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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暂避
“那清净的地方?”
“我明日让人护送你去京郊的庄子上,那处庄子上坐落在山水清秀的青峰岭下,极是清净。”
宁欣屈膝谢过:“多谢外祖母,我定然不辜负您的希望!”
楚氏和蔼的笑道:“便是没有押题的事儿,我也想着让你去庄子上调养身体。玉儿的科考重要,欣丫头的身体也是重要的,累坏了你我可不依。”
“回太夫人,表小姐一人去庄子上看着太孤单了一些,不如让珏少爷随表小姐一起去!他们是表姐弟,说话方便,珏少爷也可以多照看表小姐。”
白氏轻声轻语的建议,在汪氏开口前反对前,威武伯接到爱妾递过来的秋波,他果断的说道:“外甥女独自一人去庄子上是挺冷清,她身子弱身边得有个亲人才是。府里上下都为玉儿的婚事忙碌,也不顾上珏儿,我看让他随外甥女去庄子上读书正合适。外甥女押题也需要人手,他正好要考秀才!”
汪氏牙齿咬都咯吱咯吱响,楚氏斜睨了她一眼,说道:“也好,我看珏儿也是个稳重的。”
宁欣没有反对,此事就算定下了。白姨娘先给了威武伯一个盈盈的笑意,再向宁欣感激的一撇,又对太夫人楚氏屈膝道谢,随后恭敬的给汪氏端茶,在奉茶时,白姨娘背对着威武伯等人挑了挑眉梢,汪氏直接推开茶盏,白姨娘眼圈微红,唯唯诺诺的站回到远处。
威武伯浓眉挑起,白姨娘却拼命的摇头。宁欣从头看到尾,比起面面俱到,左右逢源的白姨娘,汪氏真真是可悲。
威武伯压下了火气,淡淡的说道:“咱们祖上以战功闻名,眼下虽是不兴古礼,但为表玉儿对昭容县主的心意,你要亲自射下大雁作聘礼。”
王季玉脸色越发的苦涩,手臂尚觉得麻木疼痛,他这样能射到大雁吗?
“没关系,我会帮着王贤弟!”
“那就多谢了,李世兄!”
王季玉可以想见,李冥锐一准整他,可不答应,没办法应付父亲,况且他身边的朋友同窗都他一样,不擅长骑射,没有韩地蛮子的勇猛。就算想让下人代劳,在伯爵府也找不到能射下大雁的仆从。
威武伯听李冥锐愿意帮忙,缕着胡须满意的点头,对王季玉同李冥锐亲近,他是很赞同并鼓励的,一是李冥锐是文武双全的举人,二是希望借助这份亲近王季玉从李冥锐口中套出当年的实情,那笔银子到底是否存在!
王季玉同赵曦双管齐下,希望也大一点。
知子莫若母,为了银子敢谋算嫡亲女儿的楚氏对那笔横财比威武伯还看重些,说道:“欣丫头去了庄子上,月莹她们不如曦儿懂事,曦丫头年岁最长,你又同昭容县主交好,忙里忙外的事儿,我得指使你了。”
“愿意为外祖母效劳!”赵曦脸上异常有光彩,她骄傲得如同一只即将开屏的孔雀!
楚氏对赵曦显露出几许的慈爱。
楚氏遣散众人后,单独留下了汪氏,威武伯自然去爱妾房中安置,汪氏看到眼角眉梢透着春色得意的白姨娘,忍不住骂道:“贱人!”
“她这样是谁惯出来的?还不是你不争气?”楚氏斥责汪氏,“整个京城就没一个正妻做到你这份上的,你越是恨白氏,我儿越是同你离心!”
“母亲,我···我委屈啊···”
“你委屈什么?玉儿迎娶昭容县主,有长公主做岳母,谁还能动摇他的世子位置?珏儿中了秀才,不是你的光荣?珏儿将来得到的诰命也会先落在你头上,最后才是白氏!你嫡母的气度太小了。”
汪氏做出一副受教的样子,楚氏当年对庶子下手之狠比她过分多了,威武伯的庶出兄弟哪一个不是被楚氏养成了废物,那时候楚氏绝没想过嫡母的气度,庶子成才也是助力。
汪氏唯唯诺诺的迎合着,楚氏道:“你要顾全大局,别让庆林长公主瞧轻了你。”
“儿媳记住了。”汪氏低垂的眼睑恰好掩饰住寒芒算计,白氏那贱人生养的儿子想中秀才?做梦去吧!
“宁欣万一真随了宁三元,她有押题天赋的话,更不能外嫁了!”
收拾白氏是长期的过程,汪氏眼下更关注宁欣,汪氏懊恼的说道:“原本想着趁此机会成全了他同玉儿,可眼下···她在庄子上,玉儿鞭长莫及啊。”
楚氏摇头道:“她是在庄子上,别人不好打扰,谁还能拦住玉儿?庄子上下人少,凭玉儿的手段,他们以往的情分,玉儿还治不住欣丫头?”
汪氏恍然大悟:“正是呢,女子一旦破了身子,不认命还能怎样?”
无媒媾和,宁欣逃不掉的!
楚氏地垂下沉重的眼睑,默默的忏悔般捻动着佛珠。
白氏先是联合儿女在威武伯面前很好的表演了一场母慈子孝,随后又伏低做小的伺候得威武伯极是舒服,威武伯的心更是偏向了爱妾。
清晨,白姨娘对早起读书的王季珏交代:“你去庄子上得紧跟着表小姐,有什么事多同她商量。”
“是,母亲。”
“娘也将宁表姐看得太重了。”王月容撇嘴,“我看她是装腔作势,知道同二哥哥的婚事泡汤,她才有意躲出去的。”
白氏说道:“是你太小瞧宁欣!你这位宁表姐是有意躲出去,可她并非是因为同二少爷的婚事无望寻求出府的机会,因为同长公主结下这门贵亲,府里来往的人会很多,越是如此,越会给旁人留下可乘之机。我虽是做妾,但还能保护你们,宁欣一切都得靠她自己。”
“娘!”
“珏儿,记得我的话,能帮宁欣的事情你一定要帮忙,宁欣那样的性子做妾太可惜了!如今结下一份善缘,许是对你将来有好处。”
王季珏慎重的点头,王月容嘟囔道:“我实在是看不出宁表姐有什么能耐!”
“我有八成的把握宁欣能押准题目,珏儿,你要第一时间背下范文。宁欣躲二少爷是真,她越是显示重要性,太夫人等人才不敢下死手,王家还等着赚银子呢。”
白氏不理会短视的女儿,一个劲叮咛王季珏善待宁欣。
宁欣乘坐一辆寻常的马车出伯爵府去庄子上,觉察到抱琴担忧的目光,宁欣揉了揉额头:“我是躲人,但并非全然因为二表哥,即便在府里他也进不了我的身。”
“那您?”抱琴更觉的奇怪,宁欣想到那双似成相识的眸子,叹道:“我躲得人比二表哥难对付千倍百倍,希望是我想多了!”
第六十章 侧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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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王季珏的表现并没有辜负宁欣对白姨娘的欣赏,在宁欣面前王季珏知书懂礼,对儒学典籍倒背如流!而且王季珏的基础很扎实,在他身上少了王季玉的浮躁和小聪明。
“你不错。”这是宁欣对王季珏的评价。
“宁表姐更厉害。”
两人相视而笑,王季珏说道:”表姐有事就叫我。”
“是白姨娘让的?”
王季珏对宁欣口中白姨娘的称呼略带几许的不悦,宁欣说道:“等你有了功名为她请封之后,我自会改口。”
王季珏扭过头去,宁欣手臂撑着下颚,轻轻的叹息:“我这句话你都受不了,你将来怎么会面旁人同僚更多的议论,庶子出头永远比嫡子困难得多。二表哥即将迎娶昭容县主,她可是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
“世上趋炎附势的人极多,官场尤其是如此,在官场上毁掉一个人很容易,言语是不容小看的毁人利器。”
王季珏拱手诚挚的道谢,宁欣淡淡的一笑,“妾生子,若是你太在意这件事的话,你将来的成就不会太大。”
此时马车停在庄子中,宁欣扶着抱琴的手下了马车,王季珏孤零零的一人呆坐着。
抱琴一路都在马车上,王季珏是半路上被宁欣叫来的,抱琴低垂着眼睑,“小姐何必如此?”
“两个目的,一是白姨娘既然让他帮我,这份好意我必然要报答,二是良才美玉若是解不开心结的话。太可惜了。”
对抱琴,宁欣一样是抱有希望的,调教身边人的眼界,宁欣将来才有可能倚重抱琴。
庄子平时有三房的下人打理,宁欣又带来了几个楚氏赏赐下来的妈妈婢女,人手足够用了。庄子的布置格局都不错,遥遥可见远处郁郁葱葱的青峰岭,宁欣选了一处清幽的住处,并没有住进收拾停当的屋子。
安顿好行礼。宁欣对抱琴吩咐:“拿些赏钱给庄子上的人。”
“是,主子。”抱琴听命去打赏仆从。
宁欣相信抱琴会处理的很好,这些事若是还需要宁欣亲自去做,要贴身大丫头何用?抱琴经过宁欣调教,进步还是很明显的。一会功夫她就同庄子上的人亲近了不少。
带来的小丫头们静悄悄的收拾着衣物,清扫着房间,因为宁欣改变了住处,两明一暗的院落尚且需要重新整理清扫。
宁欣拿着李冥锐送的往年考题在庭院里闲逛,不时抬头看一眼景色。
王季珏透过敞开的窗户看到在庄子上游走的宁欣,她神色悠然从容,眸子许是因为以前爱哭的原因。比寻常人更显得水润并流光溢彩,她娇软的身躯透着大唐贵族少女的骄傲...骄傲,是骄傲。
王季珏明白生母为什么会说她为妾可惜,为什么会让他跟着宁欣。大太太她们只会认为自己是为考题而来,以生母的手段和威武伯的宠爱,即便他不跟过来,宁欣押中的考题也会摆在他面前。
“表姐。我同您一起。”
宁欣抬头一看,是拿着书册跑过来的王季珏。宁欣淡淡笑道:“好,我正有几个问题想请教你。”
“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宁欣笑盈盈的问道:“何解?”
这个问题很简单,王季珏眸子闪了闪,朗声回答完宁欣的提问,问道:“这会是考题?”
大唐科举考题大多是几句话取成一句,先是破题,然后才是承题,最后是时政结合的总论。科举考试很少会像宁欣这样只问完整的一句。
宁欣道:“这是我对你的考题。”
“表姐。”王季珏别扭尴尬的说道。
“你要记得,考题万变基础才是关键。乡试的主考又是取正的性子,你基础越好,名次越是往上。”
“表姐以为这次会出什么题目?”王季珏到底还是少年,性情上活泼,他对宁欣押题的事情好奇得紧。
“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宁欣含笑反问眼睛亮晶晶的王季珏。
王季珏想了想说道,“我也不隐瞒表姐,我同贺兰小侯爷能说上几句话,小侯爷说学正这回的题目会在削藩上做文章,无双都护府已经建了两年多,陛下会考虑剩下的三位王爷。”
以前听宣不听调的四王中,韩王实力最强,如今韩王身死,韩地撤藩,经过两年多的整合,当今自然会将手伸向其余三位藩王。东鲁王离着京城最近,睡榻之上岂容他人安枕?
