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科长,我给你带来了有关顾峰在文革期间组织参与揪斗迫害老干部和所谓黑五类家庭的调查材料;唉,这些材料比较零散,我花了几天的功夫才从几处收集到的,整理了一下就给你送来了。”韩之枫掏出手绢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说道,一面打开手提包,从里面拿出一个厚厚的卷宗,抽出了里面的几份材料递给周源。
“太感谢您了!”侦探如获至宝、双手接过那一沓纸张、坐下后快速浏览起来。定国则拿起烟盒,递给老人一支香烟,又用打火机为他点燃。
“从这些材料中来看,顾峰当时主要是协助支持南充地区反到底派总司令部的活动,具体负责‘红太阳战斗队’,但他的确是认识徐建国这个人的,他们属于同一个造反派组织,顾峰是个不大不小的头目,而这个徐建国则是他手下的一个打手。”韩之枫吸了一口烟说道。
“嗯,这个组织里不仅有徐建国,还有包括了朱喜贵!顾峰一定也认识这个朱喜贵。”周源指着材料中某一页上记载的造反派组织成员名单说道。
“朱喜贵?谁是朱喜贵?”韩之枫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周源。
“哦,是我们正在调查的另一个受害者,南充县红光水泥厂的工人。”定国连忙解释道。
“韩院长,我还不太明白:从这些材料中所揭示的事件来看,顾峰等人已经涉及到了几桩命案,为什么迄今为止他们还没有被立案调查?或者说没有受到你们政法委调查组的重视?”周源合上材料,目光犀利、盯着韩之枫问道。
“唉——”须发花白的老人神情无奈地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啜了一口。
“这个说来就话长了,里面的原因很多也很复杂。清除文革余孽是贯彻中央的指示,但实质上也是一场至上而下的政治运动。政法委这个调查组并非是像你们公安局那样的专业执法机构;它是个临时机构、组成人员复杂,包括市委纪委、组织部、宣传部等各方面的干部,由地委书记亲自挂帅领导。而文革期间,南充市暨南充地区的各种派系之间的争斗也非常复杂,一直延续到文革结束之后。很多重要的决策都是由相关领导一个人拍板决定的,并没有经过充分的讨论,而且在这种政治运动中还要考虑各种关系的平衡。何况、很多事件由于时间过去太久,相关证据严重缺失,也很难再查得清楚。”
“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是这材料中所显示的有几桩案子都出了人命,而且有明显的故意犯罪行为,为什么都没有被立案调查?”周源摇着头、依然不解地问道。
“我也仔细查看过,你可能也看到了,文革之后、有关地市领导对这几个事件都做出过不予立案的批示。唉,当年造成的冤假错案牵涉人员众多、被迫害致死的何止这几桩!?我想,领导也许是想集中有限的力量查办一批大案要案,所以很多其他的案子就被耽误了下来。”韩之枫不无遗憾地说道。
听完老人的话,侦探沉默了、无奈地点了点头。
送走了韩之枫,时间将近十点,房间里也逐渐凉快了下来,定国打起了哈欠,“我先去冲个凉洗澡了。”
周源却坐在灯下,开始逐页仔细阅读韩之枫送来的材料,不时用红蓝铅笔在纸页上做出标记。在数起涉及命案、处理结果不了了之的事件中,一封要求调查的申诉信件引起了周源的注意。
写信的申诉人名叫杜秀兰,是信中所提到的受害人唐兆先的妻子、原南充县城关中学的语文教师。信中提到,在文化大革命初期、在县城关中学担任会计兼语文教师的唐兆先因为在一九六四年‘四清’运动时举报过后来在文革中担任地区革委会要职的某位领导而被无端迫害;一九六七年三月的某个夜晚,一伙‘红太阳战斗队’的造反派在顾峰的带领下手执棍棒冲进了唐家,将唐兆先拖到后院里严刑拷打,当场将其肋骨、腕骨和腿骨打断,又抄家搜查,临走时还不顾寒冻,将唐氏夫妇和一双年幼的儿女赶出家门,纵火烧毁了唐家祖屋,唐兆先被毒打后受伤严重,当天夜里便怀恨身亡;在信中列出的行凶者里,周源还看到了徐建国和朱喜贵的名字。
“原来如此¼¼”周源放下手中的材料,抬头看着墙上那张被他按照五行关系画出了方位标记的地图自言自语起来。
此时夜已入深,纱窗外面吹进的微风已经带有丝丝凉意,听着不远处荷塘水洼里传来的虫鸣蛙声,侦探脑海里纷乱的思路开始变得清晰起来。
双林奇案录第二部之五行连环案
作者: 八峰
第二十七节
第二天,六月十六日。 早饭后,按照预定的计划,周源和小张前往调查有关的兽医站和几家药店,而定国和小李则继续调查剩下的六家小五金零售商店。
访查了南充市农业局的兽医站和两家国营药店后,周源和小张拿到了近半年以来领取或购买过复方录安酮注射液的兽医执业人员名单。
“这么多人,足足有三十多个,咱们每个都得去查吗?”小张看着名单皱起了眉头。
“是的,每一个都需要排查,不过我们已经掌握了嫌疑人的一些特征,加上时间和地点线索,应该能很快查清楚的。”周源答道。
说话之间又到了晌午,周源看了看手表,和小张一起走进路边一家小馆里坐下。周源要了一碗加份青菜的阳春面,小张则要了一碗酸辣小面。
吃完面,周源对小张说道:“还有两家单位:南充县兽医站和华光大药房,都在高坪区那边,你下午自己去查一下吧,记住把有关人员的名单要回来。我下午要去一下原来的南充县城关中学,追查另外一条线索。你那边路远交通不便,车子你开走吧,我这边步行过去就行了,下午我自己搭公交车回局里去。”
两人分手后,周源沿着垂柳成荫、环绕着大半个顺庆老城的西河河堤向北步行了十几分钟,来到了坐落在西华路上的南充县城关中学。
向值班的门房师傅表明身份后,侦探被领到了主管人事的校长办公室,一位四十多岁、分头梳理得一丝不苟的孙姓男子接待了他。
周源简单说明来意,希望了解杜秀兰老师的下落。
“哦,你要找的这个杜老师呀,她已经不在了,”孙校长搓着双手、用抱歉的语气说道。
“不在了?您是说她已经退休不在学校里工作了吗?”周源问道。
“哦、不不,杜老师已经去世了。她身体一直就很不好,粉碎四人帮后恢复工作了一段时间,后来就在家养病休息,但是今天春节前一周就不幸去世了。”孙校长连忙解释道。
“哦,那杜老师的家在哪里?她的子女情况怎么样?跟她住在一起吗?”周源连忙问道。
“她的住址我帮你查一下,关于她子女的情况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也是去年下半年才调来这个学校工作的。”孙校长抱歉地解释道。
离开了城关中学,周源循着孙校长给他的地址来到了顺庆区西溪路附近,先找到了负责这一片区的街道派出所。所长杨东山是位热心快肠、熟悉当地情况的老片警。
听周源问起杜秀兰的事情,老警察语气唏嘘地说道:“唉,这个杜老师是个好人呐,文化大革命把她整惨了!丈夫被整死,房子也被烧了,惨得很呐!”
到底了
Hot Deals
All Deal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