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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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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nny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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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3 13:26:00

她的眸光陡然转狠,扬起匕首,狠狠地刺入他的肩膀,一直没顶。鲜血顿时迸发了出来,喷了她一身,她如同没感觉一般,用力抽出匕首,冷道:“这是为了你的狂妄自大!”
  她一刀又捅进了他的右胸,冷道:“这是为了文侯师傅!”
  她面无表情地又将匕首抽出,一刀捅进他的腹部,用力一绞,冷道:“这是为了我自杀的父亲!”
  鲜血已经将两人的衣服都染透了,顺着她洁白的脸颊往下滴着,极是可怕。太白脸色惨白,却硬是没吭一声,咬牙任她将匕首拔出,又用力捅进他的左边肩膀。
  “这是为了丝竹!”
  她一把抽出匕首,恨道:“不光是落伽城十万子民!你们诸神一直自以为是,虚伪狡诈!做出种种所谓的光明正大的行径!我不过一个凡人女子,并无通天本领,我不求成佛成神压倒你们!我只要你们陪我一起堕落!太白之神,五曜之长,你染上情欲的模样,真是可笑!”
  她猛地抬起匕首,眼看就要往他的心口扎下去,可是匕首尖贴到了他的肌肤之上,那手却无论如何也刺不下去了。她喘着气,神情迷乱,心里一阵大痛,仿佛那一刀已经刺在自己心头一般。
  太白浑身是血,早已虚弱不堪。他忽然笑了一声,轻声道:“清瓷……我很高兴……”
  “咣当”一声,是匕首落地的声音,清瓷忽然放开了他,转身走了数步。太白立即颓然地倒在地上,身下鲜血已经聚合成滩了。
  一时间周围安静无比,两个人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良久,她才低声说道:“我的仇,要慢慢的报。现在将你杀死,就失去乐趣了……”
  太白无力地爬在地上,嘻嘻一笑,声音又是温柔又是爱怜。
  “我等你……”
  声音到后面已是细不可闻,如同忽然断了线一般。
  清瓷深吸了一口气,仰头望向天边那一弯新月。夜风习习,如同呜咽,她的心乱成了一团,半晌无语。
  ********
  印星城内,玄武坐观窥世镜,忽地一惊,却见一直红光闪烁的镜内此刻红色渐渐变成了漆黑的色泽。满眼只见根根漆黑的光线在镜内翻卷,缭绕缠绵,看不见其源头,也见不到其结尾。他微微蹙起了眉头,“咦”了一声。
  为何血红之色会变做漆黑之色?是何兆头?他连忙掐指仔细算来,立即算得太白正遭血光之劫!不用考虑都知道对太白下手的人是谁!只是血光之灾中怎的还有女劫?莫非……?
   他倒抽了一口气,立即从栏杆上站了起来!清瓷!她以自己为饵,引诱诸神上钩么?自从上次麝香山一战,他一直就在想她究竟如何报复诸神,却再也想不到是用 这种玉石俱焚的方法!她根本就不打算活下去么?看那镜中的漆黑光线,心魔的侵蚀已到了末期,一旦将心魔完全为己所用,死后则魂飞魄散,遍身成灰,连个影子 也没有的啊!
  玄武将手指放到唇边,小小地咬了下去,心里总是有一个小钩子在钩着他,隐隐发痛,却又痛的不那么张扬,只是一直如影随形,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他必须承认,在自己心里,清瓷拥有不一般的地位,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已经忘了。
  她要用一人之力颠覆神界,原本他只当作凡人女子的幻想而已。可是最近人界和妖界的异动却让他心惊,或许她当真可以做到。连他们四方神兽都不敢轻举妄动的麝香山,他还真想看看如何坠落在她手里。只是事关她的性命,他却无法这样冷眼看着……
  他咬了咬下唇,忽地一手将那窥世镜翻了过去,转身就走进自己的卧房,提起白狐裘就走。粗大的辫子在身后甩了个漂亮的弧度,辫梢上系着的黑色玉石打在案上的茶杯上,“叮”的一声脆响。
  刚出了门,月色下中庭内却站了一个人。及肩的漆黑长发,在明亮的月光下看来泛着青幽幽的光泽。那人身量颇高,穿着一件宽大的青色袍子,背后画有五彩祥云图,修身长腿,甚有气势。
  玄武一见他,愣了一下,张开口想说什么,却什么都没说。
  却听那人低低地说道:“如此之夜,你要出印星城,去哪里?”
  说着他转过身来,只见他一双眼睛澄若泉水,寒若星子,眼角微微上挑,长眉入鬓,那张脸在月光下竟是恍若天人,英气难言。相比较玄武的清俊秀丽,他自是有另一种阳刚气息,傲然不驯。此刻被他这样冷冷地看着,连玄武都有些紧张。
  那人忽地弯起了唇角,淡然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要去阻止那个女人么?当初是谁说静观其行动,坐收渔利?现在又要反悔了?不要告诉我你看上那个凡人女子了。”
  玄武叹了一声,轻道:“青龙,就算你能读懂别人心里的想法,也请不要随便说出来好么?我好歹是四方神兽之长,这点尊重你也不给?”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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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nny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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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3 13:28:00

 第十六章  
  被叫做青龙的男子有些调皮地笑了,一笑起来,鼻子也微微皱了起来,颇有些慧黠的感觉。
  “你心里面的声音那么大,我就是想装做没听见也不行啊。”
  他顿了顿,忽地严肃了神情,低声道:“现在你真的要去?血光之灾已经发生,女劫也在千年之前就种下了根苗。你去,无非做那个女人的炮灰而已,她的心里谁都没有,没有感情,没有感激,她已经只懂得如何去恨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以前你不是最讨厌去做的么?”
  玄武叹了一声,转身望向天顶那一弯新月,微笑道:“青龙,你这家伙还真多管闲事。我们四方神兽一直对麝香山不满,理由是什么,你忘了么?”
   青龙沉默了半晌,没说话,却听玄武沉声道:“就是因为他们玷污了神这个尊贵的称号!对于太白而言,血光之灾也好,女劫也好,都是他自己招来的。他若没有 对清瓷动情,她一个小小的凡人女子能做什么事情?充其量不过用那些血肉化出的花朵暂时迷惑那些五曜罢了!神是什么?神是天地间最尊贵最圣洁的存在!就是真 理的体现!神是不允许有犹豫的!动了情欲也好,鄙视情欲也好,一旦选择了就要贯彻到底!我最看不惯那帮装模做样的五曜!肚子里早就坏了,面子上还做出一付 他们最高贵的模样!情欲不是罪,犹豫不决,两面派才是不可原谅的!”
  青龙静静地听他说着,许久才轻声道:“那你……是选择了情欲?我在你心 里分明听到了犹豫的声音,玄武……你在骗自己,骗大家。你自己也为那个女人犹豫着!你犹豫值不值得为她付出什么,值不值得为她抛弃你做神的圣洁。玄武…… 别去。我有预感,你去了就回不了头了……你是我们四方之长,大业未成,我不希望你出什么事情。”
  玄武面无表情地站了良久,忽然决绝地伸手捞起身后的粗长辫子!青龙吃了一惊,急忙要阻止,却见他将辫梢的那块黑色玉石狠狠扯了下来,一把丢在青龙的胸口。
  青龙捏着那枚代表四方神兽之威仪的信物,怔怔地看着他。月光下,他的身子站得笔直,清俊的脸上满是坚决的神色。
  “青龙,现在我不是四方神兽!我取下我的信物,将它交给你!等我回来之后,该受什么责罚,该如何处置,我随时恭候!只是现在,谁也别想阻止我去找她!”
  眼见他转身就要走,青龙急忙要跟上拦他。玄武停了下来,回头微微一笑,柔声道:“现在我的心里还有犹豫么?哪怕她不在乎我,我却不能不在乎她!再见了!”
  话音刚落,他的整个人忽然化成了一团轻烟,袅袅地在夜空下散了开来,青龙急急伸出的手只捉到了泠泠的夜风,他愣了半晌,手里的那块黑色玉石似乎还带着玄武身上特有的冰冷之气,映得手指冰凉,可它的主人刚刚却从他指缝里逃走了……
  “怎么办?要告诉白虎么?”
  月色迷离的中庭,忽然又出现了一个高大的男子,穿着朱红的盔甲,背着月光看不清他的脸,可是轮廓却很英武的模样,仿佛一个武官。
  青龙慢慢摇了摇头,低声道:“就让他自私一次吧,冰雪之神也不会永远是冰雪。事情给白虎知道了只有麻烦,那家伙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
  英武男子从青龙手上接过黑色玉石,巨大的手掌掂了掂,笑道:“亏他能做出这种事情,我倒从来不知道我们的冰雪之神也会这么气急败坏的模样!大开眼界了啊!”
  青龙沉声道:“朱雀,这件事情除了你和我,谁也别说!我不想印星城的人对他产生什么意见!”
  朱雀嘻嘻一笑,“那是当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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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nny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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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3 13:29:00

********
  痛,从来没有过的痛……全身上下似乎都给野兽撕扯过一般,没有一个地方一根骨头是完整的。皮肤仿佛也裂了开来,寸寸从他身上剥落。
   他整个人陷入深沉的黑暗里,似乎还在不停地坠落。周围同时有火和冰,一起包裹着他,苦不堪言。喉咙里又腥又甜,呼吸都困难。他是怎么了?曾几何时,他受 过这种罪?原来痛楚是这般令人难以忍受,身体没有一个地方可以让他随心所欲地动上一动,连手指都没力气抬起来。甚至光是呼吸这个动作都令他全身觉得仿佛有 刀在生生剐着他。
  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记得,他和猫妖端木去了宝钦城,遇到了一个人……他忽地一惊,整个人的神志忽然清醒过来!
  清瓷!
   他奋力地睁开眼睛,眼前却依然是一片黑暗。他吃了一惊,再仔细看去,却见了满天的星子。天河荡荡,璀璨华丽,原来已是夜深。他一人躺在野地里,周围入目 满是残败破落的废墟,夜风呜咽,将他的头发吹了起来,拂在脸上有些痒。他伸手想去捉住,可是身体刚刚动一下,立即痛到几乎裂开!
