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接近答案 21 订婚宴会
简东平不想马上作出回答,反问道:“你觉得呢?”
“很有可能。他回去过,你知道的。”张兆勇神秘地朝他眨眨眼睛。
“据我所知,你也回去过。”
“对,但他在我之前,我回去的时候,李今已经是一具可怕的尸体了。那样的话,除了他和陈剑河还会有谁?”简东平发现张兆勇的眼睛里闪烁着与他的打扮极不相称的精明,他以前一直把这个人当作没大脑的男花瓶,看来是一个错误。
“为什么不会是郁洁或你?”
“我和郁洁?”张兆勇哈哈笑了起来,“得了吧。我和郁洁才不会干这种事。郁洁根本就没进那个房间,她只是在门口问了陈剑河一句,而我呢,根本就没有作案时间,我只回去了两分钟。”
“我们先说说郁洁。其实你听到的只是她的一面之词,你怎么知道她没进那个房间?谁也没听到陈剑河究竟回答,他很有可能承认李今就在他的房间,所以她很有可能找到借口进入那个房间,杀死李今。我们再来说说你,你肯定不止在那个房间只呆了两分钟,从有人看见你进楼,到有人证明你离开,前后所差的时间至少也有10分钟,如果你动作快的话,没什么干不了的。”简东平打量着对方的神情,他原以为自己的这番话会让张兆勇生气,但他发现对方的脸上没有丝毫怒气。
“那警方为什么要逮捕袁桥?”张兆勇面不改色地说。
“因为他的嫌疑最大。”简东平说。
“是他没错。”张兆勇轻松地一笑,“要不然那位林警官一定会揪住我不放。”
“有可能。”简东平承认。
“我对他从来就没好感。”张兆勇说着,然朝简东平身后的方向兴奋地招了招手,随后他压低嗓子对简东平说,“郁洁来了。”
简东平回过身去,看见身着黑色连身裙的郁洁袅袅婷婷地朝他们走来,那是条缀着蕾丝的晚装裙,群摆有点刚刚好到达她的膝盖上方,正好显出她双腿的优美曲线。
“你好。”郁洁走到他们身边后,客气地跟简东平打招呼。
“就你一个人?”张兆勇很不识趣地问道。
“当然,你以为还会有谁?!”郁洁看都不看张兆勇一眼,眼睛在厅里四处寻找着那对新人,她马上就看到了王盛佳,脸上立刻露出惊异的表情,“啊,她最后还是买了这条裙子!”
“那条裙子不是你给她挑的吗?”张兆勇看了一眼王盛佳不禁笑了出来,“不错,不错,很性感。”
“她一开始还说不喜欢呢,但最后还是买下了。”郁洁说着,突然注意到简东平就在身边,她立刻转移了话题,“简东平,听说那件事已经解决了,这是真的吗?”
“我刚刚还在跟他聊这件事呢。”张兆勇说。
“哦?怎么样?”她的脸正对着简东平。
“他说你可能对警方说了谎,其实陈剑河对你说的是,李今就在他的房间,你可能利用这个机会进入了他的房间后,把她杀死了。”张兆勇若无其事地说。
“哦,是吗。那为什么要逮捕袁桥?”郁洁挑衅似的一挑眉毛。
“只是瞎猜而已。因为现在还没有最终定袁桥的罪,所以我想说的是,什么可能性都有。”简东平认为没有必要在这个环节上跟对方纠缠,所以赶紧解释。
“我想说的是,即便陈剑河真的告诉我李今就在他的房间,我也不会到那个房间里去。”郁洁却不依不饶。
“为什么?”简东平不禁要问。
“因为我会很高兴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既然如此,我何必去打扰他们,我会期望他们谈得越久越好。”换句话说,只要李今不跟王英宝在一起,她什么都无所谓。但是碰到那种情况,她真的会如刚才所说按兵不动等待命运的眷顾吗?应该不会。只要看看她的经历和她干练的作为就知道,她这辈子获得任何东西靠的都是实干,而不是运气。
“我相信,所以你完全有可能请他们喝下了药的饮料,从而导致他们昏迷不醒,这样李今自然不可能再去见王英宝。要知道,她跟王英宝的约会就在那之后,而你并不知道他们已经事先改变了约会时间。”简东平笑盈盈地等待着郁洁的回答,他看到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愤怒,但她并没有发火。
“你的想像力可真丰富。不去当小说家真是浪费。”她冷冷地说。
“我只是随便说说而已。”简东平仍然保持友善的态度。
“我还是那句话,既然你有那么多怀疑,那为什么仅仅逮捕袁桥?”郁洁突然话锋一转,“还是你说的这些怀疑仅仅只是你个人的想法?跟警方无关?”
厉害的女人。
“抱歉,这的确是我个人的看法。我想警方已经把袁桥当作首要嫌疑犯。”简东平不得不谦恭地承认。
“那么你是不是又准备站出来反对警方的判断?”郁洁盯着他的脸问道,但口吻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咄咄逼人。
“那倒不是。”简东平笑着说,“我先前已经说了,因为袁桥还没有被定罪,所以事情还不能算完,在这之前,当然什么可能性都有。”
“听说他是在逃亡过程中被抓到的,如果不是他,他干吗要逃?”郁洁问。
“我同意。”张兆勇插了一句。
“所以他现在是头号嫌疑犯。”简东平说。
“我早就觉得他这个人很阴险,结果果然是他。看来还是我立了大功,要不是我谁会知道他回去过?”张兆勇一边皱着眉头,一边笑着说。
“也够蠢的!要是别人才不会傻到这种地步。”郁洁充满蔑视地说,突然她看见不远处食桌上正大口吃着龙虾肉和生蚝的安妮,不禁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是哪来的?”
“这就是我的安妮。”张兆勇炫耀般说道。
郁洁扭头不可思议地看了他一眼。
“你的眼光可真够蹩脚的。”郁洁一字一句地说。
“她不是挺好的吗?年轻漂亮又有性格。”张兆勇一脸坏笑。
“拜托,这是高级场所,请你以后不要带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进来,你希望吴立帆和王盛佳怎么看你?”郁洁白了他一眼。
“有什么关系,只要自己开心就行了。难道他们还会赶我们走?”张兆勇无所谓地说,“亲爱的,你太紧张了,事情已经了结了,你需要relax,relax。”
“真的了结了吗?”郁洁转过头来问简东平。
“90%。”简东平点了点头。
“真的是他?而不是别人?”郁洁怀疑地盯着他。
“可以这么说。”简东平注视着郁洁说道,他发现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喜悦。
“你终于说了一句人话,简东平。”郁洁的脸上终于绽开笑容。
“我们该好好庆祝一下。”张兆勇的脸上也露出比先前更轻松的表情。
“不过说起来,袁桥看上去也不像那么残暴的人,没想到他发起狂来那么可怕。听说他为了李今的那条项链,把他的女朋友打得半死,现在还躺在医院里。那女人现在怎么样了?”郁洁汗毛淋淋地说。
“伤势已经大有好转,不过精神状态不佳。”简东平说。
“真是可怜。要不要我去安慰她?”张兆勇提议道。
“是很可怜,不过也是自作自受。”郁洁冷酷地说,“如果她脑筋清楚,完全可以找个更好的男朋友,要不就是她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却还是愿意忍受他,但这只能说明她更蠢!所以碰到这种禽兽也是活该。”
“哦,你真没同情心。”张兆勇叹息道,但口吻里没有丝毫责难的意思。
“也许吧。”郁洁突然顽皮地朝张兆勇眨眨眼睛,“我猜华青就是她。”
“她的确叫华青。”简东平马上说,接着又问,“你们怎么知道她叫华青?”他从来没向任何人透露过她的名字。
简东平发现他很快地朝郁洁递了个眼色,郁洁意味深长地微微一笑。
“我们在网上看到过那条项链,它正被人挂牌出售,那个卖家的网名叫海风一浪,我们拍下项链后,查到了卖家的真名和联系方式,卖家就叫华青。”郁洁侃侃而谈。
“那么是不是你们提议要上门交易。”
“我们很想知道当面看看那个人是谁。”张兆勇承认。
“想想吧,他知道自己偷来的项链被他的女朋友悄悄卖了,一定火大得不得了,怪不得会打她。这女人可真不懂事。”郁洁幸灾乐祸地说。
正说着话,他们听到不远处传来王盛佳开心的笑声,不禁一起回过头去朝他们的方向望去,他们发现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正在跟王盛佳和吴立帆开玩笑。
“我真觉得奇怪,他们干吗不干脆结婚?”张兆勇问道。
“盛佳当然是想直接结婚,订婚是吴家老人的意思,他们可能觉得像吴立帆这样的阔佬,不应该这么仓促地结婚,不过据说他们到春节就会结婚,这么算起来也只有四个多月而已。”郁洁回答道。
4 接近答案 22 简东平又在搞什么鬼?
王盛佳不经意回过身来,正好看见他们三个,立刻开心地朝他们挥了挥手,随后她拉着吴立帆就朝他们走来。简东平发现,今天的王盛佳看上去尤其容光焕发,那条白色的低胸长裙也恰如其分地衬托出她略显丰满的身材。
“郁洁!你终于来了!”王盛佳首先跟郁洁轻轻拥抱了一下,随后她又仪态万方地走到简东平身边,跟他握手,“欢迎你,东平。”
“难道你不欢迎我?”张兆勇在一边说。
“哪儿的话,你当然受欢迎。”吴立帆友好地拍拍张兆勇的肩膀。
“是啊,来者是客嘛。”王盛佳敷衍地说了一句后,立刻拉着郁洁走到一边说起悄悄话来,简东平耳边刮到几句,原来她们的话题是关于王盛佳身上的那条裙子,听起来王盛佳觉得胸口开得太低了,郁洁却觉得这正好能显出王盛佳漂亮的胸线。
“袁桥怎么样?招了没有?”简东平正听正聚精会神,吴立帆突然开口问他。
简东平抬起头,发现张兆勇和吴立帆两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还没有,他嘴很紧,一口咬定自己没有杀人。”
“那能定他的罪吗?”吴立帆问道。
“不知道。”
“为什么不能定他的罪?不是他还会是谁?”吴立帆再度问道。
“我想警方总会有办法的。”简东平安慰道,他奇怪吴立帆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个案子,而且还是在自己的订婚仪式上不合时宜地问个没完。之前他不是表示以后再也不过问了吗?
“他们不会因为他否认就放了他吧。”张兆勇似乎有点担心。
“当然不会。他会受到惩罚的。”简东平口气坚定地说。两个女孩似乎也注意到他们在谈论严肃的话题,她们又走了回来。
“怎么?又在说袁桥?”郁洁问道。
“我们除了谈他,还能谈谁?”张兆勇接口道。
“我觉得这个人太恶心了,要是个正常人,怎么会想到割掉对方的舌头,这也太恶毒了。”王盛佳皱着眉头说。
“确实,现在想想我们还曾经跟这么残忍的人一起吃饭,一起开party,真是疯了。”郁洁点头,“你说呢?”她推推身边的张兆勇。
“有什么可奇怪的,你们女人不是向来最容易被那种衣冠禽兽骗吗?要怪只能怪你们女人自己太笨。”张兆勇一边说,一边微笑地向远处的安妮飞吻示意。
“我一直很想知道,如果杀人的是袁桥,那么陈剑河究竟是什么角色?他为什么自杀?”王盛佳一脸好奇。
“我也想知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郁洁立刻回应,她锐利的目光紧盯着简东平。
“对,这的确是个关键问题,说实话,现在就是因为不知道陈剑河在这件案子里究竟充当什么角色,所以警方也一筹莫展,如果不能把这点弄清楚的话,恐怕要定袁桥的死罪,还需要一点时间。”简东平一边说,一边注意观察所有人的表情,王盛佳不满,郁洁无奈,吴立帆表情凝重,张兆勇则是一脸厌烦。
“我认为陈剑河跟袁桥是一伙的。”心直口快的王盛佳首先发言。
“他们是一伙的?不可能吧。他们两个根本就合不来。”郁洁不同意。
“可是,除了这个解释还能有什么别的解释?如果他没有参与,他干吗要服毒自杀?他干吗要写下那封遗书?报纸上都说是他的笔迹了。那当然就一定是他写的喽。是不是他写的?简东平?”
