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小爬
不要接别人的电话
1604
8
2006-12-20 10:39:00
书雅真实生活改编--不要接别人的电话(完)
故事从一个晴朗的夏日下午,一次搬家开始。
坐在车上,望着前面搬家公司的大卡车,赵敏、李菁和张涛兴奋的说笑个不停。经过两年时间,三个同窗好友成立的天健商贸公司生意终于有了起色。仅上半年赢利就达50余万元,并且在全国各大城市都建立了经销网络。面对即将来临的秋冬销售旺季,三个人经过商量,决定重新租一处办公地址。毕竟现在和原来不一样了,隔三差五的总有经销商或慕名而来的合作者造访。再在那临街的门面中接待客人,会大大影响对方的合作信心;而且他们在本地的销售队伍也已非常庞大,每次当业务员回来的时候,小小的家里被挤得水泄不通,根本无法正常工作;当然主要的原因是他们现在有足够的流动资金支付这一笔开支。所以,他们把原来的房子退租,并且选定了现在的地址办公,今天是他们正式入住的第一天。
卡车缓缓走下辅路,已经能够看见新修的展览中心上空飘扬的旗帜,再朝东一拐就看见了展览公寓的尖顶,大门被一根横杆拦着,几个满脸严肃的保安在门口巡逻,从门卫室中有人满脸堆笑地跑出来,是物业部的孙主任。他向从后面出租车里钻出的三个人摇了摇手,下令让保安将横杆升起。
卡车驶入院内,赵敏他们三个人也随之进来,依此同孙主任握手。张涛一直同孙主任联系,两个人已经比较熟,他向孙主任介绍了赵敏和李菁两位。四个人一路寒喧着走进了B座的电梯,孙主任殷勤地按下了“8”键,电梯的门缓缓闭上,安静在瞬间来临,四个人都一窒。赵敏强笑着说:“孙主任,没想到我们还能租到这样吉利的楼层啊?是不是你专门给我们留下的?”
孙主任一怔,毕竟久在社会上混迹,立刻接上了话:“是啊是啊,我就知道有一天你们会来,所以前面好多人来租我都没有租给他们。”说话间,电梯叮的一声已经停了下来,孙主任按住开门键,礼貌地请他们三个人先走。
四个人走出电梯,B座是公寓所有楼座中最豪华的,每层只有两户人家。孙主任领着他们来到808房间门口,孙主任掏出钥匙,捅进锁孔,转动着,张涛和赵敏在他身后悄声说笑。李菁看着他俩个亲密的样子,无聊地扭过身去,打量着对面的806房间门。公寓所有的基础设施都是开发商统一装备的,钢板防盗门上面有一个猫眼儿。尽管知道从外面是看不到里面的,李菁却还是调皮地凑上一只眼去窥,相信这样的事情很多人都干过的,所以李菁眯起一只眼凑上去的时候,心中也没有抱太多的期望。
如她所料,只能看到模模糊糊一片,李菁却不死心,她侧过头换了一只眼去看时,却惊讶地发现,在那一片白芒芒的浓质中,有一抹灿黄倏忽一闪,然后突然出现了一双眼睛,还朝她眨了一下。
这一切都发生在最多百分之一秒的时间内,李菁受到惊吓,猛地向后退去,刚刚打开房门的孙主任和张涛赵敏他们没有防备,被她重重撞入了房间。三人站稳身形,扭头想责备她时,看到她被吓得煞白的脸,都把话咽了回去,张涛扶住喘息不已的李菁问:“你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啊?”
李菁惊魂未定地指着对面的房门说:“里面有人看我!把我吓了一跳!”
张涛摇了摇头,这丫头,总是做这种一惊一乍的事,他没好气地说:“人家听见外面有声音,当然要看看了!谁让你没事总去偷窥的?”赵敏也呵呵笑了起来,孙主任却变了脸色说:“不可能吧,那家没有人啊!你是眼花了还是见鬼了?”
三个人都笑不出来了。张涛走到对面门前,伸手敲了敲门。孙主任也挤了过来,从一圈钥匙中找了一把插进钥匙孔去开门,嘴里说:“不会是有贼进去了吧?”
门开了,硕大的客厅中只有简单的几套家具和电器,而且没有经过装修,显得非常空落和寂寞。陈腐的气息直冲每个人的鼻孔,李菁连打了几个喷嚏。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积累着均匀的尘土,谁都能看得出这里面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来过了!孙主任走进去四处逡巡了一下,边走边说:“这套房子前期预售是就有人订购了的,还没完工的时候经常来的,可是等交房了却再没有来过,只是每月把管理费汇到帐上,这不钥匙还没交接呢?”他走出来锁上房门,打趣地看着李菁说:“是不是平时看鬼故事看多了,自己把自己吓着了吧!”
大家都笑了起来,赵敏更一手抱着李菁,一手狠刮她的鼻子臊她。李菁也不好意思起来,尽管她不相信刚才是自己的错觉,但是却羞于再说什么,随着大家走入808房间,耀眼的阳光冲盈着房间内,她转身关上了房门,楼道中就暗了下来,只有808和806房间门底缝下漏出一道亮光,静静铺在地上。
806房间的那道光影中间突然一暗,似乎有什么东西站在了那里,大概几秒钟过后,暗影向左慢慢移动,好象一个人走了开去。
808房间内里面空荡荡地,不过却不是毛坯房,已经有过初步装修。仿瓷涂料粉刷的墙壁雪白无比,反射着朝南的观景阳台上照入的阳光,整个房间内很亮堂。地面是八十公分的大理石地板砖,光滑无比。门口正对着是一间小厨房,张涛已经决定这里以后作为存货的临时仓库;紧挨着的依此是小卧室、卫生间和主卧套房;剩余的空间大概五十多平米都是客厅,但是在客厅的东南拐角,却又圈去了十几平米建了一个书房,门正对着卫生间的门。书房与阳台和卫生间之间就形成了两条通道。因为主卧没有独立卫生间,所以在前后各开了一个门,恰好就在通道的尽头。房间整体格局就好象一个“句”字。
新修的厕所还香三天呢!别说是自己掏钱购置的房产了,张涛已经来过多次了,和孙主任站在阳台上,仔细商量着一些事宜,两个姑娘却惊喜无比地在房间内转来转去,大呼小叫着。这时搬家公司的人也陆续把东西运了上来,两个姑娘当仁不让地开始指挥他们摆放,并叽叽喳喳的商量着要填一些什么东西,美美地幻想着在窗明几净、一尘不染的环境中井然有序地工作的情形。
张涛向孙主任敬上一棵烟说:“别的事情都没什么问题,就是这电话咱还得再商量商量。你知道我们是做生意的,您这里每户只让安两个号,对我们来讲是确实不够用,能不能想想办法,再多安几部啊?”
孙主任为难地说:“我也没有办法啊,这是公寓的制度!电信局就拨给我们这么多号码,每户只能是两个。其实我们也挺为这事情犯愁的,这楼里大多都是象您这样的商住户,哪家来了都说不够用。您来得又晚,要是早点来的话,还能从那些居民户中调配出一两个号码,可是现在已经全配完了。”
张涛继续向他诉着苦:“您看您这里只能用8850这个局的,我们以前的号码又不能迁过来,等于以前我们打的广告都白打了。现在又只给两个号,让我们以后怎么做生意呢?”
孙主任连连道歉:“这个实在对不起了,我是真的爱莫能助啊!您的难处我也理解,不过我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号码了。您可以安一个集团电话啊,这样一部电话就可以当做十几部电话使用。等我们和电信局反映一下这个问题,将来能安的时候,您想安多少部就安多少部好不好?”
张涛连连摇着头,扳着指头给他算:“我得要一部直拨吧,会计那屋也得一部吧,市场和销售倒是可以用分机,那最少也得三部!”
孙主任沉思着说:“也是,也是,去哪里给您再找一个号码呢?哎,对了,要不这样,您对面那屋本来也是两部电话,因为我看也没人,早就把一个号码调给别家了。还剩一个号码,我去和对方联系一下,如果对方暂时不用的话,我就给你调过来先用着。等我们解决了号源问题以后,要不您把号码还给对方,要不重给对方配个号码,你觉得怎么样?”
张涛心中暗喜,脸上却依然是一副失望的神情:“能不能再给两个呢?”
孙主任哈哈苦笑了几声,伸手拍着张涛的肩膀说:“行了,知足吧!就这个号码对方还不一定同意呢?你还想再要?就这样了,你们先忙,我去和对方联系一下,如果能成,今天我就给你们把电话线布过来!”
两个人握了握手,孙主任把钥匙卸下来交给他,向赵敏和李菁招呼了一声就下楼了。
目送着孙主任离去,张涛转身回到房间。这时搬家公司已经把家具都放好了,赵敏和李菁正在讨论什么问题,看到张涛,赵敏向他招招手:“哎,快过来帮我们想一想房间该怎么分配啊?”张涛笑着说:“这种事情我就不多说了,你们自己看着挑吧,别把我打发到卫生间我就心满意足了!”他点上一根烟,不理身后二个女子的娇嗔,踱到落地观景窗旁边,专心致志地欣赏着窗外的景物。
从窗户朝东看都是低层楼群,错落有致地向远处延伸,右面紧邻着一条高速公路,通向秦始皇修建的奇观。对面楼下是一大片开阔的院子,为了给业主们一个良好的视觉效果,院中间开垦了一片圆圆的草地,草地中还专门挖了一个小小的人工湖,呈S形,里面放养着几十条金鱼。和公寓隔水相望的展览中心结构奇巧,两幢写字楼高耸入云,上面有着歌特式的尖顶,中间由两条空中走廊相连。修建张涛他们所在公寓的一个初衷,就是为了解决展览中心工作白领的居住问题。正是午后阳光最强烈的时间,从展览中心外玻璃墙上反射回的光芒,耀得张涛头晕眼花,天旋地转。他连忙闭上眼,觉得耳中轰鸣不止,胸中一阵阵发闷。他试着运气,想嗝出那股浊气却只干呕了几下。
“张涛,快来,我们分好了!”李菁跑了过来,一把抓住摇摇欲坠的张涛,将他拉回阴凉处。那种不适感立刻消失无踪了,张涛慢慢睁开眼,心想今天收拾完得好好休息一下了,这段时间太忙了。他抖擞一下精神问:“怎么分的呀?”
“你是老板,分你最大的那个卧室套间。里面工作,外面会客,而且将来要是赵姐同意的话,还可以请一个小蜜。呵呵。”李菁躲开赵敏的拳脚,继续说:“赵姐是会计,分配她那个书房,首要原因是安全,便于她工作;其次嘛这书房门和窗户都挨着通道,谁想进总经理办公室都逃不过你的眼睛,便于监视张涛寻花问----,哎吆,打我?你们这两个雌雄大盗!”李菁跑到那个小卧室,委屈地说:“好房间都让给你们了,小女子的市场部只能在这里安家了!可怜我手下的业务员只能坐客厅了!哎,张涛你把电话办妥了没有?”
“别说了,那业主我联系不上,”孙主任领着几个电工走了进来接上了话:“电话都打不通,我就自作主张给你们先迁过来吧!张涛,来在这个补充协议上签个字!”孙主任向张涛扬了扬手中的纸。
“什么补充协议啊?”张涛诧异地问。
“这电话我是未经对方允许就帮你们拉过线来了,别以后好心办坏事,你们打了电话不交钱,那不是害了我吗?所以我草拟了一个协议,如果将来在这部电话费上起了纠纷,有协议咱也好解决是不是?”孙主任打着哈哈把协议递给张涛。
张涛浏览了一下协议,提笔在上面签字:“孙主任办事正是滴水不漏啊!”
孙主任也签了一张:“好了,不打搅你们了。有什么事情需要我帮忙就去找我!”他转身对着那几个电工说:“把那部88504917给他们拉过来吧。”
星期一开始,公司的运行就完全走入了正轨。张涛在卧室的套间里支了一张床,遇到比较忙的时候就不回家。他和赵敏的办公室里各装了一部直拨电话,从隔壁迁过来的那部电话装了一个集团交换机,连出了数部分机和传真。工作又象从前一样有条不紊地忙碌着。客厅中分出了许多隔断,以便业务员回来休息。每天中午,他们从楼下的餐厅订饭,然后三个人都挤在一张桌上用餐,日子悄悄地从身边溜走,夏季很快就过去了,秋冬销售旺季来临了!
有人在敲着门,李菁捂住手中的话筒扬声叫道:“等一下!”又急速地对电话里的人说:“好了,就这样了,反正价格是不可能再给他们让了。如果他们不接受这个价格你给我打电话,好多地方现在还要货呢! Byebye!”她挂断了手中的电话,一路小跑到门前,从猫眼里望了一眼,却发现外面什么人都没有。她楞了一下,凑过去再看,还是没有人啊?难道自己听错了,她想着扭身想走的时候,敲门声却又响起了,把她吓了一跳。她猛地就拉开了门,看到外面的人才松了一口气。
一个小孩子手里提着几个饭盒走了近来,轻车熟路地放在客厅拐角的会议桌上,嘴里说:“二十六块!发票在里面。”李菁从房里取出钱包,抽出三十块钱递给对方,亲热地说:“剩下的钱给你买冷饮吧!嘉嘉,怎么今天店里又忙啊?回去告诉你妈,雇佣童工可是犯法的呀!开饭了!”
张涛和赵敏昏头昏脑地从自己的房中走出来,张涛伸了一个懒腰:“今天可真够忙的,我都忘了还要吃饭呢?”赵敏点点头坐到桌边,笑着对嘉嘉说:“怎么又是你来送啊?嘉嘉,你妈给不给你发工资呢?”三个人解开包装,打开餐盒开始吃饭,过了一会儿,突然听到一阵鸟鸣声,他们朝声音的方向看去,原来是嘉嘉在玩打卡钟。李菁满嘴塞着饭含含糊糊地说:“嘉嘉,怎么还不回家啊?你妈要着急了!”
嘉嘉却不理她,依然好奇地玩着打卡钟。那打卡钟上有几个按纽,每次按一下,方头访脑的家伙里,就有东西哗啦啦转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清脆的鸟叫声,嘉嘉玩得很高兴。张涛却有点不耐烦了,大声说:“嘉嘉,别玩了。”
嘉嘉听话地停止了探索,转而看着考勤架上的一排卡片,又看看那个打卡钟,似乎明白了二者之间的联系,突然抽出一张卡片就要朝打卡钟里面塞。李菁斜眼瞟见,连忙放下手中的快餐盒,几步赶了过来,从嘉嘉手中将考勤卡夺了过去,和颜悦色地说:“嘉嘉,这个可不能瞎玩,你朝里面一放,有人的钱可就被扣了。呵呵。”
“阿姨,这是做什么的?”嘉嘉天真地问。
“这个叫考勤卡,是阿姨用来看谁上班迟到的东西。”
“那我为什么没有?”
“呵呵呵呵,对,嘉嘉每天都到阿姨这儿来送饭,也算是在这里上班,阿姨给你也办一个,以后你进来的时候把打一次,走的时候打一次。”李菁说完,跑到自己的小办公室,找了一张考勤卡,交给了嘉嘉。嘉嘉高兴地接过卡片,李菁示意他把卡片塞入打卡钟中,听到“咔哒”一声,才抽了出来,那上面已经打上了一个如血的12:47的字样。
时间过得很快,搬到新址已经过半年了,公司的效益依然很好。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这天李菁忙着做下一年度的计划,张涛正在和谁通着电话,赵敏却大喊一声,把两个人吓了一跳。张涛说声对不起,放下电话赶紧冲了出来,却看到赵敏一脸惊喜地扬着手里的一摞纸说:“一百九十万,我们今年挣了一百九十万。”
“是吗?”张涛高兴地问,从赵敏手中将那摞纸抢了过来,粗粗浏览了一遍,禁不住眉开眼笑,也不管身边的李菁,将赵敏一把抱起旋转起来。李菁围着他接过手里的纸,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张涛放下嗔怪的赵敏,激动地说:“今年是第三年吧,照这个样子下去,再有几年工夫,我们就可以脱离纯粹的销售了,到时候,咱们组建一个集团。哈哈。”
“哎,赵敏,再过几天就是春节了。我手下那些业务员都问我过好几遍年终奖的事情了!你打算怎么办?”李菁转头问赵敏。
“哎呀,我还没想呢。我这两天一直忙着做帐呢。不过,咱们公司发展这么好,也多亏了他们,张涛,你说怎么办吧?”