“最近听说鲁王频频在京城活动。”
“活动也没用!鲁王世子必将进京入国子监。”宁欣笃定的说道,“乡试的考题并非是陛下出的,就算考官想要迎合陛下,也不会轻易在此时说削藩。”
“为什么?”王季珏眉头几乎皱成了疙瘩。
宁欣眸光深幽,叹息道:“咱们那位陛下是最最要脸的,其余三藩王也姓李。况且天下人都知道的事情,还用得着说吗?乡试主考简在帝心,他重视百姓教化,你在这方面多下功夫。”
王季珏脸色变了变,弯腰道:“受教了。”
“贺兰小侯爷是贤妃娘娘的亲戚?”
“是。”王季珏也没隐瞒,说道:“他不是很得贤妃娘娘欢喜,可我娘认为交好小侯爷是最保险的。”
“白姨娘想得很对,雪中送炭永远比锦上添花更好!”
“我娘也这么说。”
宁欣又问起了王季珏几句,他们一问一答,相处得颇为和睦。
在宁欣离开京城后,齐王世子妃王氏摆开世子妃全副仪仗,风风光光的回到伯爵府。王氏一袭华丽富贵的打扮尽显世子妃的尊荣。
汪氏看出王月茹华丽之下的痛苦,她心痛得不行。若是没有当初的事儿,嫡长女怎么会嫁个傻子!
“茹丫头。”汪氏抓着王月茹的手臂,泪眼迷蒙的呜咽:“我的儿。”
齐王世子妃随着汪氏坐下,说道:“我兄弟呢?他能迎娶昭容县主实在是太好了。娘,您可不能亏待庆林姑姑的爱女啊。”
汪氏擦了擦眼睑,幽怨的看了太夫人楚氏一眼,却不敢多说什么。
楚氏面色如常的说道:“我看茹丫头气色比以前好了许多,齐王夫妇身体可好?世子殿下可有长进?”
王月茹回话之前,先是看了一眼在一旁的姐妹们。发觉赵曦占据了以前宁欣的位置,王月茹反问:“宁表妹呢?她去哪了?”
楚氏微微皱了皱眉,汪氏赶忙说道:“她身子不好,你祖母放她到庄子上休养去了。”
“外祖母,用茶。”赵曦奉上茶盏。对王月茹道:“大表姐也试试我的手艺。”
王月茹没理会赵曦这茬,说道:“祖母,孙女有事单独同您说。”
楚氏看出王月茹的慎重且急迫,沉稳的说道:“茹丫头还是像未出阁一般,什么事都愿意同我商量,还不许旁人听去,好好好。我听听是什么样的小事难住了你。”
二房太太孟氏屈膝道:“儿媳去看看外面给长公主府的聘礼是否准备妥当了。”
“你们随我一起去,我趁此教教你们如何安排这些琐事。”
孟氏带走了伯爵府的小姐们,楚氏对她赞许的撇了一眼,在为人处世上。孟氏比汪氏强上不少。
汪氏没有离开:“茹丫头,我担心你。”
“这事我也不想瞒着母亲。”王月茹反手握住汪氏的手臂,看屋子里没有旁人,王月茹眼泪簇簇的滚落。“祖母,我不怨您将我嫁进齐王府。王家养了我,我应该为王家尽力。”
王月茹眼圈红红的,楚氏心疼的说道:“是我委屈了你,是我委屈了你。”
“齐王一门心思想着再生个儿子,齐王妃总是催促我同世子行房,可世子...他只知晓玩,哪里懂得行房?不怕祖母笑话,有几次我都不要脸面的勾着他,可他根本就...那活儿硬不起来。”
王月茹声音越来越小,“我甚至给他下了虎狼猛药,可他上床榻倒头就睡,本本不理会我。”
“旁人呢?我给你陪嫁丫头怎样?茹儿啊,那几个绝色的丫头都是我用重金请人调教的。她们若是有了子嗣,也算是你的”
“她们都被齐王殿下享用了。”王月茹苦笑,“齐王殿下向我索要,我敢不给吗?”
“这还有没有体统规矩了?”汪氏脸色一变,哪有做公公的抢儿媳妇陪嫁丫头的?
王月茹抹着眼泪道:”皇上都能封先帝的女人为贤妃娘娘,我那个几个陪嫁丫头算什么?况且...世子是不中用的,放着她们也是浪费。齐王妃也安排了几个会生养的人,他都没有反应,我看齐王妃也对世子也绝望了。”
“我可怜的丫头啊!”汪氏呜呜哭着,“你怎么这么命苦啊。”
王月茹突然跪在楚氏面前,道:“祖母,我向你求一个人,您将宁欣给我吧。”
“什么?宁欣?”楚氏瞪大了眼睛,“你要她?要她给世子做侧妃?”
汪氏顾不上哭了,面带惊讶的反对:“不行,茹丫头不知,宁欣如今狡猾刁钻得很,万一她起了坏心思,茹儿不见得能拿捏得住她。”
“世子提起宁表妹就激动,有了宁表妹,他的病情也许能好转,大夫也说房事上需要血气旺盛,我到不一定让宁表妹伺候世子,只要世子血气上涌,那些药才好用,祖母,您将我嫁给世子,不就是为了齐王府?若是齐王殿下弄出儿子来,我将来可怎么办?”
第六十一章 报复
楚氏沉默不语,汪氏一边拽着王月茹起身,一边问道:“只有宁欣可以?赏她做个侧妃是不是太过抬举她了?”
汪氏本来就不爽宁欣,她都想好怎么折腾宁欣了。突然听说齐王世子对宁欣反常,汪氏啐了一口,不是当着楚氏的面,她直接开骂了。
齐王世子侧妃是有品级的——三品的诰命,往后汪氏见到宁欣都得行礼!
“你娘说得对,旁人不成?”楚氏眸底充满了犹豫,“要不然我再给你找两个会伺候人的丫头?”
王月茹呜咽的说道:“只能是宁欣!以前我不说是因为二弟对宁表妹有情,眼下二弟即将迎娶昭容县主,宁表妹留再留在府上实在是不合适,您就当疼疼我将宁表妹送给世子吧,我有儿子的话,对伯爵府上下只有好处。”
“祖母,求求您了。”王月茹拽着楚氏的胳膊摇晃哀求,“除了宁表妹之外,我实在是想不到旁人!”
汪氏看王月茹这幅模样,心不由得松动了,先让女儿生出儿子要紧,等王月茹地位稳固了,宁欣的死活谁会在意?
汪氏劝道:“若只有宁欣才能激发世子血气的话,我想这事不是不能商量。”
楚氏给汪氏一个很严厉的眼色,真真是蠢货!宁欣若是有押题的天赋,她们怎能将宁欣送去齐王府?王月茹重要,可伯爵府的兴盛就不重要了?王月茹既然嫁了没有指望的傻子,楚氏就没想着在她身上捞取好处。
眼下最要紧得是如何兴盛威武伯府,王家的儿女为此牺牲。楚氏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
楚氏眼眶潮湿,慈爱的搂着王月茹,“我不是不疼你,欣丫头心机颇深,她又是宁三元的女儿,若是从伯爵府出阁她可以做侧妃,一旦她生了儿子,我担心你算不过她。”
“侧妃就侧妃!我在齐王府地位不是好动摇的,若是我没怀上。她怀上了,我依然有办法留子去母!”
王月茹红红的眼底闪烁着几许的阴狠,脸上的皮肉狰狞般的轻轻颤抖,成亲三年,她还是处子。对未来的绝望,让王月茹本就骄纵的性子更加的不管不顾。
“当年祖母说齐王世子是装疯卖傻,您也给我说过,能医治好他的痴傻病状,即便不成也能保证他同我行房,可如今他的痴傻没见好转,他根本就不是装的。您不能眼看着孙女这辈子毫无指望的毁在齐王府!”
楚氏眼里闪过不悦之色,“当年你可是主动求嫁的,真若是说起来,齐王妃看重得人可不是你!”
汪氏有点听糊涂了。喃喃的问道:“齐王妃看重得不是茹儿?那是谁?我的茹儿代谁受得苦?”
“娘!”王月茹阻止汪氏,“这事你就别问了!”
当年若不是她偷听了楚氏同心腹王瑞家的密谈,她也不至于在齐王妃面前一个劲儿献殷勤,买通算命的道士说她有旺夫旺子的福相。
楚氏缓慢的说道:“现在你想再让欣丫头嫁过去。是断断不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欣丫头柔身体娇弱。善于诗词,她可是齐王妃最喜欢的那类女子!若是齐王妃和宁欣朝夕相处,万一戳破当年的事儿,你当齐王妃会容你?”
“我能找到的药方都给了你,能请到的良医也都请了,你还埋怨我不疼你?”楚氏神色冷漠,“你自己不肯对齐王世子用心,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用?”
王月茹紧紧咬着皓齿,胸口上下起伏,“祖母的意思我落到这步田地,是咎由自取?您不肯将宁欣给我?”
楚氏说道:“你既是知晓齐王府是火坑,我怎会再将宁欣送进去?我也不是不疼你,府上你看重哪个丫头,我都可以给你,但宁欣不行。”
就算是宁欣无法压中考题,楚氏对宁欣也有别的安排!薛珍若是善妒不肯留下宁欣,楚氏会将宁欣或是送进宫里,或是送给权贵重臣做妾,宁三元的女儿可是很值钱的。宁欣为妾的话,嫁妆的多寡不过是冲场面,谁又会过多追究?
王月茹忍下了这口气,无力争辩臣服一般低垂下脑袋,轻声说道:“既然祖母疼惜宁表妹,那将赵表妹给我吧。”
“你...”汪氏想到对赵曦的安排,“不行,赵曦是要嫁给李冥锐的,茹儿也得为月莹想想。”
楚氏说道:“赵曦不是不可以,只是她用在李冥锐身边合适,我给你寻个方法,王家是一门双伯,西府上的女孩也是你堂妹,两府是分家不分宗,祖上是生死于共的嫡亲兄弟。上次西府宴客,我看那些女孩都不错,只可惜她们老子不争气,将威勇伯爵府弄得乱七八糟,我虽是他婶子,可分了家哪好说什么?你若是想要帮手,不如看看她们!能做世子侧妃,她们定会对你感恩戴德。”
“过两日吧,我先哄哄世子,然后再宴请妹妹去齐王府做客,世子看重了谁,我才好操办。”
王月茹冷静下来,尽量的缓解同楚氏的关系,向出楚氏行礼道歉:“方才是我一时着急,祖母千万别怪孙女!宁表妹的事儿,孙女想都不敢再想了。”
楚氏眸底冷漠不改,却面带笑容:“我哪会怪你?知晓你这脾气急,茹丫头啊,纳妾始终是小道,笼络住世子才是正途。”
“我记得了。”王月茹连连点头。
直到出了门,王月茹脸上才显出一丝的狰狞,汪氏在旁边说道:“用不用我先去西府上帮你看看?”
“那就有劳母亲了。”王月茹兴致勃勃的同汪氏谈论哪一个更合适,看她的做派仿佛定下了从西府上挑人!
王瑞家的偷偷躲到柱子后面目送她们母女离去,转身进门对喝茶的楚氏说道:“奴婢看着大姑奶奶是死心了。”
楚氏抿了抿嘴唇,“你把这消息悄悄告诉西府。”
“主子英明,为了一点点银子西府都能打破头,如今世子侧妃如此贵重的位置,西府上的小姐们一定会好好得表现的。”
王瑞家的殷勤备至的按摩着楚氏的腿,楚氏眯起了眼眸,“不是我小瞧她,欣丫头除了我之外,谁也摆弄不了!茹儿同欣丫头相比差太远了。”
“老奴看昭容县主不像是个不能容人的人,也许她会留下宁表小姐的!”
“还是你这老东西眼尖儿 能将欣丫头留下也可压一压昭容县主,以防她事事抢先,借着贤妃娘娘和庆林长公主压玉儿!只要她不是公主,进了门就是王家的媳妇。“
“就得听主子您的!”
