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那官府便不管此事?”
“当然管了,如此大的一件事,怎可不理?后来又派了官兵来缴匪,可是这山如此之
大,怎么是一件容易的事?”那声音顿了一顿道:“又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才将这匪乱平息
下来,将那土匪逮了,在这里就地正法,以泻民愤,可是这里,死了太多的人,煞气太重
~”说着,不禁哽咽起来、
“你莫要伤心,再说下去!”王子进在那边急道。
“后来再在这里建了驿站,却是总是有凶险之事,便不了了之了!”
“什么?”王子进和绯绡听了这话不禁着急,眼看这天色已晚,这茅屋中又甚是简陋
,这要到哪里去投宿啊?
“二位莫要着急~”那声音接着道:“向前西南方向五里处有一处小城,二位可去那
里!”
绯绡听了,忙道:“多谢了!”眼见天色甚晚,那屋子不可久留,忙要出门牵马。
“公子,可要考虑清楚,那城中可没有任何不干净的东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绯绡听了不禁不悦。
“公子与我,本是异类,那城中有一个甚是有名的道观,公子去之前,可要考虑清楚
啊”
“呵呵,你莫是小瞧我了!”说着,拉了子进,推门便走。
突然又回头冲那茅屋中人说道:“你也莫要留恋了,赶快去投了胎,下世再做人吧!
”
只听那茅屋中传来笑声:“我要走了,谁来给过客们指路呢~”然后便并无声息了。
王子进在马背上,只见那茅屋的门黑栋栋的,里面阴恻恻很是吓人,再看周围,天已
经完全黑了下来。
“子进快走吧!”绯绡说道。
“唉~,你当真要去那里?不怕人把你收了?”王子进担心道。
只听绯绡在马上笑道:“收我?有那么容易吗?还不知道是谁收了谁呢?”说着,策
马跑到前面
王子进见前面他白色的背影,在阴暗山里,显得分外刺目,仿佛要被这黑暗吞噬了一
般,心中竟有一丝不好的预感,不由担心起来。
两人心下着急,忙加紧赶路,却没有想到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前面竟已出现灯火,一
簇簇,将黑夜点燃。
“到了!”绯绡勒马停住。
只见两人面前一个宏伟的门楼,青砖的城墙上面写着“都丰”两个大字,看那气势,
这城的规模似是不小,这山中有如此大的一座城实属罕见。
“这城名委实有趣!”绯绡笑道
“如何有趣法,估计是祈愿万事丰盛顺利的意思吧!”王子进见那城名倒甚是吉祥。
“子进莫不是没有听过传说中的鬼城便叫‘丰都’吗?这城名叫‘都丰’明显是反其
道而行之,暗示此城中没有鬼怪!”
“哦~”王子进恍然大悟,见那城确实不是一般,现在已是黑夜,那城门竟是大开,
守卫的人也一个不见,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
“如此托大,我倒要看看这里有什么人坐镇!”绯绡说着,已然策马奔入那城中。
王子进见了,急忙也跟了进去。
只见里面灯火通明,一副繁闹的竟像,再往前走去,还有夜市尚未散场,里面好多小
贩在出售当季瓜果蔬菜和自家产的布匹之类。
如果说开封的繁华是灯红酒绿,那这番热闹则更接近寻常百姓的生活。
王子进和绯绡见了不由惊叹,“没有想到这小城之中竟是如此繁华!”
旁边一个小贩听了,忙道:“二位可是新来,有所不知啊!”
“这里莫非有什么明堂不成?”王子进道。
“明堂倒是没有,只是这里风水甚好!”说着指了指两人来的方向:“那边原是个驿
站,以前出了太多凶事,所以周围的城镇也跟着衰败下去!”
“只有这城例外吗?”绯绡问道。
“不错,因这城中有一个很著名的‘青云观’里面的道长很厉害,寻常冤鬼不敢来犯
,甚是安全,做生意也是一帆风顺,所以这城中的首富,便将周围的城镇都组织起来,这
里便日渐繁华,成了这一带出名的物品集散地。”
“原来如此!”两人听了,觉得甚有道理,原来这都丰城是借了那驿站之事才发了大财。
两人见天色已晚,忙和小贩打听了客栈在哪里,去投宿了。
绯绡自是又寻了一个很是昂贵的客栈,又是要求有锦缎被褥的床铺,王子进见了也拿
他没有办法,明明只是一只狐狸,却如此乐于享受。
“明日我们便去周围转转吧~”绯绡又坐在桌子旁喝酒吃鸡了。
王子进听了这话不由惊讶:“明日咱们不抓紧赶路吗?要在这里逗留什么?”
