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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uar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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ihaven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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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拉涅利和他的切尔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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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4-10 20:59:00

拉涅利的生活是一个缓慢的试验,他不会放过阵型的每一种概率,但他的事业历程却充满了冒险,他是一名“熟手”,靠功夫吃饭,随时随地可能第二天就卷起铺盖背起行囊,去另一个地方,为另一个东家,继续漂泊。在斯坦福桥,他焕然一新的发型,款式多多的眼镜成了国内同胞们津津乐道的话题,这里是他的舞台,而他则是一位演绎英格兰风味的歌剧演员,拉涅利正面临演技上最大的考验——如何扮演一个联赛冠军的主教练,再没有比挫败卫冕冠军曼联更能让他的演技发挥得炉火纯青的了。
精明的拉涅利很快把握住了英国人对异国情调的爱慕,不难理解,他那些让舰队街摸不着头脑的古怪言论,其实并非是他的英语不好。实际上他早已习惯了媒体称他为“修补匠”的嘲讽,精于算计不仅是他的个性,更是他自1987年入行执教以来的不二法门。在意大利,人们深信他已经融入英超,再不是过去在佛罗伦萨时那个略嫌保守的拉涅利了,切尔西活泼流畅,积极进攻的打法就是最好的台词。
拉涅利是个谦恭有礼的人,无论是作为莱因克的“BBC比赛日”节目的嘉宾,还是面对无休止追问他是否会下课的老记,他的举止言谈都让你想起在宦海沉浮的中国封建官僚——即使内心已经对恶意的提问满腔怒火,但他绝不会有丝毫流露,他极富技巧地压抑住满腹不快,以言之无物的“蹩脚”英语回应无处不在的挑衅。而他对于别人的体贴照顾也十分敏感:威尔士客场挑战意大利,中场休息时,演播室室内的莱因克向拉涅利提了个问题,“修补匠”走神没听见,他尴尬地请对方重复一遍,细心的莱因克马上改用西班牙语提问(他曾在80年代效力巴塞罗那),替心不在焉的拉涅利圆了场,拉涅利连声称谢。偶尔,他还会在走廊的过道里,向一位外国记者主动致意,感谢对方没有像英国媒体那样刁难他,他计较得很,他会让你知道,你敬我一尺,我自会敬你一仗。
这份谦恭,是他复杂个性的真实反映。贝茨在三年前聘请拉涅利入主斯坦福桥,这位切尔西主席素有百无禁忌,口无遮拦的恶名,即使在维护意大利人的同时,他也不忘给对手一记耳光:“我们队从来没有违纪现象,球员们场上场下都行为检点,这是主教练以身作则的结果。你什么时候看见他辱骂裁判(弗格森)?你什么时候发现他选择性的‘暂时失明’(温格)?你什么时候看见他批评对手和同行(索内斯)?”但拉涅利不是圣人,遇到判罚不公,他也会马上转身向值场监督厉声要个说法,但不到一秒钟,他就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马上搂着对方的肩膀有说有笑,眉飞色舞。你什么时候看见英国教练如此识趣?
这份谦恭还来自早年的足球启蒙教育。当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有幸观摩50年代威尔士巨星约翰查尔斯(效力尤文图斯,全能球员)的表演。查尔斯在一次面对空门时“捉放曹”,将球踢出界外——因为对手和他相撞倒地不起。这一幕给拉涅利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象:“我看着这个人,心想他是一个多么强壮而又心地善良的人啊,他是一位绅士”。查尔斯仁义为先的君子之风,成为拉涅利效仿的楷模,他对记者彬彬有礼,如果对方是女性就更加殷勤,即便英国媒体一直想搞臭他,给他起外号,他亦不曾像弗格森那样拒绝和平面媒体合作,他深明鱼和水之间的利害关系。他对球迷也和蔼可亲,全不计较他们赛后走过他身边时拍拍他的肩膀,英超其他主教练中谁能做到这一点?