“是他。”简东平点头。
“你看,要是他没参与,他干吗写那封信?”王盛佳为自己的观点得到简东平的认可而得意。
“可是他干吗要参与这个案子?”郁洁在一边问道。
“当然是因为他也恨李今,没准李今经常勾引他,让他不胜其烦,也可能是他们之间有什么经济纠葛,谁知道呢,说不定,陈剑河本来也想干掉李今。”王盛佳的表情很认真。
“有可能。”简东平想了想后表示认同。
“他们也许各有分工,一个抹脖子,一个当切肉工。他们肯定有私下约定,在小说里常有这种情节,两个看上去毫无关系的人,其实早就暗中串通好了。如果这个案子里有两个人脱不了关系,那么肯定就是两个人一起做的案。”王盛佳振振有词地补充道。
“有道理。”郁洁点头说。
“那么简单的道理为什么警方没想到?”吴立帆疑惑地问道。
“因为没有证据。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他们两个是联合作案的呢?袁桥根本从来没有提到过这点。如果是他们两人合作的话,在现在的状况下,袁桥肯定会把责任都推给陈剑河,但是到目前为止,他根本连陈剑河的名字都没提到过。所以,这些只是毫无根据的瞎猜而已。”简东平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即便没有在家里接触,他们也可以在外面约地方谈。如果他们真的是合伙作案的话。”张兆勇若有所思地说。
“我觉得只有这个解释了,否则他不会逃走,不会自杀,也不会写遗书。”王盛佳说。
“听说凶手在杀死李今时还用了一种名叫安非的迷药,如果能有证据证明他们两人曾经在案发前接触过这种迷药,那么就有证据了。”简东平透露。
“现在网上就有卖这种东西,而且只要有手机的人,应该都曾经收到过出售迷药的短信。我就曾经收到过,只要找到那个卖药人,不就能找到相关的证据了?我不明白警方为什么不去找这个人?而且我知道陈剑河根本不会上电脑,也没有手机,所以如果是去买药,那个人一定是袁桥。”吴立帆说,他没注意熬,王盛佳正用惊异的神情看着他。
“不错,他的确从不上电脑,也没有手机,你对陈剑河还真是了解得不少,”张兆勇怀疑地盯着吴立帆。
吴立帆没有理会张兆勇,继续对简东平说:“你不会跟我说,警方到现在还没有去找那个卖药人吧。”
简东平朝吴立帆微微一笑,停顿了一下才回答:“坦白说,警方花了很大的力气,最后终于在今天上午找到了这个人了。”
一时间,空气似乎凝固了。
“他怎么说?”还是王盛佳首先开口提问。
“他承认在去年的7月,有好几个人向他买过安非,因为是当面交易,所以他或许能够提供那个买药人的体貌特征,但他的记忆力好像不大好,不过我想警方会给他充分的时间回忆。”简东平带着宽慰的口吻对所有人说。
“如果他能指认出袁桥,那么就没什么问题了。”郁洁带着肯定的语气说。
“别傻了,做那种生意的人每天要接触那么多人,怎么会对一年前买过他一次药的人记得那么清楚?而且即便是当面交易,谁会露出自己的脸?如果袁桥有心杀人的话,他也应该会乔装打扮一番,这样的话,即使那个人记得,也只是假象而已,所以我才不信那个买药人真的能记得他。”张兆勇露出不屑的神情。
“对,他是不太可能记得那个买药人,除非那个人不止买过一次药。”简东平平静地说。
“不止一次?”吴立帆一脸茫然。
王盛佳和郁洁两人也同时困惑地看着简东平。此时,简东平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他打开手机立刻看到了那个他整晚都在等的电话号码。终于有结果了吗?他怀着兴奋的心情接通了电话。
“喂?是简记者吗?”那边传来李今的密友徐海琳的声音。
“你好,怎么样?”
“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在李岗平那里找到了,果然就在你说的那个地方。”徐海琳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显示她也很兴奋。
“太好了,非常感谢你,我一会儿就去你那里。”简东平忍不住提高了嗓门。
“好,我们待会儿见。”徐海琳说着挂上了电话。
简东平把手机塞进口袋后,发现所有人正关切得注视着他。
“怎么?你另有约会?”吴立帆皱着眉头问道。
“对,非常抱歉,我不能再耽搁了,我得去一个朋友那里。我想这件案子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很快!”简东平兴高采烈地说。
“你找到证据了?”王盛佳好奇地问道。
“也许。”简东平朝王盛佳友善地一笑,“但只是也许”他再次说明。
等简东平离开后,郁洁不安地问张兆勇:“他最后那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是说‘也许’那句,还是再前面那句?”
“两句话我都觉得莫名其妙!是不是当记者的都那么喜欢故弄玄虚?”郁洁面露不悦地说。
“谁知道呢,何必去管他?”张兆勇无所谓地说,此时安妮托了个盘子大大咧咧地走了过来。
“那里的生蚝好吃极了,你一直在这里说话,都没有吃到,看我帮你都拿来了。”安妮娇声说道,一边旁若无人地用刀叉了一块生蚝肉塞在张兆勇的嘴里,搞得他满嘴的酱汁,他赶紧拿出纸巾来擦嘴。这场面郁洁实在看不下去了,于是她立刻走上前去跟上王盛佳。
“郁,你怎么不去吃点东西?”王盛佳微笑地看着她,问道,“是不是因为王英宝没有来,你吃什么都没兴趣了?”
“才不是呢。我倒觉得简东平让我更倒胃口,他该不会又弄出点事来找我们的麻烦吧。”郁洁厌恶地说,她听到王盛佳深深得叹了口气。
“是啊,谁知道他会搞出名堂。”王盛佳略显忧郁地说。
“他真是不识趣,在人家订婚的时候来胡说八道。”郁洁瞄了一眼王盛佳。
王盛佳没有说话。
“不管怎么说,袁桥才是凶手,这是确定无疑的事,”过了一会儿,王盛佳才开口,她深吸了一口气说,“其它的,我就不管了,过好我自己的幸福生活才是最重要的,至于陈剑河和袁桥他们究竟是怎么杀人的,我就等着以后闲下来的时候当故事听好了。你说呢?”
郁洁看着王盛佳,不禁笑了。
“好吧!我们就以后等着听这个精彩的谋杀故事吧。管它什么时候结案呢!”郁洁干脆地说。
“走,我们去吃东西吧!”王盛佳开心地拉住郁洁的手往食桌奔去,她一边奔一边抱怨,“这裙子太窄了,我都担心它会不会掉下来。”
“掉下来不更好?大家都不用吃饭了,看你就饱了。”郁洁瞄了一眼王盛佳的裙子打趣说,话音刚落,王盛佳的小手提包已经朝她打过来。
5 真相 1. 他是谁?
“对,就是它。”汪萍透过厚厚的深度近视眼镜认真地看过手里的举报信后,用相当肯定的口吻说。
汪萍大约四十多岁,中等身材,肤色泛黄,略显发福的身体外面罩着一件色彩斑斓的外衣,她的头发很黑很长,她把它们盘在头顶,上面还插了一个旧的黑色发夹。她神情严肃,始终紧绷着脸,就好像那次婚姻失败刚发生在昨天。但是简东平知道,汪萍在11年前跟萧广明离婚后,很快就跟一个牙科医生结为秦晋之好,并且育有一对双胞胎,她的事业也可说一帆风顺,没什么可抱怨的,真奇怪到现在谈到这个前夫,她还如此紧张兮兮。
“是它。”汪萍再次用肯定的口吻重复了一遍,随后把信推还给了简东平。
“你确定吗?”简东平问到。
“不会有错的。就是她。”这次她斩钉截铁地说。
简东平停顿了一下,隔着桌子,他小心翼翼地问道:“是你写的吗?”
汪萍并不显得吃惊,只是冷哼了一声。
“我?我才没那么无聊呢!”
“那么为什么你刚刚很肯定地说‘就是它’呢?听这口气好像你见过这封信,而学校领导说,他们从没有把这封信给你看过。”
“我是见过这封信,因为写信的人也寄了一封一模一样的给我,只是抬头改成了‘萧广明的太太’,最后要我管好我自己的丈夫。”汪萍自我解嘲地说,嘴角边现出几乎看不见的笑容,似乎在庆幸再也不用为这件事而烦恼了。
“你那封信还在吗?”简东平问道
“我早就扔掉了,但是那些内容我记得很清楚。”汪萍说。
“你有没有把举报信给萧广明看过?”
“对,我给他看过,但是他认为是我自己写的。”汪萍冷笑了一声。
“你前夫真的是信上所说的那种人吗?”
简东平注意到厚厚的眼镜片后面滑过一丝羞愧,有些话她似乎难以启齿。她把头别过去,思索了片刻后,才开口。
“对,他就是这种人!”汪萍的脸微微有些泛红,声音却仍然显得很平静,“我知道他曾经带人上过旅馆,因为我跟踪过他。我还记得那家旅馆的名字。”
“红星旅馆。”
“是的,现在它好像改名了,叫东方罗马旅馆。”汪萍慎重地推了推鼻子上的红色玳瑁眼镜。对于这一点,简东平早就知道了,他感兴趣的是另一点。
“你跟踪过他几次?”简东平问道。
“一次。”汪萍干巴巴地说。
“你怎么会知道他会去那里?”
“有人写了张便条给我,说我丈夫那天晚上要去红星旅馆,上面还写明了地址。所以我就去了。”
“你看见他了?”
“对,我看见他搂着一个少年进了旅馆,我没看清楚那孩子的性别,因为他剪了个男孩的头发,但走路却像女孩。我也没看见他的脸。”汪萍神情肃穆,声音里隐含着愤怒。
“事后你有没有问过萧广明?”
“我问过了,他否认了。我知道他会这么说。”汪萍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其实他怎么说都无所谓,那时候我已经打算跟他离婚了。”
简东平发现事隔多年,汪萍仍然在为她第一次婚姻的失败而感到懊恼。
“萧广明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学生?”
“好像没有。”汪萍摇了摇头,“这已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况且他跟我说的话并不多。”
“请你好好想想,他有没有提起过谁,任何人都行。”简东平恳求道。
“好像,他提到过有一个,叫什么来着,林,林路?林路?”汪萍歪着头琢磨着这个名字,突然眼睛一亮,说道,“对,他好像的确提到过这个名字,我记起来了,他说这个学生非常聪明,英语好得好,还在市里得过奖。他比较欣赏英语好的人,否则他不会跟林美云好,因为他说起这个学生的时候,还拿林美云作比较,所以我有点印象,他说林路的英文比林美云说得还标准。”
林路?英语很好,又得过奖?简东平心头忽然一亮,对了,我怎么没想到,原来那么明显的东西,我居然没看到!他在心里暗暗责怪自己。
“他是怎么说起这个人的?”
汪萍回忆道:“有几次他在看电视里的英语新闻的时候说起过这个人。”
简东平重新审视眼前的举报信。几秒钟后,他问道:
“你有没有想过是谁写的这封举报信?”
