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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香港电影人物志之一最香港的文艺传奇——刘青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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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3-10 00:02:00

刘青云曾经一度被公认为最能体现时下香港文化特质的人,他时而招摇无忌,时而含蓄委婉的表演风格,总是能在一种颇为平淡的演绎里,孕育出一种张扬至肆无忌惮的精彩。他平凡、朴实,但却从不失格调。他可以在90分钟之内,让你以一种低缓而深沉的视觉,去体会人生百味。他也可以在90分钟之内,让你带着一股子辛辣而犀利的心胸,去感受一种畅快淋漓的洒脱。
每一个人对刘青云的认识都会有不同,但唯一相同的却是,当你真正地感受到他的存在时,总是能随意地找寻得到,一种与自己生活极为相似的成长经验。这种感觉在电影的影像里会体现得很琐碎,它总是会轻易地超越隔阂与狭蔼,回归到平凡与恬静。而不管成长的时代背景是什么,好像也只有那些生活的经历,才永远是那么朴实无华、引人入胜。

没有人去关注刘青云的过去。真的很奇怪,在他十几年潮起潮落的演绎生涯中,人们谈论过他的风格、艺术、个性、气质甚至身材,可是却从来没有涉及过他的过去。无论是工作,还是生活。
  在往事里,他调皮、快乐、耿直朴实,一脸憨厚。他多年以来都在二三线角色中徘徊,无论是<鹿鼎记里的小太监、<新扎师兄>里的小警员、还是<我爱富贵>里的小混混,都没有人把已经做得很不错的他,当作是香港80年代影视剧中的一个闪光的记号。在银幕上,他忽而在路上与“伟仔”赛跑较劲(<新扎师兄>)、忽而在地下通道里与人争吵(<我爱富贵>)。与人对峙、打群架、要么再和几个哥们去偷人家的汽车、挨揍并且陪上性命(<湾仔老虎>)。这些坏小子的故事都让人感到很开心,看上去总是很象曾经在生活中懵懂的自己,有很强烈的个人写照。1983年加入无线艺员培训班的他,走着与刘德华、梁朝伟等人同样的路。但是命运的窘异、际遇的落差,使得他与大家迈向了两种截然相反的途径。没人会知道这是不是一个殊途同归的起点。但是毋庸质疑的是,在以后的岁月里,他在别人若即若离、不予直视的眼光里,煎熬了十几个春秋。

对于刘青云来说,最令他刻骨铭心的记忆就莫过于1992年那部轰动一时的<大时代>了,在这部“无线”剧集中,他与艺坛常青树郑少秋在股市中的翻云覆雨、力挽狂澜,足以令当时籍籍无名的他一夜成名,而与后来成为他太太的郭蔼明的初次合作也令其鸿运攀升,爱火燃烧。而后的电影经历则虽然依旧暗淡,但是无论是在<东方三侠>中,短短出场造就了一段轰轰烈烈、生离死别的悲情故事;还是在<水浒传之英雄本色>中,匆匆出现送上一把宝刀,再替朋友拼死维护门第的壮烈行径,都让无数的有心人为之称奇,而不由得为他连连喝彩。

文艺甲、傻冒乙、硬汉丙 + 神经病——统统都是刘青云

有人说刘青云的身上,总是蕴涵着一股子属于五六十年代的,老香港电影演员身上的那种浓厚的文艺气息。这种评价,或许也是源自于他身上的那种朴实而不失干练的特有品性吧。在看似平淡如初的1994年,初试牛刀的尔东升提携他做了<新不了情>的男一号。这样的机会看起来并不是很难得,在那个香港娱乐片横行的年代,这么一部由众多新手参与创作的文艺片,想必也只能让他自己独享一下“作戏”的精彩了。然而谁又能想象得到,这部看似平凡无奇的文艺片,竟然会让这一群默默无闻的人们一举红透了香港影坛呢?在<新不了情>中,他以一股子纯正而清新的文艺气息,把整个故事的凄美与缠绵,打理得精纯老到。他与袁咏仪的依恋,细腻地在他们彼此的眼神之间流过。伴随着萨克斯那深邃的曲调,呼应着老歌星那烂漫的歌声,把一段有关于爱情、事业、生命的真实道白,升华在香港老街巷的每一寸空气中。此时此刻,我们在刘青云的泪眼中看到的并不仅只是一个殇情的往事,而更像是一缕冰冷的秋雨,淋透了你我平凡而脆弱的生命。