贝茨指出拉涅利不仅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这位作风老派的主教练还懂得如何控制更衣室,他不在乎自己的决定会在某些球员中不受欢迎。他的工作职责中绝无讨好下属这一条,属下对他的忠诚更多的是来自颇为现实,唇亡齿寒的纽带,而非相濡以沫的感情。问问哈塞尔巴因克就知道,拉涅利的“婆妈”的确让人受不了:“当某场比赛的前一晚,主教练冲进你房间,搜走所有的电视机插线,为的是担心你整夜看电视影响休息,这算怎么回事?说实话我不喜欢。”即使那些颇为听话的球员也觉得拉涅利太严格,达夫就认为意大利过分紧张:“他手段厉害着呢,让你每天训练都紧张得要死,根本没有喘口气的时候,我在布莱克本那会儿,训练不过是打打五对五”。也许更紧张的是拉涅利本人,在巨额投资的压力下,他深深知道一辈子也不会有第二次这样的机会,这是他作为一位只取得过杯赛冠军,从未得到如此慷慨支持的主教练,不曾遇到的人生挑战。
哪个切尔西队球迷听到球队处在前所未有的,残酷无情的军训之中会不高兴?哪个切尔西球迷听到大牌球星享受不到丝毫特殊照顾,在训练中呲牙咧嘴,苦苦挣扎会不高兴?拉涅利恪守家乡文化中严惩哪怕是极轻微怠慢的传统,他曾让同胞迪卡尼奥暴跳如雷。他在意大利国内享有很好的口碑,如果你熟读意甲,就会明白拉涅利绝对是马基雅维利的忠实信徒:既要是狐狸,更要是狮子!关于他的狡黠和凶猛的传说,自从1987年他入行执教一支低级别联赛球队至今,已经广为流传,司空见惯了。这也多少解释了他为何能面对“红色沙皇”从天而降和埃里克森随时可能李代桃僵,做到面不改色,镇静自若。他曾经经历过切奇戈理和赫苏斯希尔两位暴君般的东家,而阿布罗姆维奇却是那么和蔼,他为什么要担心?
在足坛,已经没有什么能让拉涅利吃惊的了,大事小事他都一样按部就班。当切尔西前往捷克,于冠军杯赛上挑战布拉格斯巴达时,人满为患的阵容中出现了不和谐的怨愤声音,拉涅利的反应坚定强硬:“现在的切尔西正进入一个新的纪元,谁能理解这一点,可以随队出发,那些理解不了的,抱歉,他们可以留在伦敦”。曼联在斯坦福桥输得无地自容,弗格森嘴上不服,抱怨点球过分,但内心十分欣赏铁腕治军的对手:“我本以为买不来联赛冠军,但切尔西起步的方式说明他们肯定会登上最高点,这都是他们主教练的功劳。挑选合适的阵容不容易,我们以前也遇到过同样的难题,约克、科尔、谢林汉姆和索斯亚尔,你定了首发阵容,还得向坐在板凳上的人解释为什么。”
拉涅利旗下将星云集,才华各异,他过往从未拥有如此奢侈的礼物。执教瓦伦西亚时,他费尽艰辛才打造了一个有夺标实力的班底,但真正使这个班底人尽其才的是阿根廷人库伯。他在意大利和西班牙都曾赢得过杯赛锦标,但杯赛在这两国都属于二流赛事,荣辱不惊,意大利人一直认为拉涅利天生就是杯赛冠军队教练的命。这张判词让3年前捉襟见肘的切尔西如获至宝,他们太需要一个能为输血不够,流血不止的“衿贵”球会赢得锦标和财源的“修补匠”了。为此,贝茨颇为自豪地宣称自己眼光独到:“上赛季我们的实力也不差,我们只租借了德卢卡斯,但我们的排名由第六升至第四,打进了冠军杯”。