汪萍看着他,忽然露出奇怪的笑容:“当然吃过他亏的人。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但是看看这里面的内容就知道他快气疯了。”
“而且,”过了一会儿她又说,“如果他的失踪是有人在作怪的话,我想那个人一定就是这个写举报信的人。”汪萍突然露出幸灾乐祸的微笑。
简东平知道她从来没有把她的想法告诉过任何人,也许她早就知道他们会死。
那天晚上八点左右,简东平驱车匆匆忙忙地赶往陈剑蓉家,由于他事先没有跟陈剑蓉打招呼,所以当她看见他喘着粗气站在自家门口时,不禁大吃一惊。
“什么事?”穿着睡袍的陈剑蓉挡在门口问道。
陈剑河没有说话,他瞅准了门口的一个空挡,迅速地滑了进去,他的鲁莽行径着实把陈剑蓉没吓了一跳,等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在房间里了,她赶紧惊慌失措地跟了进去。
“我说,你究竟想找什么?”陈剑蓉追在他身后问道。
简东平仍然没回答她,而是开始自顾自在房间里翻找起来。这个房间还是跟以前一样又脏又乱,东西放得横七竖八,他真怀疑他要找的东西还是否能找到。
“怎么回事?”陈剑蓉满脸紧张地望着他。
跟她说有用吗?不管怎么样,问问也好,简东平正想回答,这时,卧室门突然被推开了,可能是外面的嘈杂惊动了屋里的人。
“是谁来了?”一个同样穿着睡衣的男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等他看见陈剑蓉在拼命向他打手势时,已经为时已晚。他看见简东平正对着他站在局促的客厅中央,正面无表情地注视着他。
“你好,吴立帆。”简东平平静地跟他打招呼。。
吴立帆一脸尴尬,他本想解释点什么,但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怎么解释都已经是多余的了,于是他摊了摊手,索性递给对方一个微笑。
“好吧,事情就是这样,你也看见了。”
“怪不得你会那么对这个案子那么热心。”简东平说。
“是啊,没办法。”
“不过,我一点都不吃惊,其实我早就知道了。”简东平压根儿没兴趣跟他谈论这件事,他继续在房间里东张西望寻找着什么。
“早就?”吴立帆和陈剑蓉相互对望了一眼,这个回答显然让他们感到意外。
“是的,俗话说,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但是我没想到今天会在这里碰到你,你我两个可真是有缘。”简东平心不在焉地回答道。
“你究竟在找什么?”陈剑蓉好奇地问道。
“我要找陈剑河房间里的英文杂志。”简东平答道。
“那些杂志?哦,对,是有那么几本,为什么突然要找那些杂志?我,我好像都卖掉了。”陈剑蓉不无担忧地说。
“卖掉了?!”简东平只觉得脑袋嗡地一下,“卖给谁了?宋伯吗?”他焦躁地问道。
“等一等,等一等,让我想一想,”陈剑蓉低下头思考了一会儿,随后说,“也可能没卖掉。我不知道,让我到小房间去找找看,好像还有一些旧杂志丢在那里。”她一边烦恼地抓着头发,一边脚步踉跄地奔到里屋去了,她似乎觉得在这种尴尬的时候,有另一件事可以转移视线真是再好不过了,所以立刻就勤快地忙起来。
“你是怎么知道的?”等她离开后,吴立帆立刻问道。
“我当然知道,我不仅知道你跟她的事,还知道你在高中时代就偏好跟年龄大的女人交往。有人还看见你站在陈剑河家的门口,陈姐姐的手搭在你肩膀上,亲热极了。”
“操!我以为我很小心的。”吴立帆忍不住骂了一句。
“如果你长得丑一点,就不会有女孩子注意你了!怪你自己吧。”简东平看着他满脸的窘相,不由地笑起来。
“谁告诉你的?”吴立帆紧张地问道。
“别问了,我不会说的。”
“究竟是谁?”吴立帆再度问道。
简东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说道:“陈剑河就是因这个才跟你闹翻的,对吗?他对别人说,他之所以跟你断交,是因为他讨厌背叛,他认为你跟她姐姐私通,你们两人都背叛了道德准则,而你还背叛了友情,他认为你辜负了他对你的信任,因此他认为像一只暮眼蝶那样享受孤独是最安全的。”
“暮眼蝶?是一种蝴蝶吗?”吴立帆大惑不解。
“你不知道他有一只暮眼蝶标本吗?”
“我知道,他拿给我看过,那个叫暮眼蝶吗?暗黄色的,没什么好看。”吴立帆仍然很迷惑。
“他认为那是他自己的化身。”简东平解释说,但他认为要让吴立帆明白他在说什么,实在很困难,所以赶紧换了一个话题,“别说这个了,你还准备跟王盛佳结婚吗?”
“当然。我跟她,我们只是偶尔在一起的朋友而已。”吴立帆一本正经地说。
简东平知道,他所说的这个“她”指的是陈剑蓉。也就是说,他一边正儿八经地结婚,一边维系一段不需要负责任的恋情。这样的好事自然人人羡慕,但是他恐怕吴立帆的如意算盘会落空。
“想得可真美,如果王盛佳知道……”简东平说。
“你可千万不能告诉她,不然我就死定了。”吴立帆苦着脸恳求道。
“你当然会死定了。我不是说了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简东平说。
两人正说着话,陈剑蓉风风火火地从小房间里走了出来,她手里拿着几本满是灰尘的杂志。
“只找到这几本,不知道是不是你要的。”陈剑蓉快速把杂志塞给简东平,她根本不敢正视他的眼睛,看得出来,她还没从刚刚的窘境中恢复过来。
简东平用纸巾快速擦干净杂志的封面后,便迫不及待地翻看起来。杂志一共有五本,他把杂志放在膝盖上,一本一本地找,他的心又兴奋又焦躁,他知道另外两个人正好奇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但眼下他根本没兴趣注意他们在干什么,他只想快点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突然,一张照片和一份获奖名单展现在他面前。
那个人在向他微笑,远远的,远远的,虽然已经是十几年前的照片了,虽然变化是那么大,但是他还是认出来了,不会错的,就是你。
简东平手里捧着他的战利品不禁哈哈笑起来。
他的笑声加重了另外两个人的疑虑。
“你怎么了,找到什么了?”吴立帆跨前一步走到他身边,正准备抢过简东平手里的杂志,不料简东平手更快,一下子就把杂志放到了身后。
“你还对我保密?”吴立帆略带不满地说。
“我当然得对你保密,就凭今天的事,就不能信任你。”简东平直言不讳地说,这句话让吴立帆有些不悦。
“我想问一下,是关于我弟弟的吗?”陈剑蓉忧心忡忡地问道。
“是的。”简东平心情激动,但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显得平静。
“那么我有没有权利知道呢?”她问。
“现在还不是时候。”简东平把杂志卷起来,夹在腋下,他一边说,一边向门边走去,到门口时他突然站住了,又回过身来,他对陈剑蓉缓缓地说,“我想安排一个聚会,就在你家。”
这个要求有点突然,但是陈剑蓉还是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好的,没问题,可是……”陈剑蓉仍然想询问他有何发现
“到时候,你就会知道的。”简东平似乎已经猜到她要说什么,立刻打断了她的话,紧接着他又朝吴立帆挤了挤眼睛,“我要当一次波罗。”说完后,他便丢下那两个目瞪口呆的人,风一般迅速地消失了。
“波罗?”他走后,陈剑蓉回过头去,一脸困惑地问吴立帆。
“他说的是那个侦探小说中的比利时侦探,经常在聚会中揭露犯罪事实。”吴立帆回答道。
“这么说……天哪!”陈剑蓉眼睛突然一亮。
“他是个很聪明的人,我不是早就跟你说,找他帮忙是没错的吗?”吴立帆朝陈剑蓉无邪地一笑。
起初,林仲杰仍然在怀疑简东平给他的答案,但是当他把那个人的照片推到这个满身白粉味的药贩子面前的时候,这小子的眼神一下子就说服了他。在这之前,林仲杰曾经把另外几个人的照片分别摆在他面前让其辨认,他不是摇头就是毫无反应,只有看到这个人时,他的眼睛里突然露出抓住别人把柄时的得意和喜悦,在整个审讯过程中,他那一直抖个不停的脚也突然安静了下来。林仲杰知道,他们终于找对了人。
“是他吗?”林仲杰问道。
“是他,绝对是他。”药贩子张大嘴回答道。
“为什么这么肯定?你才见过他几次?”
“才两次。不过他那种的打扮实在太滑稽了,所以我记住了他。”药贩的嘴边泛起一个捉摸不透的笑容,他那不安分的脚又开始抖了起来,“那时候恰巧我的烟瘾犯了,所以我就在商场门口抽烟来着,我看见他换了衣服走出来,我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第一次是怎么跟你联系的?”
“他打我的电话,他接到了我发的业务短信。”药贩摇头晃脑地说。
“他当时要什么?”
“他说要一种可以让人立刻昏迷的药,我就推荐了安非,我可没骗他,那效果简直没话说,大象喝了也能立刻趴下。”
“他有没有跟你说他为什么要买迷药?”
“这还需要说吗?当然不会是干好事!”药贩突然肆无忌惮地哈哈笑起来,露出满嘴的的黑牙。林仲杰没有理会他,继续问道:
“你是否告诉了他用法和剂量?”
“我当然告诉他了,我说每次只要一点点就可以达到效果,他还问我如果过量了会有什么后果。”
“你怎么回答的?”
“我也不知道,没有人知道。我自己也没用过。”药贩说。
“他第二次问你买什么?”
“毒鼠强。他说要药老鼠。”
“你一共卖给他多少?”
“两小包。”
“你们是在哪里交易的?”
“老地方,D商场门口。”
“为什么选择那里?”
“是他选的,我不知道。”
“你确定是在那儿吗?”
“我一共只去过那里两次,都是跟他见面,哪能记错。”
“是在大门口,还是门口附近?”
“就是在商场的门口的那块空地上。”
D商场是那个区域内具有相当规模的高级购物场所,两年前,林仲杰曾经因为一件抢劫案跟这个商场的保安部门接洽过,在沟通的过程中,这家商场一流的保安监控设备曾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毫无疑问,如果他们的交易地点真的是在这家商场的门口,哪怕再偏一点,在门口的边缘,那几个按在大门隐蔽处的探头,也会一五一十记录下当时的情景,想到这儿,林仲杰不禁朝面前的药贩微微一笑。
“想不想抽烟?”他问道。
5 真相 2 真相的开端
当简东平到达陈剑蓉家时,发现这个往日乱哄哄的客厅已经被彻底打扫过了,那些曾经堆放在角落里的杂物已经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几把崭新的靠背椅子,花瓶内还插了几支新鲜的康乃馨,连厚重的窗帘也被拉开了,午后的阳光很难得地照进了这个平日阴沉沉的房间。
张兆勇坐在其中一张靠背椅子上发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聚会他都会第一个赶到。看到这次他没有把他的安妮带来,简东平松了一口气。
“你的安妮呢?”
“她?她当然是在自己的家里。”张兆勇闷闷不乐地回答道。
郁洁烦躁地在简东平身边走来走去,他的男朋友,那个娃娃脸的王英宝则纹丝不动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假装没看见她。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把我们都找来?”郁洁不耐烦地抱怨。
王英宝皱了皱眉头,似乎想回答,但最后还是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等人到齐之后,我们就可以开始了。”简东平立刻安慰郁洁。
吴立帆和王盛佳一起兴高采烈地从外面走了进来,王盛佳的手上拎着两个购物袋,显然,他们刚刚逛完商店。
“郁!你不知道我们今天的午饭有多棒。”一看见郁洁,王盛佳就迫不及待地对她说,“我终于吃到了最正宗的意大利餐,是立帆向我推荐的,他的眼光不错,真的很好吃,以后,你们也可以一起去尝尝。”
“哦,是吗?”郁洁对这个建议并不热心,离她不远的王英宝放下报纸跟王盛佳礼貌地点了点头。
“你好,盛佳。”
“你好。”王盛佳看了一眼王英宝后,目光又很快回到郁洁脸上,她似乎这才意识到,这对情侣的关系仍然没有好转。
陈剑蓉神态自若地为吴立帆和王盛佳各倒了一杯茶,随后她走到简东平身边,悄声问道:“可以开始了吗?”今天的她不仅穿戴整齐,就连语气神态也显出不同以往的理智和克制。
“再等一等”简东平轻声回答。
“我们究竟在等什么?”王盛佳茫然地问道,“立帆只告诉我,这里会有一个聚会。究竟是怎么回事?”