“这城中有趣的事好多啊,很邪门啊,我还要去那道观探探虚实~”
王子进听了不禁捏了一把汗:“绯绡,我们还是快走吧,你又何必和那些牛鼻子牵扯
不清呢?”
“我只是要看看什么样的人这样托大吗!”看来是下定了决心。
“你呀,这都丰繁华还不好,还非要说这里邪门,难道都是一片破落才不是邪门了?
”
“嘻嘻!”绯绡笑了两声,不去理他,自己独自啃鸡,肚里不知又在打什么算盘。
王子进见说服不了他,自己早早去睡了,看着绯绡在灯下连吃带喝,不由好笑。但是
自进了这城,心中便不甚塌实,只希望绯绡和自己能平平安安的出了这个人间的净土吧。
次日,两人睡到晌午,收拾了一下便出去了,王子进只觉得外面阳光明媚,照得人暖
洋洋,没有半分秋日的样子了。要不是周围都是卖成熟瓜果的小贩,还会让人以为这是暖
春呢。
两人在街上信步,一路上看到几个小道士,看来这城里那道观确实是有很大的势力。
走了一会儿,并不见有异状发生,走得累了,便找了一个茶肆休息。
“绯绡,你不是要去看了那道观再走吗?倒要何时去看啊?”王子进一落座便问。
“这个不急啊,我要等那老道亲自请我才去!”绯绡笑道。
王子进听了不由吃惊:“你是个狐妖,那道士怎会请你啊?还是别让人发现才是正经
!”
“嘻嘻,已经来不及了,这城中早就被那老道布了结界,我甫一踏入,便已为他所知
!”脸上却是一副怡然自得的表情。
“啊啊啊啊,”王子进听了不由心急,“那该如何是好?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哪知绯绡将扇子一展,玉手向前一指道:“看,迎接我的人来了!”
王子进听了,忙回头看去,见几个小道士,正往这边走来,心中暗叫:糟糕!
那几个小道士走到二人面前,双手抱拳,冲二人掬了一躬:“我家道长请二位到观中小叙!”倒是毕躬毕敬。
王子进见了,手中不由出汗,他还好了,要是绯绡出了什么事可是如何是好?真是那
道士对绯绡不利,自己便是拼了命也要救绯绡出来!
哪知绯绡张口道:“请我怎么不叫你家道长自己来啊!就凭你们几个,还想请我吗?”
“你!”那几个小道士很是生气,握紧了拳头,却不敢发作。
“嘻嘻,必是你们出门的时候,那老头关照了你们不要和我正面冲突吧!”绯绡笑道
,甚是得意的样子。
哪知话音刚落,便听后面一个清脆的男声道:“谁说我是老头了?”
王子进回头看去,见是一个青年站在二人身后,身材甚是挺拔,脸上挂着一副和蔼的
笑容,五官端正,眉目中似有一丝英气,却是一位青年才俊,估计也就是二十七八的样子
。
要不是他身上一身道服,万万也不会把他和道士联系在一起。
只听他继续道:“贫道便是青云观的道长,道号紫阳!请二位到寒舍一叙!”
王子进听了大感诧异,本以为那道长道行甚深必是个老头,哪想却是这样年轻?
绯绡见了,不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这么大一把年纪,还偏偏不服老!真是好
笑!”
那紫阳听了竟十分生气,一张菱角分明的脸,硬是扭曲得不象话,急道:“你、你这
狐狸,莫要瞎说!”
“咦,谁说我是狐狸了,有本事你便将我变做狐狸啊!”绯绡在一边调笑。
“看你修炼了这么久,我就不破你修行了,赶快离了这都丰城,莫要惹事~”
“好大的口气,若我非要惹事呢?”绯绡问道。
那紫阳听了,一拂袖走了,“到时就莫怪我不客气了!”
那几个小道士见他走了,忙跟了过去,一行人一会儿便消失在闹市里了。
王子进见他走了,不由松了口气,总算绯绡没有出什么事情。
“奇怪?”绯绡在那边摇着折扇道。
“咦,怎么奇怪?”王子进见那紫阳确是气宇轩昂,不似凡人,有一丝仙风道骨的风
范。
“奇怪的是这个紫阳,好像不是有可以将一座城布满了结界这样大的本事啊!”绯绡
道。
“咦,那又是谁布的结界呢?”