今非昔比,切尔西不仅不再需要羞答答的租借,而且以1亿1千多万的成本延揽了全欧所有可以搜罗到的英才,拉涅利的算计在这一刻显示出了极大的价值。他不光将每个位置都配备了两名水平接近的球员相互竞争,耗尽了转会市场几乎全部高档库存,而且用“萨姆”银弹威慑所有企图补充实力的对手。难怪在曼联签盟斯坦福桥翌日,当基恩呼吁弗格森立马在冬季转会市场“补仓”时,后者无奈地泼下一桶冷水:“我们根本无法买到素质够好,又没有打过欧战的球员,你知道有多少球员参加本季的欧洲赛事么?4300人!买谁能够拯救我们在冠军杯的命运?又有谁愿意或者有货卖给你?”拉涅利的心计与罗曼一世的支票珠联璧合,实在狠辣。
现在轮到拉涅利肩负起实现所有梦想的重担了,可你料不到“修补匠”的梦想居然是这样:“我看联赛夺冠的热门仍然是卫冕冠军,紧随其后的,还将是阿森纳,我们会战斗到底。这就是我们的梦想,为什么不?”原来拉涅利也是心理战的九段,他在将夺冠的包袱掷回给曼联的同时,不经意地将阿森纳也捎带揶揄了一把,谁会相信沙皇陛下的两亿多投资是为了战斗到底?切尔西希望拿下所有冠军已是司马昭之心,但一天不夸口冠军在握,就多一天调整部署和心态的机会,少一分激起对手斗志的风险,阿森纳的教训,拉涅利牢记在心。
低调是拉涅利的惯技,虽然切尔西在所有开打的赛事中全面推进,但拉涅利面对镜头永远是一副“我们将战斗到底”的谦卑。去年此时,温格在一派大好形势下,忘情地喊出不败夺冠的口号,结果新年过后,形势急转直下,伤病和停赛让阿森纳在最后关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而被温格激怒的曼联蓄势反攻,奇迹般地重登九五,拉涅利幸运地目睹了这一切。负于阿森纳是警钟,力克曼联是鼓舞,拉涅利在马不停蹄地前进之余,时刻不忘提醒雇主:罗马不是一日建成的,老特拉福德花了17年呢。
在开赛前,拉涅利先生总会沐浴更衣,西装笔挺地出现在赛场边,对衣着的讲究透着本民族的天性,平素他喜欢款式休闲的呢料或者灯芯绒衣裤,但比赛日绝对是裤线笔直,皮鞋锃亮(当然咯,和许多成家的意大利人一样,他的衣服基本上是拉涅利太太选购的),仿佛每场比赛都是一次出庭,陪审团和大法官在等待他慷慨激昂的辩词。他总是站着,站在同一个位置,缓缓地摸出一副眼镜,慢悠悠地架在鼻梁上,然后轻轻袖起双手,不时看看腕上的劳力士金表。
但这样的悠闲常常维持不了一分钟,尤其在手下轻易丢失控球权时,他会以典型的意大利风格将右手向上一挥,再向前一伸,双眼一闭,嘴里发出“啊——”的一声抱怨。拉涅利在比赛中不停吼叫,拍大腿,转过身和替补席上的幕僚嘀嘀咕咕,甚至会“出口成脏”来发泄不满,他总谦称自己英语不好,英、意、西三种语言中的粗话却运用自如,他不停地诅咒、鼓掌,冲队员们指指点点,动作夸张激动:“韦恩,快!乔,上,快上!弗兰克,射门,射门!……妈的!!”
弗格森不也手舞足蹈,又踢瓶子又骂娘么?温格难道不曾跃出替补席又蹲又站?拉涅利的激动有什么特别?理由还不好找。不过达夫可以提供一点参考意见:“他这个人有点疯疯癫癫的”。对工作的狂热,让拉涅利事无巨细都要掌握,就差聘请英国特种兵“空勤大队”来盯梢查房了。拉涅利来之前几年,大牌球形每次训练都迟到十几分钟;新人来了没人告诉他们怎么安顿;训练时大家嘻嘻哈哈,可现在训练场上总听到拉涅利的训斥,即使已是世界杯和欧锦赛双料冠军的德塞利,也被他像军士练新兵一样骂得狗血淋头,看那架势,你会以为昨天他们输了5比0!