“唔,这样吧,工作满一年的发三薪,不满一年的发一个月的怎么样?”张涛征询地问她们,看她两个都点头,想了想又说:“李菁,你通知一下他们,二十七放假,中午我出钱请大家聚餐。”
李菁笑成了一朵花,双手握在胸前以一种憧憬的神情望着天花板说:“好哦好哦,铁公鸡终于拔毛了。这么长时间了,你说这话的次数可是不多啊!不过你这回好象没有请示啊?”她笑着望向赵敏。
“你个死丫头。”赵敏大怒,追魂腿夺命掌齐出。张涛也无奈地指着满屋乱跑的李菁,想说什么却又不敢说,软弱地辩解说:“话怎么能这呢说,我哪不是……啊,那个…..!”
“来,大家吃,别客气。老板既然请客,你们就大胆地点!”李菁将手中的菜单塞给桌上的员工。公司总共也就十几个人,坐在两张拼起来的方桌旁,倒也不挤。大家吵吵着,张涛和赵敏微笑着,不时有员工和他们说话。
菜开始上了,众员工鼓噪让老板说两句话,张涛站了起来:“公司去年的效益很好,这些都是和大家的努力分不开,我只希望在今年,大家能象去年一样地努力工作,我保证明年大家的红包会更大。就这样,放开肚子吃,不够再要。吃完饭留几个人打扫一下公司,其他的人就放假了。”
场面很是热闹,因为平时工作忙,很多员工并没有机会交流,现在一边吃着一边谈论着。张涛他们原来刚开始时,干的就是这些员工现在干的工作,所以大家也很有共同语言,张涛当仁不让地培训起了几个女业务,而李菁则加入了男员工的阵营。赵敏充当了女主人的角色,不时提醒大家夹菜布酒。席面上的气氛很是融洽。
一个老业务员调头向张涛说:“领导,你还记不记得原来咱们在那个门面房办公的时候,冬天没有暖气,连笔都冻得写不出,夏天可也没有空调,热得根本坐不下人。”
“是啊,那门面房其实就是后面的住户加盖出来的,房顶根本没有隔热层,第一年夏天光电扇还烧坏两台呢!”张涛回忆着说。
老业务员掉头对另外一个说:“听到了吧?你小子可享福了,一来公司就坐在宽敞的大厅里,夏天有空调,冬天有暖气。我们原来受的罪可大了!”
“那咱老板能力非凡啊,我看咱公司的营业执照,成立时间也不长嘛。居然就把公司搬到这来了。而且还是这么好的房间,你听听808。哎,老板,咱这房租不便宜吧?一个月怎么也得几万块钱吧?”
“呵呵,你们猜!”张涛卖着关子说。于是大家猜了起来,有说一万的,有说一万二的,有说一万五的,而且越猜越高。张涛笑着摆摆手,伸出大拇指和中指说:“八千。”众人一阵赞叹,纷纷说便宜便宜,在这样的地段,这样的房屋,这样的面积,这样的价格真是太便宜了。于是就有人讨教张涛是怎么把价格谈下来的。张涛自得地说:“嗐,我哪有那本事啊,我就是一家一家找过来,刚开始听说这个价格的时候,我都不信。还以为物业和我开玩笑呢!后来一看这房间位置这么好,门牌号又吉祥,二话没说就定下来了。”
大家就都讨论了起来,纷纷猜测房价便宜的原因,有一个业务员做出一副鬼脸吓唬女孩子说:“告诉你们吧,这楼上有鬼啊!”几个女孩子吓得乱叫,男业务员都哈哈大笑起来,张涛也摆出一副严肃的神情说:“是啊,咱这屋子是鬼宅,有好几次我晚上睡在这里,总有人在外面客厅走动!吓得我一晚上都睡不着觉!”赵敏轻轻打了他一下。一个业务员大呼小叫道:“怪不得好几次早晨来了,就发现我的东西似乎被人动过。原来是鬼在做祟啊!”李菁也推波助澜地补充道:“是啊,我还知道这鬼的名字呢!”
大家都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静静看着李菁。李菁环视着大家,先沉默了一会儿制造气氛,才缓缓说:“我经常接到别人打来的电话,找一个叫ZHUXIAOJIE的,我想这只鬼一定就叫这个名字。”众人大哗。
“可是问题是,咱们搬到这都已经有半年了,找这个ZHUXIAOJIE的电话就从来没有断过。而且听打电话那些人的声音,有老有少,有男有女,真不知道这个ZHUXIAOJIE原来是干什么的?”李菁故作神秘地看着大家。
一个员工点点头说:“是啊,我也经常接到这样的电话,也是找一个叫ZHUXIAOJIE的人,刚才吃饭之前还有人打电话给TA呢!”又有几个员工说他们也接到过这样的电话。李菁有了帮腔的,情绪明显高涨,笑嘻嘻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张涛不由得笑了:“瞧瞧你们,我只不过开个玩笑,现在倒说得好象真的一样了。这ZHUXIAOJIE肯定也是个做生意的,原来把自己的名片散出去了,现在有人打过来找他也很正常。”
李菁摇摇头说:“反正我对这ZHUXIAOJIE很好奇,那些打错电话的,有时并不是先问ZHUXIAOJIE在不在,而是先问你这里是某某公司吗。这就说明ZHUXIAOJIE是这个公司的人。可是如果这些人和这个公司有联系的话,应该就知道这个公司已经搬走了。而且有时候,我听有些人的语气,似乎不象是ZHUXIAOJIE的客户,而更象是TA的朋友。作为一个朋友,难道竟然会不知道TA的电话已经改了?”
张涛微笑着摇头,喝下一杯酒:“你这说法有个大漏洞你知道吗?你们用的那条线从来就没有人用过。我想一定是因为电话号码相似吧!”
李菁继续自己的猜想:“所以我说,这ZHUXIAOJIE一定是个鬼,而且就在咱们公司里面。不过TA是鬼,白天是不能出来活动的。所以每天咱们下班以后,TA才开始上班,既然上班那就要用电话联系业务,所以才会不断有电话找TA。不信,哪天咱查一下电话记录,一定会发现这电话晚上也有人用。这也解释了为什么咱们房租便宜的原因,因为还有这ZHUXIAOJIE给咱们掏了一部分房租呢,哈哈!”
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并且对ZHUXIAOJIE及其所在的美商联公司,进行了种种匪夷所思的猜想。聚餐在愉快的气氛中散席了,三个人领着几个员工返回公司进行打扫,大家相互拜了早年后便分手了。
张涛和赵敏自己收拾着自己房间内的东西,李菁指挥着大家搬家具,清扫死角,有几个员工踩着凳子擦着玻璃内面,室内一片忙乱。这时,突然一个业务员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李菁正好在旁边,她一把抄起了电话:“你好!”
“你好,请问ZHUXIAOJIE在吗?”话筒中一个微笑的声音问。
李菁伸手捂住话筒,朝刚刚走出来的张涛悄声说:“找ZHUXIAOJIE的!”
张涛将手中的一个纸箱扔在地上,示意员工将其抛弃,然后对李菁说:“你说打错了不就完了吗?”李菁悄悄说:“我就是告诉你,我刚才说的没错!”说完,她松开捂着话筒的手。李菁天性就比较活泼,喜欢和人开玩笑,加之今天喝了点酒,突然有了一种恶作剧的想法,她清清嗓子,郑重其事地对着话筒说:“我就是ZHUXIAOJIE,请问您是哪位?”说完还向大家无声地咧开嘴笑了笑。
大家都露出了会心的笑容,不由停下了手里的工作。室内一时很静。李菁这时按下免提键,并且将话筒轻轻挂上,所有人都听到了电话发出的电流声。
那面的人却没有立即说话,只是呼哧哧喘着气,李菁捂着嘴已经憋得肝肠寸断。电话里的人终于说话了,听上去象一位年轻男子,语气很谨慎:“你是ZHUXIAOJIE吗?”
“对,我就是ZHUXIAOJIE。请问您是哪位?”李菁强忍着笑说。
电话里陡然传来一阵狂笑,那似乎不是人类发出的笑声,而且那笑声不断变幻着嗓音,一会是年轻男人一会是妙龄女子一会是七旬高叟一会是鸡皮老妪,中间还夹杂着婴儿哇哇的哭声,所有的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笑声惊得毛发直立,最后那笑声停止了,一个呆板的分不清性别年龄的声音传了出来,音色之低沉仿佛牵动着所有人的心朝下坠,一字一字地说:“你是ZHUXIAOJIE。 那很好,很好!”电话啪地一声断了,急促的忙音声传了出来。
所有的人都不说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屋子里静悄悄地。赵敏觉得不对劲,出到大厅里去看,正好看到大家呆若木鸡地站在那儿,不由奇怪地问:“怎么了?你们怎么都不干活了?都不想回家过年了?”经她这么一说,大家才回过神来,掉头去干自己的工作,只有李菁还立在桌旁不动,这时猛然扑到赵敏的怀里,吓得全身发抖。赵敏疑惑地望着张涛,听到张涛给她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忍不住笑了起来说:“看看你,平时总是拿别人开玩笑,这回好了吧。人家肯定听出来你不是ZHUXIAOJIE,于是也顺便捉弄你一下。以后知道不要随便和别人开玩笑了吧?”大家都勉强地笑了起来。心中却依然回荡着那仿佛从罪恶的深渊中传来的嚎叫。打扫完房间后,员工们向他们三人依次告别。三个人也清洗了一下头脸,又一个销售年度就这样过去了,三个人慵懒地谈着一些事情,外面的天色逐渐黑了。张涛突然想起了什么,奋然站起说:“快,收拾一下,今晚物业组织了一次新春聚会,就在顶楼的会馆中,咱们也收到邀请了!”
张涛在电梯里还不停地数落着,两个女孩子磨磨蹭蹭,化妆花了近一个小时,等到他们匆匆进入会馆的时候,里面已经是人头涌动了。这是物业为了答谢广大业主一年来的支持,而特意为他们举办的,当然目的也在于替业主们提供一次交流的机会。会场中谈笑风生,名片交错,对于商人来说,也许下一年的商机,就在这次会面中诞生了!孙主任刚刚被一群员工架上台,大声宣布说:“下一个节目,请孙主任给大家学说口技!”台下众人纷纷起哄,孙主任也不再推辞,把话筒靠近自己的嘴,伸手捂住就来了一段惟妙惟肖的鸟叫声,台下众人一片掌声,孙主任又说:“我再给大家学单田方来段相声!”于是单先生那低沉沙哑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他们身边站着一位青年男子,这时视线正好遇到张涛的眼光,于是微笑着向他举起了杯,张涛将杯子交到左手,主动伸出手去:“你好,张涛!”对方也伸过手来:“马峻,我是1206的,你们是?”张涛和对方交换了名片,并且介绍了赵敏和李菁。马峻接过来一看说:“808,哦,好吉利啊!你们是做贸易的?”张涛点点头,赵敏看着对方的名片,上面写着马峻,行政部长。李菁也看着名片,突然惊叫了一声问:“88504916,这是你们公司电话吗?”张涛和李菁也注意到,对方的电话和自己的电话只差一位。马峻哦了一声说:“是啊,因为号码不够用,所以从别人家里接过一个号码来,就是我名片上的这个号码。”李菁抢着问:“有没有人打错你那个电话?”马峻大惑不解地问:“怎么了?这个电话号码有什么问题吗?”张涛给他讲了李菁的疑问。
马峻哈哈大笑起来,李菁仍然在一边催问着。马峻止住笑声说:“有,是有这么回事!经常有人打电话找这个叫ZHUXIAOJIE的,从我移过那部电话过来以后,就没有断过。原来你们用了806的另一部电话。不过李小姐,你可真够顽皮的,别人的电话你都敢接,你就不怕被鬼上了身?”
“什么鬼上身啊?”李菁紧张地问。
“据说,有那些冤魂饿鬼经常趁人不注意的时候,喊对方的名字,只要你一答应,那鬼就会附在你的身上;还有另外一个说法,就是你这种情况,只要你一承认自己是鬼口中的那个人,那这个鬼就会附在你的身上。来,伸出手让我看看,你是不是已经被鬼上身了?”马峻说着,就伸出了自己的手。李菁吓了一跳,将自己的双手背到身后,恐惧地摇着头。另外三人看她那受惊的样子,都哈哈大笑起来。四个人于是开始聊了起来,赵敏偷眼发现马峻不停地看李菁,于是悄悄示意张涛,二个人心领神会地找借口离开了。
春节很快就过去了,鞭炮的硝磺味还在空气中飘散,公司已经开始上班了。不过,这十多天的假期里,马峻和李菁的关系已经飞速发展了起来,每天中午吃饭的时候,马峻都会从楼上下来陪李菁,下班以后更是把节目安排得多姿多彩;每次提起马峻的时候,李菁脸上总是有着掩不住的骄傲,二人卿卿我我地实在让人羡慕。赵敏更是暗地里埋怨张涛,说他对自己不如马峻对李菁好。但是她却没有想到,这样善良的嫉妒并没有维持多长时间,就被深深的同情所代替了。
一天下班以后,李菁因为要整理销售报表,一直忙到了深夜才完事。马峻这时刚刚给她卖夜宵回来,二个人坐在桌旁,亲密地相互喂着其乐融融,这时,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李菁被吓了一跳,伸手抓起电话,里面却没有人说话。刚刚放下,那电话却又响了起来,抓起来仍然没有人说话,就这样折腾了好几次,那电话才恢复了平静。李菁恼火地说:“这电话是怎么回事?原来总是有人打过来找ZHUXIAOJIE,过了年以后,倒是没有人打错了,但是总发生这样莫名其妙的事情!”马峻伸手揽住安慰她说:“不要紧,可能是电话串线吧!我那个电话也是,你知道年前,我曾经出了一个月的差,我那个电话就没有使用过,但是前几天交费,上面居然有几块钱的电话费。我找物业去核实,他们给我看电信清单,居然真的有人打过电话,而且都是在晚上。”
李菁奇怪地问:“或许是别人晚上来公司揩油吧?”马峻摇了摇头说:“不,我们公司管理比较人性,打私人电话这种事情公司管理并不很严。就算为了几块钱跑到公司来打,这车费也不合算啊!尤其奇怪的是,我按着通话记录上的号码打过去,居然都是空号?”李菁点了点头,突然想起了什么,伸手就操起了话筒,按下了88504916,嘴里还说:“说不准你们公司有鬼,每天晚上出来工作呢!”话音未落,脸色便已经变了,低呼一声:“马峻,你的电话占线了!”