王瑞家的顺势接口,随后在楚氏的目光打了自己的嘴巴,楚氏道:“往后这话不可再说,什么是听我的?只要能为威武伯府好,我听她的也行。”
“太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二少爷被人打昏了。”
楚氏一下子坐直了身体,手扶着炕桌,“什么?什么?玉儿怎么了?”
“是李少爷将二少爷背回来的,二少爷满头是血,说是早了暗算。”
“玉儿!”
楚氏忙带着王瑞家的去看望王季玉,还没进门就楚氏就听到汪氏的哭嚎:“玉儿,你若去了,娘也不活了,玉儿。”
楚氏脚下一软,好不容易才站稳,推开门道:“玉儿怎样?”
看到王季玉像条死鱼的躺在床上,脑袋上被纱布包扎得严严实实的,纱布上隐约透着血迹,楚氏嘴唇颤抖,面色发白:“谁能告诉我,玉儿到底怎样?”
李冥锐憨厚的说道:“李贤弟应该没有大碍,我背他去看过大夫!只是想一下子失血过多才晕厥的。”
“玉儿被谁打了?”楚氏听了李冥锐的话,放心了一大半。
李冥锐摇摇头:“我在一处小巷前发现昏倒的李贤弟,从伤口上看应该是被砖头敲打的。”
“跟着玉儿的奴才呢?问明白后仗毙!”汪氏红着眼睛像是从地府里爬上来的阎罗,“主子被打,他们在哪?没用的废物不能留。”
楚氏握着王季玉的手,对汪氏的处理还是赞同的。李冥锐说道:“李贤弟是要同昭容县主结亲的人,弄得太过血腥,不太吉利,况且他也要参加乡试,这种背后被人下黑手的事儿一旦传扬出去,没准会被主考误会李贤弟同人争风吃醋。”
楚氏探究的目光同李冥锐憨厚的眸子撞到了一起,她看不出李冥锐的任何破绽,李冥锐也不怕她看出来。
王季玉娶京城名媛昭容县主可是很招人嫉妒的,大唐都城这些纨绔公子们未尝不敢在背后下黑手给王季玉一个教训!
威武伯爵进门道:“李世侄此话在理,跟着玉儿仆从问明白后送去庄子上,这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是。”
不管怎么说,威武伯才是一家之主,威武伯对李冥锐拱手道:“不是你妥善处理,这孽障还不见得怎样!他死了倒也干净,可我无法同长公主交代。”
难道让世人误会昭容县主克夫?李冥锐推辞了几句后,告辞离去。他黑褐色的眸子闪过狼一般的嗜血光芒,薛珍败坏宁欣的名声,他就让薛珍成克夫的女子!
第六十二章 心机
王季玉挨黑砖也是必然的,因为庆林长公主府权柄越重,薛珍又是贤妃娘娘面前的红人,她如同芝兰雪树一般生生的迷晕了京城很多的勋贵重臣之子。
本以为冷傲高贵的薛珍会挑青年翘楚为夫,谁也没想到薛珍竟然选择了威武伯府的二少爷!
王季玉在京城薄有才名,但得分怎么区分,几乎被顶级贵族阶层边缘化的伯爵府实在是分量不足。威武伯嫡子也就能在平民出身的学者面前逞威风。
这些天之骄子们因为心中的女神被抢而不忿,他们不敢怪罪女神眼睛瞎了,只能将怨气发泄到王季玉头上。
李冥锐不太愿意读书,于是他经常在京城各处学馆或者会馆闲逛。给王季玉一个教训的消息,他听了不止一次。李冥锐因王季玉和薛珍算计污蔑宁欣很生气,可他如今一没权二没势,于是他耍了心眼儿,知道王季玉同同窗去喝酒,守在暗处,直接一砖头将王季玉砸晕了。
然后他逛了一圈之后,才在花街柳巷前面一点点地方发现王季玉!本来他们也是去喝花酒的,自诩京城名仕的人哪一次酒宴挥墨会也不会少了歌姬相陪,酒和女人是他们激发创作热情最不可或缺的。
等到王季玉清醒过来,他对自己如何被打的没有一点印象,李冥锐又说是在花街柳巷前发现他的,威武伯不敢深究下去,消息一旦泄露了,没脸的还有庆林长公主府。
李冥锐手下有分寸,王季玉看着流了很多的血,其实伤得病不重。李冥锐还等着他被天之骄子们‘报复’,如此才能印证薛珍克夫的名声。
庆林长公主再有地位。娶薛珍再有好处,可没有命享受,再多的荣华富贵都是一场空!
李冥锐成功的摆脱嫌疑,还换得了威武伯的感谢,他的生活质量明显又上升了一个层次。
在威武伯府,李冥锐经常碰见为王季玉的婚事忙前忙后的赵曦,只是他们彼此互相看不顺眼,他们之间没有像楚氏所想擦出爱情的火花来。
自从察觉到楚氏的用意后,李冥锐只有在晚上睡觉的时候才会回伯爵府!若不是知晓宁欣会回到府来。他宁可住到寺庙里去,平王世子说过帮他同兰山寺的和尚说情,他又同那个俊秀的戒色和尚相处的不错,李冥锐不愁没地方住。
想去庄子上看望宁欣的冲动被他深埋在心底,宁欣处境不好。他在没有能力保护她之前,绝对不能给宁欣添麻烦!伯爵府上这些人,李冥锐看透了一些,骨肉亲情在他们眼里没有地位富贵重要!
两家府上下聘的日子越来越近,伤势没好的王季玉被李冥锐拖离了富贵温柔乡,李冥锐带着他去京郊外射猎大雁。
在李冥锐指导下,王季玉自然被整得苦不堪言。
只要王季玉单独出府邸。就会碰见许多稀奇的事儿,不是有人约他比诗词歌赋,就是不知从哪来的几个武夫不问青红皂白就同他动手。
更有甚者,王季玉都不知道怎么倒霉的!
王季玉遭遇的一切诡异不平常事件自然隐瞒不用过长公主。她不是不想悔婚,可因为宁欣的那副画作,因为平王世子的路见不平,薛珍除了王季玉之外。很难有豪族肯以继承家业的嫡子聘薛珍。最为重要得是不知薛珍怎么同贤妃娘娘说的,贤妃娘娘很支持薛珍嫁去伯爵府。
庆林长公主深知当今亲情骨血淡薄。对嫡亲弟弟当今都能圈禁夺爵。庆林长公主有今日的地位,依靠得是贤妃娘娘。
既是贤妃娘娘都同意,庆林长公主再看不上王季玉也会认下这门亲事。
“娘,我敢保证,威武伯爵府将来会因为王季玉一飞冲天!势不可挡!”
“娘,我敢保证,威武伯爵府将来会很有银子,上千万两的银子,只要...只要让他吐露实情。”
薛珍信心十足的打消庆林长公主的疑问,没有谁比她更清楚,王季玉将来的成就!摄政秦王——随时都有可能废帝自立的摄政王!
“他现在不过是在蛰伏期,娘,我不会看错的。”薛珍握住长公主府,眸光闪烁中多了几许的向往,“他会是一个很专一的人,只要...我...他是一个有大本事的人,娘,相信我好不好?”
预期说让庆林长公主相信她的话,不如说薛珍在用这些话安慰自己。好在离着他一飞冲天没有半年,薛珍不趁着现在抓住王季玉,将来...她又会迟宁欣一步。
“以你县主的身份般配他可惜了,还有那个宁欣!”庆林长公主眉梢挑起,愤恨难平的说道:“王家只是将宁欣送到庄子上去,珍儿入门之后随便找个人把宁欣嫁出去,也省得王季玉惦记她。”
薛珍眼里划过阴狠,她身上隐约有着浓烈的让人喘不过气的怨恨,冷笑道:“不,我要留着她,留在我身边!”
“珍儿。”
“娘,我要让宁欣承受无穷无尽的痛苦,不如此,我难以泄愤!”
薛珍面色狰狞,这些都是宁欣教给她的,最毒妇人心,宁欣的心比最毒的丹顶红还毒!她根本就是个毒妇,是个以柔弱的外表掩藏蛇蝎心肠的毒妇。
曾经她所承受的一切痛苦,她这回都要让宁欣尝试一遍,一切的委屈,她都要十倍百倍的讨回来。
凤凰涅槃,她报复宁欣的心思始终占据第一位。
“我儿有这份心是好的,可我看宁欣不容易对付,珍儿可别弄巧成拙,养虎为患!”
“只要贤妃娘娘不倒,王季玉不敢亏待我,他的心会在我身上,我又是正妻还收拾不了她?将她外嫁,岂不是便宜了她!”
贤妃娘娘不会像上辈子一样喜欢宁欣,宁欣给贤妃娘娘出的招数,她了然于胸。如今贤妃娘娘将薛珍当成心腹看待,她有很多办法让宁欣生不如死!
庆林长公主叹息道:“算了,这次我听你的。”
“娘,听我的没有错!”薛珍眸子亮得能逼退任何人,“只要砍掉长乐公主,贤妃娘娘为后指日可待!”
“珍儿。”庆林长公主倒吸一口凉气,“长乐她...”
“她阻碍了贤妃娘娘的路,若不是她是陛下的嫡长女,又得陛下的喜欢。皇后娘娘早就被陛下废了!虽是长乐公主对贤妃娘娘也很亲近,但每一次皇后有事,她都会去找陛下!陛下和她的父女情分不一般。我也不是非要长乐公主死,我只是想让陛下厌恶长乐公主,让陛下不再听她说话!”
薛珍费尽心思结交长乐公主等得就是这一日!只要长乐公主失宠于陛下。贤妃娘娘会登上皇后的宝座。
庆林长公主心底涌起对薛珍的几分凉意,“珍儿不像以前了,你长大了,也聪明了。”
“若我像是以前天真无邪,善良活泼,长公主府不可能有今日的地位!善良...”薛珍轻蔑的笑道:“善良能当饭吃?世间多险恶,为什么我要因为善良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我没有对不起长乐公主。没有对不起宁欣,这些都是她们亏欠我的!我不过是讨回来而已。”
从她凤凰涅槃那一日起,她就没想过再像过去那样浑浑噩噩被虽有人欺辱!
薛珍轻声坚决说道:“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我要做个毒妇!睚眦必报的毒妇,只要有人欺负我,我便十倍百倍偿还,我再也不要像傻子一般被人欺瞒!”
庆林长公主动了动嘴唇,默默叹息一声。她不明白薛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只要对长公主府有好处。她不过过多的干涉询问薛珍。被人欺负,哪有欺负别人痛快。
长于宫廷,不被先帝重视的庆林长公主何尝又没在得势的时候报复以前欺负过自己兄弟姐妹?
她能有如今的地位,薛珍功不可没,庆林长公主会继续支持薛珍。
“长乐那孩子可惜了。”她也只能对长乐公主报以同情。
薛珍眼底冷得像冰,淡淡的说道:“咱们还是想想怎么赚得最大的好处吧,皇宫宴会上,我和王季玉会一鸣惊人!”
晴朗的天空突然之间阴云密布,电闪雷鸣之后,瓢泼大雨毫无预兆的降临,天地间像是卷起了灰烟一般,灰蒙蒙的一片,时不时有闪电劈开长空。
宁欣在下雨前,合上了窗户,并且点燃了蜡烛照明,在临床的书桌上摆放着写满字迹的纸张。
怕被漏进来的雨水弄湿,宁欣将纸张收敛好,已经弄出一百道了,考题差不多应该在这个范围里。
不过一会她还得多写几道,第一次就缩得范围太小,将来哪还有进步的空间?