  太白闷哼一声,所有的回忆全部跑了回来。他记得自己被清瓷用匕首捅了好几刀,她似乎只是为了折磨他,并没有伤害他的要害。可是自他成为太白之神以来,何曾受过如此折磨?现在才明了流血是怎样的痛,那些曾被他无*****害的凡人,就受着这样的折磨吗?
   身旁有衣裳拂动的“沙沙”声,他吃力地转过头去,立即看到了清瓷。她坐在离他三尺远的一截断了的石墙上,怔怔地看着他,可是那目光却分明是穿透了他的身 体,落在遥远的未知名的地方。银色的月光为她披上一层柔和的光辉,她额头上的那个漆黑的心魔印此刻看起来都没有那么嚣张妖娆了。
  一阵猛烈的夜风呼啸而过,她忽然开口,声音低沉,“你看什么?”
  太白艰难地说道:“我看你。为什么不干脆杀了我?你不是恨了我千年么?”
  清瓷轻笑一声,说道:“我说过要慢慢报复,千年的时光,说着好容易,可是过起来却每一刻每一天都是生生受折磨。你如何能懂?我付出了多少,也就要从你们这些神身上拿走多少。我不会吃亏的。”
  太白喘了一阵,沉声道:“当年屠杀落伽城乃是我一人所为……与其他诸神没有关系,你杀了我吧!不要与神界为敌!你的力量根本敌不过其他的五曜!我……我不想你受伤害。”
   清瓷凑近他,捉着他的手抚上自己的额头,“看到这个印了么?那是我将魂魄身体卖给心魔的痕迹!你说什么不想我受伤害?这个玩笑真滑稽,我早在千年之前就 受过最重的伤害了。我这个人都已经死了!你以为我还想活着么?不要再和我说那些没有意义的蠢话,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了。”
  他的指尖感到了她肌肤的柔滑,可是一旦触摸到那个印,就有一种极古怪又灼热的感觉袭来,好象要钻进他的身体里一般。他吸了一口气,却没把手收回来,继续抚摩着她的额头。
   良久,他轻声道:“我……一直以来作为五曜之长,严守神规,自律自重。我承认我曾经根本不将凡人放在眼里,他们痛苦也好,欢欣也好,在我心里都和一只蚂 蚁,一片浮云一样,没有一点意义。可是我错了,这个世界上无论是什么人,都会有痛苦的感觉。在我杀戮凡人的时候,我从没想过他们会痛,会哭。可是现在我受 了伤,这般痛楚,我才明白我曾经对那些生命做了多么残忍的事情。”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或许你说得对,清瓷。神一直都太自以为是了,从来 不试图去理解其他众生的想法,只是将自己的规则强套在别人身上,一旦遭到拒绝就发动强大的力量摧毁异议者。我……在经过宝钦城的时候,就有这样的想法。那 些不受情欲约束的凡人活得非常快乐,不像其他被神界管辖的领土,人们虽然安静和顺,却并不快乐。人和神果然是不一样的,我只恨我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明白这个 道理。现在后悔,却不过让人发笑罢了……我犯过那么多错误,或许只有用性命来偿还。我不求你原谅,只求可以死在你手里。”
  清瓷静静地看着他苍白的脸,什么也没说。
   两个人沉默了很久很久,却听她叹了一声,抬手放在他伤得最重的腹部伤口上,“太白,现在……什么都迟了。何况麝香山还有四个五曜,他们依然以神自居。如 果不从根本上颠覆神界的观念,光杀了你,日后还会有无数太白出来压迫凡人。现在我杀不杀你都没有区别,宝钦城和妖狼的三万骑兵已经出发去麝香山了,现在一 定已经开始战斗了吧……可惜你我看不到,人和妖到底如何拼命反抗神的。”
  她的眼睛里忽然流过一缕凌厉的光芒,转瞬即逝,狐狸一般。
  “不过我们还是要再去麝香山一趟,好戏正要开始呢。”
  她的掌心放出白光,将他腹部上极深的伤口治好,忽地一笑,柔声道:“想不到你我也有平静交谈的一天,只是你无论如何也不会懂我的。”
  她站了起来,转过身去,低声道:“只是我们的恩怨,总要有个了解!为了报答你方才精彩的言论,我替你将最重的伤治好。这一刻起,我们还是敌人!落伽城的债,神界对欠了凡人的债,我总是要一并讨回来!”
  太白动了动唇,似乎还想说什么,却最终什么也没说。她的恨,太深,他没办法化解。或许一切从一开始就不是他想的那样,她的目标从来都是整个神界。多可怕的人……偏偏她纤细倔强的背影令他没办法移开眼睛。这是凡人的魄力么?
  “我,要让恶之花开满整个神界,情欲究竟是如何味道,我会让那些高高在上的神了解的。这一次,我用性命做赌注。”
  她低低地说着,话音刚落,却听不远处一个低沉却俏皮的声音接口道:“你何妨现在就让我尝尝情欲到底是怎么个味道呢?清瓷!”
  太白大惊,急忙想坐起来阻止那人,偏偏伤口巨痛,虽然最重的伤势给清瓷治好,可是身上还有其他的伤,现在动作一猛,几乎令他痛昏过去。
  清瓷面不改色地回过头去,立即见到了辰星。依旧是调皮不羁的模样,衣服也不好好穿,随便套了一件蓝色袍子就这样走了过来。可那双眼却是幽深异常,灼灼地看着她,似乎马上就要将她吞下去一般。
   他一直走到清瓷五尺远的地方,停了下来,拍了拍衣服,叹道:“真是的,原来一切都是你捣的鬼!害我在麝香山瞎怀疑了几百年!话说回来……”他收敛起笑 容,定定地看着她,继续说道:“竟然从我辰星的眼皮子底下溜走,不能不承认你够厉害!居然连我都敢耍!小小凡人,胆子倒很大!现在你招来了心魔,伤害五曜 之神,扰乱神界。无论哪一个罪状都足以让你死上一百次!做好死的觉悟了么?”
  太白张开口,急急地想劝阻,却听清瓷冷道:“那也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让我觉悟!玩水的!”
  “玩水的?”辰星愣了一下,苦笑了起来,“不要小看我这个玩水的,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辰星!你怎么会来的?!”太白终于插上了话,厉声地问着,“谁让你跟来的?”
  辰星耸了耸肩膀,说道:“太白,你现在的样子可真狼狈!给这个女人伤的么?看来她挺厉害的嘛!喔,我要小心一点呢!”
  他的答非所问让太白又吼了起来:“辰星!”
   “唉,你想想还有谁?当然是那个讨厌的女人啊!死守着麝香山那块小地方怎么也不离开,好象每个人都要和她抢什么东西一样!我看她离堕落也不远了!真是麻 烦!司日那个家伙大老远的从嫣红山跑去麝香山,就为了告诉我们你有危险,如果不将你招回,神界就有劫难。司月都快急出火来了,自己又不肯离开,只好把我叫 出来了。”
  太白又惊又疑,“那……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辰星看了他半晌,才低声道:“太白,你受了什么蛊惑么?眼神都变了! 真是的,你们这些人怎么个个都这么脆弱?唉,我追到宝钦城,怎么都找不到你,又见城里兵力充足,一路上又听到了一些古怪的传闻,就想着肯定有人在后面搞 鬼。后来我用水做出窥镜,找寻你的位置。当然我没镇明和司日那么厉害的占卜功夫,不过确定你的位置和状况还是可以的。知道你受了伤,我很快赶过来了,看来 血光之灾还是难免啊!”
  太白捂着肩膀上剧烈作痛的伤口,厉声道:“给我离开!不许你伤她!这是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插手!”
  辰星皱起了眉头,神情慢慢变冷,“你当真无救了,不配做五曜之长!你可知这个女子做了多少罪恶之事?那些怎么都除不掉的怪花就是她弄的!为了自己的情欲将神界生生毁在一个凡人女子手上,你当真无愧吗?!”
  太白顿时哑然,什么也说不出来。清瓷冷笑一声,“说了这么多,无非是要除了我。这么多废话干什么?要打就趁快!不然麝香山会变成什么模样,我可不管!”
  辰星森冷地看着她,沉声道:“果然,人界妖界的异动都是你做的手脚!不过区区几万个杂军罢了!司月一个人就可以对付!你以为你能成什么大事吗?”
  清瓷展开袖子,额头上的心魔印陡然发出漆黑的光泽,全身刹那间就蒙上了一层稀薄的黑雾。却见她诡异一笑,说道:“区区几万个杂军,的确如此。我也不指望他们能成功,我要的是什么,很快你就知道的!”
  辰星大喝了一声:“妖孽!”话音刚落,只见周围忽然窜起巨大的水墙,轰鸣声震天。就好象平地里忽然击起无数巨浪一般。白色的浪潮如同白色的妖魔,张牙舞爪呼啸着以她为中心扑了过来。
   清瓷昂然立在其中,连动都没有动一下,只是双手合十,口中仿佛在念着什么。眼见浪潮越卷越高,旋转着几乎要冲天,周围的残瓦断梁尽数给卷进了巨大的旋涡 里。那些平空被辰星的法力唤出的浪潮卷成了一条水龙,旋转着,呼啸着,声势惊人。其中心立着清瓷,黑色的衣服因为风力,全部飞舞了起来,漆黑的长发也跟着 舞动。却见她整个人纹丝不动,身上黑色的光芒却越来越盛。
  辰星“切”了一声,右手一挥,只见那巨大无比的水龙忽然摇摆了起来,然后用一种极古怪的角度折了过来,獠牙狰狞地张着,似乎是打算直接将她吞下去。
  太白大急,苦于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条水龙飞快地弯了下来,眼看就要将她吞入腹中!
   电光火石间,只听“噌”的一声,就好象有人平空忽然用力拨动琴弦一般。那条水龙忽然停了下来,“毕剥”声四起,居然瞬间结成了冰!天空一片灰暗,缓缓飘 起了雪花。辰星惊讶地看着变成冰的水龙,忍不住抬手接住了一片飞扬的雪花,晶莹剔透,呈一种极度完美的六角形,精致无比。
  更古怪的是那片雪花居然不化,就这么躺在他掌心。飞雪越来越密,不一会就让周围一切都变成了白色。空气里一片寒冷,呼出的气也成了白雾。辰星忽然一阵恼怒,回头叫了起来!