拉涅利爱开玩笑地说:“我每天工作25小时。”他每天早上7点准时出现在办公室里,一边看比赛录像一边用早餐,然后就带着哨子和写字板来到训练场,每天他最早到,最迟走。他很享受一班百万富翁在他的哨子声中挥汗如雨,气喘吁吁。他用有限的英语高喊:“再狠点儿!再快点儿!再多点儿!好极了!”,“好极了”是他的口头禅,球进得漂亮是“好极了”,世界级球星是“好极了”,比赛打得好也是“好极了”。
和许多优秀教练一样,拉涅利作为球员天赋有限,但坚强倔强,他生于罗马,成长于教堂间举行的业余联赛,终于在18岁那年实现了儿时的梦想——加盟罗马。但好景不长,很快他就因为实力不够离队,南下混迹于意乙球队,35岁那年挂靴后投身执教。他永远忘不了第一天进入意大利科维恰诺教练学院时的情景。教官告诉他们:“当教练的日子就像跳伞,问题是有时伞会打不开,你就会一头从云端上栽下来。”根据这个理论,拉涅利的跳伞纪录一直不错,从低级球会卡利亚里逐级爬到了佛罗伦萨队的主帅宝座,但他在瓦伦西亚犯了个致命的错误——上了马德里竞技这条“贼船”,结果降落伞这回没打开,几个月之后黯然辞职,接着失业长达6个月。这段经历让拉涅利刻骨铭心,他学会了忍耐和周旋,随着成绩的进步,传媒对他的态度也渐次好转。
拉涅利在切尔西的最大成就——至少目前如此——是搜罗了一批潜质颇高的英格兰新星。01-02赛季前夕,在军费并不宽裕的情况下,他仍然以1100万英镑抢到了兰帕德,两个赛季下来,兰帕德的迅速蹿红证明了拉涅利量才的眼光。兰帕德本人作为罗曼革命前后两朝的历史见证人,不仅没有被如潮而来的各路英雄挤出主力阵容,甚至挤出斯坦福桥,反而成为拉涅利建设球队的核心力量,也说明拉涅利懂得吸取前任维亚利的教训,最近英格兰友赛丹麦,头一回上阵11人有5人来自切尔西,这和当年维亚利破天荒让11名外援首发是多么巨大的差别。维亚利那么干的后果其实是得罪了英国传媒,失去了斯坦福桥父老乡亲的支持。
以兰帕德为首,切尔西的中后场基本是英格兰人的天下,由格伦约翰逊、特里、布里奇和兰帕德构成的后场平台,是切尔西本赛季迄今捷报频传的基础,英格兰球员的斗志又是他们屡屡在困境中得以逃出生天的动力源泉。切尔西在我国港澳地区素有“海鲜”之称——遇强不弱,遇弱不强,形同随行就市的海鲜一样。他们在3年前闯入冠军杯8强,主场大胜巴塞罗那3比1,但在英超可以输给沃特福德,被布拉德福德逼平,阵中有世界杯冠军的一双中卫,有荷兰国门,有来自意大利的前锋和中场,但就是缺乏铁一般的神经和斗志。而现在,兰帕德——一位本可以在政坛出人头地的优等生——成了球队的大脑,在众多巨星中,他以其聪明的跑位,不倦的接应和夺命的远射,不仅没有被湮没,反倒更加耀眼夺目。同样来自西汉姆的乔科尔,虽然还有许多值得雕琢之处,但他能盘善射的天赋已经使不少对手尝到了苦头,在拉涅利麾下,小乔的成熟指日可待。
战胜曼联将是拉涅利执教切尔西的一个里程碑,帅杖紧握,拉涅利暂时不必因为瑞典人而如芒在背了。埃里克森在德国世界杯欧洲区外围赛抽签仪式上,头一次表示愿意带领英格兰直到2006年,这本身也意味着埃里克森可能已经放弃觊觎切尔西的帅位。虽然被利兹意外逼平,但切尔西仍在榜首,还可能盘踞很长一段时间,真是好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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