“表姐,表姐。”王季珏拿着几张纸张进门,同宁欣很熟识的说道:“帮我看看。”
宁欣招呼他坐下,接过了纸张,在庄子上已经半月有余,宁欣和王季珏相处很愉快,彼此之间还真多了几分姐弟的感觉。
王季珏在宁欣面前也没想在府里一样藏着掖着,或是故意装傻充愣。开始他本着为难宁欣的心思,专挑难题询问,宁欣从容解答,王季珏慢慢得敬佩她了,好像什么难题都难不倒宁欣,当然他的学问也长进了不少。
“这篇文章写得不错,若是你乡试有此表现的话,头名可期...”
“小姐,外面有一男一女投宿,他们的马车坏了,那名女子好像淋了雨病歪歪的。”抱琴进来说道,“奴婢去看过,像是富贵人家的小姐公子,不是出门游玩,就是...”
私奔这话,抱琴没有说出口,宁欣想了一会道:“让他们进庄子上避雨。”
第六十三章 服毒
于人方便,于己方便!两世为人,宁欣愿意广结善缘。
看雨势,暴雨一时半刻的不停,腾出一间屋子让歇息也不是什么大事!至于抱琴说得男女私奔这事,宁欣全当做笑话听了。
“回小姐,避雨的女子看着不好,那男子很是焦急,让奴婢找大夫。”
这要求有点过分了!这么大雨上哪里找大夫去?宁欣问道:“病得很重?”
“奴婢看不出!不过那位公子很伤心!不是那小姐拽着,他一定会冲出去寻大夫过来,奴婢看他颇为痴心。”
宁欣放下手稿起身,对王季珏说道:“随我一起去看看。”
“是,表姐。”王季珏养成了以宁欣马首是瞻的态度,乖顺得随着宁欣向外走。
来到招待他们的屋子前,雨声挡不住女子的咳嗽声音,伴随着咳嗽声是男子的低吼:“雪儿。”
宁欣收了雨伞,推门进去。王季珏像是保镖一样的跟在身后。
屋子里的床榻上躺着一名十七八岁面容苍白的少女,她此时显得很虚弱并止不住的咳嗽!
在她身边是一位儒雅俊秀的二十左右岁的男子,宁欣乍一看他感觉到扑面而来的文雅,再仔细一看,他比第一眼看上去更得俊美,他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温润如玉,肌肤也如上等的羊脂白玉,此时这位俊美的公子专注般的看着床榻上的少女,他仿佛恨不得一身相待。
他的衣服显然也被雨水淋湿,此时半湿不干的袍挂勾勒出他健硕的身形,宁欣毫无杂念的看了一眼,目光凝在他腰间挂着的玉佩上。
“这位小姐,不知此处可有大夫?我...”那位公子松开少女的手。对宁欣很有礼貌的拱手,眼里丝毫没有看不起宁欣的神色,但却又透出高人一等的气势,“在下姓于。”
“于公子。”宁欣屈了膝盖,介绍道:“这是威武伯府的庄子。”
于公子怔了怔,问道:“即将同长公主联姻的威武伯爵府?”
王季珏拱手道:“我是威武伯次子,名季玉,在家里排行在三。”
于公子神色淡然略带高贵之态的还礼,听到床榻上女子的咳嗽声越来越重。忙问道:“大夫据此多远?她若是有个意外,威武伯府承担不起。”
“雪儿,你一定会没事的。”于公子再一次握住少女的手,深情般的抚摸着少女的脸颊,“我不准你有事!”
“快让人找大夫来!”他毫不客气的命令。外面的暴雨击打着窗棂,雨势比方才还要大,“哪怕外面下刀子,你们也要把大夫请来!”
从听说宁欣和王季珏是威武伯爵府上的人后,于公子说话更为不客气了。宁欣本想着拂袖而去,但看到床榻上染病的少女略有几分的惋惜。
“你闪开,我给她看看。”
“你...”
于公子回头。眼前的少女行动间似弱柳扶风,本是嫩若娇蕊的少女愣是有一种淡定从容的味道,在他面前冷静傲然,他不由得让开了位置!
宁欣走到床榻边。将染病的少女看得更为清楚,当看到她脖子上悬的玉锁时,宁欣再次弯腰行礼:“见过公主殿下!”
“咳咳..咳咳...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公主?”
少女气息很不稳定,嗓音沙哑。看起来她的状态极为糟糕。
公主?王季珏睁大了眼睛,是大唐帝国的公主?这...正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不管是哪一位公主,只要她在庄子上出事,他还考什么科举?不被陛下卡擦了才怪!
王季珏在屋子里转了两圈,“来人,准备骏马,我去京城找大夫,找太医,表姐...啊...”
他才发现,宁欣的手已经搭在公主的手腕上,表姐懂医术?
“久病成良医,你不知?”宁欣若是没有一身傲人的医术,她上辈子也不会混得如鱼得水!
“表姐,那可是公主。”王季珏虽然将宁欣想得很厉害了,但绝对没有想到表姐会这么厉害。
宁欣眉头慢慢的皱了起来,脉象上看,这是因为体内有毒素导致的体虚。下毒之人心机颇深,毒素不大却正好破坏公主的身体机能,小病变成大病,最后一命呜呼,最为歹毒得是,即便公主故去,也不会有人怀疑是中毒。
这种毒虫来自大唐极南边,万金难求,尤其是配药的方子更是很难弄到手。公主怎么会中这种毒?哪一个煞费苦心的害她?
宁欣看了一眼虚弱几乎陷入昏迷的公主,她的脸庞同过世的小姨有几分相似,宁欣道:“在我眼里没有公主,只有病患。”
“救我...”公主的手拽住了宁欣的手腕,如死寂的眼眸有着求生的渴望,“救我!”
于公子冲了过来,眼里含泪,“雪儿。”
宁欣淡淡的笑道:“公主凤体没有大碍,只是有些着凉而已,吃点药就没事了。”
“你到底会不会看病?我告诉你,她是长乐公主,是皇后娘娘唯一的女儿,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公主。”
于公子不满意宁欣的云淡风轻,对宁欣神色冷冽。
“你若是不信我,大可此时去寻大夫来。”宁欣没空搭理方才还很有贵公子气势的于某人。
“我怕谋害长乐公主!”
“你不知谋害公主是死罪?”
宁欣扶起长乐公主,在她身上按着,对一旁目瞪口呆的王季珏吩咐:“你给眼前这位公子哥儿讲讲大唐律例!让他明白伤害长乐公主殿下是怎样的罪过。”
“啊...表姐...”
王季珏脑袋成了浆糊,看于公子同长乐公主如此亲近,对公主叫闺名...他应该是上届恩科的状元郎于展勃!
记得在琼林宴上,这位貌比潘安的状元郎以一首诗词赢得长乐公主的好感。于展勃会尚主是世人公认的。王季珏连秀才都不是却要给状元郎,翰林院侍讲,天下有名的才子讲解大唐律例...表姐,不要这么胡闹好不好?
宁欣用力按着长乐公主的手臂上穴位:“疼吗?”
长乐公主摇摇头,宁欣有连着按了几次,打算解开长乐公主的衣服时,宁欣头都没回的说道:“王季珏!”
王季珏最近几日被宁欣收拾怕了,面对才高八斗的状元郎比面对宁欣好!表姐明明是弱女子,但整治起人来,根本不像是女子。
“于大人,请。别耽搁表姐给公主看病。”王季珏向外面比划了一个请的手势,“大唐律例是得好好切磋,于大人,请吧!”
于状元瞄到宁欣宽衣解带的动作,他吓得闭了一下眼睛,快步同王季珏出门。
宁欣停下了给长乐公主宽衣的动作,坐在床榻边缘,认真得看着长乐公主,原本应该明艳的脸庞此时却苍白病弱,应该神采奕奕有着大唐公主骄纵的眸子此时只剩下淡淡的哀伤。
见宁欣不说话,长乐公主不像方才一般渴求着生机,咬着嘴唇挣扎的坐起身子,虽然病弱但她还是大唐最受宠的公主,怎能有怯懦?
“你知道了!”长乐公主靠着垫子,她的脸颊因为唇边的笑容多了几分的神采,“我没有想到会在...会在这碰到高人!”
“你不想活了!”
“我眷恋爱慕于郎,我怎会不想活?”长乐公主笑容转为苦涩,苍白几乎透明的五指指甲边缘有着淡淡的灰色,这是中毒以深的症状,“我努力的不生病,努力得不去任何可能染病的地方,可...咳咳...咳没想到...本想同于郎一起体会民间寻常夫妻的情趣....咳咳...谁知天有不测风云,这场雨...毁了一切。”
宁欣冷冷的说道:“我最恨拿自己性命赌博的人!你是长乐公主,皇后娘娘的爱女,有什么不能解决的?非要走这条绝路?”
“后宫里的事儿,你也听说过吧。”长乐公主因为方才宁欣几次碰触自己身体显得比方才有气力了一些,话语转为肯定:“你怎么会没听过宠冠后宫的贤妃!”
宁欣眼睫轻轻颤抖,“一定要这样?”
“母后除了我之外,没有谁再会帮她!若是我装病,贤妃一定会让父皇知道,到时父皇就不会喜欢我了,母后也会被废掉。没有后位无所谓,可贤妃...心如蛇蝎,她绝对不会放过母后,贤妃会死命的折腾凌辱母后。”
后宫争宠,自愿服毒,宁欣不知说长乐公主什么才好,“你死了,皇后娘娘怎么办?”
“我活着一日,就会保护母后一日!若是我活不下去,贤妃也不用活了,还有...还有那个九皇子!”长乐公主抹去嘴角的血迹,期望的问道:“你既然看出来,又能让我觉得轻松,是不是能帮我?”
宁欣沉默了好一会,抬眼同长乐公主的眸光撞到一起,从容的说道:“我能帮你解毒。”
长乐公主眼里闪过失望,手臂无力的垂下来,“那算了。”
“你孝心可嘉,却愚蠢透顶!”宁欣即便骂人也是一副柔弱的模样,除了她水润的眸子闪烁着灼热光亮,宁欣同寻常没太大的区别,语气甜软:
“你别不服气,你的方法本来就用错了。若我是你,我不会服毒自虐,不会最后同贤妃同归于尽!我会将敌人踩在脚底下后,自己还会过得幸福愉悦!”
第六十四章 隐忧
长乐公主眼睛亮了一瞬,随即又暗淡了,宁欣病弱的外表给了她错觉,长乐公主苦涩的一笑:“你不明白!”
“是你不明白!”宁欣烦躁般的挥了挥手,声音一如既往的甜软:“圣人云,授人鱼不如授人予鱼。您生母是皇后娘娘,陪伴陛下二十多年的嫡妻原配,先帝末年夺嫡之势已成,皇后娘娘随着当今风里来火里去,莫非陛下一丝感激之情都没有?若陛下是心狠手辣的人,陛下不会宠爱您如此。您不可谓不聪明,可您为何不想着让皇后娘娘亲自去争?”
“长乐公主对贤妃娘娘虚以为蛇,不告知皇后娘娘实情,子自以为是的保护皇后。皇后唯一的女儿同贤妃交好,您让皇后娘娘心如死灰,您让贤妃娘娘的气焰更盛!同时若是贤妃娘娘轻易受您的蒙蔽,她绝对走不到今日这一步!从歌姬,先帝贵人到今日宠冠后宫的贤妃,她...是个很不简单的人。”
长乐公主随着宁欣的话,脸色变了又变,宁欣冷静的说道:“你我到底是谁不明白?长乐公主殿下莫非就以为贤妃娘娘不会对您下狠手?贤妃娘娘会给你最后鱼死网破的机会吗?后宫你死我活的争宠,除了自己之外,谁都不可信,谁都可利用!”