绯绡偏了头,想了半天,不甚清楚,只是一个人道:“难道是桶井之术?应该不会,
不会有人这么傻!”
“咦?桶井,那是什么意思?”王子进是第一次听过这样的名词。
“子进不要想了,可能是我多虑了,你看那边好多人啊,我们去看热闹吧!”
王子进一看,前面却是有好多人围在一座楼台下面,他一向爱凑热闹,忙拉了绯绡跑
去瞧了。
跑过去一看,那楼台下面竟是人山人海,根本没有办法接近。楼台也搭得很是华丽,
屋檐上还挂着红色的绸缎,看来是极有钱的人家才会作出如此摆谱的事情。
“唉呀呀,我还以为何事,原来不过是有钱人在摆阔,好好的一座楼台,硬是弄得像新房一样~”王子进说着,拉了绯绡便走。
哪知旁边一个人道:“可不是新房吗,本地最有钱的张谦富的女儿这就要抛绣球招亲了!”
那边绯绡也很是欣喜,看来子进这次的婚事是有望了,自己的负担也可提前解脱一些
。两人正自高兴,那边那小姐的绣球已经脱手而出,下面的人一阵推攘,还哪里管什么线
不线了,个个争先恐后去抢。
绯绡见了,忙道:“子进接球!”说着,便引了那绣球往王子进怀中去了,哪知那绣
球眼看便要到了王子进怀中,却是如有生命般,一个转弯,直扑到绯绡的怀中去了,两人
见了这变故,相视一看,不由傻了!
绯绡捧了那绣球,似是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见那镶着金字,缀着流苏的绣球是如此
华丽,如此真实,不由得人不信。
王子进见了也甚是惊奇,刚刚明明是眼见那绣球便要落了自己怀中的,怎地会这样?
两人懵懵懂懂的便被那小姐的丫鬟领到后面正厅中了。
只见那大厅甚是华丽,屋子的屋檐上都画着繁复的花纹,红色,绿色,蓝色,虽然豪
华气派,却不免流俗。
接着几个丫鬟伺候着两人入了座,又沏了茶水过来,甚是周到。
“绯绡,你莫不是看上那家小姐了吧?”王子进打趣道。
“没有啊,本是已经引了那绣球过来到你那边了吗,哪知它突然转向!”绯绡说着想
了一会,“莫不是有什么厉害的人故意陷害我?”
王子进却是不信:“嘻嘻,绯绡,君子无妄言啊,哪有人能陷害得了你啊!”说完,
又是一阵偷笑。
两人正说着,只见后庭里走出一个四十余岁的中年人,身形很胖,须眉皆已发灰,只
是一张脸,红彤彤的甚是精神的样子,那人穿了一件宝蓝色的袍子,上面也绣了金丝的万
字纹,和这大厅倒极是搭调。
那人见了绯绡,一阵兴奋,忙过来拉了绯绡的手:“贤婿啊,果然一表人才,怪不得小女看上你了!”
绯绡听了,心中不免发麻,忙甩脱了,“老丈可是误会了?”
那人也知自己唐突,忙道:“贤婿莫怪,贤婿莫怪,老夫唐突了,实是高兴啊!”
说着清了清嗓子道:“老夫姓张名谦富,以经商为生,这次是给小女招亲,你接了那
绣球,自是我的女婿了!”说完,又将绯绡打量了一番,眼中尽是暧昧之情。
绯绡忙鞠了一躬:“在下胡绯绡,字炎天,此番有礼了,可是并没有要接那花球的意
思啊!老丈估计误会了!”
那张谦富听了这话,脸色立即沉了下来:“可是嫌小女貌丑?”回头对那干丫鬟道:
“赶快叫小姐出来!”
“不是,不是,”绯绡忙道“小生是不小心接得那花球的啊!”
“不小心,那你为何要去那里排队?这岂不是戏弄人吗?”
一句话问得绯绡语塞,他也不能说是为了帮王子进作弊吧。正说着,只听后面一个清
脆的声音道:“爹,这位公子不愿意,就不要勉强人家了!”