“耐心点,你很快就会明白的。”吴立帆搂着她的肩膀安慰道。
“好吧。”王盛佳回转头来朝他妩媚地一笑,随后她挣脱了他走到郁洁身边,后者正百无聊赖地站在窗边看风景,她正想说什么,突然发现郁洁的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
“怎么了?”王盛佳问道。
“我刚刚好像看见袁桥了。”郁洁带着不可思议的口吻说。
“不会吧,你大概看错了。”
“不,我没有看错,跟他在一起的,还有那个姓林的警官。”郁结睁大眼睛望着王盛佳。
几分钟后,房门开了,林仲杰和袁桥两人果然一脸严肃地走了进来。他们的到来,立刻让整个客厅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一起对准了袁桥,这让他感到很不自在,今天的他没有穿西装,上身只套了件普通的灰汗衫,他的黄头发也很显眼,再加上一个多星期的牢狱之灾让他瘦了一大圈,所以他看上去完全变了样。
张兆勇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我的妈呀,你怎么变成这个鬼样子了?袁桥?”张兆勇边笑边说。
郁洁和王盛佳也露出了揶揄的笑容。
“请坐。”陈剑蓉礼貌地对林仲杰和袁桥说。
林仲杰朝陈剑蓉象征性地点了点头后,便在简东平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袁桥则避开所有人的目光,在角落里找了张椅子坐下。此时,张兆勇突然发现袁桥没有戴手铐,他走到林仲杰身边,悄声问:“他没戴手铐,你就不怕他逃走吗?”
“不怕。楼下有我们的人。”林仲杰平静地说。
张兆勇自讨没趣地缩了回去。
“怎么回事?他来干什么?”王盛佳低声问道。
“谁知道。”郁洁说。
此时,简东平站了起来,他环顾四周,提高声音对所有人说:“好了,我们的人到都到齐了,那我们就可以开始了,请大家入座。”
“简东平,你究竟在搞什么名堂,今天你为什么把我们找来?”郁洁一边走到一张靠背椅子前坐下,一边不耐烦地问道。
“看起来,他想给我们讲故事。”王盛佳在郁洁的身边坐下。
“你说对了,盛佳,我就是要给大家讲故事。”
“那就说吧,我们都听着呢。”张兆勇用他那一贯油腔滑调的声音说道。
“好,我们从头开始说。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暮眼蝶?”简东平问道。
所有人面面相觑。
“木什么蝶?是什么东西?”张兆勇一脸疑惑地问道。
“是一种喜欢在黄昏飞行的蝴蝶,因为它身上有类似眼睛一般的花纹,所以才得名。”
“没听说过。”张兆勇摇头笑着说。
“这跟你说的故事有关系吗?”王盛佳也露出笑容。
“听他说。”郁洁接口。
“好,那我就说下去。陈剑河很喜欢这种蝴蝶,他曾经有过一个暮眼蝶的标本,他把它当宝贝,不仅为它作诗,还经常跟它说话。他认为暮眼蝶是为了追求自己心目中的真理才被现实世界所不容,才隐身在孤寂寒冷的树林,过着离群索居的生活,他欣赏暮眼蝶,认为它具有一种高贵脱俗的气质,他从暮眼蝶孤独的品质中看到了自己,他甚至还把暮眼蝶看做是自己的化身。”简东平停顿了一下。
“哦?那又怎么样?”郁洁无动于衷地抬了抬眉毛问道。
简东平继续说道:“那只蝴蝶标本是他的钟爱之物,有很多人看到他一直带在身边,但是后来,他却把它送给了另一个人,因为他认为那个人跟他一样,追求真理却不容于现实社会,他相信那个人跟他一样善良,一样单纯,一样痛苦,甚至一样聪明,实际上他非常爱这个人,他可以为这个人做任何事,今天,这个人也在这里。”简东平看着众人说道。
房间里立刻弥漫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是谁?”王盛佳首先发问,她的声音有点发抖。
“别故弄玄虚了!你说的是谁?”郁洁紧接着问道。
“究竟是谁,我等一会儿再说。”简东平朝两位女孩微微一笑。
“我们还是先从今年10月初我收到那封信说起。我跟你们提到过,那是一封来自地狱的信,写信人是陈剑河,日期是一年之前的六月份,就是在案发前的一个月。在那封信里面,陈剑河详细向我叙述了他的一次奇怪经历。那么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呢?我们从头说起。那天晚上,他的五位大学同学正在正在雨花石公寓902室开PARTY,为的是庆祝郁洁的升职,”简东平看了郁洁一眼。
“对,是这样。”郁洁冷淡地说。
“他回来的时候,聚会很没结束,所有的同学都仍然聚在在客厅里,而且发生了停电,当然不久后,房间就恢复了光明,袁桥告诉他,停电只是因为保险丝烧断了。停电的小插曲结束后,陈剑河打算回房间休息,但李今却热情地邀他留下来一起玩,其他人也在一旁劝说,可能是经不起大家的热情相邀,从来不参加这种聚会的陈剑河就真的留了下来。但他的酒量实在不行,没喝几杯就有了醉意,于是他不得不先回房睡觉。等他第二天醒来,他发现他房间里的很多东西被动过了,有些东西不在原来的地方,而在某些地方却出现了不该有的东西,而更让他恐慌的是,他发现自己丢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按他的说法,这件东西关系着某个人的命运,为此他非常担心。但是,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后来居然在后巷的垃圾筒里无意中发现了这件失物,但可惜这件东西已经残缺不全,他的担心终于被印证了,有人偷走了其中他最在乎的那部分。陈剑河仔细想过之后认为那个小偷只能是在他这五个大学同学当中,但是他不知道会是谁,于是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他给我写了这封求助信。我要补充一点,那封信他写得相当认真,没有任何涂改的地方,我想他很可能先打了一遍草稿,然后又誊写了一遍。”
郁洁皱着眉头,张兆勇却一脸好奇。
“但令我感到奇怪的是,他后来并没有把这封信寄给我,而是把它藏在了抽屉底下。我当时一直在想,既然他感到如此困扰,又千辛万苦好不容易找来了我的通讯地址,为什么后来没有寄给我呢。我想来想去,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他已经找到了那个小偷。那么这个小偷是谁呢?”简东平注视着所有人,他看见林仲杰点起了一支烟。
“我们都知道,那天你们是听了张兆勇的建议才决定作弄他的。”简东平说到这里,张兆勇立刻提出了抗议。
“简东平,这只是个玩笑,你休想把小偷的罪名扣在我头上!”
“我知道不是你。”简东平的一句话立刻让张兆勇安静了下来,他继续说道,“由于陈剑河平时从不让你们进入他的房间,所以你们决定跟他开个玩笑。我相信你们并没有恶意。”
“我们当然没有恶意。”郁洁插嘴道。
“他究竟丢了什么?”吴立帆问道。
“问的好。他究竟丢了什么呢?他在给我的信中提到,他一眼就在垃圾筒里认出这件东西表面的红色海螺图案,我了解陈剑河,他不喜欢红色,只要看看他的那些衣服和个人用品就知道了,红色绝不是他会选择的颜色,所以我猜想,这可能是别人送给他的,但我知道他在大学时没有朋友,而类似红色海螺这样的图案设计似乎也只在十年前比较流行,所以我认为那很可能是他中学时代的某个朋友送给他的。后来这一点得到了证实,他的一位同桌承认自己的确曾经送过他一本红色的记事本,那上面的确印有红色的海螺图案,他还说,这本记事本的大小可能比普通的书本要略大一点。所以我想,这个小偷必须具备两个特点才能把记事本顺利带出陈剑河的房间,第一他必须有充分的时间翻看这本记事本,因为只要知道了里面的内容,他才会有兴趣将它带走,第二,他必然不是空手进入这个房间的,如果不是带着包,就一定是带着一本杂志大小的东西,因为这正好可以掩盖这本记事本,而不被其他人发现……我发现只有一个人不是空手进入这个房间的,她带着一本时尚杂志借口要打个瞌睡,在那个房间呆了很长时间,对,是李今。”简东平意味深长地看着所有人。
“真的是她!”郁洁说。
“我早就猜到是她了。”王盛佳冷淡地说。
“她为什么要偷走那本东西,对她有什么好处?”吴立帆问道。
5 真相 3 揭晓凶手
“当然是为了要挟某个人。她无意中发现那里面竟然有一件对她来说相当有用的东西,所以她立刻决定将它带走。我需要说明一下,这本记事本相当有趣,其实它是陈剑河的秘密收藏本。陈剑河从小就有一个癖好,他喜欢在弄堂口的废品站里找书看。这一方面是因为他想躲着他严厉的姐姐,另一方面他也从废品站中的垃圾中找到了他感兴趣的东西。他究竟对什么感兴趣呢,照片、日记和信件,对,他喜欢这些会泄漏别人秘密的东西,其中照片是他的最爱,他在这本记事本中的第一页就曾经为自己的这个癖好作过解释,他说他之所以喜欢收藏照片,是因为照片骗不了人。而可能就是因为怕泄漏自己的秘密,他本人却非常讨厌拍照。”简东平扫了一眼陈剑蓉。
陈剑蓉的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说的意味,但她没有说话。
“这就是那本记事本。”简东平从双肩包里取出印有红色海螺图案的记事本,他发现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来,于是他继续说道,“他把那些被人丢弃或撕碎的照片重新修复好后,黏贴在记事本中,然后在每张照片的后面写上了自己的评语,从这些评语中不难看出,陈剑河对那些人的生活背景略知一二。那么他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邻居们都说陈剑河是一个喜欢在暗处默默观察别人的人,对,这就是他,他喜欢悄悄研究他感兴趣的对象,而且他的记忆力惊人的好,他对照片中很多人的脸都记得清清楚楚,有时候还能在大街上认出他们,而照片的主人多数都是生活在这个区域,所以他很可能经常会遇到他们,当他认出他们后,他就不声不响地看他们做什么,听他们说什么,可以说,这是他孤独生活中最有趣的一部分。”
没有人说话。
“我一开始就知道我必须在这本记事本里寻找有残缺的一页,幸运的是,我很快就找到了,”简东平把被撕去照片的那页展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在这一页上,照片被撕掉了,不错,它就是被李今撕掉的。它就是令陈剑河无比恐慌的原因,让我们来看看陈剑河究竟说了些什么。‘真的有那么恨吗?有的,我了解,我了解。真的只能那么做吗?是的,别无选择。后悔吗?不,一点都不。真的是恶毒残忍的行为吗?是的,很残忍。没有比剥夺别人的生命更残忍的事了。聪明吗?好聪明,从来没有人像我们这样聪明,谁会知道呢?’”
