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哪,你、你是说——那个到处行善、受人尊敬的老道士、元清道长,竟然是血债累累罪大恶极的土匪头子、国民党特务!?”王翰瞪圆了眼睛。
“是的,”周源点点头,又端起茶杯啜了一口,“前天晚上我请省厅的石晓峰把元清道士的资料、包括他的照片和他右上臂被剐去那片皮肉的刺青图案发给了我在湖南省公安厅工作的战友方家正,在他的帮助下,确认了这个元清老道就是当年逃脱的湘西土匪头子范五七,这个图案正是反动组织一贯道湘西明光坛会员的圣火标记。范五七逃窜到川西之后,先是隐姓埋名潜藏下来,五十年代后期又在国民党保密局大陆地下组织的安排下,摇身变成了道袍峨冠,手执拂尘的元清道人,来到这长生观里出任主持;而谢青林出狱后得知了妻儿惨遭范五七杀害的实情,发誓要为之报仇; 他四处打探寻找,终于打听到范五七逃窜到了川西,于是便离开湖南来到了川西,他改名换姓、以理发为生,花了十余年的时间四处漂泊到处打听,寻找杀害妻儿的仇人。三年前一个偶然的机会,他在大邑县碰到了正在千佛山圆觉洞布道的元清道士,虽然多年未见,他还是一眼就辨认出了这个振振有辞的道士就是当年残害他妻儿的土匪头子范五七,而谢青林自己则由于苍老了许多、蓬头垢面、右腿又有残疾,竟然没有被元清认出。他当时就秘密跟踪元清来到了青莲镇,后来在镇上租下了一件板房,开了一家小小的理发屋,他一面挣钱糊口,一面暗地里侦查地形、观察元清的行踪与习性,寻找杀掉元清报仇雪恨的机会。”
“哦,原来是为了报血海深仇,所以他才使用了那些极端残忍的手段,在杀死老道之前对他进行了残酷折磨。” 定国点头说道。
“是的,仇恨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 ‘以其人之身还治其人之道’—— 范五七对其手下被视为有背叛行为的匪徒和道众有非常残忍的惩罚手段,包括割耳挖眼、斩去手指、剐去圣火标记和‘点天灯’的酷刑; 谢青林、也就是青莲镇上的刘发匠,从一开始筹划这个复仇计划时就准备用这些当年范五七用来残害他人的手段来惩罚他自己,我们在现场也看到了,除了点天灯,他都实现了,”周源把一叠由湖南省公安厅紧急传送过来的资料放在王翰与定国面前,上面详细记载描述了范五七把持湘西一贯道光明坛时所制定的‘道规’与各种酷刑。
“当真是令人毛骨悚然,”王翰看了之后抬起头来感叹道。
“由于他没有足够的时间,所以就直接把那根三寸多长的大铁钉钉入元清头顶的百会穴,算是点了天灯!”定国说道。
“是的,当年在湘西的土匪中,这也是一种能快速致人于死的‘点天灯’。 这里是谢青林的交代记录,上面详细记载了他作案的整个过程。当天夜里九点,他从观后西南侧门潜入道观,在小道士的茶壶中倒入催眠药,待玄明熟睡之后,便从后门进入元清卧室,将其击晕后拖至堂屋,捆绑于堂屋柱子之上,然后施行了他残忍的报复计划,大约子时,他听见前院有动静、其实就是张宝贵偷偷翻墙进来的时候,便慌忙收拾起作案工具逃离现场,仓皇之中把那根银质的挖耳勺遗落在地,从后门逃出时还顺手将柜子上元清老道的白玉拂尘卷入了怀中,准备日后变卖换钱。”周源说着把一本厚厚的审讯记录放在了王翰面前。
“对了,我们连夜检查了这个白玉拂尘,已经发现了其中的奥秘。” 定国拿出一个布袋,从里面取出来一把乌木杆柄白玉扎头的拂尘,他拧下马尾的白玉扎头,从空心的乌木杆柄里倒出一支黑色圆筒形状的东西。
