信里抬起了头,表情很微妙。
  “怎么了?”岳程问。
  “少了好几封信。”陆劲把最后两页翻得哗哗响。
  “什么?!少了好几封?”岳程一惊。
  “除非是遗失了,否则应该有这些信。因为她收到信后,给我回过信,还给我寄过照片,就是容丽的那几张,她还向我索要过她以前给我写过的所有信。”陆劲的眼珠转了转,慢悠悠地说,“少了最后几封信。”
  岳程夺过那叠复印件,翻到最后一页问道:“在这之后,你给她写过信?”
  “是的。”
  “还记得内容吗?”
  “我说了我的新地址,我如法炮制,给了她一个她找不到我,而我能收到信的地址。”陆劲笑了笑。
  “如果这些信真的存在的话,按理说不会遗失,因为容丽把它们当宝贝,我们找到信的时候,它们被放在一个很精巧的珠宝盒子里面,外面还扎着蓝丝带……这样吧,我派人再去她家找一找。也许还有另一个首饰盒,我们没发现。”岳程慎重地说。
  陆劲点了点头,笑着说:
  “我晚上再把这些信和那些资料看一遍,如果另有收获,我明天告诉你。”
  呵,兴致还真高,这份兴致里,大概有一半是因为明天能再看见元元吧。对了,说起元元,岳程想起一件事来。
  “来之前我去见过一次元元,”他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纸袋来,丢在桌上,“这是元元买给你的奶油泡芙,硬要我带给你!我为这破玩意儿,在商场外面足足等了10分钟,麻烦你尽快把它吃了,这是现做的。”
  “你干吗不早说?”陆劲望着那个纸袋,用桌上的一块抹布擦了下手惋惜地说,“泡芙长时间塞在纸袋里,外皮会发软的,那样就会影响口感。”
  “切!有的吃就不错了,穷讲究什么!”岳程没好气地说。
  陆劲拿起纸袋,先把它放在鼻子下面贪婪地闻了会儿,然后咬了一大口,嚼了几下,又咬了一大口,这个奶油泡芙,他只用了不到两分钟就吃完了。
  “很好吃。”他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地把盛泡芙的纸袋折成一个小方块,轻轻放在桌子的角落里。
 27.那个男孩是谁?
  
  第二天下午两点,岳程带着陆劲离开了监狱。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陆劲一上车,岳程就问。
  “暂时还没有。”
  岳程冷哼了一声。
  “真的没有。”陆劲笑了出来,接着又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我去见宋正义,已经约好了,他今天在家。”
  “又有新线索了?”
  “那天晚上给他包扎的护士回忆说,他离开过,去上了一次厕所。”
  “怎么又改口了?”陆劲道。
  “找人又问了她一次,她承认自己离开过,去接过一个电话,等她回来时,宋正义也刚回来,他说自己上厕所去了。门诊部的男厕所跟女厕所相隔不到10米,如果他去门诊部男厕所的话,很有可能碰到过在容丽。”岳程道。
  “有可能。但他也许会说自己是在急诊部上的厕所。他自己在急诊部,没理由跑到门诊部去厕所,晚上的男厕所还不至于会客满吧。”
  “所以必须得再见他一次,他隐瞒这个细节本身就值得怀疑。你说呢?”岳程回头瞥了陆劲一眼,他发现后者的气色比前一天好了许多。是啊,能在外面自由地呼吸空气,那该是多大的幸福,更何况,外面还有个你喜欢的人在等着你呢。
  今天一大早,他已经把陆劲将会下午出狱的消息告诉了元元,她在电话那头的欢呼和尖叫至今都回想在他耳边。
  “元元,我的耳朵都快给你震聋啦!”他抱怨道。
  “啊!对不起!岳程,我太激动了!谢谢你!谢谢你!”她一迭连声地说。
  他后悔没当面跟她说这个“好消息”,如果她就在他跟前,相信那会儿她一定会以一个无比热情的拥抱来表达自己的感谢。事后他教育自己,如果我愿意赶20分钟的路程,当面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也许,除了能看到她美丽的笑颜外,还可以意外获得点奖赏,所以,无论做什么事都得有耐心啊,耐心。
  “见完宋正义,我们是否可以去见见钟明辉的女儿?”岳程正在回忆元元的笑声,耳边传来陆劲的说话声。
  “钟明辉的女儿?”岳程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你是说1990年去世的那个钟明辉,容丽曾经当过他护士的那个老头?”
  “对,就是他。”
  “你想问她什么?”岳程望着前方,问陆劲。
  “我想问……”陆劲停顿了一下才说,“你还记得容丽寄给我的照片吗?”
  “我当然记得。”岳程的大脑像电脑一样翻出四张照片来。
  “其中有一张里的容丽还是个女学生,记得吗?”
  “我记得。”岳程道,“她背着一个灰色书包,靠在公共汽车的站牌上吃雪糕。几张照片里,我对这张印象最深。可这跟钟明辉有什么关系?”
  “我觉得那张照片里的容丽顶多二十多岁。也就是说,拍这照片的人,在容丽二十多岁的时候就认识她了……”陆劲好像注意到了他脸上惊讶的神色,“拍照片的当然另有其人,你不会认为那是容丽自己拍的吧?”
  “嗯哼。说下去。”岳程笑了笑道。
  “容丽为钟明辉服务的年限是,1984年至1990年,她是1962年出生的,也就是说,从22岁到28岁,她都住在钟明辉家。所以我想问问钟明辉的女儿,容丽在这段时间,有没有特别要好的朋友。”
  岳程快速想了一遍陆劲说的话,接着拿起手机,拨通了下属的电话。
  “头儿,什么事?”王东海接的电话。
  “马上给我联系1990年去世的那个老头钟明辉的女儿。我们大概两小时后去见她。”
  “好嘞。”
  打完电话后,岳程问道:
  “你说他的女儿会知道吗?她不跟他们住在一起。”
  “多少应该知道一些,不可能什么都不知道。”陆劲似乎很有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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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