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愿意用昂贵的金钱去拍贫穷的世界-贾樟柯新片《世界》

《世界》在深圳开拍，因为选择世界之窗为外景地，按小时计算费用的外景地租用费让贾
樟柯对每天的拍摄时间安排尤为重视。每晚开会到半夜，是为了第二天进入拍摄地后能够
抓紧每一分钟拍摄时间。

你的前三部电影都是由王宏伟主演，这次主演换成了成泰生，是出于怎样的考虑？


贾樟柯：我和成泰生93年同时从山西到北京，95年时，我们就有了合作的意向，但一直以
来都找不到特别合适的合作点，之前的三部电影，角色并不适合他，就像这次成泰生在《
世界》里演的保安队长这一角色不适合王宏伟一样。但王宏伟仍然会在电影《世界》里演
一个从山西进到大城市的打工者的形象，他与成泰生也有许多对手戏。

和你一样，许多导演都有固定合作的演员班底，你惯用固定演员班底的原因是什么？


贾樟柯：虽然每一次电影的故事内容都不同，但每个人生活的世界都是固定不变的，对我
而言，我生活的环境只有一种，对某些事情的认识肯定也是固定的，所以在我的每部电影
中，演员都不会大换。在我眼里，他们是最能表达我所想表达的那个世界、生活领域的演
员。

《世界》的背景首次“搬”到大城市，在我们看来这是一次极大的转变，你这次想表达的
城市是什么样的？


贾樟柯：《世界》的故事是从小区域到大区域的过渡、发展，生活在大城市就像生活在花
房，生活在人造世界，我想表达的直接一点说，我想揭开大城市“神秘的面纱”——摆脱
城市空虚的境地。这是到目前为止我的想法，拍摄的过程也是我继续寻找、整理“城市”
头绪的过程。

你曾说《世界》仍会是你一贯风格的延续，那与以往不同之处有哪些？


贾樟柯：这次的表达方式和视觉语言都会有所改变，比如以往我习惯用远景、近景结合处
理，这次可能会多用一些长镜头吧。另外的不同之处可能就在演员身上了，因为采用宽银
幕，等于就把演员的表演放大了，这在一定程度上增加了他们表演的难度。

作为合拍片的《世界》选择了与上海电影制片厂的合作，这是你以往没有过的，这样的合
作会不会对你的创作有所限制？


贾樟柯：这一点我特别感谢上影的任仲伦先生，当时我们谈合作，见面后他对我说的第一
个意见就是：“我觉得你应该拍你原来的电影，那样才有意义。”这句话让我特别感动，
也让我现在拍摄得以比较从容，从容是因为我们达到了一个共识。一直以来艺术电影人才
都集中在北京，我认为上海会是一个新的基地。

你刚刚提到从容的创作状态，这种状态是你以前拍电影时没有的吗？


贾樟柯：我其实一直很抗拒凭经验去创作电影，所以每次创作之前我都诚惶诚恐，我希望
自己能够保持“初学者”的心态，甚至对电影感到青涩、生疏，在我看来，熟悉一个东西
是非常可怕的。有时很怀念自己以前那种洞察世界，不知天高地厚的心态，现在我是越来
越不了解这个世界了，似乎越熟悉，心灵感觉就便得模糊了。

《世界》是你首次在通过正式审查后开拍的电影，外界很担心贾樟柯一旦融入主流后所有
的“不良”反应。


贾樟柯：我成为融入主流的创作者后，一切都没有变得有什么不同，所以我对此不是很担
忧。我不是那种改变了一些东西后就不知道方向的人，就像即便是融入主流我也不会为票
房与市场所困一样。谁说“坐惯了轿子就不会走路”？现在《世界》的投资是800万，票房
不好，没人投资我仍然可以回去拍10万、20万的片子，这些对我的创作造不成影响，我不
愿意用昂贵的金钱去拍贫穷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