宁欣上一辈子在鞑子汗王身边同人争宠,她就是这么过来的。严格说起来,宁欣同贤妃是同一类人!她们若是碰面许是成为知己,然今生宁欣从未想过帮贤妃鼎定江山。
“....我....我....”长乐公主身子一歪,面色苍白,她再支撑身躯,晶莹的眼泪簇簇的滚落,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她听过外面的人议论她背弃生母皇后讨好贤妃,今日前她还能当做世人愚蠢,但此时长乐公主无法再自欺欺人下去,“我错了吗?”
宁欣起身并在九层十八格的箱笼底部找到了一个薄薄的布袋,走到长乐公主身边,取出银针,针芒闪烁,此时外面一道闪电似要劈开窗棂,宁欣身影因为闪电划过一亮一暗。
长乐公主听到她平静的声音:“知错能改。善莫大焉,报仇不是您这么做的。即便您侥幸成功了,公主殿下也享受不到大仇得报的快感,您若是同贤妃娘娘母子鱼死网破,陛下还会容得皇后娘娘?”
长乐公主勉强用双臂撑起上身。单薄的衣服掩盖不住她玲珑有致的娇躯,她努力的睁大水蒙蒙的眼眸,宁欣还是那样,不...眼前的人身上的气势比贤妃娘娘更甚,长乐公主只在父皇身上感觉到过这种气势。
宁欣没有皇者的尊贵,但同样让人信服,长乐公主的头发垂在胸口。淡淡的笑道:“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普度众生的菩萨还是魅惑人心的妖女,我...我相信你!救我...救我...”
长乐公主眼前昏暗,感觉到一阵刺痛。她慢慢得合上了眼睑...眼前彻底得暗下来,耳边传来宁静的声音:“睡吧,等你醒了,我教你怎么报仇争宠!”
宁欣精准得将银针落在长乐公主的穴位上。随着用针越来越多,宁欣光洁的额头布满密密实实的一层汗水。
因为暴雨。不通风的屋子里格外得潮湿,宁欣多年没有用针,不敢有任何的大意,精神高度集中因而汗如雨下,衣服紧紧的黏在后背上,等到她用了最后一根针之后,宁欣长出一口气,擦拭额前的汗水,坐在长乐公主不远处喜扇起扇子,她想要找出长乐公主和小姨的区别,她不可能是小姨,小姨应该是同父亲在另一个世界相会了。
虽然明知道长乐公主不是小姨,可宁欣愿意同她亲近,长乐公主也像她前生一般在夹缝中生存。宁欣眼里闪过自嘲,帮长乐公主也等于是帮自己,长乐公主可以解决宁欣眼下的麻烦,雪中送炭...宁欣在用行动证明这句话。
高尚这种情怀,宁欣永远也不会有,若是皇后娘娘实在是扶不起来,宁欣也不会自找麻烦得招惹贤妃娘娘这座庞然大物。
雨势渐渐的小了,宁欣隐约听见外面于状元和王季珏争辩的声音,宁欣皱了皱眉,眼前晃动着于状元随身带的玉佩...宁欣叹了一口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当长乐公主睁开眼睛时,雨已经完全的停了,漫天的晚霞映在窗户上,周围的摆设很陌生,长乐公主想了半天才恍然记起了经过,同于郎出游,暴雨...训斥...长乐公主对坐在一旁的宁欣问道:“你是谁?”
“不是菩萨,也不是妖女。”宁欣从书卷中抬头,淡淡一笑:“我是宁欣!”
“无双郡主...”长乐公主摇了摇头,腼腆的改口:“不是,你不是她。”
“天下同名同姓的何其多,宁欣这个名字因为无双郡主名垂史册,我无法改名字,公主殿下不必介怀,我从未介意过名字。”
长乐公主赞叹道:“你很豁达。”
“不是豁达,是无奈。”宁欣冷冰冰的回了一句。
....长乐公主默然,这怎么接下去?过了好一会,长乐公主道:“雨停了。”
宁欣试了试长乐公主额头的温度,又在她肩膀处按了按,“疼吗?”
长乐公主摇头:“不疼。”
“每半个月施针一次,五次后,余毒必清。这种毒虽是能清除,但公主殿下将来子嗣上会艰难一些。”
作为大夫,宁欣必须将后患说出来。
长乐公主淡淡的说道:“若是斗不过贤妃,哪还有将来?只是可怜了于郎,他...”
“你很在意他?”宁欣眉梢微微得挑起。
“他对我很重要,若我只是无忧无虑的公主,我会同他白首到老。”长乐公主神色间有着少女的痴情。
宁欣走到桌前,拿起茶杯,眼看着房檐上的雨滴落下,一颗晶莹的雨滴在地上摔得粉身碎骨。
“你了解他吗?”
“谁?”长乐公主身体轻松了许多。恍然大悟:“你说得是于郎?”
长乐公主凝视着宁欣的背影,猜测她是被哪个没良心的伤了,谁又舍得伤她?不对...是哪个男人敢伤她?这种感觉略有荒唐,但却是那般清晰。
“你是宁欣...是威伯爵府上的...”
“表小姐!”宁欣转身,“我想你应该听说过我。”
长乐公主歉意的笑笑,说道:“你太过冷静,所以你不明白感情。爱到深处心不悔,我同于郎两情相悦,生死相依。”
宁欣低垂下眼睑。握紧茶杯的手指骨节微白,轻声的问道:“若他欺骗了你呢?”
“不会,我相信他对我是真心实意的。”
宁欣叹息一声,问道:“皇上何时给公主殿下赐婚?”
“快了,下个月我会出嫁。”
“这么急?”宁欣眸子闪过一抹亮光。长乐公主羞涩的说:“他等我两年了。我不想再让他等下去。”
长乐公主坐直了身体,对宁欣盈盈的笑道:“李深雪,我的闺名。”
“宁妹妹,我认你做妹妹!”
“多谢公主殿下。”
“叫我雪姐姐。”
“...”
宁欣动了动嘴唇,这句雪姐姐无法叫出口,长乐公主笑道:“这也没什么,我把你当成妹妹看待就好。”
“公主。公主。”于状元从屋门外进来,他手中捧着热腾腾的米粥,长乐公主宁静的脸上荡漾出喜悦的笑容,在一瞬间她像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于郎。”
宁欣默默得出门,站在回廊下,偶尔听到他们窃窃私语,宁欣抬头看着天空。她是冷静不懂情,可没有人男人能欺骗她!
“表姐。”王季珏嗓音略有沙哑。眼睛亮晶晶的说道:“于大哥不愧是中过状元的人,他学识很丰富,方才一番倾谈,我受益良多。”
“于大哥?”
“是他让我这么叫的。”王季珏小心的看着宁欣,“他看起来高高在上,其实他很平易近人,对表姐救了长乐公主很感激。他对长乐公主很体贴,看雨停了就去厨房熬粥,没用厨娘帮忙亲手煮粥。”
“他有没有说起家乡的事?”
“于大哥也是寒门子弟啊,他是刻苦读书高中状元的表率呢。”
“这位于状元很有本事,个把个时辰就让你如此信服,我让你给他解读大唐律例,你可说了?”
王季珏明显感觉到宁欣不太高兴,讪讪的说道:“说了,说了,表姐吩咐的事儿,我哪敢违背?”
宁欣向自己的屋子走去,“公主殿下可能会留在庄子上,你是外男离着这个院落远一点,我估摸着长乐公主的随扈很快会赶到庄子上。”
王季珏点点头,“没想到在庄子上能碰到长乐公主!”
“世上想不到得事情很多,但最难猜测得是人心。”
“表姐啊,您越来越来高深莫测了!”王季珏摸了摸脑袋,“于大哥是专一的好人,对长乐公主是一心一意的,听他说他们相遇倾心都是意外。于大哥不想尚主,可偏偏他动心的人是长乐公主。”
“长乐公主除了公主身份之外,也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同文采出众的于状元能说到一起去。于状元作诗,她能接下句,能同于状元品味感悟诗词。”
“所以他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王季珏赞叹,“我没见过比他们更相配的人。”
宁欣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想说话时,庄子外来了一队的人马,有皇宫侍卫,有宫里的宫女内侍,他们涌进了这座不大的庄子。
长乐公主因为身体有恙,在庄子上休养。
第六十五章 相见
ps今日双更,求粉红啊,求粉红!
常年伺候长乐公主的宫女和妈妈身上带着几许的骄纵之气,自打住进威武伯府的庄子后,她们在长乐公主面前不敢如何,但在私底下看什么都不顺眼,刁钻得挑宁欣毛病。
有时看她们的架势仿佛贵人踏贱地一般,宁欣完全不理会她们,借口公主殿下不容冒犯,将庄子上的仆从调离,不给她们找毛病的借口。
来到庄子上的宫女妈妈大多是长乐公主信任的人,她们都有不低的品级,在宫里以她们的地位不会从事粗使的工作,宁欣调开仆从后,她们立刻乱了阵脚。
长乐公主对宁欣非常的友好,如她所言把宁欣当成妹妹看待。即便她不用针灸的日子,她也愿意同宁欣相处。她看出宁欣虽然外表柔弱但内心十分的精明坚韧,长乐公主同宁欣说话时,往往会有意外的收获。
长乐公主私底下对于状元感叹:“仿佛世上就没有事情能难倒她。”
于状元面上带着比阳光还温暖的笑容,半跪在长乐公主身前,深情的说道:“臣以为这话是说您的。”
长乐公主动情般轻抚于状元的脸颊,似要抓住他脸上那抹温暖,“于郎,叫我雪儿,同我单独在一起时你不是驸马,是我的丈夫。”
“雪儿!”于状元抱住了长乐公主,两人相依在一起,在他们的嘴唇即将碰到一起时,门外响起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公主殿下,出事了。”
长乐公主推了推于状元,于状元脸上露出一丝的懊恼,可他还是很有礼的推开几步。长乐公主抚了抚裙子平复了一会,说道:“什么事?”
“几位妈妈去找宁小姐,宁小姐...避而不见!”
从门外走进来一位十五六岁容貌秀美的少女,她身穿半截银红半截襦裙,外罩锦湖薄纱,鬓间一朵蔷薇绢花,衬得她极为的雅致。
她虽然年纪不大,确是最得长乐公主信任的宫女,身上也领着官衔。她大多时候照料长乐公主的日常起居,不喜欢在沐浴时有人伺候的长乐公主单单对她例外。
“找欣妹妹麻烦?好大的胆子!”长乐公主面带怒气,“她们不知宁欣不仅是本宫的救命恩人,还是本宫认下的妹妹?”
“奴婢劝过,可几位妈妈不听奴婢的。奴婢猜测她们今日是忍不住了。”
这段日子,宁欣对她们不闻不问不巴结不逢迎的态度,让她们很受伤。长乐公主最近两日没见宁欣,她们以为机会到了。
“风筝,你给本宫把她们叫回来,无论是谁,一律二十板子。”
“遵命。”
那名姿容出色的宫女有一个很好记的名字。她同长乐公主初相见是因为一只风筝,因此长乐公主便赐名她叫风筝。
长乐公主将手腕上带得玉镯摘下,郑重得用丝绢包好,交给风筝。“你把这个交给欣妹妹。”
“公主殿下!”于状元和风筝诧异般得看着长乐公主,风筝喃喃的说道:“这是定盟?”