王子进和绯绡一齐向那边望去,只见一个穿着黄裳的少女正款款走来,看起来便是那
位小姐了。
那少女眉目很是清秀,并无什么夺人之处,只是一双大眼,甚是水灵,便如葡萄一样
镶嵌在一张小脸上,看那样子,也就是十二三岁的年纪。
王子进不由急道“这、这、这位姑娘如此年纪便招亲,未免太急了些吧?”同时心中
暗暗为自己没有接到绣球而庆幸,不然真娶了个女娃回去可怎么办?
那张谦富却道:“哪里年轻,现下小女已经年方十七,早就到了该许配人家的时候了
!”
王子进望了望周围,他们当真瞎了不成,这女孩,哪有一丝十七的模样,不觉这些人
处处都透着古怪。
那女孩倒是落落大方,朝着二人做了个福:“小女姓张名宝云,见过二位公子!”
王子进听了在肚中偷笑:这老头是想钱想疯了,自己的女儿也取了个宝云这样的名字
。
却听那女孩对绯绡道:“小女见得公子,一时惊为天人,现下公子不同意这门亲事,
也不好勉强!”语气甚是落寞,看来这小小女孩儿是对绯绡一见钟情了,又听她继续说道
:“能否让我为公子做一副画珍藏呢?也算是对小女的补偿?”
绯绡见那宝云年纪不大,说话却很是名理,再说这次确是自己不对,忙道:“好好好
,只要小姐不介怀便好!”
那女孩望着绯绡的脸,不由失神,听他说了,才急忙收回目光,吩咐丫鬟去准备笔墨
,要为绯绡作画了。
那些丫鬟一会儿便准备好了,一边伺候着,一边还道:“我们家的小姐擅长一手好丹
青,好多人都掏钱让小姐作画呢!”
宝云被说的很是不好意思,一边画,一边偷眼瞧着绯绡,脸上是一片陀红。
只不到一个时辰,那画便画好了,只见那画如真人般大小,与绯绡简直一模一样,一
样的面如玉盘,一样的眼带桃花,剑眉入鬓,一样的风流倜傥,执了扇子,站在画中。一
看便是那画画的人,投了全部的感情进去。
绯绡见了,心中不免一酸,觉得那宝云甚是可怜,眼见天色见晚,忙拉了子进告辞走
了。将出门时,还能感觉那宝云的眼光,如炎如炽,粘在自己身后。
路上难免被子进取笑一番,两人回了客栈,便早早休息了。
当晚,王子进正睡的酣香,却被旁边的绯绡摇醒。只见他执了蜡烛,满脸都是汗,很
是痛楚的样子。
“你怎么了?”王子进不由吓了一跳。
“子进,子进,我受了咒了!”绯绡痛苦的说,豆大的汗珠不停的淌了下来。
“怎么受的?要如何解开?”王子进忙手忙脚乱帮他擦汗。
“不知道!有人要将我元神抽走!那人甚是厉害!”绯绡说着,顿了一顿道:“在这
结界之中,我的力量只能使上七八分~”
“不要紧,绯绡,你那么厉害,一定会好起来的!”王子进见他脸色越来越白,心中
害怕得不行。
绯绡道:“子进,我可能不会陪你了,我会将最后的灵力都放在这玉笛之上,你要好
自为之啊!”说着,将那玉笛放在王子进手中,王子进触手只觉他的手甚是冰冷,眼见是
不好了。
“绯绡,绯绡,你不要离开我啊,要如何才能救你!”王子进哭道。早知如此,哪怕
在荒郊野外迷路,也比到了这个地方来好。
“找到那施咒之人,将法术破除便可!”说着,脸上已经长了毛,头上也是长了耳朵
出来,王子进知道他是要变做狐狸了。
“好好好,绯绡,你放心,我一定会将那人找出来~”话还没有说完,就觉绯绡身形
“呼”的变小,一只白狐已在自己怀抱中了。
那白狐望着王子进,“子进,你要辨清真假啊,有的时候越是假的便是越真,越是真
的便是越假~自己的眼睛,莫要完全相信~”说完,便连人话都不会说了。
王子进怀里抱着狐狸,手中抓着玉笛,一个人坐在床上失声痛哭,先是沉星,现下连
绯绡也离开了,只剩下自己,要怎么办才好。
正哭着,那白狐甚是不耐烦,要挣脱他怀抱,王子进忙松了手,它便一溜烟的爬到床
角窝着去了,与寻常小兽并无分别,哪还有绯绡睿智的影子?王子进望着它那雪白的皮毛
,与锦缎的被子辉映,煞是好看,绯绡的一张俊脸,恍若就在眼前。但那狡诘的绯绡,聪
明的绯绡,英俊的绯绡,已是不在了,王子进痛哭流涕,双手抓着那玉笛,已是下定决心
要将那施咒之人找了出来,将绯绡变回人形。
窗外,夜正阑珊,诺大的都丰城,正陷入死寂的睡眠当中,哪里有一点线索?