“什么?”马峻一楞,已经是午夜时分了,谁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办公室来打电话呢?他站起身朝门外走去,李菁一把拉住了他:“你别走,我一个人害怕!”马峻笑了笑说:“好,咱俩一起去,估计我们公司也是谁在加班,难道真得还能有鬼不成?”李菁更害怕了,紧紧拉着马峻哀求说:“你别去了,咱们就在这里打电话吧。要是你们公司的人,电话通了他一定会接的。”马峻无奈地坐下来,伸手按下免提,开始重拨,还是占线,再重拨……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那电话却仍然打不通。李菁吓得全身直冒冷汗,紧紧抱着马峻,马峻的心里也开始有了一丝不安,那嘟嘟嘟急促的占线音似乎有着什么魔力,带着自己的心跳不断加速。不知不觉中,马峻的呼吸已经开始变得粗重。
马峻再一次按下REDIAL键,心中打定主意:这次若是还不通,要不就上楼去看,要不就送李菁回家。电话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悠长的振铃音响了起来,牵得人心悬起了老高。李菁将马峻抱得———不,应该说是勒得更紧了。两个人因为紧张,感觉变得无比敏锐,似乎听到了十二楼的铃声,通过空旷的楼道,隐隐约约地传了下来。
叮呤呤呤……
叮呤呤呤……
叮呤呤呤……
电话长时间无人接听,终于自己断了。两个人松了一口气,耳边却仍然回荡着微弱地铃声。李菁的脸色真正地变了,她迟疑着问:“周峻,我怎么觉得铃声好象是从对面房间传出来的?”周峻也疑惑地说:“刚才听到铃声时,我以为是我紧张造成幻听了!可是刚才那最后一声,我却是真真切切听到的!”他再次按下REDIAL键,当电话里的振铃音响过之后,那微弱的铃声从门外传了进来,在寂静的夜里是如此清晰。这一次两个人都肯定,那铃声绝对是从对面的房间里传过来的。马峻将电话挂下,那铃声果然也停了。马峻示意李菁继续拨打,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透过猫眼望着对面的806,嘴里问李菁:“你们对面住的是谁?”李菁摇摇头说:“我们对面没有住人!”马峻啊了一声说:“可是,我刚才看到有人进去了,穿着一身黄衣服!”李菁吓了一跳,连忙跑到马峻身边,凑到猫眼上去看。真的,806里分明是有人的,因为有灯光从下面的门缝中透了出来。
李菁离开猫眼,左扭头正想同马峻说什么时,脸上却现出了恐惧的神情!她的眼睛猛然望向马峻身后,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却仍然叫了起来:“马峻,那是谁,TA要干什么?”
马峻被李菁脸上的神情所震撼,下意识地转回头去。
他的身后是光洁的落地玻璃窗,因为夜的黑暗和室内的明亮,那玻璃窗好象一面镜子一样,映照出马峻的身影和惊恐的李菁,玻璃是那样的大,而他们两个的影子是如此的小,看上去说不出的让人心慌。但是最令人恐怖的是,就在两个人的身边,居然还有一个人影,分不清是男是女,正高举着双手一动不动地站在哪儿。
马峻不可置信地眨了眨眼,他朝前走了几步,仔细看玻璃中的那个身影。那个人保持着姿势一动也不动。马峻朝自己身边看了看,什么也没有!他一直走到窗前,两只手紧紧托住玻璃朝外看,才松了一口气。回头朝李菁招手示意她过来。李菁迟迟疑疑地走过来,学着马峻的样子朝外看,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展览中心的外墙是玻璃面的,夜晚便会反射对面公寓住户的灯光,刚才他们看到的就是一个未眠人的身影。因为背后有灯光,看不清那人的脸,不过看她长长的头发,应该是一个女子。她左边亮着的窗户中,也有两个面孔不清的身影,紧紧靠在一起,那是李菁和马峻。马峻轻声问:“你还说你旁边没有住人?”李菁疑惑地说:“是没有啊,我来这么久,从来也没有见过有人!”“那这糟糕了,以后还得把电话还给人家呢!”马峻沮丧地说,扭头看李菁。李菁的脸色却再次变了,她一把攥住马峻的手:“你看!你快看!”
马峻和李菁面面相觑了半天,才哆嗦着手打电话报了警。随后两个人就冲下楼去,公寓的大门已经关闭了,两个人使劲敲着保安室的门,灯光亮起,孙主任穿着一件羊毛衫,睡眼惺松地走了出来:“怎么了?”马峻和李菁结结巴巴给他讲了事情经过之后,孙主任的脸色大变,连忙又叫了几个保安,打开大门,来到楼下。
然而那里什么都没有,抬头朝上看,808的灯依然亮着,旁边806虽然黑着灯,但是玻璃的光泽仍然隐约可见。晚冬的夜仍然是寒冷的,孙主任恼怒地望着李菁和马峻,尽力克制着自己的愤怒:“你们二位这是什么意思?我早就说过了,806房间没有人,可是李小姐你……!?”这时警察也闻讯赶到,发现有人谎报警情也大为不满,尤其是打开806房间后,即使观察力再粗糙的人也看得出,这里至少几个月就没有人来过了。幸亏孙主任极力劝说才没有把他们两个带回去。李菁还想坚持,马峻却已经意识到事情不简单,向警察和孙主任道歉后,两个人狼狈地离开了公寓。
第二天中午吃饭的时候,张涛拿这件事情不停地取笑着李菁,赵敏也含笑听着。李菁坚决声称自己确实看到有人跳楼了,更被张涛讥讽为神经过敏,赌气之下不理张涛,躲到自己的办公室。就在这时,马峻却走了进来,张涛更是毫不留情地开始调侃他,马峻虽也尴尬,但却不怎么还击,趁张涛的攻势较弱的时候,连忙走进李菁的办公室,并且不顾张涛的高声抗议,将门反锁了。他拿出一样东西,放到李菁的面前,那是一把钥匙。
早晨上班还没有多久,孙主任便领着几个保安去到各住户家中,检查消防安全工作是否落实。当他见到马峻的时候摇头苦笑着,却没有多说什么,只表明了来意。马峻领他们来到消防栓前,将消防用具一一取出来检查,就在这时,孙主任的对讲机响了,他打了个招呼便匆匆走了。等他走了之后,马峻突然发现,他习惯拿在手上的那一串钥匙却落在了这里,马峻心中闪过一个念头,他不动声色地拿起那串钥匙,很快便找到了贴着806字样的钥匙。他悄悄卸下那把钥匙,放在复印机中复印了一下,又把它联了上去。等到保安遵照指示将钥匙拿走以后,他立刻下楼到一个钥匙摊前,请对方照齿样配了一把。
看到李菁拿着钥匙,仍然一副不理解的神情,马峻不由甚是失望:“别人都以为咱俩疯了,可是你和我都知道,昨天咱们是真的亲眼看到了那一切。我是不信鬼的,我也不相信昨天晚上咱们看到的是鬼。今天看到钥匙的时候,我就想,要是咱自己有一把钥匙,再发生这怪事的时候,就能很快进到屋里去。管他是人也好,是鬼也好。只要那时进去,那就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可是,你私配别人的钥匙,要是让人知道了,恐怕不太好吧!”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一定要搞清楚这件事情!”马峻坚定地说。
“可是咱们怎么入手呢?”
“以后每天晚上咱们都打电话,要是对屋再响,就开门进去看。”
“要是好多天都碰不到呢?”
“那咱就一直打下去,不过我估计,用不了几天的!”马峻信心百倍地说。
他说对了!不过他想错了!
从那天开始,每天晚上两个人都要留在公司很晚,并且不停地拨打88504916这部电话,第一天一无所获,第二天颗粒无收,第三天无功而返,第四天铩羽而归,第五天李菁已经闹起了小脾气,马峻也觉得身心俱疲,两个人默默地守在桌旁,拨弄着电话机,突然振铃音消失了!!!那久违的嘟嘟嘟占线音传了出来!一开始,两个人都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再拨,还是占线音!马峻望向窗外的玻璃墙,不出所料,那扇窗户中又亮起了灯,不过,这一次却没有人站在窗前。两个人顿时来了精神,身体微微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还是冒险的激动。重拨再重拨再重拨,过了不知道多长时间,电话中又传出了振铃音,两个人同时也听到了对屋传出的微弱铃声。
马峻伸手去拿桌上的钥匙,才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他伸手拉住李菁朝门外走,感觉到她的手也是冰凉冰凉[此句话献给恩雅姐姐:0]。两个人跌跌撞撞地来到门前,因为浑身发软,马峻第一次竟然没有将门拉开。他深吸一口气,使劲拉开了门。平时怎么没有注意到楼道里的灯竟然昏黄如豆?马峻转头看看李菁,对方同样是面无人色。不知道为什么?马峻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他拿着钥匙好几次都没有捅进锁眼,似乎内心在抗拒着自己的行动,但是,感情终究战胜了理智,他镇定心神终于将钥匙插了进去,随着钥匙的深入,能听到锁簧被压下挣扎着呻吟;试探着转动,门锁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继续转动,已经感觉到阻力,锁舌正在一分分回缩。终于,听到了石破天惊般咔哒一声,锁舌弹了进去。马峻试探着推门,门无声无息地开了。原来微弱的铃声变得清晰起来。
就在这时,突然叮地一声传来!!!李菁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扭头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心仿佛提到了嗓子眼,连呼吸都困难了许多。
电梯上的指示灯上一个“8”字触目惊心,而且既没有上箭头也没有下箭头,显而易见有人刚刚乘电梯上到了八楼,而且即将出现。
李菁已经来不及考虑谁怎么晚了还会来了。她使劲拉马峻的袖子,让他关门回到808去。但是马峻却甩开她的手,并且迅速推开门闪了进去。李菁也想进的时候,已经听到了电缆停止转动的声音,她已经没有时间闪身进去,并且无声无息地关上门了!李菁情急之下,伸手将806的门轻轻关上(这是她有生之年最后悔的一件事情),疾退几步装成刚从808走出来的样子,望向正在逐渐打开的电梯门。
李菁的脑袋嗡的一声,瞬间就大了许多,全身的毛孔也一一张开!
电梯里没有人!!!
没人电梯是怎么上来的???
一定是有人想下楼去,所以按了电梯!
是谁按了电梯?刚才自己和马峻出来的时候,楼道里一个人也没有啊?
一定是有人按了电梯,但是因为什么原因却没有坐电梯。
因为什么原因呢?是等不及电梯吗?
不会的,晚上没有人坐电梯,速度是很快的。那么是因为什么呢?
铃声!?对,一定是铃声。那人想走的时候,突然听到了铃声,他退了回去。
他退回了806的时候,自己和马峻开门出来,几经尝试终于开了房门,这时那人原来按下的电梯也升了上来,而马峻却已经进了806。
那人是谁?马峻现在怎么样了?
李菁已经无法再考虑许多了,就在这时,她听到马峻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大喊,接着有玻璃破碎的声音传出,然后就是一片死寂。
李菁不顾一切地擂着806的门,并且焦急地喊着马峻的名字,但是那冰冷的防盗门沉默着纹丝不动。李菁意识到自己这样做是徒劳以后,赶忙跑回了808房间,伸手操起了尚未挂断的电话,她刚把电话放到耳边,就听到电话中传出马峻痛苦的喊叫声,仿佛在他身上发生了一些极为残酷的事情,他的叫喊声里满是绝望和惊慌,并且大声说着一些毫无意义的字眼,在那些杂乱的语句里,李菁只听到他不停地重复ZHUXIAOJIE这个名字,随后那喊叫声被哭泣所代替,李菁从来没有听到过一个人可以哭得这样无助;马峻开始呼救了,那焦灼的呼救声让李菁的心碎成了一片片;她慌乱地挂断电话,拨打着110,但是电话却开始占线;在清晰的占线声背后,马峻的声音依旧忽隐忽现,李菁都已经无法分清那到底是电话里穿来的,还是从隔壁传来的;她再次挂断重拨,然而占线音却象一个永远也醒不来的梦魇;马峻的声音逐渐微弱了,最后完全消失了!就在这时,李菁的手机突然鸣叫了起来,她抓到眼前一看,那上面一个微笑的面孔正在晃动,那是由马峻手机打来的!
李菁按下接听键,焦急地说:“马峻,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还好吗?”
马峻的声音无比冷静地传了出来:“你走到窗户跟前看!”李菁几步便跨到了窗口,从对面的玻璃墙上,他清楚地看到马峻站在806房间的护栏上,“你要干什么?马峻,不,不要朝下跳!!!”李菁恐惧地对着电话喊道,然而一切都如她预料的发生了,马峻冷冷地说:“记住,不要接别人的电话!!!永远不要接别人的电话!!!”他张开双手,他的话声还在李菁耳边回响,整个人已经扑向了地面。
李菁呆在了那里,一切情节和那天看到的一模一样,不同的只是跳楼的变成了马峻,哦,还有不同的就是,自己清楚地听到了肉体撞在地面发出的沉闷的声音,而那天的经历,却如同一部默片一样地毫无声息。
张涛和赵敏沉默地从病房中走出,幽长的医院走廊中回荡着他俩空洞的脚步声,身后隐约传来李菁歇斯底里的喊叫声。李菁的情况很不乐观,因为无法承受这样的刺激,精神已经有点错乱,整个人已经陷入了狂躁状态,好几个试图靠近她的医生和护士都被她抓伤了,最后还是在闻讯赶来的警察的协助下,才把她绑在病床上注射了镇定剂。张涛将臂弯里的赵敏抱紧,叹息着向外走去。
突然从走廊的长椅上站起一条黑影,拦在两个人面前,因为背对着楼外的阳光,看不清他的脸,张涛和赵敏都是一惊。
“张先生,赵小姐,你们好,”对方微微向他俩点点头,侧身以便让他们能看清他摊开的左手,他的手上放着一本红色的证件:“我是刑警四大队的梁志明,有些情况想向两位了解一下,请你们配合。”
张涛仔细审视了一下那本证件,又抬头对照着梁志明的脸看看:“好的好的,我们也想搞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您想知道什么尽管问吧!”
三个人坐在梁志明的办公室里,张涛详细地讲述了一遍他们知道的情况,从马峻和李菁认识开始一直讲到最近,梁志明仔细地听着,同时迅速地做着记录,时不时插嘴问问细节,赵敏在旁边做着补充,讲完这些,张涛住口不讲了,梁志明仔细地浏览着询问笔录,屋子里静悄悄地。
梁志明长出一口气:“唉,看来只能认定马峻是自杀了!”他示意张涛在笔录上签字。张涛签完字将笔录交还给他,梁志明伸手接过,放在卷宗袋中,起身走到文件柜前,把卷宗插进一堆文件中去,顺嘴问道:“李菁平时经常有这样的幻觉么?”
“不是,她只不过性格比较活泼,遇到事情总是大惊小怪的,还有就是平时喜欢看鬼故事,看得自己也神道道的,”赵敏接口说到这里,想到在医院的李菁,不由一阵心酸,下面的话就说不下去了,眼泪也流了下来。张涛从自己口袋里掏出面巾纸,递到她的手中,安慰她说:“李菁其实胆子挺小的,ZHUXIAOJIAN一个电话就把她吓了个半死……”
张涛说话的声音并不高,可是这句话还是被梁志明听到了,ZHUXIAOJIE这三个字仿佛炸雷在他耳边响起一样,他全身一震转过身来,眼睛紧盯着张涛二人问道:“ZHUXIAOJIE?你们认识ZHUIAOJIE?”
两个人被梁志明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张涛摇摇头说:“我们不认识ZHUXIAOJIE,可是总是有人打电话找这个人,怎么,难道这个ZHUXIAOJIE和这件事情有关系?”
梁志明点点头,但随即又摇了摇头说:“有关系是有关系,可是还真是没什么关系,除非是真的见鬼了!”看到两人诧异的样子,梁志明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太怪异了,他招呼两人坐下,自己点起一棵烟说:“这个朱小婕是确有其人,她是个网络写手。也是你们对面房间806的房主,平时靠给一些二流杂志投稿为生,习惯昼伏夜出,几乎不和人来往。在入住后不久的一天晚上,她从楼上跳下自杀了!!!而我们直到现在仍然没有联系到她的亲人。”张涛和赵敏眼睛不由自主地睁大了,赵敏全身感到一阵寒意,她朝张涛身边紧紧靠过去,张涛迟疑地说:“你的意思是……?”