于状元看出长乐公主的决心,温润一笑:“臣看宁小姐极是出色,虽是嫩若娇蕊。但寻常人不可夺其志。她又救了公主殿下,臣赞同公主和她定下手帕之盟。”
大唐约定俗成的习俗。相好结交终生的两位女子,需要以绢帕包裹随身带的玉器为信物,主动定盟得一方大多是玉镯,镯子越贵重带得越久,越能证明诚心。
长乐公主送得这只镯子是她出生时,先帝赏赐给她的,世上独一无二的镯子。
长乐公主向于状元展露笑颜,亲昵的说道:“于郎知我!”
风筝慎重的捧着镯子离开,走到宁欣住的院落前,她看到了来同宁欣说理的妈妈们,她们一个个义愤填膺,但却连院门都进不去!风筝手里又捧着长乐公主从未送出去的信物,她对宁欣更是一万分的敬重。
“公主殿下有令,命你们回去!”
闹事的妈妈回头一看是风筝,勉强露出了笑脸,“风筝姑娘,我等实在是气不过,她对公主殿下实在是太无礼了。”
“公主殿下将宁小姐当做妹妹,并主动缔结手帕之盟,我看是你们太无礼了。”风筝笑眯眯的说道。
众人脸色一白,盟约?天啊,她们差一点瘫软在地上。长乐公主及其护短的脾气她们太清楚了,只要是长乐公主看重并信任的人,任谁也不能多说一句。以前这份待遇只给了未来的驸马于状元,如今宁欣一举成了另一个...来闹事的妈妈们面色惨淡。
在屋子里的宁欣放下手中的书卷,问道:“她们走了?”
抱琴道:“来个一个叫风筝的大宫女,奴婢听说她们会被长乐公主责打,这是公主殿下再给您出气呢。”
宁欣唇边多了一分的笑容,“她们哪里值得我生气?同她们这些人生气的话,太跌份了。”
....抱琴讪讪的低头,主子的脾气真不是拿不准,这几日公主几次相邀,她都没去,可能等得是今日。
宁欣见了风筝,看到了她送上来抱着手绢的玉镯,宁欣说道:“这是玉心镯?”
风筝再不敢大意了,恭敬的说道:“是,这只镯子是先帝赏赐给长乐公主的。”
睫毛轻轻的颤抖两下,宁欣慢慢得摘下贴身带着的玉锁,将玉锁放到帕子上。长乐公主对仆从的处罚宁欣是满意的,这样证明她是有心同宁欣相交,并且将宁欣看成了姐妹。
有长乐公主的信任,宁欣才能给她出谋划策。
宁欣的眸光深幽,结好长乐公主必然会招惹贤妃,宁欣喃喃自问,可准备好了?
宁欣将玉锁用手绢包好交给风筝,“这块玉锁赶不上玉镯贵重,这是亡父唯一留给我的东西。”
“奴婢会妥善的交给公主殿下。”
唯一的东西?风筝眼里闪过几许的同情,曾经名震天下的宁三元再清廉也不至于给独女只留下一块玉锁。
在风筝走后,宁欣淡淡说道:“长乐公主身边还有一个水晶心肝的人,风筝很不错。”
抱琴羞愧得低头,暗自发誓要向风筝姑娘看齐,若是比风筝太差,她对不住主子的培养调教。
做出的决定,宁欣不会后悔。上了长乐公主的船,宁欣自然得同贤妃娘娘对上...贤妃...宁欣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平淡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无双郡主和贤妃从未交过手,但她们是天下最出名的两个女人,也是公认的妖姬。无双郡主以一己之力坑了鞑子三十万精锐,让韩地撤藩,贤妃不逞多让,从歌姬到先帝贵人,再到如今的生有皇子后位可期的贤妃,爱她们的人赞她们之才,恨她们的人骂她们为红颜祸水。
宁欣把玩着玉镯,也许老天想看看,她同贤妃谁更心狠,谁更出色!要不然她怎么会重生在宁欣身上?要不然怎么会突然间下得一场暴雨将她同长乐公主连到了一起?
“天意如刀,人心难测。”
宁欣抿了抿嘴唇,先从清理长乐公主身边的隐患开始。那位于状元...经过宁欣观察是真心爱慕长乐公主,可是他的真心又价值几何?长乐公主骄傲又脆弱,若是事情如宁欣所想,贤妃能生生的逼死长乐公主。
痴男怨女,爱情一词最伤人。
不过若是她想错了呢?宁欣也不愿意冤枉好人。
宁欣吩咐抱琴:“你想办法给李冥锐送个口信,我在庄子上等他,我有事相托。”
想来想去,宁欣只能想到李冥锐。
“小姐,小姐,齐王世子到了。”
抱琴听见这话,下意识去看宁欣,只见她合上了眼睛,身体微微的颤抖着,脸颊上带出几许的痛苦和茫然,这种情绪在宁欣身上是极少见的,抱琴自从她病好后,从没再见过风轻云淡沉稳的宁欣露出痛苦犹豫之色。
“主子,齐王世子...”
“我不去,打发不走他!我不去,他敢硬闯进来!我不去,他不会明白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宁欣站起身抚平了衣裙,缓步向外走去。
在庭院正中间,十余名穿着齐王府服饰的侍卫随从如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一座轿辇。因为有齐王府侍卫,庄子上的仆从不敢靠近,纷纷躲闪到一旁。
轿子里静悄悄没有任何的动静,微风拂过轿帘,隐约可见一侧卧的人影。不是因为他是齐王世子,谁会在意一个傻子?可如今只是朦朦胧胧的一道影子就让旁人不敢妄动。
“宁欣!”
“齐王世子。”
在宁欣出现的时候,轿子里的人影端正了身体,宁欣屈膝行礼,微微低头露出好看的脖颈,轻声说道:“表姐夫可安好?”
齐王世子攥紧了拳头,他深沉的目光隔着帘子看向宁欣,即便她容貌变了,变得娇弱文雅,变得清高,可他还是能在人群中一眼认出她!认出刻在他记忆深处的宁欣。如今她这幅身体,这样的身份,宁欣怕是很郁闷。
齐王世子勾了勾嘴角,仔细得看着她,她眼底的平静无波让他下意识的捂住了胸口,那里不再被剑穿透的伤口,此时他们不再针锋相对,不死不休,可为何窃取来的今生,他又迟了一步?
第六十六章 坦白
宁欣管他叫大表姐姐夫,齐王世子因为这句话胸口闷得生疼。如今彼此的身份,他根本无法接近宁欣。明知道结果,他却不甘心,如何都压不下来见宁欣的冲动。
齐王世子唇角勾勒出淡淡苦涩,望着不远处亭亭玉立的宁欣,她如同有毒花,他夺舍重生后依然身中其毒。原本他以为老天唯独厚爱他一个,没有想到宁欣也占据了别人的身体。
在这个世上他们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他们曾经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彼此的习惯,彼此神色的变化,他们是最清楚的。
宁欣每每说话时总爱微扬眉梢,她不知道,当她紧张的时候,总是爱眨眼睛。
前生宁欣毁了他一生的基业,让他主政天下帝王梦破碎。在分封护国四王之中,以他韩王整体实力最强!若是兵进中原,帝位指日可待!
说他不恨宁欣是假话,可他同样在前生灭了宁欣一族的人,下令千刀万剐了授业恩师,彻底斩断了师徒情分,明知道宁欣是那样决绝的女子,他还做下了那样恶劣的事情,最终的接过不是报应是什么?
他以为这样做可以斩断对宁欣的痴恋,却让宁欣始终占据着他心底最重要的位置。帝王无情,他对宁欣有情有愧,有怎能成为皇帝?
前生宁欣毁了他的帝王梦,现在只要完全占据齐王世子的身体,他可以名正言顺的做大唐的皇帝。
夺舍的过程是极为痛苦的,他的将自己的三魂六魄撕裂慢慢得融入这具身体里,融入争夺得过程凶险得他差一点魂飞魄散。因为对宁欣的爱恨难解和对帝位的渴求,所以他坚持了下来。
先是在晚上由他控制身体。再一步一步驱散原主的灵魂,当他猜到宁欣也可能重生的时候,他兴奋,他痛苦,他在最后同原主较量的时候孤注一掷,最终驱散了原主齐王世子的灵魂!
只有完全占据这个身体,他才有可能夺回大唐皇帝的位置,他才有可能将宁欣绑在身边。他是这么想得,可眼下他控制了身体。却不敢勉强宁欣。
齐王世子摇头苦笑,前生的教训还不够深刻?前生宁欣在恶劣的条件下都能反败为胜,今生若是将宁欣逼急了,她会直接入宫去伺候当今陛下,进而毁了齐王府。
想到这一点。齐王世子很闹心,她宁可去伺候不认识的男人,也不会上他的床榻!
齐王世子撩开软轿的帘子,露出他俊美的五官,他那双黑如点墨的眸子闪过痛苦,无奈。齐王世子是宗室皇族子弟中长得最英俊的一个,宁欣想着若是齐王世子聪明了。不知有多少的女子为他疯狂。
以师兄韩王好美色的态度看,齐王在纳美人上不会再一枝独秀!
此时在此地看到齐王世子,宁欣知道那个会叫李冥锐为小悟空的齐王世子死了,顶着他皮囊活着的是曾经名震天下的韩王。也曾是她的仇人,她的师兄。
宁欣微微的皱眉,不亲近也不疏远的说道:“表姐夫怎么会来此地?”
齐王世子深深的凝视了宁欣一眼,俊逸的脸上露出痴傻的笑容。“小悟空,还我!”
他从软轿上直接跳下来。快步走到宁欣面前,“还我,这是你欠我的。”
“我怎么不知什么时候欠过你...”宁欣张口不客气的反驳,她的手腕被齐王世子抓住,宁欣不悦的说道:“放开!”
“我是傻子,不懂你说什么。”
齐王世子将声音压得很低很低,故意在宁欣耳边刺激她。
宁欣也不挣扎了,很平静的说道:“你还想再来一次?”
他们目光相碰,像是着火的火线一般,最明白彼此性格相似的两人,谁也不会想过退让,最后的结果往往是两败俱伤。
“你把我痴傻的病症治好了,我就原谅你!”他如此威胁。
“我想知道你一辈子不原谅我会是什么样?”她如此反驳,顺便给齐王世子奉送了一个笑颜。
齐王世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宁欣是老天派下来折磨他的人。他鼻子嗅到一抹极淡的幽香,就是这个味道,他低沉的说道:“找个地方!我同你有话说。”
“若是我不呢?”
“你别指望一个傻子同你讲道理,宁欣,我不想节外生枝。”
齐王世子的脸庞离着宁欣越来越近,宁欣抬脚踹他的小腿,齐王世子敏捷又灵巧躲闪开,嗡声说道:“你...小悟空...你做什么?”
“世子殿下,你要做什么?”
李冥锐从庄子外面大步走了进来,他高大健硕的身影仿佛一瞬间移到宁欣和齐王世子中间,李冥锐护住宁欣,“殿下的猕猴是我打死的,殿下有什么事大可对我来。”
齐王世子眉头皱得紧紧的,见到宁欣露出的半个含笑的脸庞后,恼怒道:“小悟空闪开!”
“您认为这可能吗?”李冥锐纹丝不动,固执般的看向齐王世子。
宁欣笑意更浓,齐王世子对李冥锐的好感影响到了他,何况他...他会看得出李冥锐的性情像一个人。
从李冥锐身后闪出,宁欣向齐王世子说道:“你随我去客厅说话。”
“李公子,你先在方听用茶,我一会有事拜托你。东跨院有一位贵客,你别乱走。嗯..”宁欣眨了眨眼睛,对抱琴吩咐,“让王季珏带李公子去看望贵客。”
于状元凭着自己的本事高中,李冥锐经过他点拨的话,许是在科举上会走得远一些。最近几日王季珏的文章进步极是明显,不管于状元有没有问题,现在还是可以用到的。
李冥锐直接回道:“你小心。”
“方厅在何处?”