  “冰雪之神玄武?!这事与你有关?为什么打扰我降妖?!”
  飞雪渐渐汇聚在一处,瞬间勾勒出一个人形。雪白的狐裘,粗长的辫子,清俊的脸庞,正是四方神兽之玄武!
  他看了一眼给困在结成冰的水龙中的清瓷,淡然道:“因为我就是来救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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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unnyis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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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3 13:53:00

 第十七章  
  辰星冷冷地看着他,忽然笑了起来。
  “你当真以为你的冻结之术可以封住我的水么?救她?你救得起么?!”
  他的手猛地挥动,只刹那,那条被冻结住的水龙顿时又活动了起来,须发俱张,狰狞可怖。辰星冷声道:“先将你这只不识好歹的兽收拾了!”
  话音刚落,却见漫天飞舞的雪花竟瞬间变做了淅沥的小雨!雨点如同张了眼睛一般,将玄武困在其中,绕着他周身飞速旋转,点点都带着雾气,竟是滚烫的!
  玄武乃为冰雪之神,最厌热的东西。他“啧”了一声,双手食指对触,立即拈了一个式,全身上下顿时发出刺目的白光,脖子上系的狐裘也随着飞了起来。却见他两指如同舞蹈一般,飞快地在身前画着什么,宽大的袖子舞成了一片,“飒飒”直响。
  那些滚烫的雨水在他身前三寸之处全部凝结成冰,远远望去,他周身散发出惊人的寒气,整个人都化成了冰雪。他从腰间飞快地抽出玄武之剑,也不说话,化成一道白光,闪电一般地往辰星窜去。
  一切都快到了极至,剑光砸落,溅起漫天水花,白色的热气和冰冷的寒气混杂在一起,如同两只虚幻的龙在互斗,纠缠个不休。重新给玄武冻上的水龙晶莹剔透,隐约望去,中心昂然站着一个黑衣的女子,看不清容貌,似乎已经给困在冰龙中无法脱身。
  辰星漆黑的长发如绸缎,洋洋洒洒,两个神斗在一处,成了一蓝一白两个影子。辰星以水化剑,一时间只闻凌厉的风声和刀剑相磕的脆声。雪花和雨点以两人为中心形成了一个旋涡,带动着气流,将地上的断瓦,杂草,落叶之类尽数卷了上去,黑压压一片。
  “玄武!你们四方神兽当真要与五曜作对?!”辰星奋力挡住他的剑,厉声吼道,“麝香王的教诲你们全忘了吗?!”
  玄武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要命一般地攻击着。他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要救清瓷!什么麝香王,什么四方,什么五曜,此刻离他好远。他一心想要的那个人,一心要保护的那个人就在眼前!他绝对不会让自己以外的人伤害到她,一点都不行!
  辰星有些吃力地闪过玄武凌厉的攻击,他并不是擅长近身战的神,如果现在站在这里的是荧惑或者没有受伤的太白,绝对不会招架的吃力。眼看玄武的剑光又砸了过来,他不由一阵厌烦,忽地从地上一跃而起,一团碧绿的水罩住他的全身,好防止玄武剑刺伤自己。
  却听玄武大喝一声,那剑给他猛然一挥,剑气夹杂着尖锐的呼啸声,带着震撼天地的气势,眼看就要劈中辰星,将他生生劈成两半。辰星大吃一惊,居然避不过去!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那条给冻结住的水龙忽然发出惊天动地的迸裂之声,连大地都为之震撼。玄武惊了一下,劈出的剑气顿时稍弱,让辰星找了个空子躲开了致命的攻击。
  “你在往哪里看呢?!”辰星落地后大吼一声,不甘地又攻了上来,玄武一边招架着他的攻击,一边分心地往水龙那里看去,清瓷还困在那里呢!该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一个分神,耳边忽然听见辰星的冷笑声,他急忙回身,本能地抬剑去挡——
   “卒”地一声,肩膀上忽然一热,似乎给什么东西瞬间刺穿。他大骇,低头一看,却见一束碧绿的水成尖刺状,贯穿了他的右边肩膀,水是滚烫的,从辰星的手上 直接伸了出来。鲜血顿时迸发,落在地上顿时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这个法术,是破了他的冻结之术么?伤口附近都给灼伤了……
  剧烈的疼痛刹那间蔓延全身,半个身子都因为痛楚而麻木了。他神色涣然地看着辰星,仿佛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是给他伤了。鲜血染湿了狐裘,血红一片,那些艳红的色泽刺进眼睛里,慢慢扩散开来,让人晕眩。
  他居然伤了他……居然——?!
  太白吃力地撑起身体,对着得意的辰星吼道:“辰星!危险!快离开!你忘了北方玄武是有两个人的吗?!”
   辰星吃了一惊,这才忽然回想起来北方玄武有明暗两个神,玄武为明,另一个人为暗,时刻不离。念头刚起,只见玄武的影子里一阵异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忽然从 漆黑的影子里钻了出来,蠢蠢欲动。他来不及招架,只本能地护住头脸,然后一阵极大的力道砸了过来,几乎将他打得飞出去。
  影子慢慢立了起来,“沙”地一声,一个全身漆黑的女子忽然出现在玄武身边。月光凄迷,她黑色的长纱衣裳如梦如幻,肤白如雪,秀美恍若天人。她面无表情地看着辰星,忽地举起手里握着的血红大刀,长发飞扬,根根流光溢彩。
  太白倒抽了一口气,“破间刀?!”
  那把血红大刀可以劈开任何结界,将人瞬间送到任何地方,是暗玄武墨雪的兵器。眼看她话也不说,从影子里一出来就挥刀相向,可见已是怒到了极点。玄武咳了几声,一把拉住墨雪,沉声道:“退下!不干你的事!”
  墨雪蹙起秀丽的眉毛,有些哀怨地看着他,半晌才叹了一声,轻道:“你受伤了,身为暗玄武没有将你保护好是我的失职,我怎能眼看你被五曜杀死?!”
   玄武冷冷地看着不远处同样受伤的辰星,眼见他艰难地从地上站了起来,胸前一片血湿,看来是给墨雪出其不意地伤到了。他喘了几声,冷道:“这是我自己的事 情,与你无干,退下!”他回头看了一眼方才发出巨响的冰龙,却见其依然巨大晶莹,一点也没事,清瓷黑色的身影还被困在里面,纹丝不动。
  他放下了一切来救这个女子,怎能在这个时候却步?!
   墨雪咬了咬牙,只好退了两步,怔怔地看着他吸气将肩膀上的贯穿伤口勉强治好,举起玄武剑又做好战斗的准备。场面就僵持在这里,辰星捂住胸口上的伤,默默 盘算着自己的胜算。玄武有两个人,每一个都拥有与他不相上下的本领,而自己眼下已经受了重伤,恐怕无法将清瓷和太白从这里带走了……
  心念一动,他转身就走,一边说道:“以一敌二,我承认不是对手!那个女子就交给你,太白我却一定要带走!”
  话音一落,太白吃了一惊,这才发觉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身体已经被无数碧绿的水给包围了!眼看自己伤痕累累的身体被辰星施法用水抬了起来,他却连动也不能动。
  玄武冷笑一声,“好个五曜!打不过就找个烂借口逃走!也罢,我不拦你,你回去告诉司月,清瓷以后就是我四方神兽的人,如果再想伤害她,我决不轻饶!”
  他转身刚想去冰龙那里将清瓷拉出,却听一个清冷婉转的声音轻轻说道:“这可麻烦呢,我不想去印星城,还是和辰星一起回麝香山吧。”
  他一震,惊讶地望向冰中的那个人,只见她身上丝丝缕缕地冒出漆黑的烟雾一般的东西,在透明的冰龙外面看来分外诡异。然后只听“喀拉”一声脆响,冰龙忽然裂了开来,其狭缝中,寒气直扑,一只雪白的手突然伸了出来,按在冰壁上。那人长发蜿蜒,眉目如画,正是清瓷!
  一时间所有的人都呆了住,似乎没想到她根本一点事都没有。原来她就一直身处冰龙里看着好戏!看她轻松地从冰龙里走了出来,全身上下连头发也没乱一根,玄武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张开嘴只知道唤了一声:“清瓷……”然后就再也说不出什么了。
  清瓷对着玄武微微一笑,柔声道:“你来了,我很高兴,只是却要辜负你的情意了。我必须要回麝香山,还有事情要做呢。”
  玄武愣在那里,张开口刚要说话,却听身后墨雪冷道:“他这样拼命的救你,连自己都受了重伤,你什么都不回报么?”
  清瓷淡淡瞥了她一眼,墨雪只觉她那双眼清冷如秋水,半点感情都无,在她脸上一晃而过,不由有一种几乎要麻痹的感觉。
  “回报?为什么要回报?我并没有求谁来救我,何况我也不需要求人。谁帮了我,谁嫉恨我,我很清楚,不用你来提醒。”
  她看也不看脸色苍白的墨雪,直接向辰星走去。
  “你要回麝香山,须得带我一起。”
  辰星眼神复杂地瞪着她,似乎完全不能理解这个女子到底在想什么。她要回麝香山做什么?眼前一个大好的逃生机会她不要,却把自己往危险里推,难道受了太多刺激变疯了?
  清瓷微微一笑,说道:“你且安心,我只是要回去看亲人罢了。何况真要打,你现在也打不过我,放心带我走便是。”
  玄武沉声道:“清瓷!你疯了?!回去之后你以为还能全身而退么?我不顾一切赶过来,不是要得到这个结局的!”
  清瓷回身温柔地看着他,整个人似乎都变成了一汪春水。
  “玄武,你的心意我都知道。”她理了理袖子,轻声道:“清瓷不过一个凡人小女子,却也明白恩仇分明。欠我的,我必要讨回来;我欠的,总会还给你的。容我再任性一次吧。”
  玄武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能看着她慢慢走向辰星那里。真的就这样让她走么?他放弃了四方神兽的威仪,这般不顾一切地,难道现在这样当真他就不悔么?
  怎么可能?!
  “我知道你要做什么!既然你坚持一定要自己去做,那我也坚持我的想法!我先将这两个五曜杀了!你从此大可安心!”