梁志明点点头:“是的,李菁和马峻看到的并不是幻觉,确实有人从那里跳下去过,而且,”梁志明考虑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们并不是第一个有这幻觉的人!住户们入住之后,出于需要,一个装修队曾经暂时居住在这间屋里,他们中很多人都说,晚上醒来就看到有人站在窗户前,然后跳下去。我们接到过好几次这样的报案,但是现场却什么痕迹也没有。”
赵敏轻轻地问道:“那朱小婕是怎么死的?”
“和马峻一样,现场所有证据都证明她是自杀的,不过她为什么自杀却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还有就是现场有许多地方难以解释,不过这是警方高度机密,我不能向两位透露。不过,自从施工队因为畏惧搬出806以后,随着他们的传播,那里就成了有名的鬼屋。”
张涛和赵敏从公安局里出来时,已经是中午时分了,春日的太阳温暖地照在人们身上,但是张涛和赵敏仍然遍体生寒。他们裹紧身上的衣服,低头快速地行走在过街天桥上。突然听到有人大喊一声:“咦?这位先生请等一下!”
听到老头这样说,张涛和赵敏再次停下脚步,回身仔细打量老头,老头仔细看着他们两人的脸,然后再看看两人在地上的影子,脸色一变说:“敢情我刚才还看走眼了,我以为你们是中邪了,可万万没有想到你们居然和鬼住在一起!!!”
“什么?”张涛差点笑出声来:“你这人说话可真有意思,这世界上哪里来的鬼啊?”
老者面色凝重地摇摇头:“先生,不是我危言耸听,难道你们不承认在你们身边发生了一些怪事,尤其是在你们房子里?”
这句话彻底的说服了张涛和赵敏,张涛考虑了一下说:“老先生,您还真说对了,我们自从搬家以后怪事不断,我们正为此忙的焦头烂额,您要是有什么办法能帮我们,我们绝对不会亏待您的!”
“呵呵,小伙子,你看你还是把我当骗子,我不贪你的钱的,我就是想帮帮你,照我看,这鬼停留在你们身边的原因也不是那么简单,走,你们先带我去看看房子!”三个人走下天桥,张涛伸手拦了一辆车,朝国际展览公寓疾驰而去。
老先生自我介绍姓段,张涛在路上向他讲述了过去几个月内发生的事情,老先生只是点头听着,车离公寓越来越近,段老先生的脸上开始出现了疑虑的表情,车开了进去,张涛和赵敏都注意到段老先生脸上的表情,他们奇怪地看着他,段老先生走下车,环顾了一下四周突然问:“尊府是不是在B座808?”
两个人大吃一惊:“是啊,老先生你怎么知道?”
“唉,上去再说吧!”段老先生叹口气,三个人站进电梯来到八楼,张涛打开房门,段老先生和赵敏随后跟了进来。段老先生站在玄关打量了一下房间的布局,走到窗户前看了看外面的街道,叹口气转回身说:“还是老样子!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点都没有变!”
“什么?您以前来过?”张涛惊讶地问。
“是啊,以前也有人曾经想买这房,请我来看过几回风水,但是最后都没有买,这房也就一直没卖出去,为这个,我记得这里的那个姓孙的主任对我还很是不满意呢哈哈。说我坏了他的生意,”
“风水?”张涛和赵敏听得更摸不着头脑了:“难道风水真的这么重要,我一直以为这些东西都是骗人的。”
“唉,有些东西都是宁肯信其有,别轻易否定的好,风水这门学问能够存在上千年,总是有他的根据的。你们来看,”段老先生指指对面展览公寓的两座尖塔:“房屋正对的这两座建筑,这在风水上叫做‘天斩煞’,是最不吉利的一种地势,因为空隙间的风大,两座建筑的煞气全对此屋直冲而来,尤其你们的距离这样近,煞气甚至已经把你们完全包围,对你们的身体和精神影响非常的大。另外天斩煞的破坏力和它的高度关系也特别大,在这样的房间中生活,精神抗力不够强的人甚至根本无法长期站在窗口。”
张涛立刻想起了自己刚搬进来时,站到窗口头晕目眩的情景,从那以后,他就再也没敢靠近窗口,他暗自点头,听得段老先生继续讲下去:“如果仅仅是由于天斩煞的缘故,要破解并不是难事,但是,我再仔细看周围,却又看到了院内的这个水池。”
他们走到门外,低头看窗外的水池:“当初建造这座公寓时,想必也是请人来看过的,那人也一定看到了对面的天斩煞,所以才想出了这样一个破解的办法,就是在院子中挖掘了这样一个八卦水池,通过水的流动来促进生气的增长,抵御对面煞气的侵袭,但是很不幸的是,这座房屋正对的是八卦的死门。也就是说,煞气根本无法通过这座房屋扩散到外面,而只会聚集在房屋中,尤其是池中放养的金色鲤鱼,它们闪光的金鳞更是将煞气不断地反射回去,而对面的玻璃又反射回来,煞气就这样永远地留在房屋中不得外泄。”
“那这煞气对我们究竟会构成什么影响呢?”张涛故作轻松地问道。
“嗯,一般来说,煞气对住户的损害是长期的,持续的,短期内恐怕你们还感觉不出来,但是如果这房屋内曾经死过人,那就不一样了,死者的魂魄在脱离身体后,前不得进,后不得退,在玻璃和水池之间徘徊,怨气会越来越大,最后就会成为我们所说的厉鬼,萦绕在这房屋周围,它会不断吸收房屋中的怨气,对周围的人产生影响,当它的怨气达到一定程度时,它就能够影响周围的磁场,进而和人的脑电波产生共鸣,让你们可以看到一些匪夷所思的景象。”
张涛和赵敏听到这里,禁不住全身冷汗直流,段老先生继续讲了下去:“如果死者是被人杀死的,那就更可怕了,它会想尽办法去折磨凶手,但是在怨气积聚到一定程度之前,它的能力只够影响这附近的区域,也因此,它可能最后就不管对象了,缠上谁就算谁倒霉,谁一旦被它缠上了,恐怕就永远也摆脱不了了。
张涛这时已经彻底失去了主意,他焦急地问:“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啊?”
“我知道就在你们隔壁曾经死过一个人,前几次我来的时候感觉她的能量还很低,但是这次我已经感觉到她就在这间屋里徘徊,估计她已经缠住了你们这里的某个人,我也无能为力了,你们最好也小心点,被厉鬼缠住的人会成为怨气的另一个源头,她会不自觉地帮助厉鬼散发怨气,我只能帮你们改变一下这里的风水,让对面的煞气不再进入你们的房间,这样可以阻止厉鬼的怨气继续增强,但是如何驱赶这个厉鬼我也无能为力,只有你们搬离这个地方或者等它的目的达到。否则绝对永无宁日。”
段老先生摸出一块铜镜:“把这块镜子挂在窗户外面,它会反射对面冲来的煞气,如果你们命大,同时也能防止厉鬼从窗口进入,也算堵了它一个入口,记住窗外如果有什么怪事发生的时候,千万不要把镜子拿下来!”
过了几天医生同意李菁出院了,经过这件事后,她性格变得文静了不少,平时只是默默做着自己的事,再不象以前那样闹腾,张涛和赵敏反倒一时习惯不了。日子在一天天流逝,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天气开始回暖,春天的影子开始出现在人们的周围,所有人的心里也充满了温暖,又开始计划新的一年目标。
可惜这样的平静并没有维持很长时间。
一个周末,李菁召集所有的业务员回来培训,就在大厅里拉开一块白布,大家团团围坐在一起,李菁开始给他们讲解销售技巧,边讲边放自己事先做好的幻灯片,大家都聚精会神地听着,就在这时,桌面上的电突然尖声鸣叫起来。离电话比较近的一个业务员一把操起了电话听筒:“你好,天健商贸!请问您找哪位?”
电话里有人轻声说了一句什么,这业务员霎时变得面无人色,他抬起头用颤抖的声音说:“是找朱小婕的!”
在场的人全都大吃一惊,李菁眉头一皱,朱小婕这个名字又勾起了她痛苦的回忆,她颓然坐下,把脸埋在双手间掩饰自己留下的泪,接电话的那个人小心翼翼地将话筒扣在叉簧上,挂断了电话。大家面面相觑,遍体生寒。电话却再次执着的响起,这次再也没有人敢去接,都凝望着啜泣的李菁。室内的温度似乎在不断下降,几个胆小的女业务员不觉已经靠拢在一起。电话铃声持续在大家耳边响着,那铃声震得人的耳膜都阵阵发痒,李菁终于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猛然站起身,快速来到电话面前,一把拿起了电话:“你是谁?”
“我找朱小婕,请问她在不在这里?”电话中一个女声轻轻问到。
“朱小婕已经死了,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过来了!”李菁几乎是用自己全身的力气喊出这句话的。
电话那面沉默了,但是并没有挂机,良久那女人才喃喃地说:“死了?朱小婕死了?她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你知道吗,啊,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怎么死的,不过你以后不要再打这个电话了!”李菁朝话筒里喊道,说完重重将话筒扣在话机上,并且一把扯断了电话线。她转身平静一下自己的情绪,勉强朝大伙挤出一个笑容:“来,我们继续来培训!”她走回讲台上,低头寻找讲义上刚才中断的内容,这时,众人中突然有人的手机响了起来,李菁皱皱眉头:“培训的时候不许开手机,这是老规矩了,怎么又忘了?”众人的眼光都循着铃声盯向那个人,那个人手忙脚乱地从腰里取出手机关机,嘴里小声辩解着:“估计是刚才不小心碰到开机键了,我关机了呀!”李菁哼一声,对台下众人说:“都检查一下,如果谁的手机再响,罚款一百,本年度奖金全部取消!”一听这话,即使明知自己手机已经关了的人也都纷纷掏出手机来确认,李菁也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机,就在这时,所有人的手机同时响了起来,李菁也惊愕的发现,自己手机上有个头像在微笑着晃动,那是马峻的来电显示!!!而讲台下众人手机上竟赫然显示着朱小婕的名字。大家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机,胆子小的女生已经吓得哭出声来。
李菁的心脏激烈地跳动起来,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面依然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凄切地说道:“有没有人知道朱小婕是怎么死的,你知道么?告诉我,告诉我!”
“朱小婕是从楼上跳下去自杀的!还有,你怎么用的是马峻的手机号码啊,你究竟是谁?”李菁压抑住自己激烈的心跳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电话,你也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因为你曾经接过我的电话,我记得你的声音,你就是朱小婕!”电话里的女声猛然变成了那个曾经打电话的男声:“永远不要接别人的电话,你既然已经接了那么你就是朱小婕,朱小婕的一切痛苦都要由你来承受,由你来承受……”那个人的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终于消失了,与此同时,屋内所有的手机也都不再鸣叫。
李菁强压住心头的恐惧,摆手示意大家平静,同时继续开始自己的培训教程,尽管大家心里都有很多的疑惑,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李菁开始讲授课程,大家也逐渐将注意力集中在培训上。
天色越来越晚,整个房间内的光线黯淡了下来,台下众人都被黑暗所笼罩,有人起身去打开大灯,发现光线太强烈,于是关掉大灯,打开了吊顶周围的装饰灯。李菁在投影仪前踱来踱去,幻灯片上的内容投在她的脸上,纵横交错,看上去诡异莫名。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隆隆而来,附近所有的灯光瞬间消失了。室内顿时一片漆黑,几个女生轻轻喊出声来,有人小声嘀咕着:“肯定是刚才的闪电打坏变压器了!”有人站起身来活动身体,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寒气随之灌入室内,靠门比较近的几个人打了一个寒战,刚准备摸索着去关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关了,接着讲台上的投影仪突然亮了起来,但是周围的灯却一盏也没有亮。大家疑惑地“嗯”了一声,突然看到台上的李菁,然后同时都“啊”地叫了起来。
站在投影仪前的李菁额头上正缓缓淌下一道血流,而她却恍然不知,奇怪地看着台下众人的表情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了?”这时她头上的血流已经潺潺地流过她的鼻窝,又有几道从发际向下流淌,一个业务员小心地说道:“李姐,你头上怎么流血了?”李菁一愣,伸手在自己头上摸了摸,把手放下来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手上果然有几道血液,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疼痛感,她用另一只手抹抹血液,那血液丝毫没有改变,李菁恍然大悟,她朝旁边慢慢移动,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那血不是从李菁头上流下来的,而是幻灯仪投射到她脸上形成的,随着李菁从白布前让开,那触目惊心的血液就在屏幕上缓缓淌下,最后整个屏幕都变成了一片鲜红。每个人的脸上都反射出血红的颜色,就连瞳孔中也闪动着红色的光芒。高度紧张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只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屏幕被血液弥漫成整块红布,那红布中间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一张披头散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等到红布如同幕布一样被完全拉开时,那女人也就整个呈现在屏幕上。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连衣裙,脸庞很是清丽,尤其是右眼旁边两颗小小的黑痣很是醒目,她被捆在一张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身后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脸上带着一丝恐惧,目光呆板地望着前方。
又一个人影出现了,是一个全身罩着黑衣的女子,她背对着屏幕走到黄衣女子面前,黄衣女子猛烈地摇头,但是还是被她将一管液体注入了体内。黄衣女子全身起初还剧烈地颤抖着,慢慢地身体平静下来,最后躯体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黑衣女子倒退着退出了屏幕,很快她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手工锯,那锯齿上寒光凌凌,黑衣女子绕着黄衣女子转了几圈,因为她头上带着帽子,加上头发遮盖在面前,看不清她的脸庞,最后她终于停了下来,将黄衣女子身上的绳索解开,揣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她将女子的右手抓起,将手中的钢锯塞在她手里握紧。
她在做什么?
这是每个人心中都在想的问题,因为这景象是如此的神秘,又透露着少许的怪异,屏幕前的人包括李菁一时间都丧失了思考的意识,只是呆呆地看着,但是随后紧接着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因为这景象实在太血腥,太恐怖,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尽管许多人只看了开始就晕过去了,但是那残酷的景象仍然如烙印一般刻在了自己的记忆,甚至成为日后纠缠许多人的梦魇,成为他们摆脱不掉的阴影。
黑衣女子伸手握住黄衣女子的右手,向身体前面一点点移动,黄衣女子的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钢锯。终于,闪着寒光的锯齿已经碰到了黄衣女子的右腿,然后,在黑衣女子的操纵下,锯齿深深扎入黄衣女子的大腿肌肉,并且开始了抽拉,一下,血液立刻涌了出来,沿着裙子向下湮,很快,从垂落的裙边开始有血液滴下。黑衣女子的嘴部不停翕动着,但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手上的速度开始加快,锯齿的小半已经没入了黄衣女子的大腿。每一次抽拉,都有鲜血和碎肉从锯齿间落下;继续锯下去,血液开始从伤口外喷射,看样子是锯到动脉了;继续锯下去,抽拉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而且除了碎肉,还有一些白色的碎片开始出现,黑衣女子似乎感到很吃力,她用手抱住黄衣女子的上半身借力,同时用力继续锯下去,每锯一下,黄衣女子的脚就下意识地向前踢出。尽管没有声音,但是大家仿佛能停到锯齿和骨头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就好像尖尖的指甲划过玻璃,许多人已经晕了过去;突然摩擦减少了,抽拉的速度明显加快,仅被皮肉连着的腿在锯齿的撕扯下甩来甩去,终于脱离了躯体,掉在地上。
黑衣女子却没有停手,她毫不停歇地如法将黄衣女子的左腿也锯了下来。然后她松开紧握着黄衣女子的手,手工锯从黄衣女子的手上掉落在地上,上面满是血迹和骨肉碎屑。接着她从衣袋中掏出一把螺丝刀,照样塞在黄衣女子的手中,这次她缓缓举起螺丝刀,干净利落地撬出了黄衣女子的左眼,那眼球脱离眼眶后依然连着肌肉和神经,黑衣女子将那些东西都绕在螺丝刀杆上使劲一拽,那颗眼珠便掉到地上,那无神的瞳孔却正好对着屏幕。
螺丝刀掉在了地上,这次黑衣女子在黄衣女子的手里放上的是一柄榔头,她笨拙地操纵着,用榔头敲掉了黄衣女子十几颗牙齿;当榔头掉在地上的时候,她又用一把尖嘴钳夹掉了黄衣女子左手的指甲;然后,她用刀割掉了黄衣女子的耳朵、鼻子和嘴唇,然后用刀剖开了黄衣女子的腹部,将涌出体外的脏器一一切了下来;最后,她站在黄衣女子身后,两手抓住对方的手,使劲掰开了她的胸腔。那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赫然出现在人们面前,黄衣女子的心脏竟然还在跳动!!!