也有人说在刘青云的电影里,也会折射出一种后现代的,纯粹香港化的荒谬与玩世不恭。之所以在他成名以后,接手了<拆弹专家>、<一个字头的诞生>这样的黑色,甚至带着点荒诞趣味的角色,想必也是他并不愿意浪费掉自己在这些方面的积淀与神采吧。在<拆弹专家>这样的荒诞戏中,他可以倔烘烘、满不在乎地一边调侃一边拆除炸弹。在<一个字头的诞生>那样的黑色幽默中,他可以在胆小怯懦、仗义彪悍、一无是处、雄心勃勃的两种角色里自由地挥洒、穿梭。你不得不承认,刘青云在这种领域里的发挥,几乎像是一个天才。当他在<呆佬拜寿>中,把一个整天只会大骂下人是“贱人”的商贾,变换成了一个整天只会咿呀学语的呆子时,你是不是更想搞清楚,到底哪一种形象更接近于真实的刘青云呢?

而刘青云自己,似乎也比较钟爱于展现懵懂经历的“呆佬”角色,而且还带有着很强烈的小人物“自谬”色彩。在早年间的<湾仔老虎之醉生梦死>中,刘青云还只是为任达华做搭配的小配角。他的出场总是会引起人们的哄堂大笑,无论如何你也不会相信这个浓眉大眼、傻大憨粗的“黑社会”,竟然会是一个呆头呆脑、胆小如鼠、怪象百出的呆头鹅。事实上香港人都认为也只有这样的刘青云,才真正算得上精彩。所以在<一个字头的诞生>中,他所饰演的阿狗误打误撞、笑料百出之后,人们就迫不及待地将“阿狗”树立起来,定位为刘青云电影生涯中最为经典的角色。

刘青云的身上有着一股子颇为香港化的男人味。这种男人味很醇正、很朴实,严格意义上来讲,就更加接近于金庸笔下那个大智若愚的侠客郭靖了。这种男人味成就了刘青云的另一种特质,这种特质就是时下香港最为流行的一个酷词“英雄气”。刘青云最早在银幕上塑造的“硬汉”形象是在<东方三侠>的续作中,几个女侠诛杀魔头的故事,他却能把一个无关轻重的小配角越做越精彩、越演越纯熟。在他与张曼玉争抢水车的段落中,他嚣张跋扈的德行真是让人提神的很,其实那表情也挺俗的,但是在他那黑乎乎的脸膛下,一股子地道的香港“英雄气”,已经在挥手投足之间裸露无余。

如果没有后来的<冲锋队怒火街头>与<黑侠>,或许大家还不会相信他也能演硬汉角色。 <黑侠>的诞生,使我们初步认识到了一个标悍、干练的警界英雄。而在<十万火急>、<冲锋队之怒火街头>和<暗战>面市之后,我们更加见识到了刘青云那莽撞的性格、敏感的直觉、和从不讲究情面的拳头。他的每一次出场和“发作”,几乎都能给你一种血脉兀张、痛快淋漓的感觉。你几乎会为他的每一次冲动连声喝彩,在他那一身警界制服下,已经弱势多年的刘青云,也终于嚣张跋扈地威猛起来。

刘青云饰演的黑道“硬汉”角色,大多都是以凄凉悲悯的结局收场。无论是当年<我爱富贵>和<湾仔老虎>,还是后来的<一个字头的诞生>、<暗花>和<真心英雄>,结局几乎都是一个惨样。相比于<一个字头的诞生>里那失去了双腿的阿狗,<真心英雄>中那同样失去了双腿的秋哥,则让人在伤情之余体会到了真正的“英雄味”。看着秋哥握着复仇的枪,暴死在天台,黑暗的阴影下,一只苍蝇爬在他的脸上,一个叱咤风云的硬汉,就这样在你的心目中燃烧起来,直至将你那寒冷的记忆融化。可以说<一个字头的诞生>与<真心英雄>是两种精彩的好故事,两个故事始终都在围绕着“英雄”这两个字来打诨,黑色的荒谬VS绚目的豪情,用游戏与神经质的人物对比悲悯而壮烈的英雄气,可以说是两个互不相同的“英雄”刻画,把刘青云的演技带向了一个新的高峰。