  他吼了起来,全身顿时迸发出凛冽的寒意,地面上顿时冰雪凝结,飞快地蔓延开来,空中飘起旋转的鹅毛大雪,他头顶的那一方天空都成了可怕的暗灰色,周围数步之内所有的东西全部冻结,覆盖了一层坚实光滑的冰。
  辰星骇然,眼看明玄武动了真格,身后还有一个暗玄武蠢蠢欲动,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诡异的有心魔印的女子。情况于他实在是不利,如果要硬上阵,恐怕会败得很惨……
  正在焦急,忽见眼前一花,清瓷竟生生从他身边将太白夺走!却见她将太白单手扶住,回头对玄武冷道:“要杀谁是你的自由!只是不许你将太白杀了!我与他之间的恩怨,我自己解决!”
   玄武心里一阵说不出来的妒忌,什么叫“她和他之间”?!眼看太白整个人都靠在清瓷身上,头枕在她肩膀上,他觉得一颗心仿佛给什么东西狠狠地绞了一下,又 酸又痛。无论如何,他们之间的牵扯都太多了!多到让他极度不舒服。清瓷一直以来对太白的专注是他的心病,此刻她一再拒绝自己的羽翼,却投向太白那里,他实 在无法忍受!
  能保护这个女子的,能伤害这个女子的,能让这个女子专注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他忽然回头厉声吼道:“墨雪!用破间刀!将太白和辰星送得越远越好!今天我非要将人带走!谁也不能阻止!”
  辰星大骇,急忙要躲开。天知道那把破间刀会将他送到哪里去!他还赶着回去退敌呢!怎的在这里纠缠许久?!
   墨雪高高地举起血红的破间刀,弯弯的新月映在同样弯曲的刀身上,也给染成了血一般的色泽。一时间,仿佛有呜咽凄厉的风声环绕在刀身周围,如同鬼哭狼嚎。 清瓷紧紧地盯着那把古怪的刀,只是瞬间,刀身周围仿佛就破开一个漆黑的深洞,夜风呼啸着往里面窜去,渐渐形成一个气流。
  清瓷和辰星顿时感觉全身仿佛给什么千斤重的东西压住了一般,半分也动弹不得。眼睁睁地看着破间刀上那个黑洞越来越大,好象要将人吞噬进去连骨头都不吐出来一样。玄武沉声道:“将那两个五曜送出去!不许动清瓷!”
  墨雪沉默着,向前踏了一步,漆黑的长发随风乱舞,忽地长啸一声,血红之刀瞬间劈下,顿时化成一道漆黑的光芒,如同张开羽翼的乌鸦,极快地往对面那三个人身上飞了过去。
  只听墨雪喃喃地念道:“北方,曼佗罗。”
  清瓷只觉一股大力往自己这里袭了过来,带着令人窒息的气势,整个人好象顿时全软了,化成了一个一个小肉块,给风一吹就消失在空中。破间刀,果然名不虚传,作为神界三大宝器之一,实在非她能抵抗。
  眼看着周围的一切都成了漆黑的一团一团,什么也看不清,她不知道自己是否也给卷入那古怪的黑洞里。手里只是紧紧地抓着太白,死也不放手。这个人,无论如何,活也好,死也好,她都不会这样简单放手的!便是死,也要是死在她手上!
  景物完全扭曲,旋转着,身后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手在拉扯着她,怎么都无法抗拒。正在骇然间,眼前忽然大亮,仿佛平地陡然迸发无数火焰一般。她一惊,风声也在瞬间停止。她手里死死抓着的太白还在,她自己也还在,周围的景色依然没变,莫非她没有给那刀送走么?
  正在惊讶,忽听身后一阵衣袂轻响,她急忙回头,却见到一个人鬼魅一般地窜了过来,一扬手,掌心里赫然是一簇血红的神火!荧惑?!他怎么也来了?天!
  玄武脸色大变,他自然知道荧惑的厉害。司月居然能将他请动,实在出乎意料!五曜中,荧惑是他的克星,只有对他,他一点对付的办法都没有。
  荧惑几乎是瞬间就到达了玄武和墨雪的面前,连半丝犹豫都没有,掌中的神火忽地迸发,也不说话,直接就砸了过来。方才结冰的地面此刻顿时干燥起来,空气里飘浮着零星的火点,炽热无比。玄武只觉全身的法力都给那热浪冲击的无影无踪,只能勉强护住头脸。
  令人窒息的热潮纷涌而上,将冰雪融化,天空是艳丽的红,一寸一寸将雪白杀戮。清瓷震惊地看着玄武和墨雪毫无招架之力,被荧惑的一击之下,顿时倒飞了出去,跌爬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
  荧惑冷冷地转身,没有任何温度的眼睛扫过清瓷的脸,连她都有些骇然战栗。却听他淡然道:“辰星呢?”
  清瓷一惊,急忙四处看去,这才发觉辰星居然平地就这样消失了!难道是给破间刀送走了吗?!
  荧惑似乎也不打算等她回答什么,转身就走,一边说道:“你要回麝香山的话,就和我走。不过回去只有坠天狱等着你。”
  清瓷吸了一口气,忽然笑了起来,柔声道:“就这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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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3 13:53:00

第十八章  
  月光透过高高的铁窗,映了进来,为放在角落里的黑色刑具罩上了一层阴冷的外衣。这是一个很小很 黑的房间,青砖的墙,地上积着深深的黑色积水,一股说不出的腐臭味道弥漫在周围,月光很亮,所以隐约可以看到积水里的尸骨,发青的骨骸,淡白色的烂肉,水 里居然有许多早已腐烂的尸体,想来那臭味必然是从水里发出的了。
  这里是坠天狱的单人牢房,如果她没记错,只有罪大恶极的妖和叛神才有“资格”被关在这里等待诸神商议惩罚的结果。
  清冷的月光慢慢延伸,滑过漆黑的积水,渐渐移到黑铁的牢门上。门上的铁柱每一根都比她的胳膊还粗,上面密密麻麻地刻着古怪的花纹,必然是咒语一类。门外有模糊的人影晃动,靴子底摩擦地面的声音此刻听起来有些心惊,仿佛马上便要进来将罪人拖出去行刑一样。
  一抹几乎看不出来的淡淡笑意浮现在她嘴角边,手脚均被粗大的厉骨铁索锁在墙上,半分也动弹不得,连脖子上也套着沉重的黑铁枷,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还可以笑得那么开心,竟仿佛有什么事情终于如她所愿的发展至此一般。
  她记起了白天被荧惑带回来的时候,所看到的麝香山难得的狼狈场面。看来三万铁骑虽然没能颠覆神界,甚至一点震撼力都没有,轻易地就给消灭了,可是他们还是为她留下了最好的东西。
  当时她和荧惑刚刚进入麝香山,扑鼻而来的就是浓厚的血腥味。清明圣洁的神界何曾有过如此可怕的味道?当下她就看见荧惑厌恶地皱起了眉头。仔细看去,花草树木几乎全被践踏倒地,一向清澈碧绿的天绿湖水给血染红,更可怕的是里面漂浮着无数尸体。
  大地给人和妖的鲜血浸透,仿佛连天空都给映上那种血红的色泽。神界竟成了地狱,残肢断臂随地可见,鲜血凝结的过多,成了小池塘。看到这种凄惨的场景,荧惑什么都没说,只是扛着太白,拉着清瓷,飞快地往噬金宫后面走去。
   刚刚穿过天绿湖,一个月白的身影就出现在眼帘之中。脚下满是堆积成小山的尸体,她就昂然站在其间,月白的华美衣裳也给血浸透,看起来一点都没有司月女神 的优雅,倒像是地狱里行刑的女鬼。看见他们来了,她居然没说话,只是极阴冷地看着清瓷,好半晌才说道:“三万铁骑,不过如此。”
  她丢下手里血湿的月华剑,那柄月白的美丽的宝剑落在地上,居然溅起一片血水,将她早已染红的裙摆又弄得更湿。司月看也不看一下,转身就走,一边费力地拨着粘在一起的头发,一边冷道:“将清瓷关入坠天狱,等候诸神商议责罚。”
  太白被她万分小心地送进了噬金宫,清瓷被荧惑制着,动也动不了,抬眼望去,噬金宫千年如一日,依然巍峨壮丽,司月扶着昏迷的太白,走至殿前,隐约看到一个白色衣裳的女子出来迎接。
  清瓷的心忽然一热,百年以来从未活动过的心仿佛突然就给人轻轻敲了一下,热流源源而上,将她包裹。那个人,那个身影,一定是丝竹吧……她,好吗?
  白衣的女子似乎很惊慌,急忙接过太白,和司月一起将他扶进了宫内,看也没有往这里看上一眼。清瓷微微苦笑了一下,没有说话。头顶传来荧惑冷冰冰的声音。
  “去坠天狱。”
  她就这样被关进了坠天狱,没有激烈的打斗,也没有什么抗拒,其实一切都是她自愿的。她没有忘记,当她被荧惑押去坠天狱时,沿路的恶之花沾染上了那些愤怒的战士之血,越发殷红粗壮。她要的,就是这个而已。
   人的情欲是很奇妙的东西,具有极强的感染性,如同最厉害的毒药,中了就永远没有摆脱之日。她的恨不够深,不够强烈到让神界完全臣服在情欲下,她需要更强 大的感情。三万铁骑的分量够足了吧……三万人与妖,每个人死的时候心里都是恐惧愤怒到了极点,用这样的血来喂花,效果才能显著吧……
  她笑了起来,清瓷,你果然已不是人……心底那只魔开始冷笑,桀桀地说着什么。她什么都没听进去,只是呆呆地望着窗外的新月,心里一片空白。
  牢门外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似乎是有什么人偷偷摸了进来。那人走得很急,很快,仿佛在害怕着什么。脚步声一直传到了她的门口,停了下来。
  “清瓷……”
  一个脆弱颤抖的呼唤令她一惊,急忙回头,铁栏外怯生生地立着一个身影,用温柔却恐惧的眼神望着她,似乎还在微微发抖。
  丝竹……
  清瓷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她。百年未见,丝竹似乎过得很好,气色红润,眼神清澈,她本以为自己的离开会给她很大的伤害,现在她可以稍微放心了。
  “你……你真的是……清瓷吗?”丝竹战栗着,几乎不敢相认,牢房里那个女子,一身黑衣,神情阴冷,额头上还有一个纹路古怪的漆黑心魔印,满身的邪气,哪里还是曾经那个秀美俏皮的清瓷?