“这是一支笔式间谍照相机,美国中央情报局、台湾及东南亚一带国家的间谍经常使用的中远距离偷拍设备,那个元清老道以前经常上山采药,其实就是以采药为名、到元丰山南麓靠近炮三师训练场和新场兵站的几个地方用这个相机进行偷拍。”定国说道。
“这一点是毫无疑问的了,他偷拍后的胶卷是通过与本地的情报员秘密联络后转交出去的。”周源搓搓手道。
“元清被谢青林报复杀死后,这条情报交通线突然中断,相机里的胶卷也没有送出去,敌特那边肯定十分着急。”定国推测道。
“是的,他们已经开始在动作了,咱们也到了应该收网的时候。”周源点点头。
“说吧,咱们怎么干!?” 王翰兴奋得搓起手来。
“这个嘛,解铃还须系铃人,咱们得好好商量一下,”周源看着桌子上的那柄拂尘说道,“咱们要兵分两路——老向,你马上去把吴镇长请来,明天的戏还要请他唱个主角儿。”
双林奇案录第一部之白玉拂尘
作者: 八峰
第十五节
次日下午,青莲镇东南元丰山下的长生观里香烟缭绕,白幡飞舞,哀乐齐鸣。 三清大殿之前的天井庭院和两边的回廊里挤满了十里八乡前来悼念元清与观看追悼仪式的人群。青莲镇的吴镇长亲自主持了悼念元清道长的仪式。
镇长带领众人向摆放在无量天尊神像座前贡台上的元清道长遗像三鞠躬之后,转身用双手举起一柄白色的拂尘宣布:“为了纪念元清道长,本镇委会决定把他的这柄白玉拂尘永久地供奉在长生观三清殿里的贡台之上,以便乡亲们纪念和瞻仰。”
说罢,在一片景仰肃穆的目光注视之下,吴镇长把那支白玉拂尘递给了小道士玄明,玄明双手高举着拂尘,慢慢将其放入了安置在神像贡台上面的一个玻璃长匣里,拂尘的手柄和龙头摆放在玻璃匣子里铺着金黄色绸缎的支架上,然后他小心翼翼地盖上玻璃长匣的盖子,用一把铜锁锁上。
悼念仪式结束后,人群慢慢地散去,此时天空上竟然翻滚起了乌云,戚戚沥沥地飘洒起阵阵细雨来。
当天夜里,月黑风高,星光全无。 凌晨一点钟左右,一条黑影鬼鬼祟祟地摸进了三清大殿,他四下张望、查看了周围的动静之后便翻过莲台前围起的栅栏,蹑手蹑脚地走到天尊塑像座前的贡台旁,撬开了贡台之上玻璃长匣的铜锁,打开盖子,取出了摆放在里面支架上的白玉拂尘,放入斜背在身上的一个布袋里,然后转身翻出栅栏准备离去。
突然间、四下里几道手电光闪亮起来,齐刷刷地照射在这位夜闯三清大殿、盗取白玉拂尘的不速之客身上。
“林老板,真是幸会!”周源从天尊座像一旁的柱子后面走了出来,手中电筒雪亮的光柱直射在黑影的脸上,王翰和另外两个民警也同时从前后逼近、三只乌黑铮亮的手枪直指着已经惊呆了的林轩记老板林宏远。
“你子夜时分偷偷潜入道观,就是为了盗取这把白玉拂尘么?”周源慢慢走到古玩店老板跟前,从他背后的布袋里取出了刚刚被盗出的白玉拂尘。
“啊?嗯,是的,我、我就是想盗取这柄拂尘,真是罪过!”林宏远眨巴了一下眼睛,满脸沮丧地说道。
“为什么?”周源继续问道。
“因为,因为——这柄白玉拂尘,很值钱,嗯,也算个古董了,” 林宏远咳嗽着回答道。
“古董?值钱?哈哈,林老板,你真的让我这个古董外行刮目相看!” 周源尖刻地讥讽起来:“这把拂尘,一般的乌木杆柄,普通的白玉扎头,塞外的马尾,不到三十年的东西,上面也没有名人字画的镌刻,算得上什么古董?又能值几个钱呢?”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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