“李少爷请随奴婢来。”
抱琴引着李冥锐先去方厅,再去找王季珏。
宁欣用哄小孩子的语气问道:“齐王世子殿下能听到我的话吗?”
齐王世子额头汗滴滴,用不用得上这么报复他?宁欣笑容甜美。本来她就显得柔弱的脸庞更像是能拧出甜水。
“客厅有糖块,点心,殿下请随我来。”
宁欣看齐王世子略微扭曲的面孔,笑得越发灿烂,转身引着他去客厅。
刚一进门,齐王世子眸光深沉,不屑的说道:“他可真听话!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宁欣悠然的坐下,拿起茶盏,说道:“有些人不听话。所以才会身败名裂,死得不能再死。”
齐王世子被宁欣憋了一肚子火气,脚步很重的走到宁欣身侧,俊脸耷拉得跟长白山似的,阴沉的说道:“不讽刺我。你能死吗?”
他向宁欣柔软的嘴唇探出手臂,在即将碰触到时候,在能感受到宁欣呼吸的时候,他硬是收回了手臂,眸色如同墨染的池水,“你可知道,我不恨你不想着报复你。用了多少气力?”
宁欣纳闷般的问道:“你该恨我什么?”
上一辈子的恩怨再纠缠下去,毫无价值。宁欣和韩王都是聪明人,拿得起放得下。
“你这个女人太狠心了。”
“你杀了我全家,活寡了我父亲。还说我狠心?”宁欣一个冷厉的眸色扔过去,“我始终觉得当年一剑刺死你,很便宜你。不是小姨说过,死了死了。一死皆休,我不会拿不住剑让你自尽!”
...齐王世子转身坐在了一旁。“你小姨也是个妖孽!你当年不是便宜了我,是想早点解决了我,好同那个野蛮的鞑子上床!!!”
虽然知道鞑子大汗也没好下场,但他就是嫉妒,嫉妒能碰触到宁欣的男人!
“你说得也是,早解决了他,早利索。你我皆有奇缘,你说他会不会也另有机缘?”
宁欣平淡的态度就像是说别人的事儿,齐王世子因为她这话语气憋得很难受,面对宁欣他的情绪总会不知不觉的失控,“你看什么?”
宁欣的目光隐含着深意,齐王世子挺直身体,只听到宁欣轻柔的声音:“齐王世子?先帝最为宠爱的皇孙,我始终觉得齐王世子摔坏了脑袋有阴谋。”
“帝位之争历来残酷,当今能登上帝位,你当他是干净的?”他恢复了上辈子的冷静从容,“齐王糊涂,他竟然没有能力保护住儿子,自此他绝了登基的可能。”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动手得人不是当今,也不是曾经有心思夺嫡的皇子。”
听了宁欣这句话,齐王世子眼睛一亮,同宁欣目光相碰,“你的意思是...先帝?”
“我只知道为了齐王世子摔伤,先帝大发雷霆,京城血流成河,可调查的结果先帝竟然敷衍了事,世人说先帝不想骨肉相残大白于天下,但观先帝生平,敢于虐杀嫡亲兄弟,勒死嫡亲儿子的先帝,他会怕这种骨肉相残?”
“幼主登基,护国四王定然谋反,先帝之子定会不服幼主,到时大唐必然内乱...可是先帝在齐王世子傻了后,八年才故去的。”齐王世子皱紧了眉头,叹道:“十三岁尚未及冠,也算是幼主。还有可能先帝没想过会多活几年!”
齐王广纳美人想生出儿子,这么多年妻妾中没有一人怀孕,先帝疼爱齐王世子,定会确保他的世子位置。宁欣曾经怀疑过齐王妃下得毒,但庶子出生对齐王妃来说影响不大,庶子敢不敬嫡母,就别想着能继承爵位。
宁欣放下了茶盏,说道:“你放得下仇恨,但放不下对江山的执着。”
“我要做大唐的皇帝,这次谁也阻拦不了我!”
齐王世子说出心中最大的执念。
第六十七章 委托
为了他的帝王梦,他可以暂且放过宁欣,起码表面上他不会动宁欣一根汗毛。
“你什么时候学会了坦白?”
“我的心思什么时候能隐瞒过你?”
齐王世子对宁欣意味深长的一笑,理了一下袖口,“宁欣,这辈子帮我如何?”
“当今新添了九皇子,是贤妃所生。刨去序齿后夭折的皇子,陛下眼下就有五位皇子。陛下后宫三千,你又怎么保证陛下不会自添皇子?我怎么算,都没想到你能太太平平的继承帝位。况且上辈子我该玩得都玩过了,这辈子实在不再过算计的日子,寻个忠厚老实的男人,生一堆的孩子,享受太平盛世。”
宁欣即便放下了前生的恨意,对帮他很抵触。一旦他当了大唐的皇帝,她可能只有远走他乡一条道路。不苦熬个二十年齐王世子不可能成功,二十年后她都快四十了,他一招权柄在手,又怎么记得徐娘半老的她?到时候他要什么样的女人不成?
“你不是甘于平凡的女人,宁欣,若是你帮我的话,我许诺你过自由自在的日子,咱们之间的恩怨情仇一笔勾销,你嫁给...另嫁他人,我也不会多说一句。”
齐王世子挡在宁欣的面前,他如今是齐王世子,有着先帝最宠爱皇孙的名头,可齐王不堪造就,曾经韩王的隐藏势力眼下只能慢慢得掌控,稍微过分一点,当今定会除去他。
齐王世子现在最适合得是继续装傻子,他可以装傻,但事情不能没人做,怎么想宁欣和李冥锐都是最好的帮手。
“帮你风险太大,不符合我的根本利益。风险和收获不成比例。我小姨说过,这样的投资不能做。”宁欣淡淡的婉拒,嘲讽般笑道:“何况,你不值得信任。”
齐王世子从怀里取出地契房契,递给宁欣,“这是利息。”
地契上田产和店铺是宁欣为了报仇舍弃的外祖家家业,宁欣一直感觉对不住外祖父和小姨,也曾下过决定将这些家业再夺回来,将小姨创下的基业发扬光大...宁欣推开了齐王世子攥着地契房契的手臂。“不愧是最了解我的人,你应该知道这些东西我不会要!”
钱财是身外之物,没有什么比性命平安更重要。若是为了房契地契陷入危险中,宁欣愧对长辈的教导。
齐王世子眸色暗淡,低沉的说道:“你还是不肯相信我。”
“你做过让我能相信你的事儿了?”宁欣抬起眼眸。冷笑道:“上一辈子的事情,你不好,我报复,我们可以撇开不谈。但你能不能别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架势?你这幅样子...让我想要再捅你一剑。”
宁欣不懂情,但她明白爱情绝不是一边说爱你,一边把你家族给灭了!
此时客厅门外传来轻盈的脚步声,门推开之后。长乐公主出现在门口,“齐王世子。”
长乐公主见宁欣没有吃亏,才缓了缓神色,走进客厅。亲昵般牵起宁欣手腕,含着警告的意味问道:“堂兄怎么会来此地?”
齐王世子憨傻指着宁欣:“她不好...她不好...”
“我的大表姐是齐王世子妃,我的二表哥即将迎娶齐王世子的表妹,从小时起他就欺负我。他只要一碰见我就又哭又闹的。”
宁欣对赶来救场的长乐公主解释,于是齐王世子按照她的解释在屋子里上蹿下跳。“宁欣...坏人..坏人...”
长乐公主眼底的怀疑去了几分,护着宁欣,道:“来人,搀住齐王世子。”
随从近前抓住齐王世子的手臂,齐王世子死命的挣扎,拼命的踢腿,“宁欣,我要...我要宁欣。”
长乐公主眉头皱了起,宁欣抿了抿嘴唇,同齐王世子的目光碰到一起,你这是报复?两人几乎同一时间感觉到对方的心意,宁欣说道:“表姐夫要乖一点,这话不可乱说。”
齐王世子似力竭一般,一番白眼直接昏厥过去。李冥锐引着齐王世子的随从进来,看都昏厥的齐王世子,李冥锐道:“我先将他送回齐王府。”
“李公子。”宁欣出言阻止,“将世子殿下交给随从即可,我有一件事要麻烦你。”
李冥锐犹豫了一刻并没松开齐王世子,对宁欣说道:“晚膳前我定然赶回来,不会耽搁小姐的事儿。”
宁欣眼看着他护送齐王世子离开,这是他第一次回绝宁欣,是不是他也看出什么?以前的齐王世子同现在的可不是一个人了,李冥锐是憨厚点,但越是这样的人越是敏感。
“你有麻烦事儿?用不用我派人帮你?”长乐公主笑着说:“欣妹妹千万别同本宫客气,我的人若是办不好,我可以让于郎帮你。”
“不用,不用,一点点小事,用不上麻烦于状元。”
“真的?你不是同我客气?于郎不仅诗词歌赋极佳,处理要事也很细心。”
长乐公主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挽着宁欣手臂,不见外的说着私密的话,“下个月我请父皇赐婚,我要嫁给于郎,我要同他白头到老。你说得对,我不能为了报复贤妃把自己将来都搭进去。”
宁欣几次话到嘴边都无法说出口,她安静的听着长乐公主神采奕奕的说着她同于状元的事儿,说着他有多么得好,宁欣心底微微有几分酸涩,最常说得就是:“是吗?是吗?”
长乐公主从没有过亲近的闺蜜,她有很多的事想同宁欣分享。长乐公主对宁欣推心置腹,宁欣感觉肩头的压力越来越重,她在言谈间略略提醒长乐公主,男人不应该全然相信。
长乐公主捏了捏宁欣的脸颊,自信的笑道:“我知道你是怕于郎只看重我是公主,可这又什么关系,我本来就是公主,娶了我后他本来就可以多很多的权力,是父皇的驸马。我总不能因为我是公主就怀疑他!”
“欣妹妹不明白什么是两情相悦,他很好,对我会更好的。”
宁欣怔了一会,笑道:“围殴也希望公主殿下能同于大人琴瑟和鸣。”
“叫姐姐。”长乐公主揽住宁欣的肩膀,“我都没有你忧心忡忡,欣妹妹,有难事一定要告诉我!”
“等公主殿下成亲时,我一定要您姐姐。”
看长乐公主幸福的神色,算无遗漏的宁欣真希望这一次是她多心了,长乐公主陷得如此之深,将来长乐公主会很痛苦。宁欣期盼李冥锐早一点回来,眼下只有他才能让宁欣完全的信任。
护送齐王世子回齐王府的李冥锐在摆晚膳前赶回了庄子上,他大步走到宁欣身边,直接问道:“宁小姐有何事?”
看他认真的神色,仿佛宁欣让他跳火坑,他也不会犹豫,宁欣心里不由得一暖,见到他下颚处有淡青色的痕迹,问道“你同人打架了?”
李冥锐摸了摸下巴上的瘀伤,眼里闪烁着几许的尴尬,他古铜色脸庞一下子红了一些,喃喃的说道:“没事,没事,不小心碰到的。”
“抱琴,你去拿外伤药。”宁欣打发走了身边唯一的奴婢,轻声问道:“是不是同齐王世子?”
李冥锐眼睛睁大了一瞬,厚厚的嘴唇蠕动着,要说得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声嗯字,宁欣含笑道:“就这几个字?”