“很清楚,这段评语提供的信息是,这个照片中的主角以前曾经杀-过-人,陈剑河知道这一点,而他却认为,对方的行为跟他自己以前的那次一样是正义的,可以理解的,而且这个人也跟他一样,聪明地逃过了警方的侦查。”简东平说到这儿,陈剑蓉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不!你在胡说!我绝对不相信,不会的,小剑不是这种人……”陈剑蓉的脸色惨白,声音发抖。
简东平平静地注视着她,说道:
“你们的父亲很可能就是死在陈剑河的手里。虽然当时他只是个小孩子,但是他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他知道那天晚上陈向前会照例出去,也知道那天晚上寒流会来,于是他把陈向前酒瓶中的低度酒换成了烈酒,所以陈向前在临死前曾经跟邻居说,那天他喝的酒最正宗,最有劲,其实,他喝的酒早就被调包了。因为长年酗酒,他身体对酒精的承受能力本来就很弱,再加上那天晚上他确实是喝多了,也可能他平时也喝这些,但从来没出过事,所以他认为没什么关系,结果却不然,他很快就醉得不省人事,又遇上了寒流,所以他那天晚上就没能回来。”简东平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也许陈剑河的初衷只是想作弄他,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他越来越清楚自己究竟做了什么,他一方面为自己的行为感到痛苦,认为自己做了一件不可原谅的事,因为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永远也不可能再融入普通人的世界了,另一方面他又认为自己做得对,而且这是不得不做的事,他并不指望有谁能理解他,所以他才自命为暮眼蝶,甘心过孤僻封闭的生活。他没想到后来,他会无意中发现一只同命鸟。”
陈剑蓉脸色惨白,泪珠一颗颗从眼眶里掉了下来,但是她没有再辩驳,只是默默坐在那里。
“这么说,照片中的那个人真的以前也杀过人?”吴立帆惊恐地问道。
“是的。我后来在陈剑河收藏的所有物品中,还找到一本日记。后来证明那本日记的主人就是评语中写的那个人。我们暂且叫他X先生。在这本日记中,X先生讲述了一个精彩的谋杀故事。”
简东平环顾全场,所有的人都关注地看着他。
“说下去。”林仲杰催道。
“简单地说,X先生非常痛恨某所中学的两名教师,他决定要杀死他们,他偷偷观察他们的生活习惯和爱好,跟踪他们,偷听他们说话,最后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机会。他知道他们要在五一节期间去一个未经开发的山区野营,于是他就偷偷尾随其后。白天他躲在离他们帐篷不远的草丛里,一直等到晚上他们熟睡后他才溜出来,悄悄潜入他们的帐篷,用早已准备好的榔头砸死了他们,然后他非常冷静地就地掩埋了他们,由于那地方是未经开发的山区,周围几乎没有人,所以他干得非常顺利。在那本日记里,他原原本本地记录了这个故事。”
“我不知道陈剑河是如何将照片和日记联系起来的,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陈剑河也知道,写日记的人就是照片上的人。于是我忽然想到,如果陈剑河在大街上认出X先生,他会怎么做呢?我想,他一定会非常兴奋,并且马上决定跟踪他,然后默默地观察他的一举一动。我知道陈剑河在高中时曾经下决心要走一条远路去学校,我认为他不会无缘无故这么做。”
“你是说他可能是想跟踪这个人才走这条路的?”吴立帆问道。
“你别打岔,让他说下去。”王盛佳严肃地说。
“对。为此,我特意让陈剑河的姐姐陪我走了一遍,结果在那条路上我只发现一所中学,就是建林中学。当时我想,如果日记本里记录的东西是事实的话,那么这两位老师应该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于是我就打电话去建林中学询问,结果对方果然告诉我,他们那里的确在11年前有两名教师失踪。后来,我专程拜访了曾经跟这两位教师非常熟悉的课业主任张老师。张老师告诉我,那两名教师,一个叫萧广明,另一个叫林美云。萧广明这个名字,对我来说并不陌生,因为陈剑河在东方罗马旅馆登记入住时,用的就是萧广明的名字和身份证。大家都知道,在旅馆登记入住是需要身份证的,陈剑河有两种途径可能获得这张身份证,一是他无意中捡到的,二是有人给他的。我认为是有人给他的,把身份证给他的人,就是X先生。”
“但是X先生为什么要把身份证给陈剑河去登记房间,这不是太冒险了吗?”王英宝突然开口问道。
“你说的对,的确很冒险,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我稍后再向你解释。”简东平说。
“我还是继续来说说我跟张老师的会面。张老师向我透露,萧广明在跟林美云谈恋爱之前,曾经有过一次短暂的婚姻,他太太之所以会跟他离婚,是因为有人写举报信给学校的校长,揭发萧广明的道德问题,这封信让萧广明有一段时间日子相当不好过。张老师后来为我找到了这封举报信的原稿,它一直被这所学校的校长收藏在档案室里。信上振振有词地说,萧广明曾经带学生上宾馆,而且不论男生女生,他都一概通吃。很显然,这个写信人非常恨萧广明,一心要把他搞臭,而且我能感受到从字里行间透露出的那种深深的怨恨和几乎丧失理智的愤怒。有趣的是,他还曾经写过一封内容相似的信给萧广明的太太,要他的太太管住他,我想他之所以会这么做,是为了彻底毁掉他的生活。我当时就在想,这封信会不会是X先生写的呢?。我后来把这封信、那本日记一起交给了林警官,他将各位的笔迹与举报信和日记上的笔迹作了对比。”
“真是太离谱了!”郁洁吃惊地瞪大了眼睛。
“难道X先生在我们之中?”张兆勇觉得荒谬至极。
“虽然举报信上的笔迹作了伪装,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写的东西了,但我们终于还是找到了X先生。”简东平突然停了下来,客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简东平注视着王盛佳,平静地说道:“X先生,就是你,盛佳。”
王盛佳一动不动地望着他,似乎没听明白他在说什么。
“什么!?”郁洁满脸狐疑。
“你在胡扯些什么!盛佳怎么可能是X先生。”吴立帆生气地说。
“是真的吗?”王英宝胆怯地瞅着简东平。
“开玩笑吧!”张兆勇看看王盛佳又看看简东平笑着说。
陈剑蓉则皱着眉头充满敌意地扫了一眼王盛佳。
“萧广明的太太告诉我,萧广明当年曾经非常欣赏一个英语很好的学生,那学生名叫林路,曾经在市里的英语口语比赛中获过奖。这让我突然想到林警官曾经告诉我,在陈剑河的房间里他们曾搜到过几本旧的英文杂志,于是我立刻赶到陈剑河的家,请他的姐姐帮我找到了那几本杂志,杂志果然是11年前,也就是1994年的,这显然是陈剑河刻意收藏的。”
“原来那天你要找的就是这个。”吴立帆恍然大悟。
“对,我在那里面找到了当年林路获得英语口语比赛2等奖的获奖照片。虽然那已经是很多年前的照片了,虽然后来她改变得实在太多了,但是我还是认出了她。其实当年她比郁洁在大学时更像假小子,所以当萧广明带她去红星旅馆的时候,他太太最初还以为她是男孩,没错,当年的林路就是现在的王盛佳,顺便说一句,红星旅馆就是现在的东方罗马旅馆。她熟悉那个地方,所以才会把陈剑河叫到那家旅馆去送死。”简东平自始至终注视着王盛佳,但对方却毫无反应。
吴立帆不安地看了王盛佳一眼。
“你不能光凭一张旧照片就认定是她。”吴立帆皱着眉头对简东平说。
“这是事实。我查过王盛佳的户籍资料,她原名的确叫林路。直到中学毕业那年才改名叫王盛佳,以前我们就知道这点,但当时没有发现到这跟案子有什么关系。”林仲杰冷淡地看着吴立帆说道。
一阵沉默。
“我以前是叫林路,那又能说明什么?”片刻之后,王盛佳冷静地注视着简东平问道,“难道你想凭借毫无根据的猜测,就把那本日记里记录的谋杀和李今的死全部归结在我身上吗?”
“那本日记是你的笔迹。我们已经证实。”林仲杰说。
“谁都知道日记不过是一个人宣泄自己心情的工具而已。在那里面也许有些过激的言辞,但这并不能说明里面所说的事的确发生过。”王盛佳慢悠悠地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我还找到了那张你一直想找的照片,要我拿给你看吗?它就是你杀死李今和陈剑河的原因。它被李今藏在她送给父亲的一顶帽子里,她知道她父亲从来不戴帽子却送了他一顶,目的就是好好收藏那张要命的照片,我想不管你是否会答应她的要求,她都不准备把它还给你。”
在那张照片里,当年的林路全身赤裸着斜躺在床上,满脸笑意地对着镜头,她的肚脐上盖着一件男人的衬衫,背景很明显是一家小旅馆的房间,简东平认为在众目睽疑之下展示这样的照片未免太残酷,所以虽然照片就在他的包里,但是他并没有拿出来,他只是象征性地拍拍自己的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王盛佳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的包,蓦然露出恐惧的神情,但是她还是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简东平分别看了一眼吴立帆和王英宝,两个人都聚精会神地听着,于是他继续说道:“自从吴立帆重新在李今身边出现之后,她就很希望能跟他重温旧梦,于是她开始冷落她当时的男朋友王英宝。”
“这个时候她发现吴立帆对她只不过是敷衍而已,他似乎更喜欢跟你在一起,”简东平的目光重新回到王盛佳身上,“而且你也很乐于跟吴立帆交往,可能你的态度非常积极,这让李今对你产生了敌意,她发现要让你离开吴立帆似乎并不容易,因为你有你的优点,你很注重家庭,乐于奉献,又非常贤惠,而这些正是她缺乏的。你们很可能曾经为这事吵过架,李今指责你偷吃她的东西,她当然指的不是冰箱里的葡萄,你自己也说过,她跟郁洁吵架时,为了不让第三者听懂,故意像是在说别的事,那么她可以这么对郁洁,当然也可以这么对你。你知道总有一天,你们争吵的事会让警方知道,所以你就干脆直接告诉了我,好显示你的坦白。我说的对吗?”
王盛佳不说话。
5 真相 4 真相的描述
“因为李今觉得无法把你从吴立帆身边轰走,所以当有一天,她突然在陈剑河的记事本中发现那张骇人的照片的时候,她立刻意识到她终于找到了对付你的最好武器。也许她本来打算自己直接把照片交给吴立帆,但她后来又想到这么做可能会适得其反,让自己给吴立帆留下一个坏印象,所以她最后决定跟你单方面联系,她觉得与其是让吴立帆怀疑自己的人品,倒不如让你自动退出更省心。而且她有把握做成这件事,她认为你一定会退出。她曾经很得意地跟她的朋友说,要想赢手里一定得有王牌才行,而且是一下子可以致对方死地的王牌,她指的就是这张照片。”
“她可能找你谈过,向你出示过这张照片,你表面上马上屈服了,这让李今很得意。但是李今想错了,你王盛佳可不是个甘心受欺负的弱女子。因为陈剑河一直在向你们打听谁曾经偷过他的东西,所以你早就开始怀疑李今那张照片的来源。还有一种可能是,李今一开始就告诉你,这张照片是从陈剑河那里拿来的,这让你又多了一份顾忌,因为又多一个人知道这件事。于是你找到陈剑河向他摊牌,陈剑河可能承认自己这里的确有一张你的照片,我不知道他是否曾向你透露,他知道你以前的事,但总之,你们最后决定一起解决这个大麻烦。”简东平说。
王盛佳露出鄙夷的笑容,仍然一言不发。
“你们事先商定,由陈剑河出面约李今,可能李今也知道陈剑河会跟她谈那张照片的事,于是她认为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可以打听陈剑河跟你的关系,她一定很想知道为什么陈剑河会有你的照片,要知道这又是一条可以制约你跟吴立帆发展的有利条件,总之,认为自己稳操胜券的她最后心情愉快地接受了这个邀约。你们的计划是,在谈话时,由陈剑河用安非将李今迷倒,然后他离开,由你负责趁李今昏倒的时候寻找照片。由于陈剑河不会上电脑,也没有手机,所以买药的任务就只有你才能完成,你很顺利地向药贩购得安非一包,你事先将安非调匀之后用注射器注入咖啡罐头,随后,你将这两听咖啡交给了陈剑河。陈剑河依计行事。李今到他房间后,果然没过多久,她就被迷倒了,只是在她昏倒的时候,后脑不慎撞到桌脚,并开始流血。按照你们之前的约定,只要趁李今昏倒的时候找到照片,并把装有迷药的咖啡罐扔掉,李今就找不到什么证据控告你们。但是她出血了,事情就有点麻烦了。陈剑河并不是一个喜欢暴力的人,而且他怕血,所以这个意外令他有点惊慌。”
“4点半左右,郁洁来敲门的时候,陈剑河正在为这件事而发愁,但是他知道他不能说实话,因为他的搭档马上就要来了,他得赶紧把郁洁打发走,所以他对她说,李今已经走了。”简东平看了一眼郁洁。
“他当时看上去的确很苦恼。”郁洁回忆说。
“他在房间里守着李今,考虑该怎么办,后来他把李今抱上床,想让她躺得舒服一点,这个时候大概是4点40分左右,接到李今短信的袁桥回到了家,他正好目睹了陈剑河把李今抱上床的场面,他非常生气,感到自己受到了愚弄,也可能是无法面对这个事实,所以他立刻就走了,匆忙中,他把公事包留在了客厅的椅子上。”
袁桥想说什么,但忍住了。
“在那之后,陈剑河打了一个电话给他的搭档,他可能告诉对方,他把李今弄出血来了,对方让他离开,并且许诺会妥善安排,她让他在东方罗马旅馆等消息,在这之前,她已经用萧广明的名字用电话预定了房间,陈剑河只要凭萧广明的身份证就可以入住,当然她早已经事先把萧广明的身份证交给了他。其实,按照你的计划,在那天晚上,你就准备干掉陈剑河,是不是?”