同样是展现硬汉形象的<暗花>,自然也不会示弱。“银河影像”的“群戏”风格,也正是以这些影片的成功而被我们熟知的。<暗花>中的“五百万”的游戏让人血脉兀张,刘青云是在以一个“方寸之间,以乱天下”的方式,打造了这么一个黑色韵味十足的暴力经典。最终刘青云在这一场赌命、赌明天的游戏中,被铲去了头颅。在你惊讶于耀东那嚣张的气焰和邪毒的眼神之后,才会发现,这个异常恶毒的“硬汉”,原来是刘青云多年以来唯一饰演的反面角色。

不冷不热、不红不紫、不是偶像的刘青云

从不谙世事的傻冒过度到懵懵懂懂的痴情汉子,从稚嫩的小角色成长成一张沧桑而冷俊的硬汉,从年少气胜的肆意张狂换来老成沉实的“稳重”,一切的一切似乎都不能掩埋刘青云给我们留下的记忆。我们把它叫做“明星”,但是在这个嘈杂而缤纷的大时代中,人们却没有刻意地捕捉过他所绽放的光彩。当年刘青云很质朴,在<海根>中,他把一个小人物的梦想与依恋,全部投入到生他养他的大海。现在的刘青云仍旧很平凡,在<我左眼见到鬼>中,他依旧回归了小人物那憨厚无妄的本色,把一个简单的人鬼恋情铺陈得天真烂漫。

香港人喜欢刘青云,但是却并没有痴迷于他。所以多年以来,他在香港影坛总是显得不冷不热、不温不火,偶而释放了些许光彩之后,就又在人们的视线中回归了平凡。或许是他沉稳的个性根本没有达到,香港影迷们所信奉的那种极端张扬的“英雄本色”,之所以他出演的<再见阿郎>没有掀起什么波澜,也是因为他的“阿郎”形象还没有当年周润发那么有型吧!

毋庸质疑,这个黑脸汉子还拥有着香港人最为推崇,为之津津乐道的另一个特质——亲和力。在他们的眼里,这样平凡的刘青云或许根本就不应该去做什么影帝、天皇巨星,他更像是住在你隔壁与你天天都曾谋面的兄长、阿弟、年轻后生,带着一股子亲切而熟悉的热情与真诚,一点一滴地感动着你的心。  

香港人信赖刘青云,但是却并不喜欢让他大红大紫。从当年<新不了情>开始,接连五界金项奖最佳男主角的提名,至今都没有给他带来任何异样的成就。每当翻出他多年以来参演的电影作品,你会发现在他无数经典角色的背后,根本就没有什么糟粕混杂在其中滥竽充数。在电影的世界里,你总是愿意给予他最为宽慰的信赖,却并不想制造一个光环,在他那憨实厚重的身躯上叠加任何与平凡二字相去甚远的“行头”。

或许他要不是生于香港这个“龙蛇”之地,还会有另外的一个精彩前程等待着他去造就。在他那凌厉、张扬、而又不失深刻的演绎之下,他或许会成为第二个姜文,再现的罗泊特*德尼罗。凭他那一张黑黑的脸孔、浑厚的身躯,应该永远不会与偶像这个词汇扯上关系,但是他那一种在平凡中孕育出的精彩、冷俊中迸放出来的张扬,却是永远不会就此磨灭,就此暗淡在人们心目中的。

从<暗战>、<再见阿郎>以后,我们发现刘青云已经逐渐平和了许多。这时期的他似乎很颓废,而且颓废得有些玩昧。他已经完全从文艺路线上翻转下来,伴随着香港电影大环境的萎靡不振,他也完全恢复了他从前那种“谬”到极点的“鬼马”本性。在香港人玩世不恭的认知里,这种理念其实更像是一种玩昧的精彩,在90分钟的电影梦寐里,刘青云身上那浓厚的香港气息,与他那浑实而宽厚的肩膀一样,依然可以让你依偎,值得你去信赖。

电影总是会把你带向一个迷失自我的困境。在这个“泥潭”里,刘青云总能重新给予你一个最为真实的精彩。可是你总是在为他哭过、笑过、感动过之后,就转眼间很随意地把他给忽略掉了,这就是成名之后的刘青云,度过的另一种没有人惦念的生活。你不妨再回味一下,那个独坐在公园里一个人独享“红豆沙”的伤心汉子(<新不了情>)。你也不妨再去惦念一下那个有了自己的“字头”、当上了老大,却落得终身残废的阿狗(<一个字头的诞生>)。那些面孔总是显得很遥远,在你给予他回忆的时候,他又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你眼前,你觉得自己完全可以与他更加接近一些,心灵的碰撞,那其实就是你真正所追寻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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