一切都结束了,黑衣女子摇着头笑了起来,她把已经没有多少重量的尸体推倒在地,双腿分开站在尸体身上,弯腰抓住对方的手,一步步向身后的窗户挪动,每走一步她都让满是鲜血的双手在地上留一个手印,最后,她抓着尸体的双手立在落地窗前,使劲敲打着厚厚的玻璃,就在玻璃敲碎的一瞬间,她将尸体推出了窗外,迅速来到门前,脱下自己脚下的靴子放在门前,然后开门离去。
灯光突然亮起,屏幕上的一切霎时消失了,在大家面前的还是孤零零的一块白布,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如同梦一样,但是看看身边,那些昏迷过去的仍然人事不省。众人的心里满怀这疑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这么办才好。李菁最先恢复了思考能力,她连忙指挥大家将那些昏迷的人平放在桌面上进行抢救,就在这时,门开了,张涛和赵敏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混乱的局面,惊讶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朱小婕是从楼上跳下去自杀的!还有,你怎么用的是马峻的手机号码啊,你究竟是谁?”李菁压抑住自己激烈的心跳问道。
“我不知道这是谁的电话,你也不认识我,可是我认识你,因为你曾经接过我的电话,我记得你的声音,你就是朱小婕!”电话里的女声猛然变成了那个曾经打电话的男声:“永远不要接别人的电话,你既然已经接了那么你就是朱小婕,朱小婕的一切痛苦都要由你来承受,由你来承受……”那个人的语声渐渐低了下去,最后终于消失了,与此同时,屋内所有的手机也都不再鸣叫。
李菁强压住心头的恐惧,摆手示意大家平静,同时继续开始自己的培训教程,尽管大家心里都有很多的疑惑,但是没有人敢说出来。李菁开始讲授课程,大家也逐渐将注意力集中在培训上。
天色越来越晚,整个房间内的光线黯淡了下来,台下众人都被黑暗所笼罩,有人起身去打开大灯,发现光线太强烈,于是关掉大灯,打开了吊顶周围的装饰灯。李菁在投影仪前踱来踱去,幻灯片上的内容投在她的脸上,纵横交错,看上去诡异莫名。突然,窗外闪过一道闪电,紧接着雷声隆隆而来,附近所有的灯光瞬间消失了。室内顿时一片漆黑,几个女生轻轻喊出声来,有人小声嘀咕着:“肯定是刚才的闪电打坏变压器了!”有人站起身来活动身体,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开了,一股寒气随之灌入室内,靠门比较近的几个人打了一个寒战,刚准备摸索着去关门,门却吱呀一声自己关了,接着讲台上的投影仪突然亮了起来,但是周围的灯却一盏也没有亮。大家疑惑地“嗯”了一声,突然看到台上的李菁,然后同时都“啊”地叫了起来。
站在投影仪前的李菁额头上正缓缓淌下一道血流,而她却恍然不知,奇怪地看着台下众人的表情问:“怎么了?哪里不对劲了?”这时她头上的血流已经潺潺地流过她的鼻窝,又有几道从发际向下流淌,一个业务员小心地说道:“李姐,你头上怎么流血了?”李菁一愣,伸手在自己头上摸了摸,把手放下来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手上果然有几道血液,奇怪的是自己竟然没有任何疼痛感,她用另一只手抹抹血液,那血液丝毫没有改变,李菁恍然大悟,她朝旁边慢慢移动,众人这才发现,原来那血不是从李菁头上流下来的,而是幻灯仪投射到她脸上形成的,随着李菁从白布前让开,那触目惊心的血液就在屏幕上缓缓淌下,最后整个屏幕都变成了一片鲜红。每个人的脸上都反射出血红的颜色,就连瞳孔中也闪动着红色的光芒。高度紧张让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只听到众人的呼吸声变得越来越急促……
屏幕被血液弥漫成整块红布,那红布中间突然裂开一条缝隙,一张披头散发的脸出现在屏幕上,等到红布如同幕布一样被完全拉开时,那女人也就整个呈现在屏幕上。她穿着一身黄色的连衣裙,脸庞很是清丽,尤其是右眼旁边两颗小小的黑痣很是醒目,她被捆在一张椅子上,嘴上贴着胶布,身后是一面巨大的落地窗,脸上带着一丝恐惧,目光呆板地望着前方。
又一个人影出现了,是一个全身罩着黑衣的女子,她背对着屏幕走到黄衣女子面前,黄衣女子猛烈地摇头,但是还是被她将一管液体注入了体内。黄衣女子全身起初还剧烈地颤抖着,慢慢地身体平静下来,最后躯体一动不动地僵在那里。
黑衣女子倒退着退出了屏幕,很快她又走了回来,手里拿着一把锋利的手工锯,那锯齿上寒光凌凌,黑衣女子绕着黄衣女子转了几圈,因为她头上带着帽子,加上头发遮盖在面前,看不清她的脸庞,最后她终于停了下来,将黄衣女子身上的绳索解开,揣进自己的衣兜里。然后她将女子的右手抓起,将手中的钢锯塞在她手里握紧。
她在做什么?
这是每个人心中都在想的问题,因为这景象是如此的神秘,又透露着少许的怪异,屏幕前的人包括李菁一时间都丧失了思考的意识,只是呆呆地看着,但是随后紧接着的事情却让所有人都不寒而栗,因为这景象实在太血腥,太恐怖,给人留下的印象太深,尽管许多人只看了开始就晕过去了,但是那残酷的景象仍然如烙印一般刻在了自己的记忆,甚至成为日后纠缠许多人的梦魇,成为他们摆脱不掉的阴影。
黑衣女子伸手握住黄衣女子的右手,向身体前面一点点移动,黄衣女子的手中仍然紧紧握着钢锯。终于,闪着寒光的锯齿已经碰到了黄衣女子的右腿,然后,在黑衣女子的操纵下,锯齿深深扎入黄衣女子的大腿肌肉,并且开始了抽拉,一下,血液立刻涌了出来,沿着裙子向下湮,很快,从垂落的裙边开始有血液滴下。黑衣女子的嘴部不停翕动着,但是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她手上的速度开始加快,锯齿的小半已经没入了黄衣女子的大腿。每一次抽拉,都有鲜血和碎肉从锯齿间落下;继续锯下去,血液开始从伤口外喷射,看样子是锯到动脉了;继续锯下去,抽拉的速度明显减慢了,而且除了碎肉,还有一些白色的碎片开始出现,黑衣女子似乎感到很吃力,她用手抱住黄衣女子的上半身借力,同时用力继续锯下去,每锯一下,黄衣女子的脚就下意识地向前踢出。尽管没有声音,但是大家仿佛能停到锯齿和骨头摩擦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就好像尖尖的指甲划过玻璃,许多人已经晕了过去;突然摩擦减少了,抽拉的速度明显加快,仅被皮肉连着的腿在锯齿的撕扯下甩来甩去,终于脱离了躯体,掉在地上。
黑衣女子却没有停手,她毫不停歇地如法将黄衣女子的左腿也锯了下来。然后她松开紧握着黄衣女子的手,手工锯从黄衣女子的手上掉落在地上,上面满是血迹和骨肉碎屑。接着她从衣袋中掏出一把螺丝刀,照样塞在黄衣女子的手中,这次她缓缓举起螺丝刀,干净利落地撬出了黄衣女子的左眼,那眼球脱离眼眶后依然连着肌肉和神经,黑衣女子将那些东西都绕在螺丝刀杆上使劲一拽,那颗眼珠便掉到地上,那无神的瞳孔却正好对着屏幕。
螺丝刀掉在了地上,这次黑衣女子在黄衣女子的手里放上的是一柄榔头,她笨拙地操纵着,用榔头敲掉了黄衣女子十几颗牙齿;当榔头掉在地上的时候,她又用一把尖嘴钳夹掉了黄衣女子左手的指甲;然后,她用刀割掉了黄衣女子的耳朵、鼻子和嘴唇,然后用刀剖开了黄衣女子的腹部,将涌出体外的脏器一一切了下来;最后,她站在黄衣女子身后,两手抓住对方的手,使劲掰开了她的胸腔。那最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赫然出现在人们面前,黄衣女子的心脏竟然还在跳动!!!
一切都结束了,黑衣女子摇着头笑了起来,她把已经没有多少重量的尸体推倒在地,双腿分开站在尸体身上,弯腰抓住对方的手,一步步向身后的窗户挪动,每走一步她都让满是鲜血的双手在地上留一个手印,最后,她抓着尸体的双手立在落地窗前,使劲敲打着厚厚的玻璃,就在玻璃敲碎的一瞬间,她将尸体推出了窗外,迅速来到门前,脱下自己脚下的靴子放在门前,然后开门离去。
灯光突然亮起,屏幕上的一切霎时消失了,在大家面前的还是孤零零的一块白布,刚才发生的一切仿佛如同梦一样,但是看看身边,那些昏迷过去的仍然人事不省。众人的心里满怀这疑惧,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这么办才好。李菁最先恢复了思考能力,她连忙指挥大家将那些昏迷的人平放在桌面上进行抢救,就在这时,门开了,张涛和赵敏从门外走了进来,看到眼前这混乱的局面,惊讶地问:“怎么回事?怎么变成这样子了?”
惊魂未定的业务员们七嘴八舌向他们讲述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张涛和赵敏用询问的眼光望向李菁,看到李菁点头张涛试探着问:“要不要报警?”李菁摇摇头:“算了吧,警察来了一定会说我又产生幻觉了。”
“不可能的,如果这是幻觉,怎么这么多人都看到了?”张涛摇头说着,却突然想起了段老先生曾经说过的话,他心底不由地泛起了一股寒气,他悄悄地大量李菁,却看不出任何的蹊跷。突然看到身旁的赵敏脸色不对劲,连忙扶她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通风,李菁关心地问赵敏:“赵姐你又不舒服了?要不要给你拿点药?”赵敏摇摇头:“不用了,你们这么多人呆在房间里,又不开窗户,我这心脏又不大好,猛的进来就有点气喘,没事的。”
张涛回身打发业务员回家,等到人走完之后,他点燃一根烟,目光直勾勾地望着李菁说:“也许段老先生说的对,这朱小婕死后,灵魂不能超度,加上不断吸收天斩煞的怨气,已经对周围的磁场构成了影响,甚至是我们的脑电波。你们看到的幻觉就是这样产生的。”
赵敏不由笑了起来:“张涛你还真信这些东西?”张涛却摇摇头:“如果你把事情前后连起来看,就会发现,李菁你是第一个产生幻觉的人,在我们刚来的时候,你就看到对面房中有人,随后是你和马峻一起看到有人跳楼,今天,是你和你身边的业务员们同时产生了幻觉,这难道不正是那段老先生说的么,你已经成为另一个源头,你会不自觉地帮助朱小婕影响别人的脑电波!让他们看到其他人看不到的东西而产生幻觉。”
赵敏和李菁都说不出话来了,过了半天赵敏才说:“可是她让李菁出现这样的幻觉是什么意思呢?是不是她想告诉我们一点什么?”
“不知道,她究竟想告诉我们什么呢?难道是……?”李菁说到这里止住了话头,张涛和李菁也同时想到了:“朱小婕是被人谋杀的,杀她的就是那个黑衣女子,她死之后魂魄被困在这里游荡,吸收了怨气而成为了厉鬼,在潜意识里不断重复自己受害的过程,影响了李菁产生幻觉,看到了那些景象!”三个人想到这里都出了一身冷汗,似乎身边正站着一个血肉模糊的女子。
从窗口看着张涛和李菁走出了公寓大门,张涛临走的时候还回头冲着玻璃后面的赵敏摆手示意,赵敏的心中感到一阵甜蜜,尽管知道张涛看不见,她仍然朝对方摆了摆手,然后回身走到桌边,开始整理考勤卡。经过商量,张涛和李菁决定先去找梁志明交换交换意见,而赵敏则执意要留下来工作,两人也拗不过她只得随她去。
她先把一堆考勤卡放在桌上摞整齐,然后一张张审视上面的时间,并在相应的人名边写下这个人的出勤天数,那薄薄的一摞考勤卡很快就所剩无几了,赵敏拿起最后一张看了看,不由得一愣,这张卡上显示的签到时间都非常早,签走时间却非常晚,这是谁呢?赵敏心里想,还没有注意有这样勤奋的一个员工呢,她看了一眼对方的名字,然后开始在员工名单上寻找,但是仔细看了半天却没有找到,她奇怪地拿起卡片,仔细看对方的名字,突然她的手一抖,那张考勤卡漂浮在空中慢慢落下,而赵敏却骇得连连后退。
那考勤卡上写着的名字竟然是:朱小婕!!!
突然间狂风大作,房间的大门被猛地吹开,湍急的风席卷进客厅,接着所有的房门都被意义吹开,房间内零散的纸片被气流卷动,在空中杂乱的飞舞,赵敏压抑住心中的不安,跑过去将每个房间的门窗都关好,整个房间内安定了下来,赵敏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中,突然感到了一阵恐惧,她惊惶地四处张望着,就在这时,落地窗的玻璃好像被人敲击一样开始有规律地答答作响。答…答…答…答…。赵敏尽力控制自己不去看那面,手忙脚乱地收拾自己手包的东西,但是那声响却越来越急促,每一次敲击都仿佛打在自己心上,赵敏终于忍受不住了,她大叫一声扭过脸来。
在玻璃落地窗的上方,悬挂着那面铜镜,也正是它被外面的风吹动,一下一下撞击着玻璃发出的声响。赵敏这才放下心来,她呼出一口气,决心不理这面镜子,继续收拾自己的东西,但是转念一想,万一晚上风大刮得这镜子把玻璃打破了怎么办?想到这里,她来到窗前,伸手推开铜镜下面得那扇推拉窗,然后伸手向上去抓那面铜镜。
铜镜被挂在一棵钉子上,赵敏抓住铜镜以后奋力向外甩,想把绳子从钉子上甩下来。就在这时,一只瘦弱的手臂猛然出现在窗户外面,并且朝上一把抓住了赵敏的手臂。
赵敏真正地被吓了一跳,她猛地抽手,钉子被扯掉了,镜子也脱手而出朝下坠落,同时她猛力摆脱那抓住她的手,退后几步向窗外看。那支手仍然在窗外摇摆,并且逐渐向上伸,已经攀到了打开的窗户,手掌已经伸了进来……
赵敏不知道自己从那里来的勇气,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让这只手和它的主人进来,她冲上前去,使劲掰开死死抓着窗棂的手,将那只手臂向窗外推出。窗外传出一声悲惨的呼喊:“不要,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求求你,让我进去吧。”赵敏只听得头皮发麻,她使劲掰着对方的手指,但是掰起这根来,另一根却又紧紧搭在窗棂上,赵敏情急之下,两只手抓住推拉窗用力拉,冰冷的铝合金窗沿碰到对方的手上,夹烂了对方的肌肉,窗外的人大声惨叫起来,但是仍然不肯松开手,赵敏一次又一次地拉动着窗扇,尽力不去听对方的惨呼,那只手已经是血肉模糊,终于在一次猛烈的撞击下,那只手松开了窗棂,窗户啪地一声合上来,赵敏连忙将合页关上,这才稍微觉得有些安全感。她小心地朝窗外看,却发现有人正在外墙上朝上爬,那人抬起头,是一张哭泣的女子的脸,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赵敏,整个人象一只蜘蛛一样朝赵敏迅速移动,赵敏大惊,她向朝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那女子已经爬到了她的脚底,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捅破玻璃伸入屋内,一把就抓住了赵敏的脚腕,嘴里乞求着:“求求你,让我进去吧,我好冷,我好冷!”