王盛佳别过头去拒绝回答他的问题。
“但是后来却出了岔子。第一,陈剑河把萧广明的身份证忘在了家里,当你到达现场的时候,你就很快发现了这点,但那个时候你要再通知陈剑河回来拿已经来不及了,因为他没有手机,你根本无法联系到他。你等陈剑河离开后,进入了他的房间,可能他给你留了门,也可能是你本来就有他们的钥匙,总之,你很顺利地进入了这个房间。你先在李今的身上搜索了一番但没找到,然后,你可能又回到李今自己的房间去找了一遍,但仍然一无所获,这个时候,你已经失去了耐性,你决定不管有没有找到这张照片,你都要好好惩罚这个企图破坏你幸福的女人。由于找不到刀子,你只好用厨房用的大剪刀,然后你用它剪断了李今的脖子,剪断了她的舌头,又在她身上留下了40刀。”
房间的气氛再度紧张起来。包括吴立帆在内,没有人敢去看王盛佳,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简东平身上。
“再来说说陈剑河,陈剑河在4点三刻左右离开公寓,乘了将近1个小时的公共汽车赶到东方罗马旅馆,却不料因为他没有带萧广明的身份证而无法入住。这一点已经得到了旅馆方面的证实,根据旅馆的定房记录,有一个萧广明的人的确在案发前的一个星期预定过一间客房,前台小姐回忆说,她记得当时的确有个人来住房,但因为没有任何身份证明,所以前台并没有把钥匙交给他,这个人离开后,这间客房并没有客人入住。”
“再回到陈剑河身上,被旅馆拒之门外的他心烦意乱地给王盛佳打了个电话,那个时候应该是六点左右,当时王盛佳在商场里正好碰到老板的太太,对方是个霸道的女人,她坚持要王盛佳陪同购物,这是第二个意外,王盛佳因为分身乏术无法跟陈剑河见面。于是走投无路的陈剑河只得给他的姐姐打了个电话。他认为他当时的困境是,李今醒来后可能会为自己脑部出血而告他,他知道姐姐的好朋友是律师,所以他希望能通过姐姐的朋友咨询相关的法律条文。他姐姐得知他闯祸后,非常着急,要求跟他见面,因为他一时无法跟王盛佳回合,实在也没地方可去,所以他就同意了。但在跟姐姐见面之前,他也许又给王盛佳打了个电话。她也正等着他的电话。”
“有一个问题,陈剑河即便不能用萧广明的名字住旅馆,也可以用自己的名字住旅馆啊?他为什么没那么做?”吴立帆问道。
“她本来以为当天晚上就可以干掉陈剑河,所以她用了萧广明的身份证,她根本不用担心这张身份证会牵出自己,因为陈剑河一死,所有的罪责都可以推在他头上,警方可能认为萧广明的身份证是陈剑河捡来的,也可能认为萧广明的失踪跟陈剑河有关,要知道萧广明的家人都已经不在人世,如果陈剑河也死了话,这件事就真的永远是个谜了,萧广明这件事总归是她的心病,她想把这两件事一起解决。但是当她发现自己当晚无法跟他见面时,她知道她必须改变计划了,因为她知道,如果陈剑河用自己的名字住旅馆的话,很快就会被抓住,而她绝对不希望他活着见到警察。所以当陈剑河跟她通电话时,她一定千叮万嘱,让他千万不要用自己的名字住宿,否则就会有危险。”简东平说。
“一派胡言!”王盛佳冷哼了一声。
简东平继续往下说:
“为了稳住陈剑河,她在电话里对他说,当她赶到的时候,发现李今伤得很重,也许她还说了生死未卜之类的话,她建议陈剑河先在外面躲两天再说。这就是为什么,当陈剑河第一次给他姐姐打电话时,他的态度还算平静,而等到他姐姐见到他的时候,他却显得异常沮丧。那天,他同意姐姐将其安排在一个秘密的藏身之处暂避风头,并且还要求他的姐姐在当晚到雨花石公寓去一探虚实,这说明在这之前,他并不能确定李今是否已经死了。当他姐姐告诉他李今已死的消息时,他非常绝望,他承认自己误杀了李今,但是第二天,当他看到报纸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变了,他坚持说自己只是打了李今一个耳光。”
“这当然是谎话,他从来没有打过她。但他一直坚持这么说,后来他跟他姐姐的好朋友张律师见面时,他还是坚持这么说,而且为了让张律师相信他所说的,他还编造了三个不同版本的故事。他的态度让我感到很奇怪,我想不通为什么在这种性命攸关的时刻,他要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后来,我终于想通了,他这么做的理由无非只有一个,那就是袒护凶手。也许他早就猜到谁才是真正的施暴者,但是他不想说,他知道一旦他照实说,就会牵出她,但是他又不愿承认是自己犯下了如此残暴的罪,所以他宁愿用胡言乱语来搪塞。但是无论他怎么说,他的姐姐都不相信他是凶手,她也认为他是在袒护某个人,或许还是个男人……”
简东平发现陈剑蓉的眼圈红了,他把目光移开,继续说下去:
“所以她竭力劝他自首,她认为警方最后一定能让这个傻瓜弟弟开口说出真相,最后陈剑河也同意了。那时候他可能已经打定主意要扛下这一切。但他还想在自首之前跟他的搭档再见一面,我想他可能是想确定一下自己的猜测。”
“于是他终于又给她打了电话,当时她一定非常焦急地在等这个电话,要知道他已经很久没跟她联系了,她当然同意跟他见面。他们还是约好在东方罗马旅馆见面,这一次,她还跟过去一样,用萧广明的名字预先定好了房间,她可能把萧广明的身份证号码报给了陈剑河,所以这一次,旅馆前台并没有为难陈剑河,他们给了他房间的钥匙。他们在五楼的一个房间见面,王盛佳晚到了一会儿,她来的时候还带了两听咖啡,其中一瓶注入了毒鼠强。她骗他说,自己是在李今死后才下的手,因为没找到照片,她当时特别气愤,所以才会干下那些事。她的话可能让陈剑河感到十分内疚,因为所有这一切的起因就是因为他收藏了那张照片。他可能当时就决定要自首独自承担责任,但是,王盛佳却阻止了他,因为她知道陈剑河一旦被抓,警察一定会从他的叙述中发现疑点,那样就很可能会危及到她,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永远闭嘴。于是,她提议两人一起殉情,这马上得到了陈剑河的认可,所以,他才会在遗书中写道,‘虽然孤独地生,但却能没有遗憾地死,我还能有什么怨言呢。’他为什么会没有遗憾地死呢,因为他是跟自己所爱的人一起去死。我一开始就说过,他非常爱她。”简东平停了下来。
客厅里非常安静。
“快告诉我们,他是在胡扯!”过了一会儿,郁洁不甘心地对王盛佳喊道。
“他的确是在胡扯!”王盛佳恶狠狠地瞪了简东平一眼。
简东平没有理会她,继续说道:“再来说说黄秀丽。黄秀丽是东方罗马旅馆五楼的客房服务员,巧的是,她的家就在雨花石公寓的一楼,并且她还为九楼的一家住户当钟点工,她同时也曾经帮王盛佳她们的公寓做过几次清洁工作,所以当陈剑河或王盛佳出现时,她马上就认出了他。黄秀丽是个非常贪财的人,她曾经有过敲诈客人的先例,所以当她发现有可疑的人进入她的视线时,她立刻决定探个究竟,她认出了陈剑河,她知道警方正在找他,有可能她进屋的时候陈剑河已经死了,总之,她跟王盛佳打了个照面,两人都认出了对方,于是,王盛佳请求黄秀丽替她保密,并许诺给她高额的报酬,黄秀丽同意了。随后,等王盛佳离开后,黄秀丽报了警。”
王盛佳冷笑了一声,没有说话。
“我刚刚已经说了,黄秀丽是个非常贪财的人,当她发现她已经抓住了对方的弱点之后,她开始一次一次地敲诈她,这让王盛佳意识到,留着这个女人在世上,对她来说是个大麻烦。于是,她决定彻底解决这个问题。她答应黄秀丽在国庆节前会给她一笔钱。她跟黄秀丽约定在9月29日的上午,在黄秀丽工作的旅馆房间里见面。其实她满可以在旅馆以外的地方干掉黄秀丽,但是她觉得那样就太明显了,所以她打算制造一个事故。她把钱交给黄秀丽,很热心地提醒她现在外面假钞很多,建议她自己验明钱的真伪,同时她还借口房间里光线太暗,提议黄秀丽到窗口去验钞,黄秀丽接受了这个提议,她是一个很看重金钱的人,当然不愿意收到假钞。她果然走到窗前,拉开窗帘,窗户是开着的,她一张一张地验,王盛佳趁她不注意,随手从窗口丢下一张钞票,接着她提醒黄秀丽有一张钱掉下去了,我说过黄秀丽是个很在乎钱的人,她听到这句话后,马上把身体伸出窗外想看究竟,就在这时,站在她身后的王盛佳一把将她推了下去,事情就是这样。她干得很利落。等解决了黄秀丽后,她便迅速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自己的房间?什么的意思?”吴立帆疑惑地看着他。
“她知道如果一旦警方怀疑黄秀丽的死因,一定会认为凶手是从外面进来的,谁会怀疑住在那里的客人呢?于是她事先在东方罗马旅馆的四楼租了一间客房,杀完人后,她就从现场溜回了自己的房间。”简东平意味深长地看了王盛佳一眼。
“四楼的客房服务员跟黄秀丽是好朋友,她告诉林警官,黄秀丽那天上午要借用四楼的一个房间跟她的一个朋友会面,她本来想守在那里看一看她的这位朋友究竟是谁,但是这个时候,四楼的一位客人却让她去邮局寄一封信,并许诺给她20元钱的报酬。于是,蒋金霞为了挣这笔外快,她就离开了旅馆。她到邮局打个来回大约需要20-30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王盛佳有足够的把握干完所有的事后回到自己的房间。事实上,这位支开蒋金霞的客人就是王盛佳本人。她一直等到蒋金霞为她寄完信回来才离开旅馆,根据我们的调查,她是当天晚上去那家旅馆办理的退房手续。”
“你根本没有证据!”王盛佳反驳道。
“我们后来查过四楼的那位客人,她前一天登记的房间,但她是当天早上9点左右入住的,这一点蒋金霞可以证明。而这位客人用的名字居然是林美云,也就是与萧广明一起失踪的那位女教师。”简东平冷静地说。
“你为什么不去伪造两张身份证?为什么要用这两个人的身份证?”张兆勇忍不住回过头来问王盛佳,王盛佳看都没有看他。
“住宾馆需要身份证,她当然不可能用自己的,但她又认为用假身份证更容易引起怀疑,另外她自以为很聪明,警察永远也不会根据这两张身份查不到她头上。”林仲杰回答道。
“但是,她为什么要选择四楼,在五楼不是更方便吗?在那里,只有她跟那个女人两个人。”郁洁问道。
“因为前一天她预定五楼的房间时,五楼的房间正好客满,所以她只能定四楼的房间,其实那天早上五楼恰好有一间空房,但那位客人是前一天晚上突然取消的预定,所以王盛佳根本就不知道。既然她定了四楼的房间,她就一定得在四楼干她的活,因为只有这样,她才可以完事之后立刻离开现场而不被人发现。”简东平回答道。
“我压根就没去过那个旅馆!”王盛佳说。
“你当然去过,蒋金霞可以证明这一点。她记得你,而且记得很清楚,她说你当时戴着黑框眼镜,披着长头发,穿着一件紫红色的套装,还说一口普通话。但是她之所以会对你印象那么深,是因为她看出来你戴着假发,而且并不像你装扮得那么老。一个女人要打扮得年轻点,这很平常,但要故意扮老,就很奇怪了。如果有你愿意重新戴着假发和黑框眼镜的话,我们可以进行一个实验。”
“真是太荒谬了!旅馆里每天来来往往那么多人,而且是一年多前的事了,她怎么能肯定那就是我”王盛佳冷笑道。
“但是唯有跟你见面的那天,她的好朋友死了,所以关于那天的每个细节,她都记得非常清楚。”简东平说。
“你别忘了,黄秀丽出事的那天,我因为前一天吃坏了东西去医院看病了,我根本就没时间去年家旅馆。”过了一会儿,王盛佳说。
“我们去那家医院查过,你是在那里挂了号,但是你并没有配药,这说明,你不一定真的在那里看了病,你很可能挂了号之后就直接去了旅馆。而且你挂号的时间是在上午8点左右,挂完号再赶去旅馆时间正正好。”林仲杰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回答道。
“其实,在这三个案子中,你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李今出事的时候,你说你去为客户买生日礼物,我们的确在下午三点左右看到过你在商场出现,接着就是6点,你老板的太太证明在商场里碰见你,但这中间的一段时间是空白。再说陈剑河死亡的那天,你说你在家看电视,但因为家里只有你一个人,所以根本就没人可以证明这一点。”简东平接着说。
“但我至少比他们强,”王盛佳突然提高嗓门,环视着房间里的人说,“你别忘了,他们每个人都被确确实实地证明曾经到过现场。你不去怀疑他们,却盯住我不放,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话音刚落,郁洁立刻提出了抗议:“盛佳!你这么说太过分了!”