王子进一夜未眠。眼见着窗外的天色渐渐转亮,再回头看了一眼还窝在床脚的绯绡,
真是一筹莫展,像他这样的凡夫俗子,要找出那下咒之人,谈何容易!
想了一下二人昨天的经历,最有可能做这等事情的便是那个叫紫阳的道士了,可是那
时他不是说只要绯绡不惹事生非,便不会为难吗?
等等,惹事生非,昨天那个抛绣球的小姐,好像是这附近首富的女儿,莫不是那老头
嫌面子过不去,跑去和那紫阳告状去了?
想到这里,匆忙收拾了,要出门去青云观找那紫阳理论,刚刚走到门口,不觉一阵失
落,自己已经好久没有一个人出过门了。眼角一瞥,便见了窝在床上的绯绡,一把拽了尾
巴,便将它拉了出来,拦在怀里,抱了出去,虽然现下它真真正正的只是一只狐狸了,可
是心里还是不舍。
那狐狸在王子进怀中甚是不舒服,手蹬脚挠的要下来,王子进没有办法,只好买了个
竹篓背着它走,暗道:绯绡啊,绯绡,我千年以前背过你,哪想千年以后又是我背你,这
人生,当真有趣。
王子进一路边问边走,只是一个时辰的功夫便到了那青云观,那道观没有想象中那么
大,可是香火倒是很旺的样子,王子进进了门,忙和别人一样买了香烛要去参拜,里面几
个小道士为香客引路,并没有看到紫阳的影子。
王子进见旁边一个小道士文文弱弱甚好说话的样子,便跑去问:“何时能见到你们的
紫阳真人啊?”
那小道士听了只觉好笑:“真人很少面客的,尤其这几日,正忙于琐事!”
“琐事?什么琐事啊?”王子进听了心中不由一惊。
“还能有什么琐事,这四周怨鬼妖怪无数,自是忙着捉妖拿鬼去了!”说完,便不去理他了。
捉妖拿鬼,捉妖拿鬼?莫非拿的便是绯绡?不由呆立在庭院,不知如何是好了。
王子进一个人在那道观里晃悠了一天,也未见那紫阳回来,眼见太阳要落山了,只好
去山下买了只鸡和绯绡分吃了,打算晚上再去想办法。
王子进一直在那道观旁边的一个小茶肆里等到太阳落山,才又背了竹篓去青云观了,
此时天色已晚,月朗星稀,那道观的大门早就关了。
只见那围墙有一人多高,自己却是只想着天黑,却没有进门的本领,忙去周围寻了几
块砖来垫脚,好不容易算是抓到那围墙上的瓦片了,蹬了几脚,没有爬上去,才觉那竹篓
甚是碍手碍脚。心中嘀咕:绯绡也真是,每日只知道吃,现下吃得这么重,如此累赘。又
试了两次,只好摇摇头,除了那背篓,藏在草丛中。
这次没了负担,总算是手脚并用的爬到了墙头,王子进心中一阵高兴,但是再看看脚
下,心里又是凉了半截,那围墙足有一人多高,现下又是该如何下去才好?
正想着,听里面的有人叫道:“真人回来了,快去出门迎接!”只见那房里人影交错
,一阵忙乱,接着内房跑出几个小道士。王子进见了,急忙要伏在墙头,哪想那墙上能容
脚之处甚窄,竟是一脚踩空,“扑通”一声掉了下去。
那几个小道士听了,忙收住脚步,往这边望去,还好王子进所掉之处甚是黑暗,一眼
看不出什么,眼见那几个道士就要过来了,王子进只好忍住疼痛,“喵~喵~”张嘴学了
几声猫叫,那几个道士听了,心下释然,放心走了,边走边笑道:“这猫也忒重了,估计
是供品吃得多了~”
那边王子进羞辱难当,忙爬了起来扑扑身上灰尘,又去寻那紫阳去了。
紫阳倒是很好找,走了一会便见一帮道士垂手立在大门两旁迎接,王子进见了,忙藏
身在旁边的灌木中。
只见那紫阳一身紫色道袍,金色道冠,意气风发,哪里有一个出家人的样子?只见紫
阳进了大门,坐在前厅喝了口茶水,从袖中掏了一个白瓷的瓶子出来,交给旁边的小道士
:“把这个拿到后堂那个房间去,昨夜好辛苦才将他收了,莫要打破了!”