赵敏大惊失色,她向后退但是因为慌张重心没有把握好,整个人重重地摔倒在地,她翻过身,用力朝前爬,但是因为那女子抓着她的脚,她力气又不够,半天也没有挪动;而那女子已经伸出了另外那只血肉模糊的手,开始朝屋内伸。赵敏用另一只脚使劲踹对方的手,但是对方无论如何不肯松开,赵敏害怕地大喊:“你是谁?你要干什么?”那人悲声说到:“我是朱小婕啊,这是我的家,我要回来看看,外面好冷啊,好冷啊!”边说边朝里面爬,那张白刷刷得脸已经探进了窗户内,赵敏用另一只自由得脚顶住她得头顶,使劲把她又蹬了出去,她那只被抓住得腿用力晃动着,锋利得玻璃茬很快将对方得手臂划烂了,那人大声惨呼着,苦苦乞求着:“不要啊,不要踢我下去啊,让我进去,让我进去暖和一点!啊! 啊!”她忍受不住刻骨得疼痛,猛然放开赵敏得腿,两只手抓住满是玻璃茬得窗棂,开始朝里爬。
赵敏连滚带爬地朝后退,然后站起身来,那女子上半截身体已经探进了窗户,然后整个人都爬了进来,赵敏恐惧地发现,这女子竟然是没有双腿的,在她的身后只拖着两道鲜红的血迹。赵敏猛然想起了李菁刚刚给自己说的事情,她仔细看那女子,她果然是没有左眼的,而且就在她右眼下方赫然正是两枚小小的黑痣。而这时的她正慢慢朝自己爬过来,赵敏已经顾不得许多,她伸手操起身边的电话,急速按下了张涛的电话号码。在地上爬行的朱小婕看到她拿起电话,痛苦地呻吟着说:“不要,不要打电话,不要打电话……”这时电话已经接通了,赵敏快速地对着电话说:“张涛,我看到朱小婕了,你赶紧回来,你……”她猛然住口不说,因为电话中只有一个没有感情的声音在嘿嘿冷笑,赵敏恐惧地问:“你是谁?张涛呢?”对方却只是冷笑着,最后才阴森森地说:“记住,不要接别人的电话,不要接别人的电话!”赵敏扔下话筒,这是朱小婕已经爬了过来,正伸手去抓她的脚,赵敏再也不愿意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了,她转头朝门口跑去,朱小婕在她身后缓慢地爬着,嘴里不停地说:“不要走,不要走……”赵敏却跑得更快了,她扑到房门上,手忙脚乱地拉开保险插销,打开房门冲了出去,随手将门死死关上,就在门关上的瞬间,她听到朱小婕声嘶力竭地喊到:“不要……!”后半截话随着紧闭的房门留在了屋内。赵敏已经没有时间考虑她在说什么,她几步冲到电梯前,伸手朝下降键按去,当她的手刚刚触碰到键还没有用力的时候,电梯叮的一声停在了这一层。赵敏诧异的看着电梯的门缓缓打开,她的脸庞开始扭曲,她的瞳孔也开始放大,她张大嘴,似乎想喊出什么,但是终究没有喊出来。她朝后一步步退着,终于背靠着墙壁停了下来,而这时电梯里的人也走了出来,那垂肩的长发,死鱼样的眼睛,白刷刷的脸庞,还有右眼旁那两颗醒目的黑痣,从电梯里走出的竟然是朱小婕,她眼中闪着恶毒的光芒,朝赵敏步步逼近,一抹绝望的神色浮现在赵敏的脸颊。电梯的门缓缓关上,赵敏的脸淹没在黑暗中。
张涛、李菁和梁志明坐在一家茶座里,李菁将自己下午看到的影像向梁志明讲述了一遍,同时也讲了自己的猜想。梁志明开始还不以为然,但随着李菁的讲述,他的脸色也越来越凝重,等到李菁全部讲完之后,梁志明点燃一根香烟,沉默地抽着。许多次他抬起头对着两个人欲言又止,但是却摇摇头没有说话,一根烟抽完他又续了一根,一直到第三根烟抽完,梁志明终于下定了决心,他把烟头按灭在烟缸中,起身穿上警服示意两个人跟他走。张涛和李菁对视一眼,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梁志明却已大步走了出去,自顾自地上了车,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张涛和李菁无奈,随后也出了茶座,踏上车关上车门,梁志明一言不发地发动车向公安局疾驰而去。
“你们两位要知道,尽管朱小婕自杀案件我们定性为自杀,实在是我们没有办法解释一些奇怪的现象。因为在现场我们发现了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这些东西证明这件事情并不是表面显示的那样简单,可是我们害怕公布事实真相会引来大众不必要的惊慌,因此我们就把事实都压了下来。不过今天李菁你看到的东西,说是幻想也好,不如说是奇迹,让我能把这整个事件都联系在一起,因此,我觉得有必要把这件事的一些细节告诉你,或许对我们都有帮助。”三个人在办公桌两边坐下,梁志明表情严肃地说,桌上摊着几个卷宗袋。
“记住,我和你们下面所说的这些话,即使在公安局内部也是最高机密!我之所以告诉你们,是因为依照你们现在的处境,已经不是单纯的局外人,而算得上是当事人,不过这些情况你们最好还是不要向别人透露。另外,今天过后,只要一出这个门,我就不承认曾经发生过,你们也最好忘掉我们曾经在这里进行过这样一场谈话!”梁志明说完这些话,眼睛扫视了一遍张涛和李菁,张涛和李菁同时向他点点头。
“在前年,我市连续发生了几起杀人碎尸案,先后有四人被发现在家中神秘死亡,四名死者都是男性,他们的共同特点是单身居住,深居简出,无固定收入和职业,死亡时间大概相差一个月左右,死者都是在家中被杀死,死亡前曾有过性行为,死后均遭碎尸。因为这四人平时的人际关系非常简单,加上他们都是单独居住,因此死亡后很长时间才被人发现。经过我们调查了解,排除了情杀、仇杀和报复杀人,而锁定在罪犯是随即选择谋杀对象。针对死者最后一次露面都是在娱乐场所,并且是和一黑衣女子相伴而走的。因此最大的嫌疑就落在了这名黑衣女子的身上,可是经过我们严密的排查和频繁密集的蹲点守候,却再也没有见过这名黑衣女子出现。我们问过那些娱乐场所的管理者,他们对这名黑衣女子也一无所知,而且你们知道在那种场合,身穿黑衣的女子实在太常见,因此并没有人对她有很深刻的影响。事情过了很久,距离最后一名死者死亡的时间已经到一个月了,按照犯罪分子的活动规律,她应该寻找下一个目标了,我们也加紧了对娱乐场所的布控,希望能够阻止她下一次作案。”
梁志明点上一根烟,继续讲下去。
梁志明狠狠抽了几口烟,他的情绪明显开始激动,说话的声音也不由自主地恢复了正常音调。
“当我赶到楼下的时候,现场已经被保护起来了,取证的同事们已经做完了工作,正陆续离开现场。同事领我到尸体前,揭开尸体上盖着的布子,尸体脸上已经失去了五官,双腿也齐根断去。我疑惑地问同事她是自杀的?同事点点头告诉我,因为在现场没有发现旁人的痕迹。同事随后领我进入朱小婕的房间。说实话,我曾经进入过许多凶杀现场,看过许多别人忍受的场景,也早已习惯了血腥的气息。但是那天朱小婕房间内的血腥仍然让我想吐,但是尽管这样,我仍然凭直觉就感觉到,现场和以前那四起碎尸案的现场存在共同点。也就是说,这起案件表面上是自杀案,但我有把握认定这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其他同事也赞同这一点。这是事发当日我们拍摄的照片。”
梁志明从卷宗袋中抽出几个塑封夹,将它们摊在两人面前,里面是几张照片。尽管灯光微弱,李菁还是一眼就认出,照片中的女子正是自己下午在幻灯中看到的女子。接下去的几张和自己在幻灯中看到的影像也一模一样,尤其是朱小婕被挖去的左眼,右眼旁的黑痣和下肢那血肉模糊的切口。另外几张照片上是其他几个现场,张涛没有看到过这种东西,只看了几眼就干呕起来。梁志明将塑封夹重新塞回卷宗袋中。又倒出几个塑料袋,里面装着的是血迹斑斑的尖嘴钳、榔头和刀、手工锯等物体。这些东西的特征和李菁所说的都不谋而合。三个人沉默地看着这些,抬头互相看看对方,每个人都感到了一种无由来的心慌。
李菁清清嗓子,眼光从那些凶器上离开,直视着梁志明问:“既然你们都有共识,犯罪现场又是如此的相似,为什么不把这件案子一并归入一类进行侦察,而把它潦草地归为自杀结案呢?”
梁志明点点头:“你分析的很有道理,我们开始也是想把他们并案处理的,虽然朱小婕是女性,而且死亡前并没有性行为的很久,但是我们有足够的理由把他们认定为同一人所为了,但是在随后对现场的进一步勘查中,我们发现了这个,也正是由于这个证据,让我们最后无可奈何地认定了朱小婕是自杀!”
梁志明从卷宗袋中摸出一卷磁带,放入桌面上的录音分析仪中,缓缓按下播放键,磁带丝啦啦地开始转动。梁志明轻轻地说:“朱小婕为了采集资料和记录灵感,随身总是带着一支录音笔,那晚她回家以后,便把这支笔打开口述记录,因此后来发生的事情,所有的声音也被记录在里面,直到她从楼上跳下去。”这时播放器开始播放了,三个人都屏气凝神,专心倾听着传出的声音。
朱小婕的声音传了出来,她的声带非常低沉,同时因为长期抽烟和不规律的生活,有一点沙哑,不过她的发音很标准,加上录音笔的过滤功能很好,因此声音非常清楚,听上去并不费劲。
“我确信我的判断是正确的,人性真是不可思议的东西啊,谁会想到在整洁的外表下竟然会掩藏着那样一个恶毒的灵魂。我也万万想不到,我原本只想为自己的下一部作品寻找一点素材的,可是却让我目睹了这惊心的一幕。哈哈,我怎么忘了,这正是最好的素材啊,也许就在今晚,事情就会如我所想象的发生,而我则有可能亲眼目睹这一切,想想真是令人兴奋啊,我能感觉到我大脑在急速运转,我现在的灵感就如大海中的浪花一样翻涌不息,我觉得我有无穷尽的东西想写出来,但是我却不能忘记我要去做的事情。真是想一想就让人激动啊,以前我写的那些东西只不过是自己凭空捏造出来的,而今晚,我将亲身实践,那些曾经发生在我笔下的痛苦将在我的面前一一呈现,即使是著名的史蒂芬金,也不会象我这样接近死亡和痛苦。哼,我相信,经过我的亲身体验,那痛苦和惊恐会贯穿我作品的每个字,即便史最冷静的人,在看我作品的时候,也会无法控制他们的躯体不去颤抖的。”
录音嘎然而止,过了几秒种,又是一段开始了。
“现在我将为自己注射一种药剂,这种药剂可以减缓血液的流动,以便让我能够从容完成我的工作,不至于半途而废。另外,它会麻木我全身的神经,我可不想让自己因为太痛苦而放弃这次行动,虽然这样会让我对痛苦的感觉有所减轻,但是我对自己忍受痛苦的能力还是不敢高估。现在我已经感觉到全身慢慢变得僵硬。再等几分钟,药效就完全发挥了,那时,我就可以来完成我的工作了!”
“现在我抓起了手工锯,靠近看能清楚地看到锯齿上发出的蓝光,再有一分钟,这冷艳的蓝色将亲吻我的肌肤,我红色的血液将淬红它。先试着锯一下右腿吧,我把锯放在我的腿上,尽管隔着裙子,我还是能感觉到它的冰冷,我朝下用点力,锯齿已经扎入我的皮肤,我开始锯了,药剂的作用果然厉害,一开始我几乎感觉不到什么痛苦,但是能够看到我的皮肤被撕裂,鲜血在一点点慢慢往外渗;一开始有点困难,我想我得加大力量,加快速度了,血液得流量比刚才大了许多,想必是锯到动脉了。哦,这根白色得东西一定是一根筋吧,这东西的韧性好大啊,我得再加把力;随着我得每一次抽拉,都有碎肉从我伤口落下,现在我听到了一种好像锯干枯木头的声音,伤口边的肌肉都翻了起来,看上去伤口很大,透过伤口可以看到我的腿骨,奇怪,平时都说白骨累累,可是我的骨头怎么好像不怎么白啊?再用点力,白色的碎屑好像头皮屑一样沾附在我伤口上。血流得比我预料中要多,我得加快节奏了,腿开始自己动了,每当我抽动一次锯得时候,它都会自己朝前踢一下。锯上的血液有点凝固了,这使得我的速度受到了影响,如果能早想到这个,我应该在身边放盆水的。啊,锯骨头的声音真难听,好像一只蟑螂在我的耳膜上磨它的爪子。继续努力,没想到我的骨头竟然是如此细,没有很长时间就锯断了,现在还剩下一层皮肉,我的右腿就完全锯下来了,可是它总是随着锯来回晃动,这为我的工作带来了难度,坚持坚持,我觉得这已经不是在锯了,而是在撕扯,不管这么样,它终于掉在地上了。下面我再接着锯我的左腿,不过经过刚才的实践,我想锯左腿应该会顺利一点。”
朱小婕就这样自说自话着,每当她卸下自己的一件器官时,她都详细的说出自己的感受和心情,有时甚至还幽自己一默,调侃一下自己掉落在地上的零件。李菁和张涛在一旁听得毛骨悚然,一阵阵寒气顺着脊梁在后背游动,而磁带中的朱小婕却始终很从容,似乎她在切割的是别人的身体,有几次她还放声狂笑起来,随着她的描述,李菁的脑中又开始回想起下午曾经看到的那幕,时间在一分一分地流逝,朱小婕终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她长长出了一口气接着说:“没有了双腿,身体变得轻了许多,不过要走到窗户跟前就变得很困难了,我不是很习惯用手在地上爬,另外,因为少了一只眼睛,我看四周的时候不得不转动我的脖子,这种体验真是很新奇,不过想起再过一会,我就能在空中飞舞,我还是有点激动;我的身后拖着两条血迹,不过却不是很均匀,这是因为我每移动一点都不得不停下来休息一下,而那里得血量就比别的地方要多一点。好,我终于来到窗户面前了,糟糕,我应该带着工具过来的,这玻璃比我想象中要厚一点。算了,就用手打吧,每打一次,这玻璃上就会留下一只血手印,哦,终于打破了,夜晚的风吹进我没有遮挡的胸膛,我的心脏都因为寒冷而收缩了起来;我的头开始发昏了,不过我还记得我要做的事情,就是把我的身体探出这个窗外,然后把自己抛向天空,我一定要完成这最后一步……”
这句话说完以后,磁带中就再也听不到朱小婕的声音,只能偶尔听到风在室内回旋的呜咽,又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有人急促地敲门,随后是门被人打开和人呕吐的声音,最后磁带终于到了头,播放键咔哒一声跳了起来。
良久,梁志明将磁带从录音机中取出,放回卷宗袋中,轻轻对李菁说:“这盘录音我们用技术分析过来,没有人为剪辑和合成的迹象,所有的内容都是朱小婕一个人录下来的。也正是依据这盘录音,我们才最终认定朱小婕是自杀。”
李菁点点头,若有所思地问道:“既然她是自杀,可是我下午看到的那景象又怎么解释?还有,就是她第一段话是什么意思,她说那段话时好像很激动,是要去参加什么活动,难道就是要进行自杀这样的行为?”