  恍惚中,她仿佛记起了百年之前亲眼目送清瓷离开的时候,她曾说百年之内必然回来,到时候可别怕她。自己还一直没有往心里去,今日一见,才明白她话里的含义。她此刻的模样,和当时那个梦境几乎一模一样,心里忽然有不好的预感,让她眼泪都涌了上来。
  “你……为什么……?太白大人和司月大人说的,都是真的吗?”
  丝竹哽咽着,紧紧攥住铁栏,恨不得把自己也挤进去。当太白大人醒过来之后,将一切经过都告诉了司月大人,她在一旁听的肝胆俱裂,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妹妹会是这般大逆不道之人。为什么呢?为什么要放弃好不容易得来的安逸,却投身抗争之中?父亲的例子,还不够鲜明吗?
  清瓷吸了一口气,好半晌才淡然道:“都是真的,一切都是我做的。”
  丝竹痛哭了起来,整张脸都皱成了一团,眼泪如同开了闸的河水,止不住地往下流淌,却带不走一点痛楚。
  “你……当时说的话……你……将我置于何地?为什么你和父亲一样……从来不考虑我的感受?”
  声声如同泣血,哭到竭斯底里,哽咽难言。
  清瓷叹了一声,柔声道:“别哭,丝竹,你一哭我心里会很难过。你适合平稳安定的生活,你比我善于忍耐,所以你总可以比我幸福。你忘了么?落伽城的儿女,可以流血,但是不可以流泪,我做的事情永远不会让我自己后悔。就算你不能理解,也请为我鼓励……我已经很累了……”
  丝竹一把抹去眼泪,恨道:“你知道你对太白大人做了多残忍的事情么?!他一醒过来第一个问的就是你!他满心都是你!你呢?!是你伤了他!你非要杀了他才甘心吗?!你不如先来杀了我,这样你是不是就开心了?”
   清瓷没有说话,只是闭上了眼睛,心里的声音忽然就乱了。太白……太白……这个名字或许当真是个诅咒。她埋在心里千年,有朝一日拨云见日,必然会掀起惊涛 骇浪。她对这个人的专注已经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恨,痛,纠缠,赞赏,怜悯……一切一切都纠结在一起,怎么也理不清。
  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 她视为天敌的神,居然为了她堕落,这可不是一个极滑稽却又极可悲的笑话么?她有生以来,第一次被一个男子如此怜惜,偏偏对象是他。这样也只能让她早已荒芜 的心更加想逃避,更加荒芜而已。他的感情她要不起,不能要,不敢要……他们自千年之前落伽城楼的惊鸿一瞥开始,就注定是这样的结局。
  心底那只魔忽然嘻嘻地笑了,沙哑古怪的嗓音如同咒语一般,在她心里徘徊。
  『你其实在后悔吧……你其实希望和丝竹一样单纯吧……恨一个人太累了,不如干脆放弃先前的一切,让自己轻松一点不好么……?』
  她的身体忽然一颤,咬住了唇,或许那个魔终于找到了她心里那块脆弱的地方。眼前忽然阵阵发黑,头也开始昏昏沉沉的,身体轻飘飘的,一点力气都没有了。
  『来……把身体和魂魄都给我吧……你累了千年,是时候让自己歇息一下了……』
  歇息?啊……她真的是累了……不停地被无数人误解,漫骂,从来没有人理解她,即使丝竹也一样……每个人都为了自己的幸福自私地伤害别人,她做了那么多,岂不是和傻子一样?为什么同样是落伽城的女儿,偏偏她要一个人承受那么多苦?
  『真是可怜的孩子……来,把一切都给我吧……从此以后,你再也不会痛苦了……』
  丝竹颤抖尖利的声音和那只魔的声音混在了一起,纷纷扰扰,令她痛苦不堪。
  “无论神界对落伽城做了什么事,他们是神啊!你怎么蠢到和神作对?!眼下诸神商议的结果就要出来了,你要我怎么办?!清瓷,你好自私!为了自己的愤怒痛恨,什么也不管,害了太白大人,害了神界,害了那三万可怜的人和妖,害了我!你不配做落伽城的女儿!”
  『来吧……你看你最亲近的人都这样责怪你,你还逞强做什么?反正你做什么说什么都无法得到他们的认同……你何不把一切都给我呢?快!给我!』
   “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那么狼狈,满身邪气,你早已不是我的妹妹清瓷了!她绝对不会为了一己之私伤害任何人的!你若还有一点良知,还有一点骨气,就马上 为自己之前的行为忏悔吧!我……我就算拼了命也会保你不死的!太白大人也绝对不想看到你被司月大人杀死!清瓷!不要再固执了,好不好?!我真是快被你的任 性折腾的累死了!”
  『快!把一切都给我吧!————』
  各种声音形成一股巨大的浪潮,瞬间将她没顶。
  难道真的要放弃么……?
   她咬着牙,身体里两股力量在剧烈地交战,仿佛生生撕扯着她的内脏,苦不堪言。恍惚中,她仿佛又回到了千年之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族人的尖叫,哭泣,声 声泣血;她在城楼上引火*****,火焰灼身的痛楚,千年如一日地在折磨她;她看到了文侯,他满身是血地拉着她,悲愤地嘶吼:“二小主!你骗了老夫!你骗 了老夫!落伽城十万子民……都给你害死了!”
  ……
  ……
  ……
  “噌”地一声,仿佛脑袋里有一根弦突然断了开来,清瓷陡然大吼了起来!
  “都给我……住口!”
  声音凄厉激越,在阴暗的牢房里不停震荡。
   一切忽然安静下来,丝竹惊恐地看着她额头上的心魔印一点一点变亮,如同新鲜的墨水刚刚画上去的一般,幽幽地发出森冷的光泽。清瓷剧烈地喘着气,半晌,忽 然厉声道:“亡国之鸟尚知啼血流泪,为何你却什么都不知道?!就是因为总是有你这种只知道献媚顺从的凡人,诸神才如此嚣张!你怕痛苦不愿意去记起当时屠城 的事情我也不怪你,只是你不该放弃自己的尊严!为了一个男人,来否定我的一切,你是我的谁?!你是我的姐姐丝竹吗?!”
  清瓷从未如此严厉地与她说过话,一时间丝竹完全被她骇人的气势吓住了,什么也说不出来。
   “情欲也好,卑下也好,那都是我们凡人自己的事情!凭什么诸神要插手?!难道就是因为有一点法力就可以任意规定别人的生命吗?!我做错了什么?!落伽城 十万子民做错了什么?!为了一点点应该拥有的尊严自由流尽了鲜血,耗尽了心力,就得到你一句不冷不热的没骨气和固执吗?!你什么时候成了神界的走狗?!”
  丝竹捂住嘴,浑身颤抖,只知道流泪。
  清瓷粗重地喘息着,似乎很辛苦的模样,心里的魔不甘心地四处肆虐,尖利的声音在她耳边不停地吼叫着。
  『快把一切都给我!给我!给我!给我!』
  她恨然地低语:“住口!我说过,你若要抢夺我的身体,须得要比我还恶毒才是!千年以来,你除了给我力量之外,一点用都没有!现在要你何用?!三万铁骑,十万子民,我自用鲜血来偿还!你能做什么?!”
  心里的魔忽然哀叫了起来,声音慢慢变弱,『你……你要吞噬我……』
  她冷笑了起来,眼底邪气冲天,“千年以来,你也辛苦了。你若安分一点乖乖给我力量,或许我还会考虑报答你!偏偏你总是不甘心为我驱使,想方设法迷惑我,这就是你的愚蠢之处!我不与你争辩不是因为词穷,而是我根本不屑与你说什么!心魔,不过如此而已!”
  她的手掌忽然猛地一捏,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用力一搓。那只魔尖叫了一声,忽然就没了声音。她的周身忽然迸发出惊天动地的黑色光芒,如同袅袅上升的烟雾,身上所有的链条都开始震动起来,发出碰撞的脆响。
  丝竹骇然地发觉自己手里握着的铁栏杆也开始震撼,原来链条和栏杆上那些古怪的花纹都是抑制妖气和邪气的,此刻感受到清瓷身上迸发的邪气,顿时有了反应。
  眼看那些链条越收越紧,几乎要嵌进骨头里去,丝竹几乎不敢再看,只是哭泣着慌张地从袖子里掏出一大串钥匙,抖着手拼命地要把其中一把塞进牢门的钥匙孔里去。偏偏越是害怕越是不能对准,急的她越发哭得哽咽。
  “清瓷!对不起!对不起!我是来放你出去的!我……好不容易从司月大人那里偷来了钥匙……我……早便该放你出来的!你……再忍一忍!我马上就好了!”
  为什么要和她说那么多废话?!难道她当真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妹妹死在眼前吗?!
  清瓷艰难地喘息着,脖子和手腕脚踝越来越痛,偏偏自己的力量越大那链条就收得越紧,眼下一点力量都没有了。她转过头去,对丝竹微微一笑,柔声道:“你的……胆子也大了不少……居然敢从……那个母夜叉那里偷钥匙将我这个第一要犯放走……不要命了吗?”
  丝竹只觉得心里一阵绞痛,连眼泪都流不出来。看着她百年来第一次露出曾经那种天真带着戏谑的笑容,她觉得自己快死了,眼前阵阵发黑,万种滋味都同时侵袭了上来,她反而镇定了下来,飞快地打开门,顾不得里面的漆黑积水淹没了脚背,直接奔了进去。
  “还痛吗?”她将清瓷身上所有的链条一股脑全部解开丢在地上,攀住她的肩膀急切地问着。
  清瓷什么都没说,只是一把抱住了她,紧紧的,热烈的。
  “丝竹……丝竹……你快逃走吧!放了我是死罪!神界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以后也不要再想着神界什么的了……对不起,我破坏了你的幸福,我却还不起你……”
  丝竹苦笑了几声,“是谁说的?落伽城的儿女只流血不流泪,我实在不如你……别说废话了,快走吧!不要……枉费了我一番苦心……”
   她将清瓷推开,温柔地替她理了理头发,柔声道:“日后总可以相见的……你是我唯一的妹妹,我不保护你,保护谁?你的脾气阴冷,个性固执,离了我……可要 自己小心……我只盼,你能好好生活……清瓷,我说的一切都是恨你不懂得让自己轻松一点……以后不可这样了,知道么?”