“我说的是事实,你们的确都曾经到过现场,不是吗?”王盛佳冷冷地说。
“谁告诉你的?”简东平突然问道。
“当然是……”王盛佳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她的脸顿时僵住了。
“谁告诉你的?我们从来没跟你说过,你怎么会知道的?”简东平盯着她的再次问道。
“这是因为……”王盛佳脸色发灰,没有再说下去。
“这是因为你也在那里,你都看见了,所以你知道他们都曾经回去过。”简东平说。
王盛佳没有说话,于是简东平继续说下去:
“我们一开始就发现住在907室的那位女房客非常神秘。房东告诉我们,他是在网上跟这位女房客认识的,这位女士把自己说成一个倍受冷落的中年妇女,为了让老公重视她,她打算短期在外租房,这个理由并没有引起房东的怀疑,他不仅同意租给她,还答应她通过不见面的方式完成了交易。但是,房东也向她提出了一个要求,由于房间里有不少家具和物品,所以他需要她提供身份证明,本来她不想使用林美云的身份证的,但是对方告诉她,他在银行工作,有办法识别身份证的真伪,这点唬住了她,所以,在无可奈何的情况下,她将林美云的身份证复印件通过网络发给他,并且还很爽快地付清了一个月的租金2000元。”
“你是说……那个女人就是盛佳?”郁洁惊恐地望着简东平。
“是的。”简东平点了点头。
“她是在出事前的2个星期租的的房子,也就是说,是在李今偷了照片之后。这说明她就是为了谋杀李今才在租的房子。邻居们说,她几乎从来没回来住过,就连门卫也说,他只见过她一次,那是一个穿着高跟鞋,戴这披肩,浓妆艳抹的女人,这很明显是不想让别人认出她。想想看,谁会那么爽快,明明很少住在这里,却愿意付一个月的房租,而且还是提前付,为什么?她当然有目的。因为有了那个房间,她就可以变成另一个人进入那栋公寓,而不被人发现,她知道一旦李今的尸体被发现,警方一定会将矛头指向你们五个人,根本没人会去注意到同一层楼里的另一个女人。”简东平停顿了一下。
“其实有人证明,她是在下午三点四十分左右进入这栋公寓的,这跟她提供的时间正好相符。她是三点左右离开公司的……”
“可是从她的公司回到公寓顶多只需要半小时,我们当初就是因为上班方便,才租下这套公寓的。”郁洁插嘴道。
“不错。但是别忘了,她还需要乔装改扮,所以她在回家前,必须先到某个地方去换好衣服。那个地方就是离她上班地点最近的那家商场,她事先已经将女房客的行头藏在寄存箱里,到时候她只要在商场的盥洗室换上就可以了,商场的小姐可以证明那天下午三点多她为王盛佳开过寄存箱,那个寄存箱的锁有点问题,后来她还换了一个寄存箱。”简东平停顿了一下,“但是那天她要扮演的不是女房客这个角色,所以那天在她的寄存箱里其实放着的是另一个身份的衣服。”
“另一个身份?”张兆勇一点都不明白。
“保险经纪。”林仲杰简短地答道。
“保险经纪?!”张兆勇睁大眼睛,高声说道,“我刚想起来,那天我好像的确在楼道里看到一个保险经纪。难道是她?!”
“对,她也看见了你,本来也许她是想乘电梯的,但是没想到你迎面走过来,所以她匆匆改变了主意,改走楼梯了。虽然打了个照面,但她很有把握你不会提到这个保险经纪,因为她清楚你肯定不愿意有人知道你回来过。”简东平说。
“哇!你真可以获最佳表演奖了!我一点都没认出你!”张兆勇叹为观止地看了王盛佳一眼。
“说得对,她的确是个优秀的演员。”简东平严肃地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吴立帆表情凝重地注视着简东平。
“3点40分左右,她以保险经纪的身份回到公寓,有邻居看见她站在907室林美云的房间门口宣传保险政策,随后,她就进了那个房间。看到这种情景,我们一般都会以为,这位保险经纪是说服了房主,最后获得了进屋详谈的资格,但事实上房间里根本没有人,她所做的就是房间里等着陈剑河的电话,陈剑河可能并不知道她就在同一层楼,他可能以为她一直呆在公寓附近的某个地方。李今昏倒后,陈剑河打电话通知她,她让陈剑河先离开,然后她就以女保险经纪的身份出现在楼道里。这栋楼里经常会出现推销员和保险经纪,所以许多住客对这类身份的人都唯恐避之不及,她知道只要她大声亮明自己的身份,很多人为了避开她,都会立刻离开跟走廊相连的厨房,这一招很聪明,她就是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不露痕迹地进入了陈剑河的房间,几乎没人看见过她的脸。住在同一层楼的龚先生说,他五点半回家的时候,看见一个保险经纪模样的女人匆匆从9楼的楼道门里出来。也就是说,从3点40分一直到5点半,在这段时间她始终在现场,所以她很清楚地知道,有谁曾经回来过。”
“那个龚先生为什么这么肯定,他碰到的是一个女保险经纪?”简东平刚说完,吴立帆立刻问道。
“我刚刚已经说了,他们那栋楼经常会出现保险经纪人,所以他一定是看到过类似的打扮才会这么认为。而且就因为她也看到过这样的打扮,才会刻意打扮成这样的。”
“但是住在同一层楼里的人,迎面碰到她,怎么会认不出她呢?”吴立帆提出了质疑。
“因为不想跟保险经纪纠缠,所以很多人看见他们都会假装没看见他们。而且,如果她改变发型,再换上以前从来没穿过的衣服,邻居的确很可能认不出她来,毕竟公寓里的邻里关系是比较冷漠的。”简东平弯腰喝了一口茶。
“但你还是没有直接证据可以证明她扮演了那个女保险经纪。”吴立帆说。
“王盛佳曾经说,她是6点左右在商场碰见她的老板夫人的,事实上的确如此,她的话得到了这位夫人的证实。但这位夫人还证实,她是在这家商场的储物柜前碰到王盛佳的,她正好看见王盛佳拿着一大包衣服塞进储物柜,于是就上前跟她打招呼,她注意到王盛佳那天的化妆有点浓,眉毛涂得很深,还戴着眼镜,后来她还问王盛佳是不是为了好看,平时都戴隐形眼镜,王盛佳只好承认这一点,其实她的视力很好,从来不戴眼镜,她是为了装扮成另一个人才如此打扮的。老板太太碰见她的时候,她刚刚换好衣服,还没来得及将脸上的妆洗掉。”
“但这只是那个女人的一面之词。你有什么直接的证据?”吴立帆仍不死心。
“我知道你会这么问。我们后来在那个女房客的房间里找到了她的指纹,在那家商场的储物柜上也找到了她的指纹。”
“该死!不可能!你撒谎!”王盛佳突然冲着简东平大吼道。
“为什么不可能?你想说你戴了手套?不错,你是戴了手套,但是你别忘了,你并不是时时刻刻戴这手套,比如,当你看到你的老板夫人后,为了不引起对方的疑心,你急匆匆把手套脱了扔进了储物柜,所以你关上储物柜门的时候,你的手上什么都没戴。”简东平不动声色地瞧着她。
“最后,我发现能够伪造现场的人也只能是你。别忘了,在你们那次集体戏弄陈剑河的活动中,你是在张兆勇之后进入那个房间的,你也是张兆勇之后惟一一个打开衣柜的人,因为你是最后一个进入房间的人,所以,只有你知道衣柜里有酒瓶,如果不是张兆勇伪造现场的话,那就只能是你。”
王盛佳脸色发灰地瞪着他。
此时,门铃突然响了,陈剑蓉急匆匆地去开门,一个年轻警员押着那个又黑又瘦的瘾君子药贩子走了进来。他的出现立刻让王盛佳浑身打起颤来。
“你说说看,是哪一个?”林仲杰不动声色地问药贩。
药贩环顾四周之后,目光锁定王盛佳。
“还是这个发型好。”药贩朝王盛佳笑着点了点头说道。
“闭嘴!我根本就不认识你!”王盛佳厉声喝道,她的脸因为紧张和愤怒已经完全扭曲了。
“得了,你以为带着个男人的头套贴着小胡子就能骗过我?我一看就知道你是个女人,再说后来我没马上走,我一直呆在门口抽烟来着,我看见你换上女人的衣服出来了,我一眼就认出了你。”药贩油腔滑调地说。
“我们已经在D商场门口的监控录像中发现了你们两个。交易完毕后大约10分钟,你从商场里出来。在那个时候,只有你在那里出现。”林仲杰平静地说。
一瞬间,房间陷入死一般的宁静。
突然,王盛佳歇斯底里地朝药贩冲过来,张兆勇和吴立帆立刻拼命抓住了她。
“混蛋!混蛋!混蛋!”她紧握拳头,不断地捶打着阻挡她的这两个男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盛佳!”吴立帆猛力地摇晃她,大声问道,这似乎让她突然恢复了清醒,一瞬间,她停止了挣扎,她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没好气地说:
“白痴!”