“我们分析,朱小婕因为长期从事恐怖故事写作,到后来灵感枯竭,再也写不出作品。而这是她主要的收入来源,当她长期没有新作品问世时,生活上的压力一定不小,加上她平时很少和人沟通,时间长了,思维就变得古怪,最后走火入魔,想通过自残来感受痛苦,寻找灵感,于是,这一切就变得合情合理了。你知道,世界上每年要发生多少无头绪得自杀案么?这也许也是城市生活给人们带来得负面影响吧。加上现场并没有其他可疑的东西,因此我们对这案件就做了这样的处理。”梁志明站起身将资料放入柜中。
李菁摇摇头,对梁志明这种牵强附会的说法表示不赞同,她继续思考着,张涛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张涛连忙取出手机,可是还没有来得及按下接听,手机铃声却嘎然而止,张涛感到很惊讶,他翻看了一下通话记录,脸色立刻变了:“是赵敏打来的!”
虽然李菁执意要和张涛一起回公司看看,但是张涛出于安全考虑,还是坚决不允许她同行,梁志明关心地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张涛说估计没有,但是他给赵敏手机和公司电话都打了几次,没有人接。不由得有点着急,匆匆离开了公安局回到了公司。梁志明自告奋勇送李菁回家。
张涛来到楼下,伸手去按电梯,却不见灯亮,他不由得咒骂一句,推开侧门从楼梯上向上爬,楼道里黑乎乎的,好像所有的灯都坏了,爬到八楼时,张涛急忙来到公司门口,他摸出钥匙要去开门,门却自己开了,张涛心中不由一愣,他将门推开一条小缝,朝里面张望,地上满时杂乱的纸片,玻璃上破着一个大洞,风从外面呼呼地灌进来。张涛由不得心中暗骂孙主任,非要给自己一个什么铜镜,现在好了,风刮得把玻璃也打了。他走进房间,将地上得纸片胡乱收拾一下,又用一把高背椅将那个洞堵住,然后挨着房间看,嘴里轻轻叫着赵敏得名字。但是没有人回答,张涛来到赵敏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灯依然亮着,桌面上还散乱的放着一堆文件,看样子赵敏是在不久前才离开这里的,张涛心里嘀咕着,奇怪,她能去哪里呢?居然连门都不关就走了。赵敏的房间是有两个房门的,张涛打开另一扇房门,意外地发现卫生间下面的门缝中透出了灯光,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把耳朵贴在门上听。里面传出水流落在地上的声音,还有赵敏在轻轻哼着歌。张涛试探着推卫生间的门,门无声无息地被推开了一条小缝,透过氤氲的水雾,赵敏的胴体若隐若现,张涛感觉到血液立刻冲上了头顶,赵敏没有意识到有人在偷看,仍然自顾自地擦洗着身体,那一抬手一投足之间,身体美妙的曲线让张涛目不转睛;赵敏仰起脸闭上眼,让水流冲刷着自己身体的每一个角落,张涛在外面痴痴地看着,他和赵敏虽然从大学时就开始谈恋爱了,但是两个人最亲昵的行为也仅限于抚摸和亲吻,象今天这样清楚地看到赵敏的裸体对他来说还是第一次。赵敏伸手关掉了水龙头,看样子她洗完澡了。张涛轻轻掩上房门,悄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躲在了门后。过了一会儿,赵敏踢踢踏踏地走了进来,她用毛巾不停地摩挲着自己的头发,一条黄色的浴巾紧紧裹在她的身上。显得她的躯体更是曼妙,张涛忍不住心旌摇荡,他缓缓伸出双手从背后抱住了赵敏,嘴唇同时吻上了她的耳根。赵敏的全身一震,随即放松下来,她重心向后依靠在张涛身上,同时手在墙上摸索着关掉了灯,两个人相拥着倒在床上。
张涛被两个警察从睡梦中推醒,他揉揉眼看着面前的警察,还有大厦的一群保安围在自己身边,疑惑地问:“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你是张涛吧?”警察没有理他,直截了当地问他。张涛点点头,眼光望向一旁的孙主任,孙主任却躲开了他的目光。警察上下打量了张涛两眼说:“睡的够死啊,连女朋友死在门外都不知道?”
什么?张涛的头一下就大了起来,他猛地站起身,推开面前的人就朝门外跑,就在门外的地上,停放着一具白布笼罩的尸体,张涛颤抖着手揭开那张布,赵敏的脸从布下逐渐显现了出来,张涛大喊一声扑在那具尸体上,他紧紧抱住赵敏已经冰冷的尸体哭泣了起来。站在身边的人纷纷过来解劝,有人使劲把他从地上拉起来,将白布重新蒙上,然后抬着尸体下楼离去。一个警察走到张涛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张先生,保重,我们还有一些问题问你!”张涛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绪,他抹抹脸上的泪点点头,领着警察来到办公室坐下。
“你最后一次见死者是什么时候?”
“昨晚我一直和她在一起。”张涛想起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眼眶忍不住又红了。两个警察沉默了一会儿说:“张先生,你能相信说一下你们昨晚在一起的情况么?”
张涛一愣,但是看看两个警察的严肃的样子,却也不敢怠慢,于是他把自己昨晚和梁志明会面,然后接到电话赶回公司,和赵敏做爱等事情详细叙述了一遍。两个警察一边听一边记录,等听到最后脸上现出了怀疑的神色,但是并没有插嘴,仍然继续记录着,直到张涛最后讲完,一个警察才问道:“张先生,你还记得你和赵敏做爱的大概时间么?”
张涛回忆了一下说:“大约就是一点左右吧!”
两个警察的眼睛象锥子一样直直盯着张涛,一个警察突然说:“张先生,你在撒谎!”
张涛一愣:“没有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你们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虽然尸体还需要法医进一步检验,但是根据经验我们也能看得出,你女朋友生前并没有过性行为,她是因为受惊吓导致心脏病发死亡的,而且,她死的时候穿戴很整齐,最关键的一点,昨晚整个大厦因为要更换过滤系统,昨晚并没有供水,你又怎么会看到她洗澡呢?”
张涛愣在了那里,昨晚的那幕再一次出现在他的脑海,对了,昨天自始至终自己都没有看清赵敏的脸庞,另外,赵敏是从来没有在公司洗过澡的,他冲进卫生间,果不其然,水龙头中现在还是滴水全无,他又冲进自己的套房,那件黄色的浴衣还掉落在地上,张涛捡起那件浴衣冲了出来,他神经质地对讲那件浴衣给警察看:“这就是昨晚她穿的浴衣,我没有说谎啊,昨天晚上她就是穿着这件浴衣洗澡的。”他一边说,一边胡乱抖着那件浴衣,突然,在黄色浴衣的下摆出现一个醒目的白色小布条,那是干洗店为了不搞混顾客的衣物,在收货的时候临时缝上去的,一个警察再也不耐烦了,他一把将浴衣从张涛手中夺下,将那个布条摊开在张涛眼前:“张先生,请你看清楚一点,这是谁的衣服?”
在那仅有一指宽的白布条上,有着三个鲜红的字:朱小婕
李菁小心翼翼地说:“你在里面的时候,法医检查,确认死因是由于惊吓过度导致心律变化死亡,虽然她受到什么惊吓不太清楚,不过她的尸体已经火化了,骨灰被她的家人取走了。”
“那我们去赵敏家,我要看看赵敏的骨灰!”
李菁脸上显出了为难的样子,沉默了半晌她才说:“张涛,赵敏的家人听说你在她死的当天和别的女人过夜,非常恨你,他们让我转告你,永远不想再见到你,另外,他们坚决要出让赵敏在公司的股权,我已经以我们两人的名义全买下来了。我看你最好还是不要去了,如果你是在想去,等过一段时间,我和赵敏的家人商量商量,现在他们的感情很冲动,你去了可能会坏事。”
张涛嗯了一声,车里再次沉默下来。三个人都不说话,车开到公寓楼下时,张涛打开车门,一言不发地走下车,也不管梁志明和李菁,自己走进了楼内,李菁连忙下车追赶他,却看到他从楼内又退了出来,语气生硬地说:“李菁,如果你没有什么事,我想一个人在这里呆一会。”说完,转身就走。李菁一愣,随后想也许让他一个人静静呆着,对他心情可能会帮助,于是在张涛身后高声喊道:“张涛,你自己保重点!”
张涛拖着沉重的脚步迈进办公室,里面有几个业务员正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看到张涛进来畏缩地打了个招呼,便纷纷收拾起自己的东西离去了,整个房间内只剩下张涛孤零零一个人。他的眼光扫过屋内的摆设,不由的悲从中来,他步履迟缓地来到赵敏原来的办公室,这里还保留着赵敏临走时的样子,张涛坐在赵敏的椅子上,以前的点点滴滴都涌上心头。他的眼睛开始变的朦胧,似乎赵敏又出现在他眼前,朝他巧笑倩语。他站起身想抓住对方,但是却抓了一个空,转头却看到赵敏已经坐在那里埋头工作,他走过去,赵敏又消失了,他回头看,赵敏的背影正慢慢走出房间,张涛紧紧跟着她走过去,随着她进入卫生间,张涛也走进去,卫生间里已经没有人,浴缸里的水面上漂浮着一绺头发,张涛将那绺长发拾起来,放在鼻子下深深嗅着,没错,这正是赵敏头发的味道;张涛突然感到一阵心慌,他手持着头发从卫生间里冲了出来,看到赵敏正立在房间正中朝他微笑。张涛冲动地向前冲,赵敏的脸色却突然变了,她的脸上闪现出惊惶的神色,双手在自己的身前胡乱挥动着,嘴里说着:“不要,不要……”接着她就步步朝后退,离张涛越来越远,张涛无论如何也无法靠近她,眼看着她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最后瘫倒在地停止了呼吸。张涛大哭着跪在地下。
“张先生,你没事吧?”一个声音小心地问道。张涛抬起头来看,孙主任正站在自己面前,脸上满是关切的神色。张涛抹抹脸上的泪水,站起身来,孙主任抢上一步搀扶着他坐下,嘴里说:“张先生,发生这样的事情我很同情你,不过事情已经过去了,你还是节哀顺变吧。这样,今天晚上我值班,反正也没什么事,我去拿点酒,咱哥俩好好喝两杯,一醉解千愁么,明天一觉醒来,就什么事都没啦!”说完,他转身离去,张涛一个人仍然愣愣地坐在原处。
过了好长时间,孙主任提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也不管张涛乐意不乐意,拉了两张桌子拼起来,把包里的酒菜都摆在桌上。然后拉着张涛来喝酒。张涛本来没有什么心情,但是经不住孙主任不断的劝说,便喝了几口,孙主任陪着他不停的说话,两个人说着聊着,不由的越喝越多,张涛的话明显多了起来,他也不管孙主任听没听,自己一个人开始念叨从什么时候开始认识的赵敏,两个人又是如何的相爱,自己和赵敏对将来日子的打算、随后他又开始痛骂这鬼楼,痛骂已经死去的朱小婕,痛骂都是李菁冒充朱小婕接电话惹出这么多祸害。痛骂公安局的废物这么长时间还破不了案,他甚至还痛骂孙主任用低价诱骗他租这间房,他把自己对赵敏的满腔怀念都发泄出来,几乎所有人都被他说成了赵敏死亡的罪魁祸首。孙主任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表情很是尴尬,但是又不能阻止或者反驳,只能陪着笑脸听他骂,到最后,张涛又呜呜哭了起来,他一边哭一边说:“赵敏已经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啊,我要和她一起去。”孙主任被吓了一跳,连忙安慰他说:“张先生,你喝多了,我扶你进去休息吧。”说完便站起身来扶他,张涛挥舞着手臂不想走,但是还是被他架了起来,一步步朝办公室挪去,张涛迷迷糊糊地说:“我要去赵敏那个房间,让我躺在那里,你让我躺在那里!”孙主任嗯嗯答应着,把他扶到赵敏的办公室中坐下,张涛爬在桌上,嘴里却还喊着:“把酒拿进来,我还要喝!”孙主任却没有动,张涛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外走,边走边说:“好,你不去,我去。”孙主任无奈,将他按到在椅子上,出去将酒菜拿了进来,就在进门的一瞬间,孙主任想了一下,走进卫生间,将所有的酒都倒掉,灌了满满一瓶自来水端了进来。
张涛已经爬在桌上沉沉睡去,孙主任轻声叫道:“张先生,张先生……。”见他没有反应,便退出房来,将房门关上。转身离去。
李菁在梦中又梦到了朱小婕跳楼的景象,不过在结局那黑衣女子没有离去,而是朝她恶狠狠地扑了过来,李菁大喊一声从梦中惊醒,她翻身坐起,全身的冷汗涔涔而下,就在这时,她的手机鸣叫了起来,李菁疑惑的看着手机上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然后她几乎是跳起身来,朝家里电话扑过去,拨通了梁志明的电话。电话那头的梁志明迷迷糊糊地接起电话,听李菁在那面急促地说道:“快,张涛给我打电话,说他要自杀!”他立刻从床上跳起来,对着电话大声说:“你在家里别动,我马上去接你!”
李菁和梁志明上了车,梁志明拉响警报,已经是午夜时分,梁志明加快速度,警车急速朝国际展览公寓驶去。李菁的脸上满是着急的表情,梁志明安慰她说:“没事的,你不要着急,我们一定赶得及的。”李菁点点头,把头靠在靠背上,脑海中又想起刚才自己做的恶梦,想起了从搬进展览公寓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那无数杂乱的没有头绪的事情在她的脑中不断浮现,就在这时,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她的心头,她努力将那个念头牢牢抓稳,思路终于越来越清晰,最后终于啊的一声叫了出来。
梁志明被吓了一跳,下意识的踩了刹车问:“怎么了?”
李菁转头目光炯炯的望着梁志明说:“我把整件事都想通了,我知道凶手是谁了!”梁志明哦了一声,重新开始启动车:“你倒说说看!”
“自从在你办公室听到那盘录音带以后,我就一直觉得似乎这件事情存在一个关键,但是这两天发生得事情又太多,我一时间没找到头绪。”李菁在车上对梁志明说道:“今天晚上我做梦时,又梦到了朱小婕那天晚上被杀害的景象,而且还加上了那天在你办公室听到的录音,也是在梦中,我突然想通了,现场的录音并不是朱小婕的声音,而是杀害她的那个人冒充她录音,以便让我们相信那只不过是一起普通的自杀案件而已。而真正的凶手就是那个黑衣女子。这个黑衣女子也就是另外几起凶杀案的嫌疑人。”
“可是,她为什么要杀掉朱小婕呢?”梁志明眼睛紧紧盯着路问。
“朱小婕是一名职业网络写手,平时她的生活就很不规律,另外为了激发灵感,她经常会去一些意想不到的地方,而这种地方又正是那些被害者生前去过的地方。所以,朱小婕很有可能在无意中发现了凶手的真实面目,这正是她被凶手杀害的原因所在。”
“李菁,你这说法中有一个漏洞,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朱小婕发现了罪犯的真实面目呢?”