  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哽咽道:“千万不要死……清瓷!就算为了我……”
  清瓷摸了摸她的脸,轻笑道:“别哭了,我这就走,尽量不让自己死了。你也保重……”
  丝竹站了起来,奔向牢门,轻道:“不行!我不放心你!你现在快去外面,找个地方躲起来!我马上去噬金宫收拾一些东西,我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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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3 13: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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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修改)  
  步出坠天狱,出乎意料,半个看守的人都没有。是这些神对坠天狱里的咒法有自信,还是有人做了手脚?眼看大门敞开着,似乎特意为了让她逃走,以往监守严密的坠天狱,此刻居然连半个影子都没有。
  其实她不用多想,从丝竹进来的时候,她就猜到事情和太白有关了。如果不是有五曜对这里动过手脚,支开看守的人,丝竹根本不可能进得来。恐怕连钥匙,也是太白支开司月,让丝竹去偷来的。
  她叹了一声,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再做什么都已经没有意义。太白对她的专注温柔,现在想起来如同梦一样,看不开的人,究竟是他,还是自己?让她活下去吗?哪怕她是一个根本只有恨的怪物?
  周围是荒芜的麝香后山,月光透过光秃的枝桠,映在地上,影影绰绰,仿佛无数张牙舞爪的鬼怪。她没有犹豫,抬步往断念崖走去,麝香山只在那里才有通往外界的出口。
  一路上没有一个人,平时人来人往的麝香山,今日不知为何萧索异常,一直到了天绿湖畔,三万铁骑的鲜血尸体依然放在那里,没有人清理。湖边盛开着无数血红的花朵,许是被三万人的鲜血浸透,越发妖艳殷红。
  她慢慢走过去,伸手捞起一朵花,温柔地看了半晌,忽地将那花贴在了额头上。
  她嘴里喃喃念着什么,然后额上的心魔印陡然闪亮起来,那朵花顿时变成了半透明的色泽,随着她念的声音高低,渐渐有点点血色光芒从花蕊中溢了出来,绕着她的身体,上下盘旋,仿佛有生命的一般。
  她忽地一展袖子,那些荧荧光点顿时飘散开来,将天空都映红了,仿佛突然降了血雨一般。她默默地看着那些光点落进土里,瞬间消失,唇上却漾出了一抹笑容。
  她等了好久好久,可是在这成功的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却是如此平静。没有声嘶力竭追在后面的诸神,没有哭到肝肠寸断的丝竹,只有她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天绿湖边,品味着千年的执著。
  其间苦涩也好,痛楚也好,失落也好,现在都离她好远。她从没有如此*****,原来千年之前,她也曾如此天真自由过,折磨了她千年的心魔和愤恨,一切的帐,今天终于算清了。那些故作的圣洁,那些虚伪的光明,神的美丽外衣,现在开始,要被她一件一件脱下来……
  她将那朵花塞进袖子里,含笑看着湖畔的恶之花,如同被施了什么魔法一样,在一瞬间全部发起光来。暗夜深沉,这些如血的红光一直蔓延到了断念崖,花朵随风摇曳,遥遥望去,如同流动的血河。三万铁骑的鲜血,没有白流。
  身体里忽然一阵锐痛,仿佛被一根针狠狠扎了一下似的,有一种古怪的寒气从胸口渐渐往四肢蔓延开来,她不禁张开口,一口漆黑的鲜血被她喷在地上,化成了黑色的冰。她默默抬手抹去嘴角边的血迹,呼吸渐渐困难起来。
  她早知道的,用凡人之身召唤心魔就已是她的极限,何况她还吞噬了心魔,能撑到现在,根本是奇迹。眼前的景象开始模糊,体内的寒气却越来越凌厉,顺着她的经脉骨骼,飞快地流窜,她觉得整个人好象马上就要结冰一样。
  丝竹……
  她的心里忽然微微地痛了一下,即使到了现在,她还只会让她哭泣失望么?她咬了咬牙,奋力迈步往前走去。
  月光今晚不知为何,温柔到感伤,为她蹒跚的身影镀上一层银辉。没有风,她漆黑的衣裳却轻飘飘地,仿佛她整个人马上就要化成烟雾,融化在月光下。她的头发披散在背后,一寸一寸地染上了月一般的白。
  她忽然回过头来,双眼炯炯,直直地看着突然出现在身后的那个人,然后她微微笑了,带着狐狸一般的狡黠。
  “太白大人,一切可好?”
  她的声音与眼神一样狡黠,却有一种久违了的俏皮在里面。站在她身后的,正是太白,白日刚刚被司月把伤治好,现在又阴魂不散地跟了过来。
  他深深地看着她,忽然一步上前,将她紧紧地搂进了怀里。
  “清瓷……清瓷!”他贴着她的头发,痛苦地,低声地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对不起,我来迟了……”
  她的头发飞快地在他眼前变做了雪一般的白,可见她的身体已经被心魔侵蚀到了严重的地步!如何还能一个人这样走着?
  “我马上帮你将心魔的力量封印起来!”
   说着他就要伸手盖上她的额头,却被她轻轻握住了。她看着他,似乎从来没有这样仔细地,深入到了灵魂最里面的那样看他。她分不清自己的心里,对这个人到底 有着怎么样的情感。他的温柔如此悲伤,承载了与她一样强烈的痛楚。或许在千年之前的那次惊鸿一瞥,他们就注定要这样的方式来纠缠。
  她微微一笑,甩开他的手,转身轻盈地往断念崖方向跑去,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只黑色的蝴蝶,袖子就是她美丽的翅膀,雪白的头发在空中飞舞,于他是一个美好的,不能触碰的梦。他愣了一下,急忙追了上去,两个飞奔的身影,在夜色下有一种异样的协调。
  月光被乌云遮掩,阵阵寒风呼啸而来,天色竟然在这个时候变了,风里夹杂着湿意,似乎马上就要下雨了。她什么也没注意,什么都没看见,只是用力地全心全意地奔跑着,好象要将所有的生命,都投入在这里面一样。
  断念崖陡峭尖利,她却轻飘飘地就这样攀了上去,脚都没沾地,行经之处,留下一条黑色的冰道,她的口中不停喷出鲜血,落在地上就结冰。
   心里突然有一种汹涌的,猛烈的情潮,咆哮着在身体里面肆虐,痛到不能呼吸,仿佛这么久以来蛰伏在心底的某种东西突然觉醒,伸出爪子,将她伤得体无完肤。 她颤抖着闭上眼睛,几乎就想这样乘风而去,她张开嘴,想痛苦地大吼几声,又想将心从胸膛里掏出来丢得远远的,可是她却发出了类似受伤的小兽一般的呻吟,鼻 子里一阵热辣,眼泪都涌上来了。
  暴雨突然降临,疯狂地砸落在她头上身上,冰冷的湿气从皮肤里钻了进去,好象要把她的心也淹没。她从未美丽的如此狂野过,几乎像一只走到了末路的蝴蝶,癫狂肆意地张扬着最后的艳。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一直叩在她心上,好象马上就会拨开她的血肉,窥视她的最深处一样。
  她忽然一个跳跃,整个人拔地而起,宽大的袖子张了开来,轻飘飘地落在了崖顶。暴雨倾盆,她却意外地发觉崖顶上有好几个人,司月,岁星,镇明,荧惑,还有……丝竹!她僵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岁星将丝竹轻而易举地制住,把她的胳膊用力扭向后面。
  丝竹见到她,如同见到鬼一样,骇然地尖叫了起来!
  “清瓷!?你为什么会来这里?为什么不先走?!”
   她一出坠天狱就被司月发觉了,认定她私自放走第一要犯,背叛神界,立即将她制了住,逼问清瓷的下落。她本打算无论如何都不说的,可是又怕司月大肆在麝香 山派人寻找清瓷,她刚刚受了那么多苦,如何能躲过诸神的追击?于是她便撒谎,说两人约定在断念崖顶见面,企图将他们的注意力分开,好让清瓷独自逃离。
  本想这断念崖绝少人迹,高耸入云,无论下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诸神都不方便立即下去处理,也为清瓷争取一点时间,却没想到她居然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来到了崖顶!这……难道是天意吗?!
  谁也没说话,就连平时最嚣张的司月,也只是冷冷地与清瓷对峙着。太白将清瓷揽在身后,沉声道:“司月,她是我的人!自有我来教诲她!无须你来插手。”
  司月恨然地看着他情急爱怜的模样,心里似乎有数万只蚂蚁在噬咬,又痛又酸,一心只盼着可以立时杀了那女人,又盼着太白立即悔悟过来,投向她这里,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
   岁星一向与她交好,眼见司月脸色惨白一片,显是气到了最深处,不由开口道:“太白,五曜之中一直唯你最有威仪,你从来都是作为五曜之长来引导我们的。现 在你当真为了一个妖媚凡人女子,放弃数千年的修行吗?要知道,神堕落之后,是连魂魄都保不住的!你还是一意孤行吗?”
  太白没有说话,只是死 死地攥着清瓷的手,怎么都不放开。镇明皱了皱眉头,正要开口相劝,却听司月冷道:“你当真为了那个女子,连死也甘愿么?当真好笑!千年之前,是你屠杀了落 伽半城子民,她如今招惹心魔,叛逆神界,都是因为你当初的行径!你于她分明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你却以为这般心思能打动她么?这当真是天大的笑话!”
   太白脸色陡然变得苍白,只听司月又道:“叛神清瓷,居心叵测,招惹心魔,企图以凡人蜻蜓之力只手颠覆神界,狂妄且目光短浅,实在是罪大恶极!五曜太白, 为情欲所惑,包庇第一要犯,设为连带罪。叛神丝竹,企图偷偷放走要犯,罪不可恕。今将三人神籍剥夺,太白押入坠天狱待审,丝竹和清瓷立毙于此!荧惑,镇 明,岁星,动手!”
