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神化了《无间道》[转贴]
去年和今年中国电影界最奇怪的文化事件有两个：一个是《英雄》创造的票房神话，另一个就是《无间道》被莫名其妙地捧红。
我承认我没有系统学过什么电影艺术理论，到目前为止我的全部电影欣赏水平更多的表现为直觉和经验，但这并不妨碍我在多数情况下能够辨别什么是好电影，什么是不好的电影。
举个例子说吧，我认为《英雄》就是一部非常糟糕的电影，故事生编硬造，人物形象苍白，道具、细节、动作经不起推敲，严重失实。
我眼中的好电影就多了，比如《辛德勒的名单》、《教父》、《拯救大兵瑞恩》、《上帝之城》，比如《阳光灿烂的日子》、《霸王别姬》、《鬼子来了》、《荆轲刺秦王》等等。如果你是真正喜欢电影的人，你就不难看出它们的好。
但我连看了几遍《无间道》的影碟，就是看不出它好在哪里。
这是一部讲香港警察与黑社会头子斗智斗勇的电影，双方互派卧底，剑走偏锋，勾心斗角，都付出了不小的代价，应该说题材选得不错。由于它把梁朝伟、黄秋生、刘德华、曾志伟四大影星凑在一块，又起了《无间道》这么一个带有佛家神秘意味的片名，因此相当吸引人。如果导演能够把这几方面的东西结合得更好、打磨得更细腻的话，还是可以拍出一部好电影的。遗憾的是，导演并没有做到这一点。
《无间道》显然想摆脱香港传统警匪片的窠臼，闯出一条新路子，它几乎没有火爆激烈的枪战、飞车、格斗场面，画面很“干净”。它在挖掘人物性格、探究人物精神的复杂性方面也下了一定功夫。导演显然是想把商业性和艺术性的东西结合起来。但正是这种努力把《无间道》弄得左支右绌。
我觉得《无间道》的故事讲得并不流畅，而且留下很多空白点。比如曾志伟团伙第一次与泰国毒品贩子交易，这个过程本来可以拍出许多精彩的动作场面，但导演却把重点放在了警匪双方高层的决策上，几乎拍成了仅有对话没有动作的话剧场景。影片中还有许多靠对话来交代和推进情节的“话剧场景”。这就令人疑惑：导演是有意为之，还是投机取巧？
我看不会是有意为之，因为这样做只会使影片变得沉闷，缺乏观赏性。
我看是投机取巧，因为多拍“话剧场景”少拍社会的生活的动作的场景，可以节省很多开支。而这样节省的结果却是：从此情节到彼情节、从此场景到彼场景，中间缺少必要的铺垫和交代，形成许多疑点和空白点，让人觉得是导演在随意调度人物，随意调度故事情节，没有多少可信度。
我们在《无间道》里经常会看到人物总是说一些言不由衷不咸不淡的话，这些话没有构成激烈的矛盾冲突，也缺乏精彩的对白（除了曾志伟在警局吃盒饭时与黄秋生的对话之外），刘德华从一个黑社会在警界的卧底到洗心革面、重新做人的转变也显得突兀。一些故事本来是应该更充分地展开来讲的，但影片却浅尝辄止，一带而过。警察和黑帮分子老是呆在房间里、楼顶上说话，鲜见人气腾腾、五光十色的社会场景。
《教父》也是讲黑社会的，但它显然要比《无间道》诚实老到得多，它绝不轻易放过或忽略那些关键的观众想知道的情节。比如教父之子麦克杀死警察局长和那个仇家后，逃到了意大利的西西里岛。如果出于怕麻烦和节省开支的考虑，导演完全可以省略掉麦克在西西里岛的故事。但导演没有省略掉，反而花了很大功夫去拍，而且拍得十分感人。
《教父》的场景变化十分丰富，有人物的特写，有对房间布局的精细刻画，有众人集会歌舞的展现，有豪华住宅，有街头枪战，有偷情的角落，有暗杀的荒野，有暗藏杀机的收费站，有西西里岛风光…….相比之下，《无间道》的场景何其单调！
电影是讲究蒙太奇的艺术，画面可以根据剧情需要进行剪辑、拼凑，但这种“组装”必须遵循生活的逻辑、艺术的逻辑。特别是故事情节比较复杂的电影，更要严格遵循这种逻辑，否则就会支离破碎，让人疑窦丛生。王家卫的电影就有胡乱剪辑拼凑的特点，但由于他的电影几乎没有什么故事情节，胡乱剪辑反而有利于表达模糊的主题，展现难以捉摸的人物命运流程。而《无间道》也这么拍只会弄巧成拙。
这两天我刚刚看了《无间道Ⅱ》，这部影片比《无间道》更糟糕。人物大部分时间还是呆在房间里说话、活动，还是想表现复杂的故事情节，还是靠对话交代和推进情节，还是缺乏多变的场景，还是漏洞百出，捉衣见肘。更让人憋气的是，影片百分之七八十的场景都是夜景，都是近景，而且警察一出现肯定是一大帮人一拥而出一拥而上，十分滑稽可笑。它的观赏性太差了，甚至比不上杜琪峰、王晶早几年拍的那些场面火爆的警匪片。但奇怪的是却有那么多媒体把两部《无间道》吹得天花乱坠，似乎是香港电影史上的划时代之作和救市之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