“梁警官,你还记得录音带前面的一段话么?”李菁问道,梁志明点头示意,李菁接着说:“罪犯在绑架了朱小婕之后,一定发现了那支录音笔,也听了里面的内容,然后她冒充朱小婕的声音录下了现场的声音,为了增加可信度,她又模仿了其中的一段,正是这画蛇添足的一段,让我想到了朱小婕很可能发现她是谁了。你仔细想一想那段话的内容,朱小婕说那段话时,非常的兴奋。她说她只是为了寻找素材,但是却无意中发现了某件事的真相,而且根据她掌握的情况,当天晚上会有更加令人震撼的事情发生。朱小婕是一个恐怖小说作家,有什么事情能让她感到震撼呢,如果我们联系当时发生的凶杀案就能够想到,朱小婕一定是在那些危险的夜晚,偶然间发现某人可能是系列凶杀案的凶手,然后她就开始秘密地调查这个人,调查的结果证实她的判断是正确的,而且根据她对凶手的了解,凶手就在那天晚上会再次作案,事实上凶手那天晚上也确实做了,只不过朱小婕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受害人竟然是她自己。”
梁志明撇嘴笑笑:“李菁,你的推理仅仅是个假设,其中有很多漏洞,但是最关键的是,你这些推论只是所有可能性中的一种,仅凭这些你根本无法推断出凶手是谁。”
“不,梁警官,你说错了,虽然我不知道凶手是谁,但是我现在已经知道凶手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首先,在那些阴暗的场所,人员的流动性相当的大,许多人都是昙花一现,朱小婕却在那里碰到了凶手,这就说明三点。一,朱小婕惯于夜晚外出,而凶手也是在夜晚出现,由此可知,凶手也是习惯于夜生活的,或者她所从事的职业通常在夜晚进行;二,凶手出现在这种地方的频率相当的高,也正因为如此,朱小婕才能完全掌握她的活动规律;三,这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断定,朱小婕是认识这个人的,也正是因为朱小婕认识的‘她’不是一个应该出入这种场合的人,所以朱小婕居然在这里发现她的时候,才会感兴趣,也正因为感兴趣,她才留心,才会发现对方的秘密。而朱小婕的情况你们也都知道,甚至在她死亡后几年内都没有人来领取她的遗物,她的生活圈是非常小的,她认识的人也是非常有限的。所以这个人我们几乎可以把她圈定在朱小婕身边的人里面;其次,这个人的模仿性特别强,她能够惟妙惟肖地模仿一个人的声音,这样我们的范围就再一次缩小;最后一点是最关键的,如果我们以上的假设全部正确的话,那么那天晚上朱小婕一定出去,想亲眼目睹凶手杀害下一个目标,但是结果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于是朱小婕满怀沮丧地回到家里,这个时间最低估计也在后半夜三点以后了,就在这时凶手闯入她的家中,将她杀害。但是凶手是如何闯入她的家中呢?如果她敲门,已经很晚了,加上朱小婕怀疑她是连环凶杀案的罪犯,一定不会轻易让她进入房间的;如果说凶手是事先埋伏在朱小婕家里,那么她又是如何进入的呢?无论是哪一种情况,答案都只有一种,就是凶手能够毫不费力地打开朱小婕家的门。那么是谁有机会接触到业主的房门钥匙呢?”
梁志明已经听得入神了,他脱口而出:“物业,只有物业部门才有机会接触到业主得房门钥匙!”
“对,就是物业,如果这个凶手是公寓物业公司的职员的话,我以上的假设就全部成立了,作为物业部门,晚上经常有值班任务,在后半夜12点交班以后,她有条件去夜生活场所物色目标;她也会和社交圈极为狭小的朱小婕有过来往;而她如果想悄无声息地进入朱小婕的家中更是易如反掌。现在,我们只要在公寓物业部门中查一下有疑点的职员,凶手就会浮出水面的。”
梁志明踩刹车,车停在了公寓大门外,梁志明重重按着喇叭,声音刺破寂静的夜空,听起来非常刺耳。梁志明持续按着喇叭,一个保安很快走了过来,认出了跳下车来的李菁,并且打开了门。梁志明和李菁快速驱车来到楼下,顾不得熄火就直奔808。
房间内酒气冲天,大厅里也是乱七八糟,李菁大声喊着张涛的名字冲进他的办公室,发现没有人又跑了出来,梁志明也着急的查看着其他的房间,最后,只剩下原来赵敏的办公室没有看了,两个人面面相觑地站在门口发呆,因为这个房间是作为财务部用的,前后两扇门都是防盗门。门被锁了之后,从外面是没有办法进去的,李菁着急地拍打这铁门,呼喊着张涛,但是里面死沉沉的没有一丝声响。李菁猛然响起房间的另一面还有一个门,她连忙绕过去,但是那扇门也已经被关上了,幸好这扇防盗门的窥视窗还是开放状态,李菁把脸颊紧紧贴上去,搜寻着里面有没有张涛的身影,她很快便看到了呆呆坐在桌旁的张涛,李菁大声喊着让他别干傻事,但是张涛好像根本没有听见,他的眼睛已经被酒精烧得通红,就在李菁声嘶力竭得叫喊声中,他操起桌上的酒瓶,使劲朝桌上砸下去。酒瓶的瓶体碎裂了,张涛的手里却仍然牢牢抓着那瓶颈,随后他用那瓶颈尖锐的裂口用力朝自己的另一只手腕扎下去,血液立刻涌了出来,张涛也随之瘫倒在地。鲜血汩汩地自他腕间流出,李菁疯狂地大喊起来。
赶过来的梁志明怕她受刺激过度,不由分说地将她拖开那个窥视窗。李菁无力地坐在椅子上伤心地哭泣起来,梁志明抓紧时间报警。李菁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朝防盗门走去,梁志明连忙拦住她,李菁带着哭腔请求他:“让我再看他一眼吧,我们三个好朋友现在只剩我一个了!”梁志明无奈,搀扶着她慢慢来到窗前,这时孙主任也闻讯赶来,看到这局面也是一愣,他走过去用力拉了拉门,门纹丝不动,孙主任急忙朝外走,边走边说:“我去取工具!”
李菁看着躺在地下的张涛,再次悲从中来,她紧紧爬在门上啜泣起来。就在这时,地上的张涛发出一声呻吟,慢慢地坐了起来,李菁不由得喜出望外,她抹着眼泪劝张涛把门打开,但是张涛根本不理会她,他看看手腕上被扎穿的几个伤口,从地上捡起一片玻璃碎片,开始划自己的手腕,但是他却是由肘弯部向掌心方向划,每划一下,他就痛苦地大喊一声,但是却决不肯停手,终于他再次瘫倒在地。李菁已经没有哭泣的力气,只是不停地说着:“张涛,你不要死啊,你不要死啊……”梁志明在一旁看得也是心惊肉跳,却无计可施。就在他们两个人无所适从时,张涛再次清醒过来,他惨笑着看着自己支离破碎的手腕,再次拿起了碎片划下去,这一次他终于解脱了自己,当李菁睁开双眼的时候,鲜血已经沿着地面流了出来。李菁哀鸣一声晕了过去。
孙主任抱着一个工具箱冲了进来,看到昏倒的李菁和沮丧的梁志明,他已经明白了一切,他迅速打开工具箱,取出工具,和梁志明叮叮咣咣地撬出了门,梁志明迈步上前,用手在张涛的脖子上一敷,闭上眼摇了摇头说:“搬出去吧,已经死了!”两个人抱头的抱头,抬脚的抬脚,但是因为房间里的陈设太多,转动起来甚是不便,加上粘稠的血液很滑腻无比,孙主任对梁志明说:“警官,让我一个人来吧!”梁志明闻言退出了屋外,孙主任分开两腿站在张涛的尸体上面,两手朝下勾住他的肩膀,一步一挪地朝房门外移动。
李菁这时醒了过来,透过朦胧的双眼,她正好看到孙主任弯着腰,一步步向外拖动张涛的尸体,她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连她自己都不相信这个念头,她啊地叫了一声,梁志明和孙主任都一惊,同时转头向她看去,李菁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孙主任不说话,脸上满是惊惧的表情,孙主任奇怪地问:“她怎么了?”梁志明摇摇头说:“估计是今晚受的刺激太多了,没关系的。”
“哦,”孙主任这时已经把张涛的尸体完全拖了出来,他立起身说:“我去叫几个保安过来看住现场。”梁志明点点头,孙主任匆匆走出门去。他刚一出门,李菁便跳了起来,轻声对梁志明说:“梁警官,我知道谁是凶手了!我们一直以为凶手是个女的,但是我们都忽略了一点,碎尸这样高强度的工作很难由一个女性单独完成,而一个男性假扮女性是很容易蒙骗人的眼目的!”
梁志明大吃一惊:“你的意思是说,有这样一个男人,他在公寓物业部工作,又能模仿朱小婕的声音……?”
“不错,她说的就是我!”一个声音冷冷地说道,梁志明立刻转过身去,当他刚刚看清身后站着的孙主任时,孙主任手中的铁扳手也重重地敲上了他的脑门。李菁的回忆中闪现出一个个片断:孙主任在台上学口技;自己和马峻半夜叫门,孙主任穿着羊毛衫开门;黑衣女子拖动朱小婕的尸体;孙主任拖动张涛的尸体;她没有再想下去,孙主任的扳手再次挥起,李菁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梁警官,三年前让你们头疼的连环凶杀案的作者就是我,朱小婕和马峻也是我杀的,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什么这样做吧?”孙主任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梳妆合,打开放在桌面上,随后他改变成梁志明的声音说:“是啊,你究竟为什么杀人啊?”
“很小的时候,因为我长得比较清秀,性格又比较内向,平时总是很腼腆,男孩子都不和我玩,我只有和女孩子一起玩。”孙主任边说,边拧开一瓶紧肤水,倒在自己手上然后均匀地涂在自己脸上,然后他变换成一个女子的声音说:“乖,孙明,来擦点粉。”
“嗯,”孙明变换成自己的语音说,随后拿出一块粉底轻轻扑着自己的脸,动作细致而柔和,李菁和梁志明看得目瞪口呆,全身不自在。孙明随后又变换成梁志明的语音说:“你还没说你为什么要杀人呢?”
“死相,你急什么?”女子的声音,同时孙明用胭脂给自己涂上了腮红。
“在我九岁那年,我去澡塘洗澡,因为贪玩水,很晚才从澡塘中洗出来,澡塘中只剩下几个人在下棋,我躺在床上不由就睡了过去。在睡梦中,我感觉有人在抚摸我的身体,我睁眼一看,是那几个,我不由得有点害羞,可是接下来……”孙明的语音。这时他正用睫毛夹仔细夹着自己的睫毛。
“孙明,你瞧你多漂亮,好多女孩子都没有你美丽啊!”女子的声音由衷赞叹道。
“后来我逐渐长大了,也知道了那些家伙们在我身上所做的事情,我感到很羞耻,对那些人的仇恨也越来越深,终于有一天,我压抑不住自己,装扮成女子去了酒吧。”孙明对着镜子仔细地刷着睫毛膏。
“象你这样漂亮的女子,一定有很多男人围着你吧?”女子的声音问道。
“在那些人的眼里,我看到了和原来那些人一样的神情,尽管他们都力图表现得彬彬有礼,但是我知道,如果只有我和他在一起,他们一定会象野兽一样扑上来,也就在那时候,我决定把这些社会败类都杀死。”孙明的语音,他正仔细地描着自己的眼线。
“于是,你就经过周密的计划,物色好目标,然后杀死对方并且碎尸?”梁志明的声音,与此同事,眼影也划好了。
“是啊,我还记得第一个人被我打晕醒过来的时候,脸上那种惊恐的神情,他苦苦哀求我不要杀他,他那幅样子让我好满足,但是当我开始杀他的时候,我才知道还有更大的满足感!”孙明的声音,他已经开始画眉了。
“难道杀人真的让你很有快感么?”梁志明的声音。
“杀人的时候确实有,但是在第一次杀了那个人之后,我也很害怕,甚至听到街上的警车响,就以为是来抓我的。晚上睡觉也不踏实,我一遍遍地回忆当时的细节,总担心我在现场留下了什么痕迹,但是过了好多天,人们都不再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我终于放心了。”孙明的声音,他正悠然的用一支唇膏涂着口红,还转头向李菁一笑:“你看我化妆水平怎么样?”
“你杀人以后就不后悔么?”梁志明的声音问道
“其实每次过后,孙明都下决心,再不去杀人了,他经常悔恨的泪流满面。”女子的声音说道,孙明这时站起身来,将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赤裸着身体在柜子中寻找,“哦,这件衣服好漂亮啊!”他穿上了一件黄色的连衣裙。
“但是过不了多久,每当回想起那种无以伦比的快感,我忍不住就又去踩点,寻找下一个目标。”孙明的声音,他穿着连衣裙在镜子面前搔首弄姿,尽力想展现自己的女性魅力。当他转过身来时,李菁和梁志明都发现,自己面前的孙明已经完全是一个女人了,尤其是他眼中闪动着的妖异光芒,更为他增添了无穷的魅力,两个人在心底都承认,没有男人能够抗拒他的诱惑。
“当我再次杀完人后,在短暂的满足感后,随之而来的仍然是罪恶感和悔恨。”孙明的声音,随后他坐在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又变换成女子的音调,声音中充满了自责:“孙明,你又杀人了……”孙明的眼角开始出现泪花。
“是,我又杀人了,不过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孙明的声音,他已经开始抽泣,但是他的手却一点不停的将一支注射器吸满液体,然后站起身来低声说:“这真的是最后一次了。”他将液体注入了梁志明的胳膊,梁志明的眼睛睁的不能再打,鼻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但是很快他的声音就停止了,孙明接着朝李菁走过来,将冰冷的液体注入她的体内:“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李菁感觉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甚至连自己的眼睛都不能合拢,但是她还能看到孙明哭泣着打开工具箱,那些熟悉的尖嘴钳、手工锯、刀和榔头都在里面静静地躺着,孙明将头发披散开遮住自己的面庞,他拿起手工锯走到梁志明面前,将手工锯塞到他的手里,伸手缓缓握住梁志明的手,低声又说:“这是最后一次了……。”
李菁感觉血朝头上涌,她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春天和煦的下午,医院的病房里,李菁和梁志明躺在病床上对话:
“孙明呢?”
“警察冲进来的时候,他没有反抗。”
“那他现在在那里?什么时候审判,我想去看看。”
“他从楼上跳下去死了!”
“哦,那么这案件算是破了?”
“不算,尽管他承认是他杀了朱小婕,但是因为无法采集到证据,也就没有办法证明以前那些案件也是他干的。”
“那马峻是怎么死的?”
“这只是我们的推测,许多犯罪分子在作案后,都会受一种奇怪心理的支配,回到案发现场去窥探,你和马峻那天偷配钥匙进房间的时候,估计他正在房间里,因此他打晕了马峻,并且利用马峻的手机和你通话,你看到站在窗户前面的人其实是他,当灯灭后,他将昏迷的马峻推出了窗外。”
“那么和张涛过夜的女子究竟是幻觉还是别的什么东西?”
“……这个就不好说了,毕竟现场真实地出现了一件朱小婕的衣服,因此可能是张涛的幻觉,也可能真的是朱小婕的鬼魂和张涛在一起,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女子其实是孙明。这个已经无法查清了。”
“嗯,那这许多案件就只能是悬案了?”
“是啊,他那时已经精神分裂了,说的话可信度不高,也就是说,也许那些案件是另有其人。”
“难道还有想孙明这样的怪胎?”
“怪胎?不,在城市中,象孙明这样的不算是怪胎,精神正常的才是怪胎!你难道没有发现,现在象朱小婕这样的人在城市中越来越多,没有人知道她从哪里来,甚至在她死后都无法通知她的家属,他们生活在熙熙攘攘的都市中,但是却从来不和人来往。另外那四个男子也是在偶然的情况下被人发现的,真不知道就在这时,还有多少尸体正在静悄悄地腐烂。”
“嗯,不过我还有个疑惑,我曾经接过的那些电话是谁打来的呢?难道也是幻觉?”
“也许真的让那个风水先生说对了,朱小婕的怨气对电话的有线电波也造成了影响,才会有那么多莫名其妙的电话。不过,我却从不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鬼。”
电话响了,李菁和梁志明对视一眼,李菁伸手操起了话筒:“喂,你好!”
“你好,请问朱小婕在么?”
(全文完)
到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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