此时,林仲杰拿出口袋里的手铐,咔嚓一声考在她的手腕上。
5 真相 5 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
“哇!真是出人意料啊!。”王盛佳被带走后,张兆勇张大嘴惊讶地说。
“是没想到。”王英宝也叹息道。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怀疑她的?”郁洁理智地问简东平。
“一开始。”简东平说,“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碰头的那次吗,她那么激烈地表示自己讨厌李今,我觉得有点过火。然后我发现,每次案件发生时,都那么巧,恰好在吴立帆去澳洲的时候,我心想,这是故意的安排呢,还是巧合呢。如果是故意的安排,那么这个人一定很为吴立帆着想。”
吴立帆的脸色很难看,陈剑蓉关切地看了他一眼,为他叙上了茶。
“这么说来她的确很爱他。”陈剑蓉再度瞥了吴立帆一眼。
“对,她的确很爱他,要不是为了他,她也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来。”简东平温和地说。
“她究竟是怎么杀死李今的,为什么会一点线索都没留下?”张兆勇好奇地问道。
“吴立帆曾经对我说过,王盛佳是个做事认真的人,这一点都不假。她的确非常认真地策划了这场谋杀,她不仅戴上了手套,为了免得让身上留下血迹,还故意套上了陈剑河的衬衫,并留下了有毒的咖啡罐企图嫁祸陈剑河,她还把带血的衬衫丢进洗衣机,企图造成陈剑河想毁灭证据的假象。总之,所有的一切,她都设计好了,但是有一点她没想到,那天陈剑河家的洗衣机坏了,所以即便要毁灭证据,陈剑河也不会使用那台坏了的洗衣机,他应该会把衬衫带走。这是一个大问题。”简东平顿了一顿后,转过头对着袁桥说:
“我想发给你的那条手机短信人应该是她而不是李今,而且应该也是她,在寻找照片的时候,拿走了李今的项链,她想给自己来个双保险,如果陈剑河的嫌疑被洗脱,那么就轮到袁桥你了,所以她偷偷把项链放在袁桥的床底下。她知道像你这么贪心的人一定会把它占为己有。”
袁桥低下头去不说话。
“我真没想到,看上去是那么可爱的一个女孩子。”陈剑蓉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想,有一点至少可以澄清了,陈剑河从来不喜欢男人。其实这也是王盛佳精心制造的这个假象,她也许去过那种酒吧,为了让李今或别的人误会他,她趁李今也在附近的时候约他去过那间酒吧等她,她还送了陈剑河一个印有酒吧名字的打火机,她知道陈剑河对她有点意思,所以她认为陈剑河一定会好好保管这个礼物,果然,陈剑河一直当宝贝一样收藏着它。这让大家都以为他真的有这种癖好。其实这真是冤枉了他,他始终爱的都是女人,而且自始至终都只爱一个女人。我后来想到,我们在大学时他曾经拼命地学外语,我一开始以为他只是想多学一点本事,其实他是想借此靠近她,他知道她外语很好,她不是还曾经得过奖吗?”简东平说。
“能够澄清这件事真是太好了,我真应该好好谢谢你。”陈剑蓉感激地说。
“不用谢。”简东平微笑地说,“你只要不恨我就行了。”
“恨你?”
“关于你们的父亲……”
“别说了,其实你说的那些,我以前也怀疑过,但现在我觉得这已经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终于为我弟弟洗清了罪名。”陈剑蓉脸上露出淡淡的笑容。
王英宝用手托着脸一脸茫然。
“我还是不明白,你怎么会去怀疑她,在我的眼里,她是个顶热心顶善良的人,你从什么地方看出不对劲的?”
“你看谁都觉得是好人。”郁洁在一旁奚落道。
“是她透露陈剑河有可能是同性恋,也是她告诉我郁洁跟李今曾经为了你吵得不可开交,也是她告诉我,李今在案发的那天上午打电话约你出来,同时,她还告诉我是袁桥和陈剑河合作作案。因为她给了我太多的信息,这反而引起了我的注意。”简东平注视着王英宝说道。
“想不到心直口快,没头脑的她她却是我们中心机最深的一个。”郁洁感叹地说。
“其实那些酒瓶才是她最大的失误。”简东平的这句话立刻吸引了张兆勇的注意。
“怎么回事?”张兆勇紧张地问道。
“你曾经告诉我,在你们作弄陈剑河的时候,你们彼此并不知道对方藏了什么。别的人藏了什么,她的确不知道,因为那些东西都太小了,不可能一下子发现,但因为她那次也是打开衣橱把衬衫拿出来,而且她是在你之后进去的,所以她一定看见了那些放在衣橱里的酒瓶,也许她还看见你悄悄从客厅里拿着酒瓶进入陈剑河的房间,所以她就利用了这点,在作案那天她故意也如法炮制,她认为这样能让警方意识到陈剑河是个心理健全的人,这可以解释他为什么如此残忍地杀害李今,而假如警方起疑心的话,也会首先怀疑到你们,因为把酒瓶放在他衣柜里的不是她,她完全可以推说自己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两全其美。”
“这个贱女人!”张兆勇禁不住骂道。
“她可真是用心良苦。”郁洁叹息道。
“事实上,她再怎么仔细,都会留下破绽,我记得在她订婚的那天,她提到了陈剑河喝了毒咖啡,但我们之前也从来没透露过这一点,她怎么会知道呢?另外,我还记得她说,袁桥和陈剑河,他们是一个抹脖子,一个当切肉工,她怎么会知道李今的脖子上被抹了一刀呢。我想那天她是太兴奋了,一方面因为那天她订婚,一方面她以为袁桥已经被认定是凶手,所以她才会那么疏忽。”简东平缓缓地说。
吴立帆突然转过头,恶狠狠地盯着简东平。
“如果你早就发现她有问题,为什么还眼睁睁看着我跟她订婚?”
“因为在那之前。我只是怀疑而已,我还没找到证据。”简东平答道。
“所以你故意告诉我袁桥被抓的事,好让她放松警惕是不是?你真是太阴险了。”吴立帆气呼呼地拿起包往门外走去。
简东平在他背后平静地说:“你知道当时陈剑河为什么会约你见面吗,你知道他为什么对你跟李今的关系那么感兴趣吗?因为他知道王盛佳对你的感情,他担心你在玩弄她。”
吴立帆回过身来注视着他。
“这么说,当时你就开始怀疑她了?”
“是的,因为我知道陈剑河不会喜欢李今这种类型的女人,所以如果他是为某个女人担心一定不是李今,而当时跟你关系最密切的女人,就是你的烹饪班同学王盛佳。”
吴立帆盯着他足有两秒钟,最后他什么话都没说,摔门出去。
吴立帆的怒气让整个房间都沉默了下来。
“他是应该生气。”片刻之后,郁洁说。
“对,现在最倒霉的就是他了。”张兆勇的语调轻描淡写。
简东平没有说话,他的确感到有点对不住吴立帆,但是,如果不这么做他又能怎么做呢。现在,他只能乞求吴立帆尽快从这个阴影中走出来,毕竟他还并不想失去这个朋友。
简东平正兀自思量,耳边忽然传来王英宝的声音。
“那么那只什么暮眼蝶呢?你是说陈剑河把它送给她?”王英宝问道。
简东平沉默了良久才回答。
“不,他没有直接送给她,我想他是将它放在一个与她命运相连的地方。”
“什么地方?”郁洁问道。
简东平朝郁洁温和地一笑。
“我想很快就会找到的。”他说。
5 真相 6 讯问王盛佳
王盛佳始终一言不发。但林仲杰并不在意,他已经不期待再从她口中得到什么,该知道他已经全都知道了,他可以理解她此刻万念俱灰的心情,他甚至还有点同情她。在简东平把那张照片给他之前,他绝没想到,凶手竟然是这个看上去有点傻气的短发女孩,但就像是做拼图游戏,一旦找到了最重要的那块,要找到其他的那些就变得容易起来了。
这案子让林仲杰在局里名声大震,就连那一向态度傲慢的年轻上司,如今在走廊上碰到他,也客气地停下来跟他打招呼,甚至还在大会上公开表扬他尽忠职守,一想到这些,他就不禁对眼前的这个女人产生了某种复杂的感情。
“你在想什么?”林仲杰温和地问道。
王盛佳没有回答,这几天她瘦了很多。
“你们去过我家了吗?”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开口问道。
“对,我们去过了。”林仲杰在逮捕王盛佳的当天,就去了王盛佳的家。
“我妈他们有什么反应?当他们听说了我的事?”王盛佳似乎觉得这个问题颇为有趣。
这是一个不幸的家庭,这是林仲杰拜访王家之后的总体印象。很明显,这个家庭的主宰者是王盛佳的母亲,一个圆脸盘,说话尖刻,面貌凶恶的女人,她的儿子,也就是王盛佳的弟弟跟她长得很像,说话蛮横无礼,几乎每句话都像是在跟人吵架,只有王盛佳的父亲对他稍微客气一点,但那是一个毫无地位的男人,在这个家庭里就像一个模糊的影子。
“让我猜猜,当我妈听说我的事后,第一句从嘴巴里吐出的话就是,这个婊子!对不对?”王盛佳的眼睛里涌出笑意。
这个婊子!这句话的确让林仲杰印象深刻。他不知道怎样的母女关系,会让这个女人说出这样的话,于是,他只得笨拙地问道:
“她是不是不大喜欢你?”
“她喜欢我弟弟。”
“这就是你住出来的原因?”
“对,我也不喜欢她。所以我改了名。我妈姓林。”王盛佳简短地说。
“你不是因为萧广明才改名的吗?”林仲杰问道。
“当然不是。”王盛佳冷静地说。
过了一会儿,她问道:“你们找到他们了吗?”
林仲杰知道,她指的是萧广明和林美云。根据简东平提供的信息,几天前,林仲杰在距离上海300多公里的一个僻静山区找到了萧广明和林美云的尸体。
“找到了。”他答道。
“他们现在应该已经是一堆白骨了吧。”王盛佳露出幸灾乐祸的笑容。
“你就这么恨他们吗?”
王盛佳注视着前方,没有回答。
“你们是怎么找到他们的?我自己都记不得那个地方了。”过了一会儿,她才问道。
“你知道吗?陈剑河去过那地方。”林仲杰注意到王盛佳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惊讶,“我们在他那里找到一张自制的地图,那里面标明了位置,到达的方法,和周围的醒目标志,他还在那张地图上方写着‘暮眼蝶的安息地’,所以我们猜测那就是你埋尸体的地方。”
“结果呢?”王盛佳凝视着他。
“的确是那儿,我们还找到了陈剑河的暮眼蝶标本。”
“他把标本放在哪里?”
“两具尸体的中间。”
王盛佳目光呆滞,两只手紧紧绞在一起。
“这我没想到。”她说。
“简东平说,陈剑河一心一意想要进入你的生活。”
王盛佳把目光移向别处,然后轻轻地一笑。
“怪不得他一直叫我蝴蝶,我以为他是花痴呢,原来他以为我是他的同类。”
“你一直知道他对你有意思吗?”林仲杰不禁问道。
“那是大学时候的事了,有一天晚上,我们在校园里碰到,当时我心情不太好,于是他就陪我说了会话,那天我们聊得很愉快,他一直在赞扬我,说我漂亮,可爱,善良,所以我很开心。最后他请求我允许他叫我蝴蝶,因为他说,他知道有一种蝴蝶很像我,有人这么看得起我,我当然没有拒绝的理由,而且他并没有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王盛佳苦笑着说。
“你们怎么会一起去租李今的房子?”林仲杰突然开始怀疑那不是巧合。
果然,她说:“是他打电话告诉我的,他跟我一直有联系,我当时正好想租房子,于是他就告诉了我,他确实对我很关心。我确实对他够坏的。”王盛佳露出愧疚的眼神。
“看来的确是这样。”林仲杰点了点头。
王盛佳叹了一口气。
“我大概还能活多久?”她突然问道。
“没多久了。”林仲杰坦白地说。
“我知道,所以我想我该写封信给简东平,希望到时候你能帮我转达。”王盛佳恳切地望着他。
“你不想给你的未婚夫写封信吗?”林仲杰问道
王盛佳思考了片刻,然后朝他惨然一笑,
“我看没这个必要了。”她说。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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