  她猛地一甩袖子,只见那颀长的水袖立即化做了两条玉色的龙,千折百转地往丝竹那里缠了过去,而丝竹给岁星制住,丝毫也动弹不得,只好闭上了眼睛,硬着头皮等着被那水袖扯得粉碎。
  太白身子微微一动,眼看便要出手救人,却听司月厉声吼道:“太白!你当真要反了吗?!”他愣了一下,出手立即缓了下来。电光火石间,只听清瓷冷笑一声,手指轻轻一弹,一道血红的光顿时窜了过去,“嘶啦”一声,司月的袖子顿时裂了开来,纷纷扬扬地撒了一地。
  司月眼神陡然转狠,话也不说,整个人化成了一道月光,立时窜到了清瓷面前,举手便是一掌,快到来不及反应。
  快!一切都快到不可思议!场面突然乱了起来,司月和清瓷就这样斗到了一处。众人是第一次见到清瓷的功力,只觉她身法柔软,动作却诡异之极,黑色的衣裳猎猎作响,舞成蝴蝶一般。黑色的雾气缭绕在身体周围,更映得那张脸新雪似的白,一双眼勾魂夺魄,比星辰还亮。
  太白大急,立即便要上去阻止,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会和同僚斗在一处!身体刚动了一下,岁星却立即挡在了面前,阴森地瞪着他,厉声道:“太白!你若真要出手,不要怪我不讲同僚之情!”
  话语间,镇明已经亮出漆黑的念珠,上面隐隐闪烁着银色的咒文,眼看他就要将念珠抛出,丝竹一得自由,不顾一切地冲了上来,狠命抱住镇明的腿,哭喊道:“求求你们!别杀清瓷!别杀她!”
  她浑身颤抖着,几乎是豁出了命地尖叫道:“别杀她!别杀!清瓷有任何罪,都由我来承担!把我烧死也好,活剐了也好!只求你们别伤害清瓷!她……她是我……我唯一的亲人了!”
  镇明皱起了眉头,好半晌才放下念珠,叹了一口气。
  “痴子,痴子!她早已为心魔侵蚀,又贪心将它吞噬,即使我不杀她,她也活不了多久了……可叹,可怜……诸神感化了千年,你们总是不能感悟真道,情欲噬心。也罢……我就不杀她!让你看看反抗诸神应该付出的代价吧!倘若日后你可潜心修炼,我就饶你一命。”
  丝竹已经哭到哽咽难言,镇明的一番开导之言,她只听进去了那句“我不杀她”,顿时如同捉住了救命的稻草一般,死死地抓着他的袖子,怎么都不放手。
  他将丝竹从地上扶了起来,对岁星说道:“她迟早要死了,恐怕连今晚也活不过,暂且让她们姐妹单独待一会罢了。凡人情欲难泯,也是无奈。何苦逼得太甚?”
  岁星犹豫了一下,缓缓将手放了下来,半天才轻声道:“太白……你也别再执迷不悟了……我们是神,岂能被凡人诱惑?她……也活不久了,不如不要再强了,最后的时候,感化她才能体现神威啊……你说对么?你这样护着她,只会让她更看不开而已……”
  司月厉声喝道:“岁星!镇明!你们也要反了吗?!这种妖孽,如何能让她多待在麝香山一刻?!如不杀了她,怎能显我神界之威?!”
  话音刚落,只觉脸颊忽然给一道厉风擦过,顿时火辣疼痛,她又惊又怒,捂住伤口,阴森森地看着清瓷。暴雨如倾,清瓷的身上全湿透了,而那双眼,即使隔着雨幕,却依然亮得可怕。
  “便是杀了我,一切也不会如你所想的那样发展。嫉妒的滋味如何?看到你们染上情欲的模样,真是快活!”
  她大笑了起来,邪气十足,额头上漆黑的心魔印越发张扬,而那一头雪白的发,在暗夜里看来分外刺目。
  “什么圣洁清明的神界!什么慈爱世人的诸神!不过如此而已!你们既然喜欢装模做样,说自己不懂情欲,我便让你们懂!恶之花的滋味,留给你们以后慢慢品味吧!我不行逆天之事,我只诱惑天而已!既然总是要腐烂的,干脆大家一起堕落!”
  她从袖子里掏出那朵血红的花,缓缓在掌中揉碎,一边轻道:“落伽城十万子民,宝钦曼佗罗三万铁骑,这些鲜血还不够将神界淹没吗?司月,你错了。我恨的不只是太白。神也会犯罪,神的罪,既然天不惩罚,那么就由凡人来惩罚,人之能,并非神妖所能理解的……”
  她将那化成血水的恶之花抛了出去,只听天地间一阵巨响,断念崖下竟然平地涨起数丈血海!波涛汹涌,将八大行宫全部淹没,即使身在崖顶,下面女伶神官的惊呼依然清晰可闻。众人脸色大变,竟然让她在眼皮子底下做出这等恶行?!
  太白立即便冲了过去,脸色铁青,话也说不出来,只死死地看着她。她冷冷地与他对望良久,才森然道:“你们杀了多少人,就有多少血在里面!那是你们神的罪!事到如今,我与你已经没有干系,我的生死,与你无干。千年的恩怨,到此为止了!”
  她转身就往崖边走,雪白的长发如纱,即使暴雨也不能掩其光华。太白只觉心里一阵大痛,但怎么也不能就这样看着她离开自己,他追了几步,伸手要捉她,却被她轻飘飘地闪开了。
  “清瓷……你真的要离开我么?”他喃喃地问道。
  他是宁愿她心里恨着他,也好过没有一点痕迹的……或许卑鄙的人是他,宁愿她放不下千年前的仇恨,心里记挂着他也好。可是如今她那么潇洒地就走了,难道她心里真的没有他?
  清瓷回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太白大人,你在说什么呢?我从来也没接近过你,又谈什么离开呢?”
   太白只觉天都塌下来一般,雷电轰鸣,每一道都狠狠砸在自己身上,痛进了深处。他怔怔地看着她,这个人离他这么近,近到他其实一抬手就可以将她抢过来带 走,可是他却迈不出那一步。一直到现在,他才知道,他们之间,早已隔了天涯,如果走近,下场就是粉身碎骨,再大的热情,再温柔的抚慰,也无法拉近。他们都 已经站在最边缘上,如果突破那层底线,等待他们的是崩溃毁灭……
  一切忽然安静下来,她就那样慢慢地走着,执著而认真。欠了她的,她欠的,今天总是要算个清楚了。她抬起头来,让暴雨冲刷着身体。十一月的雨,冰冷刺骨,她忽然想起玄武,心里不自觉地涌上了温暖的感觉。
  身后的司月厉声叫着什么,她都没听见。啊,玄武……现在的回报,是不是有点迟呢?
  丝竹和太白的吼声也传了过来,她却什么都听不见了。身后突然有炽热的气息喷来,点点火光萦绕,她本能地回过身去,胸口忽然一热,有些喘不上气来。
  她神色涣然地看着对面的那个人,是荧惑,只有他,眼神比冰还冷。他的胳膊极缓慢地贯穿了她的胸膛,神火在她身体里燃烧了起来。漆黑的鲜血,顺着她的衣服,他的手臂,慢慢滴落在地上,仿佛某种粘稠的液体。
   暴雨的声音渐渐清晰,丝竹的尖叫声,太白的呼吸声,一切都清楚无比。她忽地抬手,一把捉住荧惑的手臂,诡异一笑。荧惑震了一下,只觉她的血液极冷,从他 的皮肤里一点一点地渗透了进去,顺着经脉一直流到身体深处。他难得露出惊骇的表情,竟然没有办法将这个女子推开!清瓷咳了一声,一口漆黑的血喷在他脸上, 也同样冰冷,同样缓缓地渗透进去。他倒抽了一口气,只觉似乎有什么让他战栗的东西跑进了身体里,脑袋里的声音顿时乱了。
  正在惊骇,清瓷却用力将他的手抽了出去,一把将他推开。漆黑如墨的鲜血顿时如同涌泉一般喷洒出来,在她纤细的身体下面聚成一滩墨黑浓稠的小池塘。胸口被贯穿是致命的伤,她的肩膀却依然挺直,昂然地站在崖边。
  “玄武……”她的声音极低,如同耳语,“我只是个懦夫罢了……但我现在自由了,真的自由了……”
  她的眼泪流了下来,和冰冷的雨水混在一起,极烫。
  黑色的身影忽然顿了顿,然后纵身而下,飞快地劈开云雾,三千白发飞扬起来,是她最后的一点美丽。
  丝竹没命地冲到了崖边,神魂俱灭地看着幽深的崖底,这是真的吗?不是真的吧……
  “清瓷!清瓷!”
  她的妹妹,唯一的妹妹,唯一的亲人,被神杀死了……被她最尊敬的神……!
  她的心里忽然一痛,几乎要将身体生生撕裂。
  她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什么事情都想不到,只是本能地想离开这里,离开,离开!离开!!
  她转身就走,却完全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鼻子里一阵巨痛,眼泪怎么也止不住。落伽城的女儿,可以流血,不可以流泪。她咬着牙,满脸的泪水,被雨一淋,全部混杂在一起。
  司月松了一口气,走向一直发呆的荧惑,放柔了声音,轻道:“你又立了一大功,现在下去吧。虽然我没有麝香王的权力,可以赏你什么东西,但是我为神界有你这样公正冷面的神而自豪,你……”
  她话还没说完,只见荧惑猛地转身就走,如同不闻一般,那些原本沾染在衣服和手臂上的漆黑鲜血,此刻居然全部消失!她吃了一惊,也有些恼怒,可是却不敢大声呵斥他,眼睁睁地看着他下了断念崖,消失在视野里。
  太白静静地站在原地,什么也没说。司月的声音,镇明的声音,岁星的声音都在他身后交织着响起,他却什么都不想听。脸上有汩汩的温暖的感觉,落在唇边,泪水一般的苦涩。他一把抹了去,决绝地追了上去。
  就让他毁灭吧,崩溃吧。幸福这个词,曾是他的渴求,但他到现在才知道,人想得到一点点的幸福,原来是如此困难的事情。人和神的矛盾,他到最后也没能看破,可是如果抛去他神的身份,抛去她凡人的身份,他可以奢求一点什么吗?
  断念崖,断念崖……果真是要人断念么?
  他忽然纵身一跃,黑色的衣角决绝地打了个卷,整个人瞬间就没入云雾之中!司月肝胆俱裂,急忙冲了过去!
  他跳下去了?跳下断念崖了?为什么?为什么?!