那小道士低着头,领了瓶子出去了。
王子进听了按捺不住自己的心跳,昨夜,昨夜,绯绡也是昨夜出的事,看来就是这紫
阳所为,那瓶子中,想必装的就是绯绡的魂魄。
想着,急忙偷着去跟踪那个拿着瓷瓶的小道士去了。只见那小道士在走廊上七拐八拐
,走到一扇门前停了下来,王子进见他开了锁进去,一会儿便又出来,要将那锁扣上,心
中暗叫不妙,那门要锁上,自己要如何进去?
忙从草丛中窜了出来,捡起一块石头就冲那个小道士的后脑来了一下,那小道士,应
声哼了一下,便倒在地上了。
王子进吓得浑身发抖,这是他第一次打人,忙又看看那地上的人是否死了,见只是晕
了,这才放心的走了进去。
只见那屋子甚是狭小,三面墙都是一格一格的架子,格子中放了五颜六色的瓷瓶,王
子进忙找了刚刚那个白色的瓷瓶,那瓶子口上被贴了一张黄纸画的符,看起来便是封印了
,他忙将那瓶子放在怀中,关了门就要出去。
哪想刚走一步,自己的脚踝便被人钳住,王子进不由一惊,身上出了一身冷汗,低头
一看,原来是刚刚被自己打晕的小道士现下醒了。
“小师父啊,你松手吧!我是来救我的朋友,无意害人啊!”
那道士却不理他,张嘴便喊:“来人啊,来人啊,有人偷东西~”
王子进见状不妙,甩开那道士的手,发足便往前奔去!只觉后面灯火通明,一干道士
举着火把追来了,好不容易跑到围墙下面,但是那围墙甚高,眼见是爬不上去了。那帮道
士却是越来越近了。
不行,要找别的路走,忙又沿着围墙跑了两步,只见前面一个小门,气喘吁吁的扑了
上去,那门却是不开,一个明晃晃的大锁将门扣住。
眼见那追兵就要到了,火光已经将他的影子映在那门上,忽明忽暗,情急中,王子进
忙寻了东西要将那锁撬开,周围没有可用的东西,忽然摸到腰中的玉笛,也不管三七二十
一了,便拿了那玉笛去撬锁。
说来奇怪,那玉笛一碰到那门锁,门锁便应声而落,王子进忙推了门发足狂奔,一个
人也不知奔了多远,觉得后面的人没有再追过来,这才停了下来。
王子进坐在草丛中,气喘吁吁,大汗淋漓,从怀中掏出那瓷瓶,只见那瓷瓶洁白温润
,似是透着一丝灵气,与绯绡的感觉极为相似,不由心中满足,躺在草坡上,长长的松了
口气。
王子进一路拖拖拉拉回到客栈,刚刚那一番跑,似乎将他的力量全部用尽。进了客栈
忙关了房门,手中捧了那瓷瓶,心中一阵激动,又要和绯绡见面了,虽然与他分离不过一
日,但是自己便像没有了依靠,甚是落寞。
绯绡见了自己会说什么呢,这次应该不会骂我笨了吧,想是会赞扬我一番吧?想着,
心下高兴,便去开那瓷瓶,哪知那封印甚是牢固,撕了半天也没有撕开,情急之下,取了
蜡烛,将那封印点燃。
那封印一燃尽,那瓶盖便“突”的一声飞了起来,里面似有东西迫不及待的要出来,
王子进见了,鼻中不觉一酸,大喊一声:“绯绡!你可回来了!”
哪知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谁是绯绡,是以前与你一起的那只狐狸吗?”
王子进听了,不由一愣,腿一软,坐在地上,自己此番,是救了个什么东西回来?不
觉万念俱灰,浑身无力~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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