“他有世子妃,他不配你。”李冥锐地垂下脑袋又再次抬起,“宁小姐,他...他配不上你。”
“我从没想过同他牵扯上关系。”宁欣脚步轻盈的走到李冥锐面前,仰头含笑问道:“莫非在你眼里我去做继室?会同表姐夫纠缠不清?”
李冥锐眼里亮得像是星辰,见宁欣背对着他,沉声解释:“我知道你不会,可我担心他。”
“齐王世子想得最多得不是儿女情长。”
“我同他打了一架。”
“嗯?”宁欣不意外的勾起了嘴角,回头笑盈盈的问道:“然后呢?”
“我会追随他。”
“为什么?”
李冥锐眼里闪烁几许的复杂,想到他同齐王世子从山坡上滚下去,想到他压住了齐王世子时听到齐王世子的远大抱负,道:“他能让大唐万邦来朝,能让江山一统。”
若李冥锐是他手下不可或缺的人,他有足够的把握保护宁欣,不让宁欣做违背自己心意的事情。
宁欣道:“你选得这条路很难,飞鸟尽,良弓藏,你不明白?”
李冥锐笑道:“走寻常的路,我一辈子也无法位极人臣。我想让父母重归祖坟,我不想再被王家的人看不起。”
心中的热辣酸涩刺激得宁欣红了脸颊,平复了好一会,宁欣说起正事,李冥锐点头后道:“我这就出京。”
“李...李冥锐,你要小心,若是有人算计长乐公主的话,会派武功高强的人去。”
李冥锐道:“放心,我一定活着回来,为了你,我也要活着。”
耳根子烧得通红的李冥锐说了这话飞也似的跑了出去,宁欣噗嗤一声笑了,傻子!
此后几日,于状元总是体贴深情的陪伴长乐公主,对宁欣,他很客气,同宁欣说过,长乐公主多了一个妹妹是极好的事儿。他以广博的学识,衣冠磊磊的举止让王季珏很是心折,偶尔听到他在朝政上的见解,宁欣也承认他是一位可治国安邦的人才。
直到长乐公主和他离开庄子,王季珏还经常提起他,宁欣数着李冥锐离开的日子,他会不会平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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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恶毒
同长乐公主分开后,宁欣按照约定的归期返回威武伯府。
她将整理出来的考题范围交给楚氏,宁欣敏感的发觉伯爵府满府的喜庆中多了分诡异。
楚氏等人身上略有倦怠,宁欣没有多问,回到客院。用晚膳的时候,宁欣并没有看见王季玉。他在伯爵府的话会陪楚氏用膳的,他去应酬了?还是出了什么事儿?
宁欣明显看出汪氏心不在焉,她用膳之后就匆忙离开了。在她离开后楚氏眸子极快的闪过心疼,宁欣猜测事关王季玉。只有他才能让楚氏露出心疼,王季玉是后辈中楚氏唯一用真心疼爱的人。
“听说长乐公主去庄子上避雨?”楚氏斜歪着身子,问宁欣:“你可公主殿下可是见过面?”
宁欣淡淡的回道:“见过几面,承蒙公主殿下不弃她将我当作好友看待。”
楚氏眸子一亮,脸上带出更多的笑容,赵曦最近在楚氏身边极有脸面,笑盈盈的说道:“
“宁表妹是个有大福气的人,公主殿下都对你另眼相看,不过宁表妹也不能大意了,长乐公主是陛下最疼爱的女儿,她又同贤妃娘娘交好,巴结公主殿下的人很多,长乐公主离开了庄子,没准不会再记得你。”
宁欣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端起茶盏,楚氏目光凝在宁欣的手腕上,玉心镯在京城很有名,这只镯子长乐公主很少离身,楚氏身体欠了欠,神色凝重的说道:“你同长乐公主定了手帕玉盟?”
“长乐公主很和善,对我很好。”宁欣淡淡的笑道。
屋子里的小姐一个个都露出几分的惊讶,长乐公主地位太高,太得帝宠。她每一次出现都带着天之骄女的傲气,不是谁都能接近长乐公主。
她对被顶级贵族边缘化的威武伯爵府的小姐们来说是高不可攀的存在。
赵曦脸涨都通红,对宁欣的羡慕嫉妒化作不甘,小声说道:“昭容县主说过,长乐公主会大麻烦,宁表妹还是小心一点好,万一你被长乐公主牵扯进麻烦里,在想脱身就难了。长乐公主是天之骄女,可宁表妹...啧啧可没长乐公主的身份。”
宁欣纤细的眼睫眨了眨。昭容县主薛珍?看来她的预感没有错,贤妃娘娘不可能放过皇后最后一枚棋子。薛珍同贤妃纠缠得如此之深,她的将来福祸难料。
后宫里的贤妃确实很厉害,可如今他成了齐王世子,他一定会影响大唐帝国的走向。没有谁比宁欣更清楚他对皇位的渴望!
贤妃终究是女子,很难玩过齐王世子。上辈子宁欣能够成功,只是因为他是韩王。如今齐王世子在暗处,又是先帝最喜欢的皇孙,一旦当今的子嗣凋零,没有谁比齐王世子最适合继承皇位。
贤妃弄不好会帮他清理几名皇子,帮他扫清夺嫡的障碍。
宁欣面上看不出变化。柔弱的笑容挂在唇边,“公主姐姐有麻烦?我不信呢。长乐公主不同于一般的公主,贤妃娘娘不也很喜欢公主姐姐?昭容县主怎会这么说?”
“赵曦听错了。”楚氏暗骂了一句蠢货,对宁欣和颜悦色说道:“你同长乐公主相交也是好事。往后同长乐公主多亲近些。”
“我会的。”
楚氏对宁欣更多了几许的亲近和小心,押考题暂且不谈,宁欣同长乐公主的友情容不得楚氏不谨慎。
“对了,我听说齐王世子也去了庄子上?”楚氏探究的眸光深邃。“他也是避雨?”
宁欣清楚庄子上的事很难瞒过她,不满的说道:“谁知道他去做什么?进来就大吵大闹的。表姐夫的想法寻常人根本弄不明白。说风是风,我也不知他做什么去的,反正他还像以前一样看不惯我。”
楚氏看不出宁欣脸上的破绽,叹道:“茹丫头也是个可怜的,齐王世子身份贵重,虽是咱们府上的大女婿,可他那样...齐王妃不满你大表姐很久了。往后你能避开就避开,别同他起冲突了。”
“是。”宁欣点头答应。
同王家的小姐们闲聊几句,看楚氏倦容越深,众人散去。
宁欣回到院落后看到了白姨娘派来的丫头,她向宁欣表达谢意,宁欣疏远的说道:“是他争气,我没做什么。”
许是来之前白姨娘有过交代,容貌平常口齿伶俐的小丫头对宁欣的冷淡并不在意,眉眼笑弯,她寻常的五官突然多了几分让人亲近的感觉,这也是她被白姨娘指派来的原因。
“姨娘让奴婢提醒表小姐,二少爷最近霉运缠身,总是受伤不说,他被昭容县主给打了!”
宁欣挑了挑眉头,“被昭容县主打了?”
“脑袋被打破了,不知他们是怎么闹的,太夫人下了封口令,不让任何人再说此事。”
“你回去代我向白姨娘道谢。”
“是。”
宁欣让抱琴送她,抱琴明了抓了一把铜钱塞给报信的小丫头,宁欣唇边多了兴趣盎然的笑容,昭容县主为什么在定亲后打王季玉的脑袋?是发现王季玉是绣花枕头?
打了人却没退亲,昭容县主看来是舍不得王季玉,也好,有这么一位说能调丈夫的妻子在,王季玉没准会成大器。
宁欣看了一眼白姨娘送来的果子,默默叹息,为什么有眼色的人偏是姨娘的身份?宁欣不喜欢大舅母汪氏,可也没有把敌人的敌人当成朋友的观念。白姨娘在伯爵府里的地位甚至比正经的伯爵夫人汪氏还重要。
寅吃卯粮的伯爵府做主的人是楚氏,可楚氏精明是精明,在经商上依赖于白姨娘。白姨娘又是大舅舅的真爱,她在伯爵府不容人小看,这盘果子宁欣只在楚氏屋里见过。
“主子?”抱琴回来后,宁欣看着果子愣神,抱琴道:“若不是白姨娘提醒,奴婢打听不到二少爷的消息。”
宁欣道:“他是他,我是我。”
有了长乐公主这块金字招牌,宁欣在伯爵府比以前安稳许多。楚氏不敢再随意的算计她。
庆林长公主府,薛珍一脸倦怠的从马车里钻出来,随后搀出庆林长公主,“娘?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庆林长公主摇头,心有余悸的说道:“珍儿说此事能成?”
“贤妃娘娘不都同意了?长乐公主身体本就不好,她对于状元情根深重,若是在他们成亲时揭穿此事,长乐公主又气又怒定然会...即便侥幸逃过陛下的责罚,她也不会再有如今的盛宠。教育不好女儿的皇后娘娘一定会被陛下厌弃。”
薛珍随着庆林长公主进门,将茶盏递给她,“我知晓娘心疼长乐公主,可贤妃娘娘才是咱们的靠山,贤妃娘娘坐都越高越稳,咱们才有富贵荣华可享受,怪只怪长乐公主看人不清,错信了他。若他清白,我也不会算计他。”
“可陛下连贤妃娘娘都敢纳进皇宫,长乐公主这事....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娘糊涂了,陛下能同长乐公主一样?”
薛珍嘴角勾起一道漂亮的弧度,脑子闪烁着过去的片段,热闹的婚礼,满堂的宾客,身穿大红礼服的长乐公主却喷血而亡。
她喷出的鲜血如同灿烂摇曳的红牡丹一般...薛珍清楚都记得宁欣当时纯净的微笑,记得宁欣抱着长乐公主痛哭失声...
薛珍当时好傻,以为宁欣同长乐公主感情深厚。上辈子她的善良,她的良心只换来屈辱,换来了宁欣一辈子的荣宠。
薛珍道:“陛下可以纳先帝的贵人入宫百般宠爱,可以给贤妃娘娘高人一等的地位。可是一样的事落在旁人身上,那就是大罪。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只能是陛下,除了陛下之外,任何人敢于挑衅礼法都不会有好结果。”
庆林长公主叹道:“那边也该有消息了吧。”
“快了,在长乐公主成亲当日,他们一定会将证据带回来。”薛珍自信的说道,没道理上辈子宁欣成功,这辈子她做不成!为了确保成功,薛珍这次派了好几个武功高强的侍卫过去,“我只要活着的证据,一切的恶事都是长乐公主所为。”
月夜下一骑飞驰,李冥锐从出京后就没在马下歇息过,除了必要的小解之外,他吃饭睡觉都在马背上。
日夜兼程让他风尘仆仆的脸庞消瘦了一圈,好在他身体底子好,在韩地又练出了极好的骑术,他坚持住了。
李冥锐用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江南,在宁欣告诉他的地点,他发现了起火的村庄,听到有人喊救命的声音,借着火焰的照明,他看到几个身穿黑衣的男人,他们灭绝人性的将冲出来的人再逼进火海中。
“公主命令,不留活口,你们去阎王殿要找准仇人!我等只是奉长乐公主命令送你们上路。”
李冥锐趴在一旁的草地上,艾草掩盖了他的身体,长乐公主?不可能!长乐公主是宁欣的朋友!她们不会这么阴狠。
李冥锐在马车旁边的空地上看到了一大两小三个昏厥的人,这几个应该也是宁欣让他带回京城的人。
他看了一眼火海,听到求救的哭声,李冥锐从地上跃起,直扑向那几个黑衣人,带走证人固然重要,但他无法见死不救,眼看着整个村庄的老少被烧死,做人不能太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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