  “太白!”她突然尖叫着,没命一样地跑了过去,眼看也要跟着跳下去,却被同样震撼的镇明一把扯住。
  “你也疯了?!下面是和印星城的结界!”他厉声地说着,忽然拉着她转身就走。
  “一个凡人的女子而已,却将事情弄得这么大!你最近未免太毛躁了,司月!”
  她一个劲地哭着,什么都没听进去。她的太白……太白……她那些不能说出来的感情,那些隐藏在心里最美好最可怕的东西,现在都没有任何意义了……什么都没了,没了……
  镇明给她凄厉的哭声哭得心烦意乱,回头刚想好好斥责她一番,忽听崖底传来山崩地裂一般的巨大声响,然后脚下一阵剧烈的震荡,平地里迸发出刺目之极的光芒,如同地下忽然升起另一个太阳一般!
  结界?!这样激烈的反应,莫非是结界给太白和清瓷撞破了吗?!司月震撼到哭都忘了,只怔怔地看着那些迸发的光芒发出五彩的色泽,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摇晃,连镇明都有些站不稳,急道:“果然是结界出问题了!我去看看!”
   他甩开司月,转身就往崖底跑去。连着跳下去两个人,一个是吞噬了心魔的拥有可怕能力的半神,一个是五曜之长,看这个情形,就是结界给撞破了也不是没可 能!四方神兽那里一直行事古怪神秘,多亏和麝香山连在一起,才不至于发展到与五曜分裂的地步,此刻一旦结界被破,神界恐怕立即就会分裂开来!
  他要赶快去修复结界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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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3 13:5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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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方,印星城——
  一个穿着白色袍子的男子静静地站在中庭里,似乎在等着什么,月光照在他浅金色的发上,呈现出一种诱惑的蓝,异常美丽。
  不一会,四面就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朱雀的大嗓门老远就传了过来。
  “刚才的震动是怎么回事?结界出什么问题了吗?!”
  只一瞬间,立即有三个男子聚在那人身边,其中一个穿着白色狐裘,辫子粗长,正是玄武!
  那个浅金色头发的男子没有转身,好半晌才轻声道:“结界给人撞破了,现在正是脱离麝香山的机会。青龙,你去引导印星城,布上自己的结界,防止麝香山再修复被撞破的结界;朱雀,你去安抚城内其他人,让他们不要惊慌;玄武,你和我来……去结界处看看。”
  三个人一一遵守号令,朱雀和青龙径自下去了,中庭里只剩下玄武和那个男子。过了好半天,那个男子才开了口,“玄武,你为了一个凡人女子擅自离开印星城,因此将你四方之长的尊称撤消,你可后悔过么?”
  玄武没有说话,过了一会,那男子才轻道:“也罢,我们就去看看结界吧,我直觉会发生什么好事。”
  “白虎……!你……什么意思?”玄武终于沉不住气,问道。
  白虎回头,微微一笑,那张脸斯斯文文,就如同一个孱弱的书生,眉清目秀,连说话的声音都是轻柔安宁,一点威力都没有。
  “去看看吧,现在四方之长是我,你不该问这么多,对不对?”
  (第一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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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08-03 13:54:00

关于第一卷恶之花的一点废话  
  第一卷就这样结束了……当然,关于清瓷和太白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我还是留了个谜底……啊哈哈,当然其实是留个希望,我不打算让他们死,但是第一卷他们的确已经“死”了的。
  下面我们来说说人物。
   清瓷:她是我塑造的最痛苦的一个人物,偏激,阴冷,偏偏还要带着一点天真。我是舍不得她死的,毕竟她是凡人追寻自由的象征,但是如果不死,下面的故事就 没办法发展了,毕竟她只是第一卷的主角。她和丝竹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性格,一个激烈,一个善忍,同样面对仇恨,她的恨要比丝竹激烈很多。她对玄武其实是有一 种朦胧的好感的,但是她千年以来都沉浸在痛恨的情绪里,所以下意识的不去承认自己的感情;至于对太白,那是一种单纯的由恨而产生的专注,加上太白突然对自 己动情,更让她觉得意外而加重了那种专注。我只能说,她不是喜欢太白,也不是爱太白,她对他有一种超越这些感情的专注,如此而已。
  丝竹: 唉,要怎么说呢?我并不喜欢她这样的人,但是她也是有优点的。因为不敢去恨,所以选择去爱,在她的意识里,只要不将太白这个仇人忘了,用什么方法记在心里 都是一样的。其实她就是这么简单的一个人,胆小,也挺懦弱,但却是文中最真实的人物了,她的个性很贴近现实。
  太白:很多朋友都觉得他的感情 动得太突然,那可能是我前面没安排伏笔的原因。的确,他在开始看到清瓷的时候就已经动了心,但是,他一直不知道自己对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反正心 里其实一直记挂着,但是自己却不太明白。一直到他了解了黄泉和水妖的爱情,才发觉其实自己或许也是爱着清瓷的,可以说是为了黄泉他们的爱情所感,也可以说 他其实是终于明白了自己的心。这个人物淡如清水,那是因为我觉得文中感情激烈的人,只要一个就够了,多了,反而觉得烦躁,他其实就是一个模糊的神的典范, 并没有什么自己的个性。所以其实我不是很喜欢他~嘿嘿。
  玄武:这个人物我非常喜欢,后面也会有很多他的故事,基本算是伏神这个系列的半个主 角。我是想将他塑造成惊才绝艳的一个人物,但是貌似不太成功……主要第一卷对他着墨不多,但是在伏神的下部,会着重写他。可以说,他是我理想中的那种男 人~~恩,关于他,以后自有故事叙述,这里就不多说啦~
  司月:这个女人我其实不是很讨厌,因为她虽然可恶,却是诸神里面性情最“真”的一 个。对权力的欲望很明显,对太白的感情虽然不敢让别人知道,但是却表现的不够隐秘。喜欢就喜欢到底,讨厌也讨厌到底,所以她其实是一个淋漓尽致的人。但剧 情安排,她的结局恐怕没办法好到哪里去,我也只好叹几声了。
  辰星:哈哈,这个人是五曜里面最怪的一个。关于他,我到现在还没将他的性格塑造完全。其实辰星很厉害,嘴上总是说着心里澄净就不怕外魔引诱,但是他其实是一个很容易动摇的人。我很喜欢他,所以后面会写他的故事。
  猫妖皇子端木:这个小可爱是我一直想写的一个人物,感觉这种可爱的男孩子,只有漫画和小说里出现才不让人反感了~其实他有很男人的一面,伏神结束之后,我会在绝世妖男系列里面写他的故事。
  基本主要的人物都说到了,下面来说说第一卷所表达的思想……(感觉很沉重的样子~)
  其实就是围绕着神的观念和人的观念来写的,因为不想写一个理念颠覆另一个理念的故事,我觉得强迫别人接受自己的思想是一种很残忍的行为,所以清瓷并没有强迫神来接受她的想法,她只是让他们自己体会“情欲”的味道,然后选择了死亡。
   至于心魔,那是一个没有形状没有身体的一种恶念而已,它附上了清瓷的身,在她*****的时候救了她的命,其实是有自己的企图的。或许我没有将它写得仔 细,其实心魔这种魔,是专门依附在人或者神身上的。一旦被附的人心志脆弱,它就会吞噬附者的魂魄,将身体占为己有。可以说这是心魔的生存方式,它生存的目 的就是夺取人的躯体和灵魂。它是恶念,所以专门迷惑痛苦迷惘的人心,一旦为它所惑,很难逃脱。也可以说,心魔其实就是每个人心里的恶念,使用得当,就可以 得到力量,使用不当,就会被自己的邪恶吞噬,就这么简单~~
  在下一个故事里,就是第二卷,我会塑造一个同样反抗神界,但是却是用完全不同的 方法来抗拒别人强迫自己的一个女子。如果说清瓷是一个激烈的人,那炎樱(就是第二卷的女主)就是一个柔性的,韧性的人。她和丝竹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她并不像 丝竹那样仰慕诸神,她对神是另一种态度,以后会写到。
  至于前面的人物里为什么不加上荧惑,那是因为这个人没什么好说的,就一个字:冷。
   他在徒手杀清瓷的时候,染上了她的血,那些血是有毒的,所以他会发生一些变化。这个人其实没有心,没有任何感情,因为他不像其他五曜是由人修炼而成,或 者是神的子女,他不是人,他是从火里化出的精灵,所以他完全不懂任何爱恨情仇,对于他而言,最舒服的时候就是坐在神火宫里的樱花树下,呆呆的看天。
  基本上这是一个很容易塑造的人物,但也是很难塑造的人物。这样的男子言情小说里几乎千篇一律,但是出彩的很少。至于在奇幻里,估计也是很常见的一种类型。他的心理变化一定要微妙,必然要有一个事情能打动他,不然他永远是一块冰,一团火,谁都不能接近。
  说了这么多,其实这个文还是有很多缺点,我很明白那些缺点。但是时间比较紧,我也只能尽量去写,这是初稿,完成以后还会再修改。我也说过,我就用最快的速度,最直白的方法,将故事展现出来,希望大家不要嫌弃我简陋的文笔和构思~~:)
  伏神系列是我一直想写的故事,我一定会将它完成!可以说也是我一直以来想写的一个梦吧!美梦一定要做完~我就是这么想的~
   关于人物塑造方面和情节方面的灵感,恩,我就坦白吧,其实清瓷的灵感来源是一个音乐MTV~上面那个唱歌的女子我实在很喜欢,所以就用MTV上的那个形 象来写这样一个人物。至于情节……我是一边写一边想的……基本写文之前,先设定人物,然后把故事大概想一下,就开始写了。细节,情节的发展,都是随着文字 跑,如果觉得该仔细,我就仔细,该略过我就略过,缺乏一个系统的整体。
  所以我的文可能有时候会让人觉得神经质……忽快忽慢,有时候无关紧要的人物也能写很多……恩,我会在后面修改的。
  话就不多说了,明天继续第二卷的故事,希望能在十一月前,将伏神上部完成~~
  谢谢大家给我的鼓励和支持!我会努力写好的!亲~鞠躬,退场~
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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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莲

只看他

2012-08-03 19:04:00

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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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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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的思念

只看他

2012-08-06 03:0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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